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山寺有棠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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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雨贵如油,开学的第一场雨,冲刷掉同学们的因为紧张考试的烦躁,校园的梧桐树上抽出了新芽,褐色的枝丫撑起浅绿色的嫩芽,蒙蒙清凉的细雨打在慕初的脸上。

    她没有撑伞站在学校门口闻着空气中草木泥土的清香,她闭眼微微扬起头颅,感受着凉风吹拂带来的清爽。

    一阵急促的车子的铃铛声响起,继而又听到了车子倒地的声音,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闻到了淡淡薄荷香烟的清冽味道,她猛地一抬头对上秦朝那双漆黑犹如夜空的眼睛。

    “没事吧”秦朝问到。

    这时慕初才想起来她还在秦朝的怀抱里,便慌忙挣脱着从他怀里退出来,秦朝顺势放开了她。

    转头看向那个肇事者冷声说道“你他妈骑车不看路啊”

    “对不起,我一时没注意”那个男孩连忙道歉。

    “跟我道歉干什么?你撞得又不是我”秦朝语气不善。

    “对不起同学真的对不起”那个男孩看着慕初说道。

    “没关系,你又没有撞到我”慕初道。

    “还不快滚”秦朝瞪着他道。

    秦朝低头看着她羽翼般的睫毛纤长卷翘,点缀在那双杏眸之上,浓密的睫毛像一只小扇子一样在心尖上撩拨。

    秦朝见过不少的女孩,但是不得不承认,慕初是她见过眼睛最好看的女孩,灵动清澈。

    “刚才真是谢谢你了”慕初首先开口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

    秦朝轻咳了一声,试图为自己的失态走神打掩盖,他弯腰扶起被自己摔在地上的自行车说道“我秦朝可不是见死不求之人。”

    慕初听得他的言外之意是,不管是谁他都会出手相救。

    心中的感激顿时消散了一半。

    “快开始考试了,赶紧回去吧”说完,攥着书包背带,匆匆离去。

    秦朝回忆起手中少女柔软的身体和身上的馨香,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

    “看什么呢秦爷这么入迷”叶浔从身后窜了出来勾着他的肩膀问道。

    秦朝摇了摇头。

    “走走走,我们征战考场去”说着二人并肩走进了校门。

    临考试前,叶橙冲着叶浔说道“你要是再考倒数第一,小心我”说着比了一个挥砍的手势。

    “哼,赵屹乾,这次轮到你垫底了”叶浔吊儿郎当的勾着赵屹乾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呦,这可就说不准了,我昨晚可是通宵苦读了,以我的实力,那个倒数第二名不成问题的”赵屹乾耸耸肩膀,表示并不同意他的主意。

    “好啊你,竟然做组织的背叛者”说着在身上锤了一下。

    “秦爷,待会考试的时候,可否指教小弟一二?”叶浔见此路不通,转战秦朝。

    说起来秦朝,真是个变.态,他真的很聪明,从来不刻苦学习,但是成绩一直很好,尤其是数学和物理,成绩每次都满分。

    因为他的学习态度问题,老师们一度私下里怀疑他有偷题的嫌疑,但是单独拉出来的考场,结果还是一样。

    每次考试的座位都是学校随机抽取的,全班的位置都由系统随机调配的,这次叶浔很幸运,坐到了秦朝左边的位置,慕初在他的后边。

    上午考试两科,是语文和化学,发试卷是从后往前传递,轮到她时,秦朝将试卷递了过来,慕初伸手去接,没有拿动,试卷那端被秦朝死死地握在手里不松手,慕初尝试了好几次还是无果。

    身前传来秦朝的闷笑。

    “你到底想干嘛啊”慕初不满的压着声音问道。

    偏偏秦朝还一脸无辜的反问道“你怎么不拿啊,我的手都举累了”。

    慕初咬牙切齿还想回怼两句,听见身后同学的声音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从秦朝手里接过试卷向后传了过去,这一次,他没有再为难她。

    慕初看着手里的试卷,按照要求贴上条形码,写好姓名学号,一切准备就绪后,准备开始考试。

    她一抬头,看到了前面的那个少年,将头埋进臂弯,脊背弓着一个弧度,趴着睡觉。

    监考老师在教室四周巡视,没有一个人上前叫醒他。

    刚写完所有客观题后,慕初松了一口气,揉捏着有些酸软的脖颈,看向教室前面的挂钟,还有一个小时,只剩下最后的作文。

    在她抬头的时候,看到了一直睡觉从未醒来的秦朝,心中有些纠结,他是不是睡过头了。

    马上就要结束了,再不写时间就来不及了。

    身为同学,应该有义务提醒一下他吧。

    行动总是不受大脑的控制。

    在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桌子下的脚已经踢向了秦朝的凳子,许是没有控制住力道,踢得有些用力。

    秦朝倏然坐直了身体,双手紧握放在桌面上,紧握双拳,手背隐隐凸起青筋,脊背因为急促的呼吸声而颤抖着。

    一旁的叶浔也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动作,神色担忧的看着秦朝,继而和慕初对视一眼,像是在询问。

    慕初一时有些愣住了,显然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映。

    不知所措的向叶浔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很无辜。

    许久,秦朝紧握的双拳放松,微微侧目,斜睨了慕初一眼,大手一挥,从试卷上撕下来一个小角在上面写着什么。

    慕初正在审视作文题目的时候,一个小纸团突然滚到了她的手边。

    从没有做过弊的慕初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的将那个纸团攥进手里,左顾右看周围的情况。

    好险,老师们没有注意他们这里的情况。

    左手一直紧紧的攥着那个小纸条,没敢打开来看,因为心里有鬼,心里七上八下的,那种紧张感,不亚于彩票的摇号的感觉。

    汗湿的手心沾湿了小纸条,心里的负罪感让她半天看不进去一个字。

    正在她恍惚间,一个布满交错掌纹的手掌伸在了她的面前,慕初心中一息,猛然抬头对上了老师那双锐利的眼睛。

    那双正义凛然的眼睛里带着不屑,镜片上反射的光芒像七八月的阳光照射,刺的人睁不开眼。

    老师看着她呆愣的模样,以为她拒绝交出‘作弊’证据,伸出手掰开了慕初紧握的左手,并且毫不留情的收走了她的试卷。

    慕初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嘴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那些解释的话语就像一根鱼刺一样卡在嗓子里,吞不能吞,吐也吐不出来,不上不少,着实磨人。

    周围的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边发生的事情,纷纷看了过来,包括前排的始作俑者,秦朝。

    对上他略带深意的眸子,慕初只觉得羞愤难耐,双颊赤红,低下了头。

    她从小就学习成绩优异,是慕妈妈每日辛勤工作的唯一慰藉,她从来不让妈妈在学习上为她担忧。

    临海市一中是全国有名的高中,它的教学治学严谨,狠抓纪律,在考试作弊这种事情上是零容忍,抓着作弊一次,就直接计入诚信档案,是未来高考录取的重要评判标准。

    毕竟,没有学校愿意要一个不诚信的问题学生。

    慕初知道,她完了。

    慕初只觉得周围安静的很,只听得见教室里同学们翻阅试卷的刷刷刷的声音,和窗外小鸟清脆的声音,甚至连时钟上表针走过的声音她都听得见。

    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安静?咦,天上怎么会有星星,不对啊,现在不是白天么?眼前怎么开始模糊了。

    来不及过多的反映,突然眼前一黑身子直直的栽倒在地。

    全班同学只听得“砰”的一声响,全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了过来。

    “快去带她去医务室”

    “慕初晕倒了”

    慕初听到了耳边人的叫喊声,不由得好奇,怎么说她晕倒了?她不是好好地在这坐着么?他们都怎么了啊。

    她只觉得一双有力的双臂将她抱了起来,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鼻息间闻到了薄荷的清香。

    她恍惚间还听到了那个人的心跳声。

    还听到了他说对不起。

    他是谁?要带我去哪?我还要考试呢,但是他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

    回答她的只是无边的黑暗与寂静。

    *****

    等慕初再醒过来的时候,入目是一片洁白,她动了动僵硬的胳膊,发现她的手臂上扎着一个输液管。

    她看着点滴从管子里一滴一滴的进入到滴壶中,就好像流入了她的心房。

    她回想起她昏睡前的场景,心情又低落了。

    突然休息室的门从外面打开了,她侧目看去,看到了秦朝走了进来。看到她醒了过来,面上闪过一些别扭,却还是径直走到她的面前说道

    “醒啦?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慕初有些生气别过去头不愿理他。

    秦朝不以为意,将手中的外卖盒放到床头柜上,弯腰替她掖了下被子,“医生说你因为急火攻心还有些低血糖所以才晕倒了”。

    慕初还是不理他。

    “你别生气,这件事我一力承担,不会牵扯到你”

    慕初双手撑着身子,坐直了靠在床头,抬头看向他“所以你到底要干什么?害我还不够么?”。说着露出一个苦笑。

    秦朝不会与女孩子相处,也不懂女孩子的心思,看着她这个样子,心中有些烦闷。

    问道“你为什么要踢我,我只是想捉弄你一下罢了”

    慕初冷笑着看着他说道“我本来是想提醒你醒来答题考试,没想到你是这样报答我的,我就不该多管闲事”。

    秦朝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脖子一梗直接说道“我本来就没想着写,是你非要多管闲事”

    “你……真是不识好人心”慕初气急,一时间想不出来什么难听的骂人的话。

    干脆继续别过去头,不去看他。

    “操”秦朝低骂一声。气呼呼拉着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