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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峰把两份极为重要的任务交给了马忠义,一是查张志刚和蜈蚣打出去的电话,二是找李长生。他想只要有可能,马忠义是绝对能够完成这两项任务的,他们彼此是警校的同班同学,平时配合不错,江峰相信他。
可是两件事马忠义一件也没完成。
江峰想通过张志刚打出的电话找到他的位置,找出时刻在保护他们的幕后的人,可马忠义却什么也没查出来。江峰不相信,不相信线索就会在这里断了,自己又去查了一次,结果什么都没查到(已经早被人做了手脚),这条线索几乎断了。
江峰又问:"李长生说了什么没有?有什么进展?"
马忠义当然不会说出在北山打猎时李长生告诉他的事情,那一切都不能说,不能让江峰知道。
"没有,没有任何结果。"
江峰也不再多问,直接去找李长生。
李长生最初紧张了片刻,很快就平静了,说:"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在专案组只呆了两天,连白书记车祸的起码过程都没弄清楚就走了。"
"为什么突然就离开了专案组?发现过什么?看到过什么疑点?"
"没有,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
又是一无所获。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李长生真的一点都不知道?那局长为什么要我来问问他?"这中间一定有什么原因,只是江峰现在无法知道罢了。
其实李长生心里这时非常矛盾。一方面,对白书记车祸的事他是第一个怀疑,他仔细地看了现场,还在山腰中间发现了一张被撞坏的车门,那正是白书记车上掉下的车门,上面还有被车撞过的痕迹,痕面沾有蓝漆,这说明白书记的车是被别的车撞下坡的。李长生拍了照,还跟交警队的同行谈了自己的看法,可不久他就被换下来了。他不知道任何内幕,叫他干他就干,叫他不干他就不干,也没多说,更没多想,组织怎么安排他就怎么做,专案组以后怎么调查有什么结果他都懒得过问,也不知道,以后他再也没提过对书记车祸的怀疑。可这次马副政委突然问起这事,因为是老领导,他没有过多的考虑就说出了自己的那些想法。他原本以为也就随便说说,根本就没想那盒录像寄来之后,特别是那张字条,他什么都清楚了,那是一个阴谋,打猎、小姐陪伴、盗枪事件,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目的:别说出对白书记车祸的怀疑,别拿出白书记小车被撞过的照片。这倒使他觉得白书记车祸并不那么简单,很可能如他判断的那样,不是刹车失灵,不是简单的意外事故,而是被车撞了,是人为的谋害。
他感到有些颤惊,甚至有些害怕。他面临的可能不是一两个杀人、抢劫、盗劫的罪犯,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庞大的犯罪团伙。也许,不,完全可以肯定,马副政委是那里面的。他越来越觉得他必须把这一切告诉有关部门,或者直接告诉江峰。白书记是市委第一副书记,主持市委工作,也是他的岳父,他肯定想弄清楚他岳父车祸的真相。
可另一方面,他能告诉江峰吗?能说出他对车祸的怀疑吗?能交出那些照片吗?他很清楚,提供那些情况交出那些照片对江峰的调查绝对会有好处,可只要他走出这一步那盒不堪入目的录像就会传到纪委书记的手里,如果还把丢枪的事捅出去他就彻底完蛋了。
他真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答应马副政委去打猎?为什么经不起女色的诱惑?为什么就没有一点警惕性?要是不去打猎会有这么多事情发生吗?要是自己不为女色所动会有这些事情发生吗?要是自己稍微提高点警惕至于手枪被盗吗?不应该,太不应该,也当了七八年侦查员了,怎么就这么糊涂?怎么就越当越回去了?去的时候他也有过犹豫,觉得拿枪打猎总不是好事,最近枪支又管得严,老担心撞到枪口上挨个批评处分什么的。可有马副政委去他的担心就显得多余了,他就去了。最初小姐在他身边他挺不自在,总觉得有虫子在身上咬似的,看到马副政委根本就没当回事就觉得自己心眼太小了点,太小家子气了,有什么要紧的?不就是陪着吃吃饭,唱唱歌,跳跳舞,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可坐在他面前的姑娘实在太动人了,太漂亮了,那对眼珠子就像两只钩子,看上一眼就能把你钩住;洁白的皮肤,薄得像一层纸;吊带裙的领口开得很低,又没乳罩,两只丰满的rx房就像两只调皮的兔子,老想往外面跑
他想抵御,可他最终没这个意志。当姑娘把他扶进房间的时候,他终于抱住了姑娘,终于疯狂地吻了姑娘。姑娘不仅没有拒绝,而且比他更为积极,更为主动,更为疯狂,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和姑娘有了肉体的关系,他倒在了石榴裙下
不要怪任何人,不要找任何客观原因,别说喝了酒,别说有马副政委作榜样,倒下了只怪你自己,所有的如果都只是事后的假设。他抓住自己的头发骂自己真他妈王八蛋!为什么会把事情弄得这么糟?
他很后悔,很后悔,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有时他鼓足了勇气要跟江峰报告,可一想到那盒录像他又像泄了气的皮球,干瘪干瘪的。他常常在这种痛苦中挣扎,却怎么也不能跳出自我。
江峰又来电话了,说真想好好再跟他谈谈,他总觉得他有什么要说。
他犹豫了好一阵,还是什么也没说,把话筒挂了。
这一回他很冷静很认真地权衡了一下利弊,终于觉得这样沉默不是办法。有人会拿着那盒录像要挟他一辈子,也许他可能一辈子不会受到惩罚,可白书记的车祸也永远无法侦破,那样他会痛苦一辈子,会负疚一辈子。他逐渐觉得自己再不能这么自私,他完全应该把知道的一切告诉江峰,让他尽早破案;还有丢失枪支的事情必须马上报告,刻不容缓,靠个人的力量根本就找不到枪支的下落,拖得越久侦破的难度就会越大。至于自己,他完全想通了,别人愿意寄录像带就寄录像带,上面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他没必要躲避。
他终于拿起了手机,拨通了江峰的电话,告诉他他有重要情况报告,关于白书记车祸的事,还有其他,约好一小时后在金太阳咖啡厅见面。
然而,就在他赶回城里的路上,在一个拐弯的地方,他的小面包车被一辆猛冲而来的货车撞翻在路边。货车走了,他躺倒在血泊之中,不省人事。还是过路的行人及时打了110,他才被送进了医院。
等江峰得知消息时李长生已经躺进了医院。
虽然经过医院的全力抢救他已经脱离了危险,可他的神志却仍然不清楚,医生说他可能变成植物人。
江峰感到特别地沮丧,本来有了一点希望,本来可以看到一点曙光,可转眼之间就什么都没了。他真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又来一起车祸?别人也许谁都不知道。李长生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车祸?江峰却不会不知道,李长生的车祸绝不是偶然。
怎么会这么巧?李长生要来见他就出了车祸?江峰看到了问题的严重和复杂,他觉得这完全不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和岳父的车祸一样,是人为的,有预谋的,而且两起车祸绝不是孤立的,有着某些本质的联系。他隐隐约约地觉得这两起车祸应该是同一伙人做的。
那会是谁?是谁消息这么灵通?难道是李长生自己透露了消息出去,跟谁说了呢?也就是几十分钟,瞬息之间对方就作好了准备,就制造了这起事件,看来对方绝非等闲之辈,其信息和行动的速度比警察还快。
李长生不能说话,他跟谁透露过有谁知道一时半刻问谁都不知道,只能悬着。
老大知道,蜈蚣和张志刚虽然跑出来了,但他并没有得到他要得到的东西。原来以为,让蜈蚣帮张志刚逃出来他会感激蜈蚣,会把东西马上交出来,可他不仅没交出来,而且还时刻要见江峰。老大比谁都清楚张志刚要见江峰的意图,他决不能让张志刚见到江峰。当他得知张志刚约好交出东西的时候他觉得东西马上可以到手,那两个人留着也是多余,便下了毒手干掉他们,可还是被警察赶来了,他什么目的都没达到。他现在既不能杀他们,也不能抓他们,还得消除他们的误会让他们主动把东西交出来。东西在张志刚手里,他千方百计想交给江峰,要得到那份重要的东西就必须让张志刚死了这条心,让张志刚根本就不再相信江峰。当他得到蜈蚣和张志刚的藏身之地后便安排了豹子冒充警察,冒充江峰,夜袭他们的藏身之地,给张志刚传递一个信息:江峰对张志刚要格杀勿论。
这一招果然狠毒,张志刚对江峰的信用已经从百分之百降到了零。
"为什么我们走到哪里警察跟到哪里?"逃出重围后张志刚问蜈蚣。
"你还那么相信警察,那么相信江峰?现在他们在一路追杀我们,比老大还狠,弄不好哪天我们的命都要落在他们手里。"蜈蚣说。
"为什么?为什么江峰也要追杀我?"张志刚绝望地说。
"世道变了,人也会变。他死死缠着他岳父的事干什么?他岳父已经死了,还能给他带来什么?他要查下去对他有什么好处?要得罪多少人?他还年轻,还要继续升官,上面的人他不能得罪,他不能跟着死人过一辈子,要跟活人过!你知道吗?"蜈蚣说得很在理似的。
张志刚这才非常失望的叹息:"哎!"
"算了吧,死了这条心吧,别再指望他了,咱们没退路可走了,还是实际点吧,走吧,这一回一定要找个安全的地方。"
他们来到了叶彤家里。
江峰把马忠义叫来,也许他知道点什么,前面就是他跟李长生联系的,有必要问问他。
马忠义说什么都不知道,他也感到意外,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江峰说这是个阴谋,可以肯定是有人要害李长生,就把他的一些分析简要地跟马忠义说了,马忠义听了吓得冒出了一身冷汗。
江峰说你怎么了?
马忠义掩饰道:"没没什么,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他什么都不能说,他也和李长生一样,从县城回来后就收到了一盒录像带,打开一看竟是自己和那个女的在县宾馆赤身裸体搂在一起的镜头,他的眼前一下感到一片空白,就像世界的末日就要来临。他很清楚,只要这盒录像传出去,他不仅提拔政委的事泡汤。而且会身败名裂,是谁这么卑鄙无耻,竟使出了这种下三烂的手段?想来想去,除了县宾馆的老板他想不出别人。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到底想干什么?
马忠义无心再看自己裸露的尊容,急于寻找录像盒里的只言片语。终于找到了,一张小纸条,就一行字:
知道什么别说什么,不会有事的!
他这时才意识自己钻进了别人为他设计的一个圈套,是谁设计的他没来得及细想,等到发现的时候他已经陷得很深很深,要自拔已经身不由己。
李长生突然被车撞,神志不清,什么都说不出来。江峰虽然有了怀疑,却疑无对象;只要他不说,什么事也不会发生;再说他要说什么也是怀疑,没有任何证据,说出来也是个疑团,对他自己不仅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是一场灾难。
他最终决定什么也不说,坚信沉默是金。
一个星期后,马忠义被正式任命为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政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