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代价

青椒炒鱿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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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胜无功而返时的表情深深刺激了徳齐,俯仰皆无愧于天的男人,倘若连自己在乎的人或物都无法保护周全,被人随意捏扁搓圆,最可怕和最无力的还是那施虐的人是自己最在乎的人之一。

    那种感觉,让徳齐深感,不仅自己那么多年的书白读了,连自己的性别也受到侮辱。

    “肚皮不争气”这几个字砸向袁兰的时候,袁兰那瞬间惨败的脸色,一直在徳齐的脑海里盘旋。

    自己母亲临走时,那恨恨地一瞥,袁兰猛地一抽搐,那一下子,也似鞭子一样,抽在徳齐的心上。

    是夜,把武英和武君姐妹两安顿在老屋的最侧间,给她们2留了只手电筒,徳齐趿着拖鞋回到自己的房间,进门便是一张离地30厘米高的床铺,武炎已经躺到床铺内侧呼呼大睡。

    这是夜幕刚降落,客人都走后,徳齐和袁兰两个人利用空闲时间搭建出来的床铺,明天武源也即将出院,以后武源和武炎就睡在这上面。旁边是自己的婚床,同一个卧室内,房间就近照顾。

    徳齐把目光从武炎身上收回,看到袁兰侧身躺着,强忍着瞌睡,似乎在等自己。

    “还不睡?”徳齐压低了声音,深怕吵醒了如小猪一般不是吃就是睡的武宁儿。

    “徳齐,”袁兰听到徳齐的问话,手一撑,把上半身支了起来,两只大眼睛在黑夜中闪闪发亮,盯着徳齐。

    徳齐看到袁兰这番模样,便知道袁兰是有话要和自己说了。

    “妈下午这样做,是她不对。我知道你为了我们这个小家,为了这些孩子,受了很多委屈,吃了很多苦。袁兰,谢谢你体谅我,不和妈计较。”徳齐轻轻坐到床上,摩擦着袁兰满是老茧的双手,低声说道。

    袁兰则愣住了,结婚这么多年,从没有听过徳齐对自己说过这么煽情的话。原来自己想说的话,一下子被徳齐的这些话给冲击得烟消云散了。

    徳齐见袁兰傻呼呼地看着自己,嘴巴还微微张开,内心突然想伸出食指去勾勾袁兰的下巴,笑话她口水需要不需要拿脸盆接着。

    手抬到半空中,徳齐突然觉得这个动作很轻佻,不适合自己自己这十来年老父亲的身份,便假装自然地抓了抓头皮,沉声道:“袁兰,你准备好了吗?”

    原来的涟漪煽情氛围一下子转换成一本正经的严肃,

    袁兰又愣住了,弱弱问道“准备好什么?”

    徳齐盯着袁兰的眼,一字一顿地说道:“准备分家。”

    “分家?!”袁兰瞪大了眼睛,捂着自己的嘴巴,惊呼出声!

    “我们不是有自己的厨房,在古屋这边也有两间房,这差不多也就是分家了啊。”袁兰低声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像大哥大嫂一样,有自己的房子,不和妈住一起。”徳齐越说越肯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是什么,既然妈和老婆两边都不想受到伤害,那分开她们,或许就不会有战场。

    袁兰一听这话,点头如捣蒜,这简直就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好吧,只不过是碍于徳齐,她不想也不愿意更加做不来泼妇,所以才一直没往这方面想。

    “你如果也这样想的话,那接下来,我们的日子肯定会很辛苦,五个孩子需要自己照料。我的调动手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申办好,能离家越近,那是最好的,如不能,我也会尽量多回家。”徳齐借着昏暗灯光,盯着袁兰那因为长期劳作而变得粗壮粗糙的手指,心沉甸甸的。

    袁兰此刻却整个人似乎轻快了起来,笑颜如花道:“我可以把山脚下那两块荒地给利用起来,到时候去镇上买点菜籽,白天去队上多挣点工分,晚上回家给蔬菜浇浇水,这一进一省,我们建房子的钱就会慢慢多了起来。”

    “袁兰,这样你太劳累。”徳齐本能地想拒绝袁兰在该休息的时候还去劳作。

    “徳齐,记得武源刚送到急救室时,肇事司机跪在你面前说他没钱,承担不了那么昂贵的医疗费用,你和院长说,不计任何代价,也要抢救孩子。那一刻,我就决定了,只要是和你有关的事情,能帮你分担,不管吃多少苦,我都愿意。”袁兰想到武源那一身血淋淋躺在手术床上等急救时,心里依旧隐隐作痛,忍不住红了眼眶,说出了自己埋藏了好多年的真心话。

    徳齐似乎也想到了当时的场面,沉重地点点头:“好,我们一起努力。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徳齐把最后一句“我会更加拼命,让你们母子几个都过上好日子”的话语刻录在自己的心尖上,没有说出口。

    “早点睡,今天忙坏了。这件事,过两天我找个合适的时机和妈说。”徳齐的话犹如一剂定心丸,袁兰放松自己,躺下秒睡,发出的鼾声中似乎也带着一股欢快。

    徳齐看着自己相濡以沫的妻子,皮肤由当初的娇嫩,变成现在的粗犷;初为人妇的羞涩到如今的鼾声如雷,饭量也由一碗半变成三碗,衣柜里,也渐渐少了裙子的身影,全部变成宽阔的裤装,鞋柜里也早就没有了小皮鞋的影子,除了40码的军绿色工步鞋就是脚后跟已经磨出一个圆形窟窿的拖鞋……

    当初袁兰刚嫁给自己,自己以为自己能给袁兰轻松惬意的生活环境,让她过上富裕的日子,毕竟全村就只有自己和大哥两个人是省医科大学的毕业生,而且自己还在市医院上班,只是没想过会给袁兰那么多沉重的负担。

    这妮子,居然也一声不吭一点一滴地自己扛了下来。

    肩膀,不知道得有多硬,才会不去计较那些连男人都觉得吃力的活计。

    心,不知道得有多宽,才会不去计较女子最爱的裙装和护肤品淡出自己的生活。

    昏暗的灯光下,时针已过零点,徳齐轻轻叹口气,

    “睡吧,睡吧,明天起,自己多研究一下其他学科的书,多做几台手术,不管自己付出什么代价,也要让袁兰和孩子过上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