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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现实世界的感觉好像从一场无知无觉的白日梦中醒来。醒来时已是夜半时分。
罗杰波拉克站起来,舒展肢体,松松发紧的筋骨。这一趟去了将近四个小时,以前他从来没有去这么久。通常两三小时后注意力就集中不起来了。他不想借助药物手段,所以在另一层面消磨的时光有个限度。
廊屋视窗外,银河星光照耀下,松林恰似一幅剪影。他扭开一扇窗,谛听树梢夜鸟的啁啾。已经春末了。他喜欢想象自己望见的是极北处北极星淡淡的星光,其实可能是新奥尔良城市灯火的反光。波拉克倚在窗前,仰望夜空。苍穹深处,火星与木星相偎相依。真难以想象,对他个人生命的威胁竟会来自那么遥远的地方。
波拉克备份上一趟旅行期间使用过的符咒,关掉系统,跌跌撞撞爬上床去。
第二天上午和下午是罗杰波拉克一生中度过的最漫长的一段时间。他们会通过什么途径联系他?和上一次一样,驾着黑色林肯,一帮打手前呼后拥?他没去接头,埃莉斯琳娜怎么办?她不会出事吧?
想查都无从查起。他在窄小的起居室里来回踱步,构思小说没有灵感时他常这么做。(对了,有一个办法。)他如梦初醒的瞪着那台老式数据机。弗吉尼亚叫他离开另一层面,在现实世界里老实呆着。他们总不至于连这么一台全世界数以百万上班族都用的简单数据机都不准他碰了吧。
他在数据机前坐下,掸掉掌垫和屏幕上的灰尘,笨拙的键入好长时间没用过的登录识别符,看着屏幕上滚过一行行新闻。
几次查询之后,他知道二十四小时内世上没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灾难,印度尼西亚的叛乱好像也暂时平息下去了(看来威利j一时半会儿还不能称王称霸),也没有数据大盗一败涂地的报道。
波拉克不屑的哼哼着。
通过数据机了解世界真是个单调冗长的无聊过程,就算加上声音也一样。这个滋味他已经好长时间没尝过了。在另一层面里,这一类新闻他几秒钟内就能弄到手,跟普通人望望窗外看下雨没有一样,不费吹灰之力。他把二十四小时内的环球bbs下载到自己家的数据机里,开始本地检索。bbs的好处是既能检索信息,又不留下踪迹。随便哪个人都可以留一段信息,按主题、收件人和发件人分类。如果用户拷贝下整个bbs,在自己机器上作本地检索,外人决不会查出他感兴趣的是哪方面信息。想在bbs上留下无法查出来源的信息也很容易。
和平常一样,有十多条发给滑溜先生的信息,大多发自崇拜者。巫师会的知名度比其他网络破坏分子组成的小圈子高得多。还有几条信息是发给滑溜先生的同名者。世界人口那么多,这类事难免。
其中一条信息发自邮件人,发件人署名域里这么写着。波拉克将这条信息调上屏幕。全文黑体,没有语音。直接出自邮件人手笔的全是这样。看上去好像最老式的i/o系统的输出文字:
你本当富可敌国。你本当权倾一时。但你却密谋对抗我。我知道那条暗道。我知道狗钻狗洞。你和那位红女巫死定了。只要你们胆敢溜回这个层面,你们的下场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只差一步,我就会知道你的真名实姓。
等着看新闻里的消息吧,笨蛋。
虚张声势。罗杰心想。他要是真有那种力量,就不会发这种威胁。可他心里还是沉甸甸的直往下坠。邮件人不应该知道他们扮成狗的事。他切进了滑溜先生与联邦特工的通讯流?要是这样的话,说不定他真能发现滑溜先生的真名实姓。还有埃莉,她会有什么危险?他没有在三号大众传输卫星和她碰头,她会怎么办?
他迅速搜检,没有来自埃莉斯琳娜的消息。她或者正在另一层面找他,或者跟他一样,被困住了,动弹不得。
左思右想间,电话铃响了。
他发话道:接受来电,不要送出图象。
数据机清屏,成了单调的灰色:发电方也没有送出图象。
还留在家里?好。是弗吉尼亚。
她的声音和平常不大一样,挺客气的,还有点紧张。也许只是加密变频电话的效果。但愿她别太相信这种加密手段。他从没费心思在自己电话上做手脚。电话嘛,有个普通保险系数就行。(他见过威利j和罗宾汉的一幅图纸,他们俩的发明可以实时破解数以千计的商业电话通讯,还可以监听关键词,一旦发现监听者可能感兴趣的词句便立刻显示。这项技术那两个人用起来不大方便,太耗处理器了。但邮件人的手段更多,很可能不像他们那样受限制。)
弗吉尼亚道:我们不提名字,行了吧?你通报的情况我们查过了,嗯,看样子你是对的。说到他的来历,我们觉得你的理论不大说得通。不过你说的那个国际局势已经得到证实。
这么说委内瑞拉政变的确是外来者夺权。
还有,我们认为他已经渗透进我们中间,比原来所想象的深得多。我原来跟你提过他想切入我们,但没成功。现在看来,所谓的不成功,只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
波拉克听出来了,她的声音里饱含惧意。显然联邦特工们总算明白了,他们面临的是一场闻所未闻的大灾难,无可抵御,只能束手待毙。惟一能指望的只有波拉克这种靠不住的人。
一句话,你提出的那项建议,我们同意了。我们将向你们两人提供你所要求的东西。请你马上赶到另一个地点,越快越好。我们到那里再详谈。
我马上动身。到那里后我先跟我的朋友联系,再和你碰面。不待对方回话他便切断通讯。
波拉克向后一靠,本想品位一番胜利的滋味,把玩把玩警察近乎哀求的语气,但不知为什么,他做不到。他知道那个女警察手里这案子有多么棘手:能让她匍匐哀告的东西必定可怕之极,他可一点儿也不想跟这种东西正面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