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绑匪呢喃(四)
(H)烂草莓。3D。
实在是没见过,像厨子这样一张妙不可言的脸庞。雅利安人那种,高鼻梁、深眼窝、雕塑般的性感嘴唇。
也实在是拗不过小女生的蠢萌,忍不住地想摸一下厨子的脸,就为体验一下超级Q弹的惊艳。
黑暗中,我的手开始在他身上游走。
“干嘛呀,柳心儿,诶,别动……疼,真的很疼。”
“噢,对不起,对不起,厨子……我不动就是了。”
厨子枕着我的左胳膊,脑袋老想往我怀里钻,我只好腾出一条胳膊,拍着他受伤的脊背,哼着不着调的曲子,活像是搂着一个乖乖。
我的耳朵却始终支棱着,紧张地捕捉赵星宇他们的鼾声。必须逃,尽快,尽快,尽快。
“诶,柳心儿,有网名么……叫什么?”
“哦,我的网名就叫柳心儿……‘厨子’是个网名吧!”
“不对。我网名叫‘欲霸天下’……怎么样?”
“不怎么样。有个作家跟你这差不多,一字之差。”
“是么?那就改一个。‘欲霸神州’,怎么样?”
“凑合事儿吧……网名而已,干嘛较真儿啊。”
“‘凑活’?那再改一个。‘欲我所欲’!怎么样?”
“厨子!哪个‘欲’字?‘浴霸’,还是‘欲霸’?”
“当然是欲望的欲啊,欲望的欲,嗯……‘欲我所欲’!”
我快急死了呀,万一下一秒就能听见赵星宇他们的鼾声,怎么办?逃不逃?……我却被这破事儿拖死了!
“来吧,厨子,甭扯闲篇儿了。”
“‘闲篇儿’?……我不懂,柳心儿。”
我拽起厨子的手,扣到我牛仔裤的裤缝线上……他竟然没龇牙咧嘴地喊疼。
“懂了吧!……抓紧时间,成么!非要等赵星宇发现吗!”
“当真啊,柳心儿?……我,我厨子为你,值了!”
“真的!用到的时候,我绝不‘装傻’,而且‘认账’!……投桃报李,对我柳心儿来说,属于条件反射,没有其他废话。”
其实,赵星宇让我重复三遍的那句话,实属多余,我是很宅,但也29岁了呀,该有的德性,那是必须滴……一万重不情不愿,也抵不过厨子救我一命,让我免受折磨与屈辱。
厨子的手,颤颤巍巍地在黑暗中摸索。眼下呢,千万要憋住啊,千万别笑场咯。
耳畔忽地刮起一阵旋风,出没于S3063的黑风怪物,一手摁着我的额头,一手揪起厨子的头发,刺啦一下,如同撕快递胶带那样,把厨子从我身上剥下……完蛋,赵星宇要把我大卸八块。
被赵星宇提溜起来的厨子,背对着我,像是散了架的提线木偶,哆哆嗦嗦,晃晃荡荡。
“放下厨子,是我连累了他!……冲我来!”
赵星宇扼住厨子的脑袋,跟拧水龙头般地随便一拧,咔吧一声儿,悦耳动听。
“啊……啊……啊……”
厨子依旧背对着我,他的脑袋却被拧了180°正对着我。
“不许闭眼!来啊,柳心儿!见识一下你的救命恩人!”
赵星宇戴着淡蓝色乳胶手套的右手,拽着厨子的下颌,自下而上,把那一张妙不可言的脸,完整无缺地撕了下来。
露出来的,没有鼻子,没有嘴唇,没有睫毛,是一张只能算是焦糊状的东西,可以从嘴巴的黑洞里看见舌根,人的舌头真的很长。眼睛,那是眼睛吗,两颗紫褐色的草莓,周围淤满了蛋黄色的黏糊儿……这绝不是烧伤,是烂掉的活尸。
“知道啥病吗?……诶!醒醒啊!柳心儿!”
“我的主治医,吓唬我说,这病叫‘魔女的条件’。”
“没错,是那玩意儿。”
没什么好害怕的,就是有点熬心。
Q弹的是****,鲜亮的是油彩追光,妙不可言的是,是他妈的的一种叫做3D打印的技术……我怎么跟狗一样,只有条件反射呢?
(I)柯尼卡。飞铲。
“我们从不杀人,柳心儿姑娘。厨子呢,他早就该死!”
“对不起啊,姑娘,吓着你了,我们真不是坏人。”
“是啊,老赵好不容找到你……我们很想跟你聊聊。”
马尾辫,走到行军床边,把毯子披到我身上,花头巾端着一杯热水,递到我手边……俩人的声音,是今晚我久违了的很正派,很和蔼,很亲善,很有长辈味道的语调情态。
我慢慢地起身,跪在床上,小鸡叨米般地磕头。
“叔叔!大爷!爷爷!……饶了我吧!我玩不动了!”
黎明时分,我终于坐回到自己的车里,而且坐在驾驶席上,打着了火,踩着刹车,嘴角叼着香烟。
赵星宇站在车外,两手趴着车门,死乞白赖地道歉。
“诶,柳心儿,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神经超级大条!”
“哦,是么,谢谢哈!意思是,你们仨还没玩尽兴呗!”
“不不不,今晚确实过分了。改天儿,去洹州找你玩哈。”
“好嘞,好嘞,没问题啊……那,我可以走了吧?”
“走吧,柳心儿,天快亮了!改天儿啊,真得好好聊聊。”
车慢慢地向前滑着,后视镜里,赵星宇做了一个特别恶心的,貌似花儿一样的动作……那不成!不喜欢!惹毛了我!
刹车。倒挡。油门。踩到底!
尘土飞扬,咕咚一家伙,左前轮翘了起来,翘得老高。
我咳嗽着,又点着一支烟,这支是帮赵星宇点的。我打开车门,你看,没招儿啊,左前轮正好轧在他胸膛上。
“别说话,来,抽上一支定魂烟,压惊!止疼!延寿!”
赵星宇,不住地啐着口水,血沫儿乱飞。我给他嘴角插香烟的时候,这家伙跟疯似的,差点咬到我手指头。
“几个意思啊,柳心儿?”
“玩什么都成,玩儿人不成;玩谁都行,玩儿我不成!”
“你啊,年轻,到头来,谁玩儿的谁,一辈子也搞不清!”
“不是吧,赵星宇。很复杂么?我怎么觉得门儿清啊?”
“‘门儿清’?芬芳,高原,陆鸣川,哪个你门清儿?”
“去死吧你!……”
我一脚踹飞了赵星宇嘴角上的香烟。
“你看,你们这号的,没灵感,就急眼。”
“滚蛋!我从不靠虚头巴脑的灵感!”
“靠线索,是吧?……我们仨就是呀,不信是吧。”
赵星宇示意我,他上衣兜里有东西。
其实,就是一张年代久远,印在柯尼卡相纸上的照片。照片上的人并不难认,但我想听赵星宇亲口说。
“很难认吗,你都见过啊……我,赵星宇,主音吉他;鼓手黄维维,就是戴星条头巾的那位;键盘老齐头儿,胸毛都花白的那位;贝斯不用说了,陆鸣川;最后面有个女的吧,那是主唱,高原……我们的乐队,就叫芬芳。”
“是,是都见过!……可我,我他妈的不是高晓曦呀!”
“我们从来也没想找高晓曦呀!”
“高原是她娘,陆鸣川是她爹。跟我半毛钱都不沾啊!”
“所以说么,走到头儿,你也搞不清,谁玩儿的谁!”
“谢谢你啊,赵星宇。这照片,我收好就是。”
赵星宇又开始呢喃了,我自然又得求他调大点儿音量。
他歌唱得真不赖呢,“嘿!姑娘!不怎么惹眼儿的姑娘……嘿!花香!冷不丁儿飘来的芬芳……”
恍然间,我也闻到了花香,照片里的高原,却那么可怜。
看不到她的脸庞,她背对着台下,缩在幕布里面,一只脚踩在吉他盒子上,半拉身子佝偻着。那背影,是一种局促的,尴尬的,让人不知道有难受的姿势。两只肥嘟嘟的小脚丫,从她怀里露出啦……明白。高晓曦在她怀里,吃得正欢。
该死的老爷们,高原那年才17岁。
忽然,感觉前场开过来一个大脚,那没辙呀,只有飞铲咯,无非铲出去的不是皮球,而是赵星宇那血肉模糊的脑袋。
咔吧一声儿,悦耳动听。
(I)备忘录。鸡屎。
1.明天开始拆鸡窝,03年起就没见过一根鸡毛的鸡窝。小院儿再破,也是经典流传呀,鸡窝实在有煞风景。
2.厨子,绝不是芬芳之外的闲人。照片,兴许就是厨子拍的。其他人脸多少都有点儿虚,高原的背影,清楚至极。
3.下月29号交稿。从明天起,每天3页A4纸,42天算的话,还有富余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