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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沉的夜里,晕黄的灯光照射在一个容貌俊挺非凡,眼神却幽深如墨,愁绪沉沉的男子身上,此刻,他正在自家附设的吧台前独自饮酒。
简单的休闲服,穿在他天生衣架子模特儿般的身材上,只会衬托出他的颀长健硕、挺拔高大,他的样貌俊逸,五官立体,眼神深沉,冷冷的气质浑然天成。
平日里,他大都严峻冷酷,或是面无表情,沉稳睿智的性格与教人望而生畏、深邃无边的墨色眼眸让人无法捕捉到他真正的思绪。
今夜,几杯酒下肚后,他不再伪装自己,深刻的痛楚正精准而缓慢地凌迟着他的心。
彷佛有重物压迫着他的心脏,使他呼吸困难,他蹙眉自责,深深的悔恨像蚀骨的蚂蚁群般凶狠的啃噬着他孤寂且伤痕累累的内心,将他从头到脚、从身到骨啃囓得体无完肤,再也找不到一丝丝的完好如初。
是他的错!
漆黑的瞳孔瞬间收紧,他看着玻璃杯里的酒液,神情复杂,既痛恨,却又需要它的陪伴。
他悔不当初
当初,就是这酒害了他,害他被他此生最重视的她误会。
可现在除了这酒可以让他有所慰藉之外,他已经找不到其他了。
生活中,他除了工作以外,他的心灵贫瘠,天天度日如年,心情沈闷至极,却又苦于无处发泄。
顶着美国企管博士学位的他继承了庞大的家族事业,虽然是家中老二,但他是正室所生的,比起长子是二姨生的,他所掌控的权力还是大过于长子。
他母亲望子成龙,一心一意等着他为整个家族扬眉吐气,虽然他对于权位之争并不那么在乎,可也不能完全置之不理。
比起争名夺利,他庆幸自己有个相爱的女友陪伴,她清新高雅的气质可比铜臭味好太多了。
他带她去见过他母亲,他母亲喜欢她的气质高贵,登得上台面,虽然更希望他能找到上流社会的千金小姐当匹配对象,却也明白他并不爱利益交换这一套,因此尊重他的选择,没有反对他们的交往。
留美硕士的她一心一意爱着他,刚拿到学位不久,却不急着回国,等着他处理完一些较紧迫的公事后陪她一起回台见见她的亲人,让她的家人见见他,并且谈谈两人的婚事。
她并不反对婚后跟着他在美国落地生根
一切原本是那么美好,却因他不小心贪饮了几杯,女秘书扶他回住处,似乎做了什么让她误会他脚踏两条船的事来
他不清楚,那时他醉得迷迷糊糊、昏昏沉沉,快要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真实。
隔日清醒后,他想找她,还来不及跟她解释,她已搭上回台的飞机。
就在此时,他的家族事业竟掀起大革命。
他父亲突然一声不响的倒下,病因是长期过劳而中风,医生特别交代病患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才有利病情。
家中长辈一倒,暂时阻止了他想要立刻去台湾寻回女友的焦切之心。
当他父亲这根家中支柱倒下,大房跟二房就在这时间争家产与权势,他在他母亲的眼泪逼迫下,不得不跟他一直尊敬的大哥来个公平竞争。
论才情论能力,他都比他的大哥强,所以,他坐上了代理总裁的位置,但二房心有不甘,也仍有一些势力存在,想要私底下扳倒他的大有人在,因此除了众多的公事之外,台面下还有些防不胜防的小人招数,让他日理万机,忙得分身乏术。
只是这一拖,又拖了好几个月
他不只一次打手机给她,可以说每天十通,却都转入了语音信箱里。
他每天固定三封简讯传给她,却一直传不出去,每天传出去的简讯在二十四小时后都被通知已过时效,简讯无效
她会音讯全失,想必是气到不想接他的电话了吧?
喝醉酒的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完全不清楚。
他曾厉言问过那晚送他回家的章秘书,章秘书却只表示他们两人之间是清白的。
当然是清白的,他都醉死了,能做什么?
可是,乔若梅究竟看到了什么?为什么能够气他气上个大半年都不理他?他想要解释,却找不到她,连她的手机后来也变成空号了,他只感到有苦难言。
但,他见不到她,连从她最亲近的家人她的母亲口中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躲他真的躲得很彻底!
他好想赶快找到她,好想牢牢的抱紧她,任凭她在他身上发泄她的委屈,只要能够再见到她,什么都值得了。
他想要娶她,不愿再让她跟他分离了。
刻骨铭心的思念已经让他快要失去耐性,快要彻底疯狂了。
他费尽千辛万苦也要得到她的消息,却想不到得到的消息会让他痛不欲生。
她死了
她居然死了!
她连让他忏悔、赎罪的机会都没给他,就死于非命
是他害死了她。
他又狠灌了一大口苦涩的烈酒,一次喝干。
他皱紧眉峰,心如刀剜,恨不能跟着她一起去死。
但他清楚,他肩上还扛着关家的重责大任,一颗蹦跳、有所爱慕的心可以随着她的离世而跟着死去,他这个人却必须继续活着,为关氏旗下的所有事业拼斗
如果那晚他没有多喝,如果他是清醒的,依照他们的计划行程来走,现下他们已是一对人人称羡的美满夫妻。
若是人生真能完全照着他的计划走,一切该是如此的美好,但突然而来的变量,竟是因他贪饮杯中物而搞砸了!
他像瞪视仇人般的瞪视着手中的玻璃杯,指节不断用力。
哐嚓!他手中的玻璃杯应声而碎,碎片刺伤了他的手,鲜血流了出来
他既不蹙眉也不叫痛,面上毫无表情,指腹上通红的血液直流,他却犹如没有痛觉似的完全不理会,任鲜红的、有热度的血液汩汩淌落。
是他不知道珍惜,在失去她之后,他才晓得他已失去这一生一世里最适合他,最能让他感到快乐与幸福的人生伴侣!
头一偏,他趴在吧台上,浓浓的苦涩从喉头泛开,他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让他痛入骨髓的名字。
“若梅”沙哑的声嗓像快要坏掉的提琴声,音阶低到不行,他恼恨内疚,却深情款款的呼唤着,一遍又一遍,即便闭上眸眼,仍在呢喃,直至睡着“若梅若梅我的若梅若梅”
他手上的鲜血淋漓,怵目惊心,随着时间流逝,虽不再滴淌,已微微凝结,凝结的血膜上有着点点亮光,是玻璃碎片,其中一片还有一半刺进了指头里。
他只要再随便一个动作,都极可能会触破薄薄的凝膜,再度泛出血珠。
就像他应该随着她而死的心,随时随地都因为再度想起她而重新活跳了起来。对她的思念就如一把把锋利的刀刃,一而再地重新割划伤口,在旧伤之上,再添无数新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