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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入暑。
道旁茶肆,一少年下马,将包袱往桌上一甩,一揩额上汗渍,高声喊:“老板,来壶茶,凉茶!”
“好嘞!”
老板动作灵捷,提着一壶冰镇过的茶水,绕过摆放并不规整的桌椅,将茶放到那位少年面前。
“谢谢。”那少年提起茶壶,灌满一碗,仰头直灌,就这样直喝了两碗蹂。
一旁拼桌的一妇人见状,犹疑再三,见那人又开始倒第三碗,终是忍不住开口,说:“小伙子,这茶水冰凉,可不兴你这么闷头猛灌的,你一身暑气,喝这冰镇的茶水,外热内冷,很伤身的。”
那少年停下手中动作,点了点头,嘿嘿笑两声,说:“大娘说的是,我知道了,谢谢。该”
那妇人见这少年眉清目秀,为人又礼貌,年纪轻轻,却对她这样一个陌生人的聒噪耐心聆听,虚心领教,对他的印象不禁好起来,又问:“小伙子,你这是去哪儿呀?”
那少年手捧着茶壶,贴着脸取凉,答道:“我……去燕国。”
那妇人点头:“你一个人啊?去燕国做什么?”
少年答:“不是一个人,还有几个朋友,他们先我一步走在前头。齐国现在战乱,去燕国避一避。”
说完从袖中掏出两个铜板,放在桌上,与那妇人点头告别,便重新上路。
茶肆老板过来收钱,看着那少年离去的背影,叹道:“这定是不一般的人。”
那妇人惊异:“怎么说?”
茶肆老板将桌子一抹,收走碗壶,说:“我在此处开店这么久,天南地北各式各样的人什么没见过,铜板……”他掂了掂手中的铜板,“铜板没赚多少,但眼睛经过几十年磨练,看人那叫一个准。刚才那人,年纪轻轻,姿态随意却无放浪,举止潇洒却有规章,可见是个有教养的人。而她双目聪灵,气质出尘,模样清丽,我猜该是女子。”
“当真?”老妇人瞪大眼,一脸不可置信,“可他哪有女子家的矜持!”
茶肆老板摇了摇头,说:“我骗你何用?我方才看她掏钱的动作,本是已拿出一些碎银的,但眼睛极其锐利往四周一扫,最终还是放下了两个铜板,说明她故意低调行事。”
“说不定是他为人小气呢,不愿多给一点钱打赏呢!”
“你终究是妇人,她掏钱放钱的动作利索,对钱财无半分留恋之意,显然是家财殷实的人家出身。而她骑的那匹黑马,鬃毛黑亮,吐气浑实,定是难得的宝驹,价值不菲!”
茶肆老板头头是道,周旁听看着的人也连连点头应和
“怪不得,我一看见她五官温婉,有几分女气,也猜这该是个女儿身!”
“这般粗糙男装打扮已是难挡姿色,要是穿回女装,应当是个绝世美人吧!”
“对,没错!”
“……”
大道山上,打马急速奔走的少年行至无人处,一拉缰声,放缓了马速,不一会儿,隐隐听得马蹄声响,从周遭山林中显现十几个人的身影。
正是十三玦影。
而那白衣少年,乃是桑柔。
桑柔问:“如何?”
老大答:“主人所经各处现都有蜚语流言口口相传。”
“嗯。”桑柔点头,说,“差不多了,我们往回走吧。”
“往回走?”众人异。
桑柔:“对,往回走。”
司药问:“回哪儿?简州?”
桑柔摇头,有抬眼看着头顶的日头,眼睛微眯,说:“景州。”
景州城。
长街那头得得得传来一阵急促马蹄,一男子驾马而来,停在了府衙前,翻身下马,向门内走去,一脸阴鸷,周身森冷。
五更在角落看着他远去的拔硕背影,心中无限敬畏。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太子的马牵去安置!”一个长吏对着他一声怒斥,五更如梦初醒,急忙应了声是,去牵那马儿。
书房,和煦看着顾珩那表情,差不多也猜到了结果,“没消息吗?”
顾珩点头:“她倒是花足了心思不想让我知道她离开的消息,若不是我在边境也安排了人,发现了她的行踪,不然还真是被她骗过去了。”
“既然已知她行踪,为何还是找不到她人?”
“阿柔若是那么容易抓到,那就不是她了。”顾珩说到此处,竟笑起来,只是笑颜之下更多的不可窥探的沉冷,“一旦暗卫对她展开追踪,她怎么会没有察觉。她可以在简州安排出那么多假象,那么除了第一次捕捉到她的行踪是真实的,接下来的,怕都是她安排的惑敌之计。”
和煦又问:“她将阿瑜迷晕,又摆脱安排的那么多暗卫,只为了逃离你?你们之前关系不是挺好的吗?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去哪儿?”
顾珩好一阵沉默,眉头紧锁,才缓缓道:“燕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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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州城外一小镇客栈中,桑柔忽然惊醒,一头冷汗。
她才坐起身来,房间一亮,有人点燃了蜡烛。
“主人!”走上前来的正是司药,她说,“是做噩梦了吗?”
桑柔惊魂未定,梦中场景实在太过可怕,她梦见了父亲母亲,她的兄弟姐妹,个个身穿囚服,跪在地上,目光凝滞,瞳孔无光。而不远处的高台上有人一声令下,而后眼前白光刺目一眩,大刀迎着日头高举,在空中划出一道瘆人光痕,向跪在地上毫无反抗之力的人身上砍去,霎时鲜血飞溅,染红了她双眼,而她站在几米开完,身形不知被什么束缚,不能动摇,只能哭喊着,眼睁睁看着他们悲惨死去。而高台上,那拿定杀伐决断的人,身形高大峻拔,背光而立,她抬起手,微微挡住日光,对上他森冷无温的视线……
她看不清他眉目,只觉得这眼神有几分熟悉,紧接着心头一阵钝痛,她猛然惊醒。
醒来之后,胸口仍有隐隐痛处,久不弥散。
司药要上前给她把脉,她摇头,说:“你不用这样整夜守着我,你也是需要休息的。去睡吧,明日还要赶路。”
司药迟疑了下,双目玲珑地看了看桑柔,而后转身欲走。
桑柔却喊住了她,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司药脚步停住,微微一诧。
桑柔笑说:“你们十几个人,个个冰块脸,但要说最容易揣度心事的,就是你了。”
司药稍窘,过了会儿,鼓起勇气说:“主人,你不是要去燕国救靖王吗,为什么现在反而转向去景州?”
对她提出这样的问题,桑柔并不意外,她靠在床头,说:“穆……顾珩他发现我离开,一定能猜到我要去往燕国,沿着这条路走,被抓到是迟早的事情。二,要从燕王手里救人,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你们手头搜集的情报只能够我安排一个惊险之策,我需要借助一些人的力量。而这个人……”她眼色深了深,曾经,她选定了顾珩,制定的计划也很冒险,全然是鱼死网破的心态,但如今,她不能让顾珩为她承担这个风险。
桑柔又说:“水融于海而无形,木隐于林而无踪,要想大摇大摆地去詹京而不被发现,我们得混入人群。”见司药还有一些迷糊,便直言简道,“此次伐叛,俞晏将代表燕国支援齐国。”
司药终于悟到什么,忙说:“主人是想倒是混入燕军,借此去燕国?”
“嗯。”桑柔点头。
这样简单说明,司药已经理解,但其中更深的安排,她没说,也不是一句两句可以说的清楚的。忽然觉得有些疲乏,她拢了拢被子,说,“休息吧。我也要睡了。”
司药点头,吹熄了烛火,去另一边的软榻上躺下。
黑暗中,桑柔睁着眼,了无睡意。
与俞晏的重逢并非偶然,在出发去楚国之前,她便秘密写了封信,让老二送去燕国俞晏。
目的有二,一是将来要他助自己躲过顾珩的追寻前往詹京。二,则是为了顾珩。叛军嚣狂,顾璋仍得齐王信任,手握兵权,顾珩手头并无胜券,借兵楚国,亦是冒险之举,楚王出了名的小人性子,唯利是图,时常出尔反尔,并不可信任,杜晟与顾珩私下虽是至交,但终究是王室中人,老道商贾,利字当先,并不能依他为靠。而若得燕国这样的大国相助,楚国自然不会中途叛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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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抱歉,更迟了。
谢谢藤子的荷包啦~~还有北北的花花~\(≧▽≦)/~~
另外,评论区那损我英明神武高冷小清新形象那个谁谁谁,放学别走!看我不把你们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