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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上谢寒衣和姬瑶的目光,青年讪讪笑了笑,连忙爬起身来:“意外,都是意外。”
他拍了拍袍角沾上的泥,行至谢寒衣与姬瑶面前,口中问道:“这冰原上常有妖兽出没,你们既然身无修为,怎么敢孤身在此行走。”
如果不是自己正好带人经过,只怕他们连骨头也不会剩下。
谢寒衣并未反驳,只是抬手向青年施了一礼:“多谢阁下援手,我叫谢衣,这是我妹妹阿瑶。”
虽然他们其实不需要,但谢寒衣仍旧感激青年的好意。
“我叫褚秦。”面对谢寒衣的举动,青年显得有些无所适从,愣了愣才回了个称得上不伦不类的礼。
褚秦寻常所见都是与他一般出身市井的散修游侠,嬉笑怒骂无所顾忌,此时面对举止有礼的谢寒衣便不免显出几分拘束来。
因混淆术法之故,褚秦并不能看清姬瑶和谢寒衣的真实面貌,不过两人并未对身形加以掩饰,是以在褚秦看来,他们年纪都不算大。
也是因此,他打量着谢寒衣和姬瑶,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们这是要往何处去?”
这兄妹二人虽然没有修为,但只从一身气度,就可以看出不是什么等闲出身,至少和他这种草根出身不同。
“我与阿瑶此行要去天启城……”谢寒衣顿了顿,才又道,“寻亲。”
这也不算谎话,蓬莱门下也将应邀前往天启城,所以谢寒衣说是寻亲,倒也没错。
他总不能直说,他们此行是去寻仇的。
谢寒衣这话却叫褚秦更肯定了自己心中猜测,看来这兄妹二人果然是家道中落,这才会连个护卫也不带,孤身穿过冰原寻亲。
于是他道:“我正好也要去天启城,若是你们不介意,倒是可以与我们同行。”
褚秦全然是出于一片好心,无论怎么看,两个身无修为的凡人都不可能安全走出冰原。
谢寒衣有些意外,他看向姬瑶,她神色仍是淡淡,只道:“随你。”
如今已是在大渊境内,为掩人耳目,自己和阿瑶也不便展露实力疾行,加上褚秦一行似对冰原颇为熟悉,与他们同行便不必再费心分辨方向,谢寒衣顺水推舟地谢过了褚秦。
正在说话间,白尾角牛已经拖拽着巨大车厢近前来,女子从车上跳下,她看向褚秦:“你又在多管闲事了。”
分明是听到了方才一番对话。
褚秦讨好地对她笑了笑,口中道:“既然正好遇上了,就是缘分。何况我们本就要去天启城,多两个人也没什么。”
只是两个没有修为的凡人,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女子生得有些寡淡,那双眼睛却生得极好,此时冷淡地看了褚秦一眼:“你自己要带上的人,若遇上麻烦,自己解决。”
褚秦连声应下,女子也未曾再多言,翻身坐上了车驾,并未与姬瑶和谢寒衣多说半个字。
“知雨一向是这般性情,并非针对你们,别介意。”褚秦解释道。
谢寒衣当然不会介意。褚秦这一行散修,境界最高的也就是四境中期的他,带上两个身无修为的凡人,无疑是多了份累赘,萍水相逢,他愿意如此做,着实不易。
车驾中的散修挤了挤,为谢寒衣和姬瑶空出足以坐下的位置,在他们看来,姬瑶和谢寒衣的年纪都不大,多照顾两分也是应该的。
褚秦飞身落在车厢上方,盘腿坐下,神采飞扬道:“走喽!”
闻言,知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拉住缰绳,白尾角牛拖拽着车驾转头,疾行中有风雪刮入车厢,寒意刺骨。
知雨回头望了眼姬瑶,从身旁取了件硝制过的毛皮,扔给谢寒衣:“给你妹妹。”
谢寒衣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含笑谢过,抖了抖毛皮,为姬瑶披上。
姬瑶面无表情地看向他,谢寒衣咳了一声,压低声音道:“做戏做全套嘛。”
他看着被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脸来的姬瑶,莫名觉出几分可爱。
能在见识过姬瑶实力如何后还有这样感觉,某种意义上来说,谢寒衣也是很强了。
冰原朔风中,车驾一路向东,往天启城而去。
同行几日,谢寒衣从与散修的闲谈中将他们的来历了解得七七八八。这十余人是在褚秦组织下形成的猎兽队,平日依靠捕猎妖兽,顺便倒卖一二货物赚取修行资源。
他们中大部分人都出身市井,机缘巧合下入了道途,又因资质所限无法拜入仙门大派,只能靠自己摸爬滚打修行。
路过城池时,褚秦与一众散修将此行收获的妖兽爪牙,皮毛等换了灵玉,又转头在此购置了此地特产的流光锦。
因大渊天子将要封禅,天启城近日物价飞涨,流光锦便是紧俏货物,褚秦等人此行前往天启城,便是有意趁此机会好好赚上一笔。
只停留了半日,一行人又再次上路,早日到天启城才好将流光锦出手,若是误了时间,价格跌了,未免叫人心痛。
不过十余日间,天启城已然遥遥在望,城池巍峨古朴,不同于上虞淮都的雅致,也有别于玄商玉京的粗犷不羁,天启城的恢弘壮丽是两者所都不及。
大渊都城是在旧日大夏都城上改建而成,历经千载,城墙上留下了抹之不去的岁月痕迹,隐隐可以窥见旧时风雨。
入城后,随处都是喧嚣繁华之景,大约是因不久前妖族王女亲至,与大渊轩辕氏修好,来往行人中不乏有显出部分兽化特征的妖族,引得褚秦不由多看了两眼。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天启城,所以褚秦轻车熟路地寻了从前来往数次的客舍落脚。虽然这里位置偏了点儿,但好在价格便宜不少。
赶了这么多日的路,一行人面上都不由现出疲色,褚秦也是如此,不过他还顾不上休息,同知雨招呼了一声,便带着两人出门探探情形,好为手中货物卖个好价钱。
既然已经到了天启城,谢寒衣便有意与知雨等人作别,不过见他们正忙着收拾车驾中物什,便打算暂等上一等再开口。
造型古朴的铜铃悬在廊下,风过时发出声声轻响,站在客舍回廊上,姬瑶垂眸望向天启城中,楼阁屋舍鳞次栉比,排布自有规律,眸中灵光一闪而逝,城池阵法尽数映在她眼底。
“阿瑶,下一步,你打算如何?”
虽然知道当日算计了姬瑶的人就在这大渊天启城中,但那个人是何身份,如今又身在何处,似乎都还并无头绪。
“让她主动来寻我。”姬瑶徐徐开口,语气平静。
就像她想杀了姬明殊一般,姬明殊也迫不及待地想杀了她。
谢寒衣神色中显出几分沉重,姬明殊背后是姬氏神族,如今尚且不知其图谋如何。也不知蓬莱这三年间可曾查到什么头绪。
他低下头,却见下方青年散修气喘吁吁地自客舍外赶了回来,面上难掩焦灼之色,分明就是方才随褚秦一道出行的青年之一。
青年快步从楼下冲了上来,远远看见知雨,好像看见了救星,口中急急道:“知雨姐,不好了!”
知雨不由皱眉,抬头看向他,冷声问道:“怎么了?”
青年喘了口气,语速飞快道:“褚大被九州斗场的人抓去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在听到九州斗场之时,知雨眼底分明有暗光闪过。
九州斗场便如其名,豢养无数斗奴,是供人比斗赌战之地,其中总是伴随无数血腥与厮杀。
青年心中焦灼,并未察觉她神情中的些微变化,将方才情形如数讲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褚大正带着我们和人讨价还价,九州斗场的打手突然就冲了进来,不由分说地就将人绑了,连句解释的话也没留下!”
来人并未掩饰身份,修为都在四境闻道之上,以他们的境界根本不是对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褚秦被绑走。
随后跟着褚秦出去的两名散修,一人前去九州斗场打探,另一人则先回客舍告知众人消息。
这只猎兽队中,除了褚秦,修为在四境以上的便只有知雨。即便褚秦在时,许多时候做主的也是知雨,此时青年看向她,希望她能拿个主意。
周围十余散修则面面相觑,实在不明白褚秦何时开罪了九州斗场。他们这等散修,寻常同九州斗场根本不会有什么交集,如果他们没记错,褚秦从前也没有去过九州斗场赌斗,不会欠了他们灵玉,如何会惹得斗场大动干戈来抓人?
片刻沉默后,知雨沉声开口:“我先去九州斗场。”
“那我们也……”
几名散修不约而同地开口,同行这么久,他们当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褚秦有事。但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知雨打断:“你们都留下。”
她语速飞快道:“去再多人都没有差别,你们先在此等我消息。”
他们的实力,在九州斗场面前实在不值一提,便是都去了恐怕也影响不了什么。
这些散修清楚知雨说得不错,他们如果非要去,可能不但帮不上忙,还会拖了知雨后腿,思及此,便也没有相争,非要跟去不可。
简单向众人交代几句,知雨并未耽误,当即离了客舍,往九州斗场的方向去。
遇上这样的突发状况,十余散修一时便顾不得姬瑶和谢寒衣,不过两人却将众人议论尽收于耳中。
谢寒衣看了姬瑶一眼:“阿瑶,去看看如何?”
毕竟他们之前,也算欠了褚秦一个人情。
姬瑶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还是随着谢寒衣的脚步一道走下客舍。
心中忧急的知雨并未发现自己身后多了两个人,街市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她的身影没入人群,如同一尾游鱼。
九州斗场位于天启城西南角,自外看去,楼阁高有数重,如同环形坞堡,大门像是凶兽张开的巨口,几欲择人而噬。
来往于斗场的修士与武者作各色打扮,既有出身市井,刀口舔血的游侠,又有衣着锦绣,唤奴携婢的世族子弟。
姬瑶与谢寒衣跟在知雨身后进入斗场,迈入其中的瞬间,便觉一股热潮扑面而来,夹杂着丝丝缕缕的血腥气,无数道嘈杂人声骤然响起,令人听不分明内容。
抬头望去,只见楼阁中空,以廊桥相连,圆拱斗笼重重叠叠布于其间,嘈杂呼声正是自笼中传来。
这些大小不一的牢笼多则设有数万席位,少也设有千余,自下而上望去,交叠的斗笼颇为壮观。
斗场内墙以厚重砖石砌成,其上镌刻了繁复纹路,一路延伸向上,最终在数十丈高的穹顶处交汇,恍惚间,似有一只巨大眼瞳若隐若现,沉默注视着下方。
这一刻,谢寒衣感受到体内灵力流动忽然一滞,有莫名桎梏加诸于身。
他与姬瑶对视,不必多言便已清楚对方所感。
以二人如今修为,进入这斗场也感觉灵力被桎梏,那么洞虚境之下的修士,在此只怕无法动用丝毫灵力。
所以在这九州斗场中,无论修士还是武者,只能依靠身体进行比斗。
一处可容数千人的牢笼中,两名四境体修纠缠在一处,上半身未着寸缕,脸上都黥了代表奴隶身份的刺青。
此处席位坐满了近八成,此时或坐或站,都紧紧盯着下方交手的斗奴,口中不断发出叫喊声,看到关键处,甚至恨不得亲自上场一战。
也不怪他们如此紧张,这些人中不少都押了灵玉在场中斗奴身上,比斗的结果关系着他们能不能大赚一笔。
随着战况愈烈,场中胜负渐分,只见一人抓住另一人的头颅,毫不留情地向地面撞去,顿时鲜血四溅,场面堪称血腥。
如此伤势,便得不死,也是重伤。
围观看客中却因此爆发出高亢喝彩声,其中还混杂着另一部分人的叫骂。
站在廊桥上,谢寒衣不由别过了头,并不愿直视这一幕,还下意识抬手遮在了姬瑶双眼前。
侧过头的谢寒衣对上了姬瑶目光,那双眼沉静而冷然。
“人族竟然会喜欢看同类相残。”甚至为此喝彩叫好。
听着姬瑶这句话,谢寒衣面上现出一抹苦笑,他也无法理解。但在这九州之上,又何止一处九州斗场。
谢寒衣不是不知这世上有许多阴暗面,但今日的确是他第一次直面如此浓重的恶意。比起战场杀戮,眼前围观叫好的看客更让他觉得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