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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庄子之前一直无主,里头的下人也就变懒散了,十天半个月才来一趟的苏管事也不会加以管束,由着他们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园子里不长杂草就好。
不过牛家人一向老实,主人没来就松土种菜,早起施肥浇水,捉捉虫子,乡下人家不贪眠,鸡鸣即起。
因此牛小妹在多年的习惯下照常早起,才会碰到一夜无眠的安玺玉。
而同样忙了一整天的徐嬷嬷、桃红和胭脂可就爬不起来了,她们以往的活就是伺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夫人,几时做过劳筋伤骨的粗活,一时体力透支了,没力气,累出一身疲惫。
“这雨下得好悲凉,像六月飞霜。”寒意透心。
伸出洁白柔荑,安玺玉从伞下承接微微细雨,有点凉、有点冻手,她轻笑玩着雨,暂时抛却烦恼,笑得像个天真的孩子。
天色微明,照出雨中的景色,一条不算宽的小路延伸到远方,两旁青绿的树木抖着雨露,显得特别有精神。
路面是泥泞地,枣红色小鞋染上污泥,她不在意地往前走去,拉紧保暖的衣袍。
蓦地,一只长耳的灰兔子从草丛中跳出,她吓了一跳捂住受惊的胸口,随即取笑自己变胆小了,连只兔子也能吓着她。
天空越来越明亮,远处有炊烟袅袅升起,大致走过一遍后,她发现自个儿资产着实惊人,一眼望过去的稻田居然都是她的,一到收成季节要几个米仓才装得下。
安玺玉口中的逛逛其实是勘察名下的土地,一亩有多大她不清楚,但是和手中的地契一比较,再问问几名疏浚除草的农夫,这才明白他们种的是她的田,一村子百来户有一半是隶属她的佃户。
问题是她拥有几百亩土地,连着六年没大旱水灾,年年丰收,那收成贩粮的银两到哪去了?安玉儿手中并无这笔钱。
很明显,关键人物是比主子还像主子的苏管事,他究竟污了多少钱,又能从他口中挖回多少,这是她该最优先处理的事。
“咦,不会又是兔子吧!长草动得这么厉害,肯定又肥又大,捉回庄子打打牙祭也不错。”想吃烤兔肉的安玺玉嘴馋了,看着摇动的草丛做出准备捕捉的模样。
雨是停了,草上仍是湿漉漉一片,她收起油伞放在树干旁,脚步很轻地移动,双眼盯着晃动的那一点,小心翼翼地趋近。
蓦地,一张俊雅面孔近在眼前,她霎时傻了眼,久久没能回神。
大树上方的树叶积存的雨水忽地哗啦啦地淋下,她大叫一声往后跳,想避开教人无措的尴尬,因为“兔子”竟变成一个大男人!
谁知她退得太急,没注意脚下踩的是生了青苔的石子,脚一滑整个身子失衡地往后倒,吓得她放声尖叫。
“玉夫人,小心!”
一只大掌及时拉住她的手臂,巧劲一施,将人往回拉,免去佳人出丑。
只是他拉的力道虽不大,可回扯的跌势却是始料未及的,害怕摔倒在地的安玺玉将全身重心往前一送,没料到她会扑向自己的巫青墨愣了一下,一时反应不及,竟被撞得倒向杂草丛生的泥地。
不是很痛,因为有厚草垫着,但是下了一夜的雨,衣服不湿也难,他身子连背都湿透了。
“玉夫人,你没受伤吧?”他闷声问道,表情有些紧绷。
有,伤得很重,她的自尊啊。
“你为什么不是兔子?”
“兔子?”和他有关吗?
“我本来想捉兔子。”她沮丧地低道,懊恼地想挖个洞,把丢脸的自己给埋了。
“现在?”他忽然想笑,胸膛震动地一起一伏。
“不是,我刚才看见一只小笨蛋从我面前跳过,我想有一就有二,看到草动,以为又有兔子送到我手中,”她怎么也不愿错失良机,想起烤兔肉的美味,就让她不顾一切想逮住送上门的猎物。
忍不住了,他真的轻笑出声。
“显然我不是肥兔,让你失望了。”
“噢!别说了,我正在羞愧当中,友人比我还糊涂吗?人和兔分不清,还一心想着这只兔子这么肥,一半火烤、一半生炒”喔!天呀!她在说什么,越说越自曝其短,把贪嘴的毛病全给说了。
巫青墨的笑脸变大了,几乎阖不拢白牙外露的嘴巴。
“你还是可以吃了我,我不介意被烤炒两吃。”
“嗄?!”她微微发怔,搞不清楚他是开玩笑还是取笑她的迷糊,竟摆了个大乌龙。
他咳了两声清清喉咙,正色道:“玉夫人,你要不要先起身?你还压着我。”
尤其是柔软处贴着他的男性,比风刀刮肉还折磨人。
“我压着你啊!抱歉,我没注意,只觉得怎么一点也不痛”原来是有人当垫背。
窘然的安玺玉心慌地想从他身上爬起来,可是她越急手脚越是笨拙,移了手脚又滑进他双腿间,刚要抬脚手又滑了一下,整个人重重地跌压在他的胸口。
她从没这般笨手笨脚过,急得快哭了,心里埋怨安玉儿的身体太迟钝了,连累她这位宿主跟着丢人现眼,尽闹笑话。
“别急,慢慢来,反正我湿动物差不多了,不差这一时半刻。”何况她并不重,柔馥娇躯还散发沁人幽香。
薄嫩面皮霎地红如晚霞“你你的手不用扶着我的腰,我可以呃,不会再压着你。”
“你确定?”他根本不敢放手,因为再有一次碰触,她会发觉他身体因她而起的异样。
他已经很久不曾因为女子的靠近而失去控制,自以为自制力过人,再美的女人也如过眼云烟,无法挑动他的心。
可是她什么也没做,只是不小心压到他,如老僧般如止水的心忽地起了波澜,清楚感受到她是拥有温热柔软身躯的女人。
巫青墨没发现他嘴角流露出真心的笑意,眼前直率的她让他涌起想怜惜的心情。
安玺玉想叹息了。
“相信我,平时的我不会这般丑态百出,我爬树拿鸟蛋的技巧比谁都利落。”
说完,她很慢、很慢地动着,慢到让她很想滴两滴泪。
呜,她不想做人了,还有人比她更蠢吗?居然跌在男人身上犹不自知,然后还爬不起来。
给她一把面线让她上吊自杀算了,她哪来颜面见人。
“不是你的错,用不着自责,下过雨的地面一向湿滑,长年在山林中行走的猎户都难免失足,对四周不熟的你更难行走。”末了,他语气略微一重。
“你该庆幸碰到的人是我,而非毒蛇猛兽,或是居心叵测的歹人,女人独身在外要更谨慎,不可疏忽自身的安危。”
她听出关心,面上微微一赧。
“我睡不着,才想出来走一走。”
“睡不着待会我开帖安神的药,用三碗水煎服”他没多想地想为她把脉,看她哪里不适。
一想到中药的苦涩和难以入口,她闪得极快,没让他把话说完便从中截断。
“不用了,我没事,是到新的地方还不能适应,过个两‘三日便无妨。’”
“你怕吃药?”瞧她眼神惶恐,巫青墨一眼便看出她对汤药的抗拒,不免好笑。
“没病没痛吃它干什么,食补得当比吃什么药都强身,巫大夫不妨想想什么食材更适合女子食用。”最好是能调经补血,把手脚虚寒的毛病傍根除了。
他一听,陷入深思,认真的思考食补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