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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夜半，被一声巨响震醒过来，倾耳一听，原来是老天打了一个炸雷，还有淅淅沥沥的下雨声。嘿，今年的第一场春雨如期而至。
我无法再入睡，虽然已是春天了，但寒意还未退去，我从床上爬起来，用衣服把自己裹好，然后开门走到阳台上，仔仔细细的倾听入春后的第一场雨。
当然，这下雨天也没什么稀奇之处，只是经过无雨的寒冬，初听这雨和雷声，心里有一种喜悦，也还夹了一点伤怀。这不是儿女情长之味，只是隐约的情愫。是对岁月流年的暗叹？是对人生风雨的感怀？此时，什么都不是，我只是想安安静静的倾听，怀一丝怅然罢了。
聆听春雨，看一道闪电，不但可以萌动潜伏很久的思想，让自己深睡的心情可以得到一些复苏，还可以从时紧时疏的雨声中感觉到自然的节奏。是呀，人在一定岁数后，没有了激烈的情感冲动，但还是存在着情感的感悟。就像这下雨的声音，平静且疏密有至，不紧不慢，使每一颗雨滴都安逸的打在血脉的博动上，让你疲惫的身子骨有说不出的畅快。我以为，这就是大龄人的妙用。
可能是我天生享受不来，对如今流行的某些休闲方式，我是无法受用的。很多朋友不解，认为我清高，其实呢，真是怨枉我了。我对泡脚、按摩之类的感觉是：活受罪！一个大活人，被别人推来搡去的，像搓面团似的，多没劲。我的疲惫真能用此法消除的话，那还真的要感谢造物主了。其实，人最难消除的就是心灵的疲惫，没有什么良药可以医治，也不是按摩可以办到的。我们的时代，已进入物化的时代，按希腊神话说，我们正处在黑铁时期，在其中，每一个人都会为物的获得而呕心沥血，得到的自然安逸，没得到的自然就会怨天尤人，也有少数得道高人，在时代的岸边独钓寒江雪，不与物化和流。但不管怎样，现在的生活中，哪里也没有安详之地。没人有真平静。
如果要我说出解除人心灵疲惫的方法来，这就为难我了，因为我也没办法。我也不敢说我超越了什么，更没有洒脱之风范。老实一点说，我是一个凡夫俗子，读了一点圣贤书，但达不到那种境界，我只是努力而为之，其目的就是我奈何不了现实，想为之事不能实现，所以，只好读点书装装门面，然后在自然中听听风风雨雨，看看山山水水，讨一个好好奇奇，得一个明明秀秀。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就冒充清高之士，在字里行间找一些清雅之词，把自然中的风花雪月镶嵌进字句中，聊以自慰。就像我此时倚栏听雨一样，穷作乐。
细想起来，我还是倾向于出世的，一个大活人成天守在书斋中，实在是迂腐不堪。是雨，它就要落进大地，滋润万物；是风，它就要吹拂人间，给人以凉爽。自然界中，一事一物都有自身的妙用，都是有所作为的存在，一朵小小的茉莉，就能谱出千古绝唱，一弯新月，就可勾起思绪万千，何况尔等人乎！对于我来讲，只是人过半生，却鸿途未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越想越窝囊。所以，才在这夜半起身，独听春雨洗大地，不敢想自身的妙用。
没有什么可想的了，人也有些倦，还是继续睡觉吧。看来今夜的雨要下到明早上，现在已是临晨四点过。于是，我关门，上床盖上被子大睡而去。
2004-2-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