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此恨不关风与月

天星婉如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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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日子,诗茵每天和父母出去采购,或者随同俞逸凡一起出去看房子。

    我一直没有碰见俞逸凡,每次我们都是恰好错过。

    我不知道诗茵的事业是不是受到了婚期的影响,只是偶尔发现她看到我一头扎在书堆里的时候,我会偶尔发现,诗茵流露出一种欣慰和若有所失的表情和眼神。

    难道诗茵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恐婚?后悔?不应该呀!

    我的事业一天强过一天,云梯网络因为网络连锁经营模式的启动,从云梯公司出货的连锁加盟公司竟达至于数千家以上,而上游的国际国内厂商也将近突破万家。

    “顾总监好!”大家见我,充满敬佩。

    云梯成了一家巨大的分货总店,很快便出现产品供不供求,下游排队打款,拼命向上订货的十万火急的场面。

    而比我风头更盛的是公司的新融资总监顾美桢,她现在是女财神的象征,她全身上下贴满了珠光宝气。

    “美财神好!”大家见她,眼露羡慕。

    云梯与福联医院500万的合作项目,最终在吴娜的鼎力支持下,终于打败了云唯!

    那天我走进胡书办公室,我看到他吞云吐雾地盯着销售报表。

    “你知道盛大背后面临的是什么吗?”他问我。

    “是衰落。”我答。

    “现在情势虽然很好,但因为货供不应求,我们要严格控制连锁公司的加盟。我们现在是巩固整理市场的时候,我们应该进行价格管理了。”

    我说此话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随着连盟公司的加盟,规模大小不一,经济实力参差不齐的公司实在不好管理。

    何况云梯一再退让出货底价,有时甚至是保本就出货,没有分文利润。

    一个公司没有钱赚意味着什么?这是谁都知道的。

    “你错了!”

    胡书激昂地说:“我们现在是冲刺的时候,冲上去了,云梯就是全球名牌。冲不上去,就只有粉身碎骨。我们没有退路,既然往大道上走了,不可能再走羊肠小道。”

    “你知道我们最终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最终实现我们自己研发的产品的品牌形成,成就云梯成就一个知名厂家,如果我们现在节流,我们出货量少我们就无法取得上游厂家的支持,市场就是一切,顾客就是上帝!”

    “我们一定要想千方设万计将所有的上帝都拉过来,等有一天我们垄断市场,不到一年,所有的市场都是我们的。我们那时再旅行调价,没有谁敢不听我们的话!那时候,才是我们真正嫌钱的时候,才是我们的天下!我们现在的目标还是投资,你理解吗?”

    胡书只顾一个人自顾自的说着。他双眼瞪着我,急切而自信。

    他是完全沉浸在他的理想王国了。不时有电话打进来,销售经理不断进来请示。

    都是连锁公司要求催货的,他面前的要货单已堆成了喜玛拉雅山。

    “你看,这些上帝是多么急切。我们不出货,他们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胡书不无得意地吐出一个个烟圈。

    我注意到他是最近才开始吸烟的,少了些女人的味道,多了一些君临天下醉生梦死的阴刚之气。

    “可是我们为什么不给他们发货呢?因为断贷了!”

    我进言道:“因为没有利润,在我们自己要订货的时候,我们只是一个体弱的物流。我们付不起成本,他们有利润,可以给我们汇款。可是我们却没有钱,我们要不了货,只能几家的钱拼一家的货,这样很危险,这样拖下去……”

    “我们有顾美桢的资金保障,怕什么?我们就当是给社会作贡献,我们无偿劳动!”

    胡书笑起来:“这就是市场,这就是商场的赌搏。我们云梯这个平台的网一旦全球撒开,我们就会有质的飞跃,我们的前途就是一片辉煌……”

    我们正热烈地讨论着,林丹走了进来。我本能地想避开,但林丹却示意我留下。

    我还是一眼就看出了林丹难以遮掩的憔悴,消失了往日的锋芒毕露和职业女人的强势。

    “胡书,我是来辞职的!”她轻声而坚定。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同事直呼胡总的名字,我看到胡书的表情愣了一下。

    我记起林丹曾说过胡书追求过她的话,此刻看他的表情还真是不一样。

    “你真的要走了吗?难道不可以再留下来?再帮我一段时间?哪怕是半年?”

    “我很抱歉,我曾经答应过留下来帮你,但我不能再留下来了。”

    胡书一句话也不说,表情完全变了。

    “有彩云在,她一定会帮你的!”林丹试图安慰他。

    “那怎么能一样!”胡书反问,直接否定。

    “我将我所有的精力都花在帮你云梯的事业上,结果我牺牲了我的家庭。我想他是需要一个贤妻良母,而不是我在外有自己的工作,我决定辞职,作最后一次的努力。我现在根本无法集中精力工作,我不再胜任工作。”

    “你愚蠢!”胡书狠狠地将烟蒂掐灭在写字台上。

    “你看你变现在成了什么样子?完全不是当日的林丹了。从前你志向远大,胸有成竹,而现在你居然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弄成这个样子。”

    “你以为你丢掉工作就可以挽回什么吗?你到现在还弄不明白,你们根本就是两个不相干的人,你真是鬼迷心窍,你完全可以离开他。“”

    然后他又说:“我说重了,你好好想想吧。”

    “是的,是鬼迷住了我的心,但我愿意。至少他是一个重感情不重名利的人。当初我的确不爱他,但既然选择了他,他是我孩子的父亲,怎么会是不相干的人?我不可以让他离开,他不过是迷途而已。”

    我呆在原地,无法走开。

    我无法不听他们说话,却又插不上言。

    我真的很想挽留她,但我看着她将她的待交接工作一项项地向胡书罗列着,我这才惊异地发现原来她主管的工作远比我想像的还要多。

    林丹离开公司,胡书等于是失去了左右臂膀!

    胡书发呆无语。

    直到林丹说:“我走了,再见!彩云,希望你以后多帮胡总,他需要你。”

    然后她背了那个蓝色的小挎包,要求前台小姐开了门,我知道她的工作卡已上交了。

    我也准备悄悄地退开,只突见胡书将林丹移交的文件材料从桌上横扫了一地。

    这还不够,他发疯似地用脚跺踩着那些零乱文件夹和纸片,那些宝贵的资料和数据此刻在他眼里完全是一堆垃圾。

    他近乎咆哮地吼了两声,这一脸的狂躁吓得我退缩在门角不敢出声。

    我只能使劲屏住呼吸,生怕让他感受到有不相干的人存在而更加大动肝火。

    旋即他从桌上抓了车销匙,冲出门去。他丝毫没有注意到我,还有一群他的惊呆了的属下们。

    不过谁也没有议论,很快大家还是默默的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

    我也回到我的办公室,但我却无法进入工作状态。

    我想,爱情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能将世上的男男女女变得不正常?

    唉,爱情!这人类最莫名其妙的伟大的情感!甜蜜,幸福,痛苦,煎熬,克制……

    为什么它可以让人为它生?为它死?生而赴死,死而重生?

    我伏在桌上,好一阵发呆。

    曾经沈逸唯的种种,他走了,我好像也死去了一次。还有肖逸凡,我未来的姐夫,我该如何与他亲人般相处?

    我想了很多,又似乎脑袋一片空白。

    我想起曾隐隐约约地听同事私下说过一些关于胡书和林丹的故事。听说胡书和林丹曾同在一家外企工作,似乎胡书曾还是林丹的属下,办公室恋情发生得非常自然。

    本来,他们是有可能恋爱结婚的。但胡书却不甘心找一个比自己强的领导女友,而林丹也碍于情面不愿挑破关系。

    就这样俩人一直心照不宣地拖着,直到后来,林丹的老公出现了。

    当时他对林丹是痴情的,很快林丹辞职结婚。胡书便也离开了那里,自己独自创业云梯。

    后来因公司刚起步实在艰难,在胡书最困难的时候,林丹自己主动找上门来帮助他,并甘心做他的属下。

    胡书当然求之不得,将很多重要的工作都交给了林丹,说她是隐形的老板娘也不为过,但此时的林丹已是一个有夫之妇了。

    他们重新在一起工作,并没有表现出格外的情谊。

    而胡书一直以来从未恋爱,直到公司发展到现在到了顶峰状态,而林丹却突然出现感情问题,要离开胡书了。

    他们的感情,说奇怪又很正常!

    我想,如果林丹不是迫不得已,他们是不会分开的。

    林丹恐怕在嫁给她丈夫之前并没有爱过他的丈夫,而一旦真要分手,却是那般的痛彻心扉,婚姻后的爱情又有谁能说清几份是爱情,几份是感情,又有几份是责任和亲情?

    而胡书和林丹这两个相爱的人,却不能走到一起呢?

    看到一瞬间胡书追出去的动作,又有谁看不出来隐藏在他心里的那份感情?

    而林丹走得那样的淡然,那么的急切。

    她的一颗心,已完完全全地在她的丈夫和孩子身上了。哪怕丈夫犯了错,她都要付出最大的牺牲去挽回,她是义无反顾的。

    也许这就是婚姻的魔力。看不透的凡尘俗世囝,既使胡书追上她却又能如何呢?

    我突然想跟出去,怕胡书会出什么意外。

    有好些人向我请示工作。

    也许在他们看来,除了胡书和林丹,就只有我最有决策权了。

    我将所有的文件一一摆放在胡书的桌上,预备着他回来时请示他给他一一签字。胡书是一个事无具细凡事都要过问的领导。

    很长时间过去了,胡书却没有回来。

    我突然又想到了沈逸唯,不自觉地下了楼。到了地下车库,我有意地搜寻胡书的身影。

    果然看到胡书的宝马停在原地未动,我再四下察看车库的不明亮的角落。

    胡书正躲在一个昏暗的角落里使劲地抽着烟。

    他低着头,一动不动,除了手指与脸,佝偻的站姿犹如雕像,对烟雾的贪婪有如冻僵之人在抱着星火取暖。

    他一定是在追林丹时,临上车前又控制住了自己。他好似一只疲惫的困兽让人生怜。

    不知林丹看到此刻的胡书会有何感想。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我又觉得是自己想得有些多,有些傻。

    他人的事情,与自己又有何干!

    我觉得一切纷扰杂乱,都是剪不断理还乱!

    只有我在S城的麦田,只有他,才能带给我心灵的纯净和快乐。

    麦田要是在闵江该有多好?

    我竟然对麦田有了一点点的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