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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王府
“王爷,这九连山上的土匪实在是目无王法,居然就这么浩浩荡荡地闯到清竹县里头来作恶。”
“哼,王法?如今这世道,兵与匪又有何区别,不过阵营不同罢了。”
十四眼眸低垂:“王爷。”
“好了,我知道了,是本王失言了。”
十日之后
九连山上的沧澜正被逼着,跟几个年纪同她差不多的,一样是被虏来的男孩子一起在烈日下站桩。
炎炎的烈日,烤的孩子们脸上豆大的汗珠直往外冒,已经有一个孩子,经不住这烈日的摧残,中暑倒了下去。
苍澜在心里叹了口气‘哎,看来他今晚是没得东西吃了。’
这九连山的土匪头子荆北虎,成天把他们这几个孩子。当成特种兵一样的训练。不仅亲自教授他们武艺。并且每天早上的负重晨跑和晚上的格斗厮杀,都犹如例行公事一样。
荊北虎曾告诉他们,“你的成绩就决定着你在山庄的待遇。每晚格斗拿下第一的,不仅想吃什么吃什么,除了出九连山想干嘛都行。最后一名,不仅没有晚饭吃,而且还得被关在柴房里一晚,第二天早上起来还要跟着大家继续训练。”
沧澜拼不过男孩子的力气,她就善使巧劲儿。一些高她一点的男孩子,都总是打不过她。别人都是使的大刀,只有她使短剑。‘嗖嗖嗖嗖’那小手快如闪电,没两下就窜上了人家的勃颈间。
其他人都被九连寨的守门大汉那一脸刀疤吓得不敢乱走一步,只有沧澜有事儿没事儿总要去大门口晃晃,她虽然看起来很听话,可她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逃走。
荊北虎对沧澜很是满意。
荊北虎的婆娘柳娘是个很能干的女人。柳娘身材纤长,皮肤略黑,长长的脸上圆溜溜的眼睛,看沧澜时总是眸光一闪一闪的。
她对荊北虎很好,完全看不出来她早期也是被荊北虎抢上山来的,后来就做了压寨夫人。
十天前沧澜是被荊北虎扛进屋子的,一进屋子就将她丢在了地上,让柳娘看着。柳娘去烧了热水,想把这脏兮兮的小娃娃给洗干净,那知脱了她衣服之后,才发现这竟是个女娃娃。
沧澜是在大大的木桶里被人扒光了衣服用热水泡醒的。一睁开眼,就见着一个皮肤略黑,身材瘦弱,但眼睛却亮地发光的女人,正蹲在木桶旁盯着她看。
自己正坐靠在装满热水的大木桶里,她下意识地双手环胸,蜷缩膝盖。
“你是谁?”
“他们都叫我柳娘,你也可以叫我柳娘。这里是九连寨。”
“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你说说看,我考虑考虑。”
“你可以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吗?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是女孩子。”
柳娘笑了笑:“就算我不说,你这个秘密也藏不久的。”
“那就能藏多久是多久。”
“你为何要将自己扮作男童呢?”
“我娘从小就叫我穿男装。只因女儿家在外行事多有不便。”
见柳娘一直盯着她看:“你为何总是盯着我看?”
“因为你生得好看。我还从没见过相貌如此好看的孩子。”
“你的孩子呢?”
她顿了顿:“我不曾有过孩子。”
“为什么?你看来是喜欢孩子的,为什么不自己生一个呢?”
柳娘没有说话了,取过一块白色棉布,递到沧澜手上。
“我出去给你找套衣服,你洗干净了之后,好好擦擦吧。”
不一会儿柳娘就捧着一套新衣服进来了。是一套淡黄色长衫。
“不是说你没有孩子吗?为什么会有小孩子的衣服?”
“这衣服是寨里二当家的儿子小布的。你们俩个头差不多。我就找他要了一套。”
“谢谢柳娘。”
第二天一早,沧澜就被拎着去了大山里,跟几个年纪与她差不多大的孩子站在一起,听一个满脸横肉粗声粗气的大汉训话,后来沧澜才知道这个人叫做荊北虎,是这九连寨的寨主。
因无法生育,所以身边有人给他出了个馊主意,找机会闯进清竹县里去抢两个娃娃回来当儿子。于是在花魁大赛那天晚上,提前让守门将士里的卧底给守门的几个人都下了蒙汗药,再悄悄从内拔了门栓。
一伙土匪就这么浩浩荡荡地闯进了城,他们并不伤人,除了抢夺金银财宝和漂亮的女人之外,还抢了七八个沧澜这样大的男孩子回九连山。
九连山之所以叫九连山,是因为有九座大山围聚在一起,九连山的北方连着齐渊,南方接着天盛。天盛靠九连山最近的一个边缘县城就是清竹县,清竹县是天盛凌王的属地,虽是边缘小县却是十分富裕。
很久以前,这里的土匪们都只能在城外作恶,拦拦过路的商队什么的。使得九连山上的二三十个土匪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后来有人在山上发现个巨大的煤矿,自那以后,山上便富裕了起来,来这里投奔的人也越来越多。短短一年时间,迅速地形成了今天这样一个两三百人的大型山寨。且山内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不管是北方的齐渊还是南方的天盛,都派兵攻打过此地。最后都不得不战败悻悻而归。
沧澜看着那个被烈日烤晕的孩子,被人拖着锁进了柴房。心里想着要不要等会儿偷偷给他送点吃的。
晚上,再一次经过七八个孩子的混战,沧澜又夺得第一。饱饱地吃了一餐之后,她照例去门口散步溜达。
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她见到了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道士从远处朝寨门口走来,像是来化缘的。心里想着,这两个道士什么眼神啊,化缘化到了土匪窝,这么明显的土匪建筑看不出来吗?
一土匪扯着嗓子喊到:“臭道士,滚远些,再往前走老子拿大刀剁了你们。”
眼见两个道士就要走到门口,另一守门土匪拿箭欲射。
“住手,让他们进来。”
“是,寨主。”
沧澜不知荊北虎是何时在身后出现的,吓了一跳,还好她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儿。大门一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道士便向着荊北虎垂手作揖道:“贫道等途径此地,若有所叨扰,望寨主见谅。”
“两位道长无需客气,天色已晚,不知二位可否用过晚膳,不如今晚就在此处歇息一晚。”
“那贫道等就多谢寨主了。”
夜深了,沧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虽然这荊北虎对她比对其他人好多了,可她还是不想待在这山上,她想回二十一世纪去。
她直觉自己的时空穿越跟那块被抢走的玉佩有关,再说在这里每天都累得要死,有时候她想,干脆弄死自己算了,不过她这么个惜命的人,对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的。她又想,万一在这里死了,在现代也活不过来怎么办?一定有什么机缘,一定要找到那块玉佩。
她不禁又有些头疼了,就算能溜出山,又上哪里去找那无赖的夺了她玉的两人呢?她起身打开房门,由于总是第一名所以只有她有资格住单间,其他的六七个孩子都挤在了一个屋里,这也是她拼命争夺第一的原因。
她打开门,不知不觉地溜达到一个小山丘上,在小山丘上刚坐了一会儿,就突然听到从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姑娘,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她一惊,转头就见着那两个一模一样的道士,画面甚是诡异。沧澜左右看了看。
“你们在跟我说话吗?那你们搞错了吧,我明明就是男子。”
一个道士说:“姑娘已死之身,贫道等人定不会瞧错。”
另一个道士说:“留下来吧,这是姑娘该有的劫难,避无可避。”
劫难?还无法避免?那是要留在这个时空呢,还是留在这九连山上?沧澜脑中冒出的一串问号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见两个道士像是脚底踩了风一样,飘走了,只能远远地看着两个连步伐都一样的背影。
她打算第二天一早去问个清楚,于是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她就去客房门口守着,结果被人告知,两位道士早已走了。
谁也不知道,当两位长得一模一样的道士走出大门很远之后,两个身影渐渐地合成了一个人……
十年后
巨大的山寨内,所有的人头上都带着一根长长的白色孝布。
山寨议事厅内,三四米长的桌旁仅坐了五六个壮汉,年纪都已经不轻了。
有一人出声说道:“今天是老寨主去世的第三日。寨内不可无人做主啊,新寨主需得赶紧上位。”
另一人说道:“是啊,寨子里不可无主。可沧澜才十八岁,个头又小,怕是镇不住这寨主的位置。”
第三人说到:“大家可别忘了,沧澜成为新寨主,是老寨主在世的时候早就定下的,寨里谁人不知沧澜一直是被老寨主当做接班人培养的。别的不说,就说这寨子里的年轻一辈,有哪个能打得过他的,脑子也灵活,个头小就小了,过些日子给他寻个高大健壮的婆娘回来,生的儿子不一定小。”
“是这么个理儿,小六,去叫沧澜来议事厅。”
“哎,老哥,现在得叫新寨主了,可不能乱了规矩。”
“啊,对对对,小六,去请新寨主到议事厅议事。”
今天是荊北虎去世的第三天,入葬仪式已经结束了好一会儿了,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柳娘,小布,还有自己。
她虽是荊北虎抢上山的,可这十年来,这个高大又壮实、满脸横肉、粗声粗气地叫着她儿子的男人,对她严厉中透着关爱。如今他死了,沧澜居然为了这个跟自己没有一点关系的人,心像被大石头重重砸了几下般的一阵难过。
荊北虎被埋在九连山最高的一座山的山顶上,生前他最喜欢站在这个山头上吹风。看着几个孩子在山腰上一圈一圈的跑步,他会催促他们快点再快点。
有时候,沧澜看着他站在山上的背影,朦胧的晨光中犹如君王一般,这九座山就是他的国土,寨里的人都是他的臣民。沧澜不禁想到了梁山好汉中的故事,那么这个荊北虎又是有着怎样的过往,才会落草为寇,占山为王呢?
不过现在,不管他的过往有着怎样的故事,都已经随着他一起,被埋进了这冰冷的墓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