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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轩的手不动声色摸向了枕头下安设的储物格,那里放着两把枪。
柯雅被折腾得浑身是伤,好不容易能在疼痛得麻木的情况下闭上眼睡一会儿,此时也被吵醒了。
看见是沈子墨,她并没有下意识想要将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肤遮掩起来,而是以之前同样的姿势躺在床上,双眸淡漠中含了一丝凌厉。
这两兄弟,她都恨偿。
恨不得他们被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怨恨沈文轩自然不用说。
只要他一来,那便是她的地狱,一整晚非人的折磨让她生不如死,浑身上下的鞭痕数不胜数,再也寻不出一块原本莹润光洁的肌肤。
恨沈子墨则是因为他将云若熙护得紧,上一次,她亲眼见着这个温润的男人竟然为了她往自己的大哥身上插了一刀。
他对云若熙如此深情,她怎么可能不心生怨念。
凭什么那只破鞋能得到这些男人的宠爱?
凭什么她就只能隐藏在这一座牢笼着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沈子墨无视两人迥异的目光,将手里拿着的一份材料丢到大床上:“看看。”
他单手抄兜,一副闲时的模样,双眸中涌动的却是浓烈的猩红。
沈文轩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低头拿过档案盒快速翻看起来。
越翻,他情绪便越加激动,五官从英俊变得扭曲,一双眼睛喷着火,一只手将材料往地上狠狠一摔,直接摔到到沈子墨的脚边上:“沈子墨,你他妈从哪里弄来的这些?”
他飞快下床来,伸手想要去抓他衣领。
可是,他的手还在半空中却别沈子墨挡开了:“大哥,怎么样?这份材料是不是很齐全?”
沈文轩因为愤怒,额头上青筋暴跳:“你他妈说啊,这是哪里来的?你准备干什么?”
他后退两步指着地上乱七八糟的纸,那些纸上密密麻麻陈列着这些年他暗地里做过的所有黑心勾当。
如果这份材料交到检察院或者是公安厅,等待他的至少是牢狱之灾,而整个沈氏也许会面临着灭顶之灾。
到时,这个庞大的财团江山易主,再不会冠上沈氏的名字。
这些问题,他沈子墨作为沈氏的二少爷,知道吗?
沈子墨自然清楚,比谁都清楚。
这正是他想要达到的目的。
他的嘴角弯起了一丝好看的弧度,眉头轻挑,神情淡然,整个人看起来一副温润如玉,与世无争的模样。
但是,这在沈文轩的眼中,他此时比毒蛇还毒,看着他微敛的双眸,他的脑子里一个画面突然闪过。
不久前,从来不屑正眼看他的宋清清主动去沈氏找他,目的是她们医院要成立一个救助基金,希望他作为她的丈夫能给予资金上的支持。
对于挥金如土的沈文轩来说,区区几千万根本不是事儿,更何况还是宋清清要求,他立刻同意了。
当着她的面,他毫不避讳输入电脑里的密码,然后在宋清清一个吝啬的微笑之下,他心猿意马了。
自然,宋清清是拒绝的,冷冷推开他,说是等着基金成立之后再说吧。
然后,一等就等到今天这样的结局。
“是宋清清给你的?”
明明是疑问,却又是肯定的语气。
沈文轩朝着沈子墨又靠近了一步,他的脸上不再是愤怒,而是噙了一抹嘲笑。
终究,他是要栽倒在这个女人手中的。
就像当晚他强了她之后,宋清清唯一说过的一句话,“沈文轩,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沈子墨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一贯优雅地笑着:“大哥,我上次说过,不要去惹云若熙,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我还说过,曾经赐予你的一切,只要我愿意,便会加倍摧毁,对不对?”
白色的衬衫在明亮的灯光下衬托得他俊逸的五官英气逼人,自始至终,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怒气,他将所有的情绪掩藏得很好,包括出手迅猛,狠准。
在沈文轩伸手准备掐他脖子的时候,手术刀寒光一闪,他右手腕的筋脉尽断,鲜血涌出来。
紧接着,左手上又是一刀,沈文轩的两只手再也无法动弹。
沈子墨眉尾轻挑,对准他的膝盖一个潇洒的扫堂腿,沈文轩便瘫倒在地毯上。
“沈子墨,你他妈不是毒蛇,是魔鬼,是魔鬼……”
眼见着,沈子墨再一次朝他靠近,沈文轩因为疼痛和未知的恐惧,浑身开始颤抖,之前他的狠冽他已经见识过了。
但是,大腿上的那一刀,他曾手下留情,这让沈文轩产生了一种错觉,两人无论如何都是有着血缘的兄弟,他不会痛下杀手。
可现在的沈子墨一直在笑,笑容淡雅衿贵,却让沈文轩的心脏一再揪紧:“你他妈别过来,别过来……”
他在地毯上匍匐着,想要爬到床头去摸枪。
沈子墨抬腿踩在了他的手腕上,然后慢慢蹲下身来看着他的眼睛:“大哥,我是魔鬼?也对,或许在你***宋清清的那一刻起,我就被你逼成了魔鬼,怎么样?和魔鬼呆在一起的感觉,可好?”
他说着,双脚用上了力气,沈文轩因为伤口的疼痛终于忍不住嚎叫出来。
他很不甘心,今天就是他和刀疤相约胜利的日子,杜鸿文会被抓,云柳会死,到时候,刀疤会成为鸿云的老大,而他也会将凌氏铲除在御城独占鳌头。
努力了那么久,他怎么能就这样倒下去?
兄弟俩的一切疯狂行为被柯雅看在眼里不过是一场笑话,一场亲情之间决裂的笑话。
就像当初她为了得到凌一坤,不惜和沈文轩一起内外勾结绑架柯曼一样。
柯曼是她同母同父的亲姐姐,最终却在她的手中变成了一个半死不活的废人。
像他们这样一心想要站在云端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惜舍弃一切的人,心中早已没有了情。
她躺在床上甚至开始微眯着双眸睡觉,精致的小脸上难得呈现出一丝宁静之态。
沈文轩还在不停地嚎,沈子墨嫌他聒噪,终于忍不住微微蹙眉,起身,将皮鞋从他的手腕上移开。
准备转身离开时,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顿住脚步淡淡地说道:“柯雅,床头下有枪,地下室有柯华刚。”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炸响在柯雅的脑子里。
沈子墨说什么?
地下室有柯华刚?
哪个地下室,难道是楼梯间她一直在研究的那个地下室?
柯雅再也无法做到置身事外,忍着身体的剧痛从床上跳下来抓住沈子墨的衣袖:“沈医生,你说清楚了,哪个地下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问你男人!”
沈子墨潇洒甩开她的纠缠,修长的手指指着地上的沈文轩。
沈文轩现在面如死灰,也不再狡辩,只是浑身虚脱地躺在地毯上。
沈子墨晦暗不明地看了他一眼,不再理会柯雅发疯一般地将拳头砸在他身上的场景,转身出了门。
从得知云柳被绑架,再到宋清清曾经被沈文轩***的事情,两者不过是半天的时间。
短短的时间里,他想了很多。
云若熙是他晦暗的世界里出现的一缕阳光,她的坚强,她的聪慧都让他深深的着迷。
或许,在她的身上,他看到曾经宋清清的影子。
那个曾闯入他心里的女人。
也是成为他大嫂的女人。
这两个女人他都想要好好保护,她们是他冰冷的心脏里微微能为之跳动的温暖。
其实,即便他不把这些材料递交上去,他也得知凌一坤和胡振国那边也会相应有所作为。
到最后,沈氏一样完蛋,送人玫瑰的事情,他为什么不去做呢?
胡振国比起吴市长在为人清廉上好出很多,扶正以后,御城的百姓能蒙受福祉,这是好事。
如果胡振国上位前身上背负着检举的事迹,多多少少对他的仕途有些不利。
但,沈子墨不怕,他以沈家二少的身份揭发自己的大哥,世人骂冷血无情也好,说他众叛亲离也罢,对于他都无关紧要。
宋清清有个愿望,去一座贫穷的小城,开一间诊所,做一名医生应该做的事情。
沈子墨也觉得这个愿望很好,对于权势,他从来都不追求,等待事情尘埃落定,他就和她一起,两人以后不管是朋友,或者是恋人,一切随缘。
离开沈文轩的别墅时,他回头看了一眼这座不起眼的小楼,楼上,柯雅撕心裂肺的声音隐隐传出来。
他估计,里面的场景应该比她的声音更惨烈。
……
锦城农郊。
刘建和小五的麻醉枪毫无声息射向了房间外的六个人,在雨声的掩饰下,他们悄然倒地。
杂物间还剩刀疤和五兄弟中的老大,云柳突然晕厥,这是他们始料未及的,看她泛青的脸色,估计命不久矣。
两人也不在理会,刀疤朝着云柳狠狠踹了一脚,继续坐下来对着屏幕里的杜鸿文说着话:“老东西,看见你的女人了?你不是权势滔天,无所不能吗?她快死了,在你的眼皮底下一口一口的断了气,你怎么不来救她?你来啊,来啊。”
见着杜鸿文绝望之际,像是要癫狂的模样,刀疤的笑越发狰狞,他盼望这个时刻太久了,现在恨不得将杜鸿文从美国逮来,让他匍匐在他的脚底下磕头求饶,就像曾经他犯了错,磕得头破血流那样。
杜鸿文的隐忍也是到了极限,胸口上的伤因为急促的呼吸全部翻裂开来,有几处竟然隐隐可见白骨。
云柳晕厥并不再他们的计划之中,如果她死去,他们所有的努力都等于白费,而他肯定也会如同行尸走肉。
他双眸猩红,如浸染了鲜血一般,隔着屏幕,他发出一声怒吼,像是雄狮对着他的领地咆哮,声音嘶哑,却又带着强烈地威慑力,让人听着莫名的胆战心惊。
云柳一直没再醒,紧闭着双眸,眉心深绞。
凌一坤和小五将剩下的那位老大毫无知觉麻醉之后,从侧边的窗户闯进去时,刀疤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以飞快的速度将地上的云柳捞到怀里做了人质,他背靠着墙壁,身后,是两面墙的夹角。面前,有云柳替他遮掩,凌一坤和小五即便手里有枪,如此状况也无法进行锁定。
屋子里,他和两人在沉着对峙。
刀疤心里并不害怕,因为这座房子周围被他埋上了炸药,他就等着凌一坤往里跳。
大不了同归于尽,他今天想要的已经看到了,杜鸿文终于在他面前失了尊严,丢了身份。
他无儿无女,更没有女人牵绊,死的时候能有如此多的人替他陪葬,值。
“凌一坤,咱们又见面了。”
刀疤最先开口,狠冽的瞳孔闪着一抹精光。
两人曾经在美国的时候见过,那时候,他们还是朋友,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模样。
而再见,已经是敌人,恨不能将对方挫骨扬灰。
“二当家,客气。”
凌一坤冷冷回复着。
他现在不能表现出着急的样子,否则,刀疤嗜血的性情会变得更疯狂。
小五在一旁急得太阳穴上的筋脉突突跳个不停。
看看他怀里的云柳,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要是被大嫂知道,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但,凌一坤没有提示,他只能捏紧了拳头。
刀疤身手好,万一不小心伤了云柳,更是雪上加霜。
大家都不能轻举妄动。
“这样,我也不卖关子了,我的钱呢?”
刀疤问,扣着云柳的手加了几分力度,看得小五的心脏猛烈抽搐。
“你要的,我都有。”
凌一坤抬腕看表:“还差五分钟十点整,你的兄弟们估计已经看到了。”
刀疤听着,只是笑,钱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幌子。
作为鸿云的二当家,身价过亿早已经不可估量。
凌一坤顿了顿,又淡淡补充了一句:“如果云老师遭遇不幸,二当家觉得,能离开这里?”
“不能。”
刀疤回答得很干脆,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很好,这样,二当家,你先把云老师交给他带走,而我呢?身上的枪给你,如何?”
凌一坤想要将自己做人质去换云柳。
“你?”刀疤摇摇头:“你太衿贵,万一伤到了,就不好了。”
他说着,将面前的电视屏幕关掉。
这边的情况,他不想要杜鸿文看见。
凌一坤深蹙眉头,俯身,主动将手里的枪甩到刀疤的双脚下:“二当家,那是我的诚意。”
刀疤用脚轻轻一勾,地上的枪便被他握在了左手,同时,他右手的另一支枪“嘭”一声,毫不犹豫击中了凌一坤的胳膊。
剧痛袭来,凌一坤站在原地只是闷哼一声:“现在,可以了吧?”
他原本是淋雨过来的,浑身衣服湿透。
如今受伤,鲜血合着衣服上的雨水顺着他修长的指尖“嗒嗒”往下滴,地面上瞬间浸染出一大滩血迹。
小五在他身旁看着凌一坤隐忍的模样,只觉得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
他最看不起刀疤这种,自己没本事,却偏偏恃强凌弱的人。
挟持女人算什么?
是好汉,随便挑一个男人出来厮杀一场?
可是刀疤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偏不如他所愿。
刘建一直躲在屋外谨慎地观察着屋内的一切,只要凌一坤一个眼神给他,他就知道该怎么去做。
可是,凌一坤的视线一直在刀疤的脸上。
他在耐着最后的一点性子等他的答案。
谁都知道,云柳再也耽误不起时间了。
刀疤却不急,他很享受这种别人在他面前承受煎熬的过程。
手里的枪再一次缓缓举起,对准了凌一坤的另一支胳膊:“不介意吧?”
他懒懒地问着。
凌一坤声线平静:“你随意。”
“好,我刀疤就喜欢你这样的铁汉子,废了你一双胳膊,这老女人就任由你带走。”
他开始狰狞的笑。
只有他知道,只要他愿意,这屋里,谁都不能活着出去。
在他的手腕上装了一枚遥控定时器,只需轻轻一碰,屋外埋藏的炸药会在几秒钟之类爆炸。
凌一坤唇角勾起一抹笑:“希望二当家到时候别当缩头乌龟。”
他这么说,完全是因为刀疤谨慎。
僵持了这么久,他依然将整个身子全部缩在云柳的背后将自己挡得严严实实。
他紧靠着墙角,身前是云柳,几乎藏匿得没有任何死角,小五和刘建不管从哪里开枪都不行。
刀疤眉尾一挑,开始扣动扳机。
屋外,刘建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凌一坤迟迟不给他暗示,他该怎么办?
他不可能让自家总裁两只胳膊都被废了吧?
想到不久前保护云若熙,却因为失误让她备受痛苦和煎熬,刘建的心里一直被愧疚折磨着。
身为贴身保镖,什么事都做不了,他这个身份到底有何意义?
在看到刀疤的大拇指落下的那一瞬间,刘建毫不犹豫地从屋外一跃而起猛然扑向了刀疤。
同时,一声枪响。
子弹射进了刘建的身体里。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小五表现出了军人独有的沉着冷静。
上前,迅速避开云柳,将刀疤的咽喉扣紧,一支枪抵在他的太阳穴上,这一切几乎是在眨眼间完成的。
云柳终于算是被救了下来。
屋外,一大批人员也全部就绪,其中包括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何嘉佑。
“一坤,直升机就在屋外,你带丈母娘先走,这里交给我们。”
何嘉佑难得穿了一身迷彩服,颇有几分英姿飒爽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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