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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龙镇的居民们向来喜欢看热闹,越狗血越八卦的场面越能引起大家伙的关注,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打从那个凶神恶煞般的高大男人出现在如意客栈门前时,乡亲们就开始悄悄围拢过来,若不是瞧出这男人不太好惹,手里的那把刀又过于锋利,估计很多人会忍不住上去直接探听人家姓啥名谁,家住哪里,可否娶妻生子,来此地有何贵干等等。
“你说,这人是不是老板娘的男人?”有人用耳语的音量问着旁边人。
“不晓得,看起来武功很厉害,谁猜得出这是江湖上的哪一位高手?”旁边人的嘴唇动了动,以唇语回答。
“猜不出,现在的江湖,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这些前浪就只有死在乌龙镇的份,哪晓得后浪都是些什么来头?”还有人干脆闭着嘴以腹语说话。
接着,一阵静默。
正在此时,客栈里犹如走台步般,鱼贯而出一队人马,为首的正是擦脂抹粉的客栈老板娘。
只见她派头十足大,左边纤手一扬,跑堂的小二恭恭敬敬递上一把精致的宫扇;右边玉手一伸,打杂的小妹低眉顺眼地敬上一盏刚泡好的香茗;她咳嗽一声,身后迅速送上一张黄花梨螭纹扶手椅;待她风情万种地坐下后,马上就能得到“太氏按摩”按摩者是一名正当花甲之年的老太太
“哎,我说,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关公耍大刀?还是要俺们配合着上演一场三英战吕布?”老板娘翘着二郎腿,扇着桃花扇,品着乌龙茶,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正站在客栈门口,怒发冲冠的男人。
“宝绚香!你知不知道义气二字怎么写?”萧残夜阴沉着脸,一字一句地质问老板娘。
“我识字,当然会写嘛!”开什么玩笑!她打小儿博览经史,工于书翰,十闻强记,怎么会连这两个字都不晓得写?
“会写又怎样?你们这乌龙镇就没一只好鸟!看到老子来,居然一个个翻脸不认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不如痛痛快快给个说法!”萧残夜火大地指着老板娘叫骂“把那些兔崽子都叫来,讲个丁一卯二,否则休怪老子翻脸无情!”
“哎呀,萧大爷,这么久没见,又有什么事惹得你大发雷霆?”老板娘身后神出鬼没般地冒出个俊逸的少年仔,一面忙着嗑五香甘草瓜籽,一面热心地询问情况。
“姓元的混蛋小子,你也是一丘之貉,少来这里跟老子卖乖!”真是冤家路窄,萧残夜一看到不知道让他上了多少当的元媵,自然又是一肚子火。
“嘻”那元媵也不恼“咔咔咔”地嗑着瓜籽,黑亮的眸子一溜,不怀好意地看向萧残夜手里的那把赤焰刀。
嗯,这把宝刀如今的行情实在是不错,就是不晓得这姓萧的要多少钱才肯当给他?
“你在看什么?”萧残夜一眼就看出这小子又在打自家宝刀的主意,立刻朝他怒目而视。
“好啦,你也别发火了,消消气,咱们有话好说。来,先进客栈里,富公公正给你做下酒菜!”老板娘放下茶碗,站起来招呼远道而来的客人。
“现在才这么说,是不是太假了点?”萧残夜冷哼一声,转身朝马车走去。
众目睽睽之下,他掀起马车上的布帘,探身进去,小心翼翼地将一个女人给抱了出来。
女人?刹那间,老板娘的眼瞪得贼圆,元媵张着嘴忘记要将嘴里的瓜籽皮吐出来。
若非亲眼目睹,他们死都不会相信眼前的一幕。
那真的是个女人,虽然年纪不大,但确实是个活生生的女人,活生生的漂亮女人
天呀!打死他们也不相信,这姓萧的,居、然、会、有、女、人?
这世道真是无奇不有。
姓萧的不仅有女人,而且他还破天荒地拿着把汤匙亲自喂那女人吃饭。
明明有手有脚,吃饭还得人喂,有鬼!
乌龙镇镇委会的全体成员,除了声称自己快要断气了的凤大爷,其余全部来到如意客栈,各自心怀鬼胎地盯着坐在饭桌前的萧残夜和那个看起来年纪比他小一大截的丫头,集体在心里悟出,原来这杀人不眨眼的萧残夜喜欢的是幼齿。
“有鬼”私塾先生对着曲账房直眨眼睛。
“对!一定有鬼”曲账房回眨示意。
“你们说,到底是什么鬼?”元媵一脸好奇的跟着挤眉弄眼。
“谁晓得。”荆猎户翻了个白眼,手脚利落地擦着自己的弓,没时间瞎猜。
“老谢”曲账房转向棺材铺掌柜。
嗯?谢掌柜一锁眉。
“你去问。”账房示意。
后者摇头,意思是不关我事。
“不讲义气!”曲账房瞪眼。
谁叫你惹他?谢掌柜耸下肩。
曲账房正对棺材铺老板怒目而视,突然听见西山上天仙道观里的女道士非常天真地问了句:“喂,你们的眼睛都怎么了?眨巴个不停,是哪里不舒服吗?”
曲账房等人的额际顿时冒出三条黑线。
“哼,我看不是眼睛不舒服,是心里不太舒服。”喂完了月青绫,正埋头吃喝的萧残夜冷声回了句话,仰头将一杯酒一干而尽。
立在一旁的客栈大厨富公公,亲自持着酒壶好生伺候着,殷勤地赶紧又替他满上。
“富公公,不是我说你,怎么这么多年,你这厨艺怎么就没一点长进?不仅难吃”萧残夜吃得直皱眉,停顿一下,用筷子从菜碗里挟出一根钉子模样的铁家伙“啪”地一声丢到桌上“还想谋财害命?”
“哎呀,可找着了,贵嬷嬷,你的钩衣针在这呢。”富公公欢天喜地的吆喝着。
“真的吗?那感情好,你快帮忙看看我那顶针是不是也在里头。”正给老板娘捶背的老太太雀跃着过来找不见多日的顶针。
“好,我找这盘清炒豆芽,你快去那盘红烧猪大肠里翻翻看。”说话间两人就忙活开了。
“呀!果然在这!我可是找了好些天啦!谢谢您,萧大爷,您要是没来,这东西可上哪找去?”贵嬷嬷喜出望外地再三向萧残夜致谢。
“”萧残夜一时无语。敢情他来这里,就是为他们吃出失踪多日的钩衣针和顶针的?
“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老板娘边偷笑边替自家下人向萧残夜道歉。
“废话少说,我这次来,是想让你们把她留下来。”萧残夜也没什么胃口继续吃下去了,用力放下筷子,开门见山。
闻言,静若无人般地坐在他身边的小女人,老老实实搁在腿上的一双小手瞬间交握。
他说,要这些人把她留下。
留下她一个人?
“她?”老板娘反问“她是谁?”
“后蜀国月氏一族的后人。”
“月氏呀!”女道士彷佛听到什么惊天大新闻“我听说了,月氏叫那个混蛋梁王给灭门了,不久梁王又做了刀下鬼,该不会是你”“住嘴,花茶烟!”萧残夜恶狠狠地制止,眼角余光担心地留意月青绫,生怕她会因此而再次受到伤害。
“啊对不起”花道士显然明白过来,赶紧捂上嘴巴,连气儿都不敢出了。
“收留她可以,但,她会什么?”老板娘又是老生重谈。
“她现在嗯,有点那个”这下让他着实不知道怎么,开始绞尽脑汁地努力想着措辞。
众人面面相觑,天下第一杀手杀个把人是家常便饭,居然也会结巴?
嘿嘿,这事情绝对有大大的内幕!
“我可得提前通知你一声,她要是留下来,咱们这里可没人会喂饭给她吃。”老板娘眼尖得很,一眼看出这小丫头有心病。
“你敢!”萧残夜一拍桌子,悖然大怒“她要是饿死了我绝不放过你!”
“怎么个不放过法?”老板娘一点不害怕,挑衅着“说来听听。”
“老子把你关起来活活饿死!”
“切没创意!”老板娘不屑地白了他一眼“我说,你先搞清楚情况好吧?现在是你求咱们收留她,不好声好气就罢了,还凶个鬼、跩个屁呀?”
“呃”说得也是,求人也没见过这么凶的。
萧残夜一时泄了气,换上自己有始以来最诚恳最真挚的语气好言道:“宝姑娘,你一定要收留她,只要收留她,你有什么条件一并开出来,姓萧的上刀山下油锅保证为你做到!”
“哟,这么痴情呀,这丫头是你老婆?”老板娘笑了笑地问:“几时成的亲呀?孩子都要成群了吧?都有几岁啦?这自家的老婆,干嘛自己不带在身边?”
“不不是,你,你、你也晓得我现在的情况,带着她会害了她。”刚毅的脸上一阵不自在,结结巴巴地仍在低声下气说好话“她是大名鼎鼎的月家后人,也许以后会替镇上的人看看病什么的,你放心!我会时常送银子过来,绝对不会在这里白吃白喝。”
“银子?算了,一个小丫头老娘还养得起。”老板娘柳眉高挑,皮笑肉不笑地“你刚才说我有什么条件一并开出来?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
“那好,你等着,我们商量下。”
当下,乌龙镇镇委会成员鬼鬼祟祟地凑成一团,说个两句就回头打量一番萧残夜,再回头继续开小组会。
“好了!我们决定了,只要你答应三个条件,乌龙镇就留下这丫头。”最后,由老板娘代表众人出来谈判。
“好,你讲!”
“第一,我要你答应,无论任何时候,只要乌龙镇需要你,你随时听候调遣。”
“没问题。”他一口应允。
“第二,我要你的刀。”什么?刀?萧残夜的酷脸抽搐了好几下,如炬的目光直接扫向元媵。
这不死心的臭小子,暗中惦记他的宝刀就算了,明里竟敢趁人之危!
一向活蹦乱跳闲不住的元公子此刻正装模作样地正襟危坐,给萧残夜一瞪,立刻如坐针毡。
“给不给?”老板娘追问。
别给她萧颤抖着在心底唤着他的姓,月青绫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她好想说话,好想告诉他,自己一点也不想留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不要他丢下她,不要
“给你!”萧残夜咆哮一声,飞快地解下腰间的赤焰刀,手一扬,刀直朝老板娘飞去。
“哎呀!想杀人啊?”老板娘没料到他如此爽快,一时不备,接了个手忙脚乱。再一回头就递给了元媵“来,拿去,元小子,晚上抱着睡个好觉啊!朝思暮想好久的”
元媵兴高采烈地抱着好不容易才得手的宝刀,心虚地不太敢看那道杀人的目光,一溜烟跑掉了。“第三条呢?”萧残夜耐心等着老板娘再次信口开河。
“这个嘛,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暂时没想到呢。”
“”萧残夜哑口无言。这女人太精怪,不会又想出什么妖娥子吧?
可事已至此,再没有别的选择了,要杀要剐也只能随便她。他想了想,郁闷地拿起桌上的酒杯又喝了一大口。
“好了,成交!”老板娘一拍手,下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走?他狐疑地看着她。
“是啊,你不走还留下来干嘛?当心我的第三条是要你娶我喔!”
萧残夜差点让口里的酒给呛住了。
“干嘛呀,这么惊慌失措?娶我很难为你吗?”老板娘一手支着下巴,开始自夸自擂“想我宝绚香双十年华,长得这么国色天香,性情贤良淑德,既能主内又能主外,里里外外一把手,还有诺大的家产和蒸蒸日上的事业”
“我马上走、马上走。”
这下不仅萧残夜听不下去了,在场的人全跑光光,只剩下仍口若悬河自吹自擂的老板娘,和低垂着小脸不言不语的月青绫。
“听到没有?他要走了。”老板娘突然住口,若有所思的注视着月青绫,轻声问了句“难道你不想去送送他吗?”
月青绫如遭电击,慢慢地抬起头,隐含凄苦的大眼睛直视着面前浓妆艳抹的女人,眸中突然间涌出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