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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在恍恍惚惚之中,依稀从脑海里勾勒出那幅画面
终于有一天,在整理抽屉之余,翻出了这张泛黄的画。也不知作者是何人,只是在昏暗的角落反复、仔细地端详着。就这样,从黄昏一直望到天明
画中,也是一件空荡荡的房子,四处弥漫着灵魂的香气。没有门,只有一扇窗户,窗上落满了四季的街景。而在它前方,是一个悬在半空的衣架。虽然锈迹斑斑,但岁月的痕迹依旧不能掩埋它刚健的身躯。
它的身躯,撑起了一件衣裙。仿似从尤物身上跌落的华美流水,裙摆在半空静静流淌
窗是关着的。没有风,怎会飘扬?带着这个谜,我投入找寻。
这间屋子,一定有人出没。不知从哪儿来,从哪儿进来。只一身通透的影子,泛着荧荧的光,踏片片香脆落叶,纵身一跃,穿入这条衣裙睡去。
我仿佛见着了她微红的脸颊、略卷的睫毛,缀着一股清幽的古典气息。和着身上粉里透紫的衣裙,奏响一轮优雅的乐章。
可渐渐的,外面的天逐步暗下来,所有的色彩悄然褪去。此刻的屋子令人感到窒息。衣裙紧紧捆住尤物的魂灵,窗上的藤蔓绕满了屋顶,高耸的墙坚定在它的立场。满世界,一片黑压压的颓圮,像钢做的锁链,牢牢地拴住自由的空气。
只见女孩的脸缓缓地、灰去一般,消逝在四周的烟雾,幻化为其中的一群。再美的东西,也有衰老的一天
一个不经意,我像是看见她纵身一跃,飞去外边那滩万紫千红的世界。
是谁在窗外凝望?当我注意到那边,她又闪躲在一边,不让我见。
也是,没有门,从那儿进来呢?只得在窗外凝望。
我的目光又来到这支衣架上。感觉它已在此千百年,甜蜜的背负累累的伤。为何久久不愿离去——在这沉寂的房间?
窗外的那双眼睛,还挂在那儿,静默地盯着屋里。有冷漠,有惊奇。
难道,这衣架撑起的,仅是一条华美的衣裙?从海平面上升起,维系它独具风味的英姿,璀璨如宝石?
不止
或者那衣架撑起的,是拥有一张天使容颜的女子?在空前的小风中摇漾而来,又从紫红的烟雾里悄然离去?
不止
抑或那衣架撑起的,是一双透明的翅膀?张大双翼,飞翔、飞翔、飞翔,飞去那滩猩红馥郁的向往?
不止
也许,那衣架撑起的,是一种对自由的敬享?空空如也,但在空旷中,依旧凌然地逼出一股非凡的气流,仿似要冲破天空,自成一派?
不止
我想,那衣架撑起的是?是爱,人间的爱!在种种磨难之前,在悲怆涕零之后,在黑暗来袭之下,在万丈深渊之上,在肆无忌惮的恐怖中,在魑魅魍魉的包围里,是爱引领着人们翻越千山万水,跨过沼泽荆棘;是爱让世界旋转出味道;是爱让太空中一颗叫“地球”的星球闪耀着伟大。爱,是人类的命运!
不止!
能够撑得起爱,那衣架便能撑起万物。一丝不是美丽才具有的内涵一份同样让人心醉的忧愁一种想停止飞翔便能戛然而止的平静一响分享给芸芸众生的唱曲一滴欢乐的泪水还有呢?也许它们藏得太严实,或者我体味的生活还肤浅。看不见,看不见
天已明,梦已醒。在光照下,一切又断然恢复到昨夜的景象。零碎的尘埃溶溶漾漾地飘落在画上,又添上了几分神秘。
还是那只衣架,还是那条衣裙。在一间房,只有窗,没有门。
满地枯叶卷落,躺了很久的样子。衣架上的霓裳在阳光的倾洒下刹那间平静了,全然没有了冷艳与飘飘欲飞的感想。只是甜美地架在哪儿,凝望这时光的变迁。
后头,那扇古老的窗旁,似乎已没有一个人来眷念里面的光彩,外面的阳光明媚耀眼!
我忽的明白画者的意图了。那衣架撑起的,其实是一个梦!一个让你的思想驰骋在天边旷野的梦,一片自由的幻想宇宙。
那是最高深的境地,最远的世界,最沉甸甸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