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后我觉醒了血脉第9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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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静深,你放肆!”有赵氏族老怒声喝道,身上威压碾压而下,他竟敢擅闯赵氏楼船!

    姚静深拂袖将兜头落下的各色灵力化解,身上气息不再做掩饰,感知到这道气息,赵家家主站起身审视着他:“你已突破至五境圆满!”

    有姬瑶所授神族功法,姚静深本就天资出众,修行自也是一日千里。境界倒退的经历不仅未坏他心境,反而令其更圆融几分。

    只是这般修行进境,在旁人看来着实有些可怕,到淮都不过短短几月,他不仅恢复了从前实力,还接连突破境界,那突破六境天命,岂不也是近在眼前的事?

    赵家家主眼中闪过杀意,也就在这一刻,隐藏在他身边五境甚至六境的暗卫齐齐出手,向姚静深袭来。

    一枚阵石抛出,灵光闪烁之间,竟然将出手的赵氏众人尽数逼退。

    顿时,无数道目光转而看向阵石抛出的方向。

    姬瑶安坐原地,不曾在意这些视线。

    怎么会?!

    连六境大能都无法破开的阵法,飞红台周围响起哗然之声,这究竟是哪位阵师的手笔?!

    便是陈稚精通阵道,以她现在修为,也不可能镌刻下如此威力的阵石啊!

    难道这也是她所继承的阵法道统中遗留的……

    一时间,倒有越来越多的人相信,姬瑶的确在不思归中得到了弥足珍贵的阵法道统。

    赵家家主阴沉着脸看向姬瑶,缓缓叫出她的名字:“陈稚——”

    对上他几欲择人而噬的目光,姬瑶神情平静如常。

    她正好也想杀他。

    越重陵终于开口,沉声道:“赵氏难道打算在君前行凶不成?!”

    赵家家主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但最终还是抬手示意停下,赵氏众人只满怀不甘地退下。

    三具尸首已经难以再威胁封应许,留下也无用,不值得为此起争端。

    姚静深因此得以顺利将覃娘子三人尸首回到王族楼船。

    看着面前三位失去声息的故人,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充斥在封应许心间。

    虽然覃娘子杀了他的旧友,杀了曾指点过他的长辈,但封应许无法怪罪她。

    他半跪下身,颤着手将覃娘子双眼合上。

    见此举动,慕容锦还有余暇调笑道:“真是对苦命鸳鸯,这女子虽风尘市侩,对你倒是一片真情。”

    封应许握紧刀,站起身来,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与她之情义,无关风月。”

    慕容锦的话,看低了覃娘子。

    “阁下可还记得天元二十二年,玉阳郡中旧事。”

    难道自己曾与他有过交集?慕容锦闻言,细细思量片刻,却实在没什么头绪,更不记得那一年的玉阳郡还有什么值得自己记住的大事。

    封应许并不觉得意外,他没有再多说,只是缓缓拔出了刀,隔空指向慕容锦:“今日,我要杀你。”

    他要杀了慕容锦,为了自己,为了今日死在这里的覃娘子三人,也为了天元二十二年那些因他或直接,或间接死去的庶民。

    第九十九章

    听了封应许的话,慕容锦并不放在心上,他缓缓笑了起来,桃花眼中现出几分轻慢之色:“那便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他看不上封应许,不过是个几月前才侥幸突破武道宗师的小辈罢了,如何有资格做自己的对手。

    在慕容锦看来,封应许不过是个混迹市井的游侠,谈不上有什么家学渊源,凭自身悟出的刀法又如何能与慕容氏家传的分花拂柳相比。

    封应许也未曾再与他多费口舌,握刀跳上了飞红台,见此,慕容锦也未作犹豫,旋身也站上飞红台,衣袍外的薄纱如云似雾,飘然如仙。

    这一场比试,在以三条性命为祭后,终于要开始了。

    闻人骁的神情一片冷峻,即便眼见覃娘子决然赴死,也未让他有分毫动容。他只是为她坏了自己谋算,有几分厌烦。

    庶民性命何其轻贱,他又怎么会放在心上。

    闻人明襄一向也不是会在意庶民生死之人,此时却是久久没能回过神来,她大约是因为,覃娘子所行,实在太过决绝。

    身为国君之女,闻人明襄生来尊贵,在她自幼所受的教导中,庶民奴隶天生微贱蠢钝,若待其太过仁善,只会令他们得寸进尺,贪心不足,对于庶民奴隶,当执敲扑而鞭笞。

    她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只是今日,她忽有些迷茫了。

    封应许虽是庶民,但从他晋升武道宗师开始,便没有人会再将他当做庶民看待,而覃娘子不仅是庶民,还是曾经自卖为奴的风尘女子。

    放在从前,这等身份连站在闻人明襄面前的资格也没有。

    但在方才,就是这个蝼蚁一般的女子,成了破局的人,令赵氏一番算计付诸流水。

    她做出了最好的选择,哪怕是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也没有半分犹豫。

    她是为了封应许么?但封应许又说,二人之间无关风月?那她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有天元二十二年的玉阳郡,究竟发生了什么?

    闻人明襄怎么也想不起这一年的玉阳郡发生了什么大事,于她而言,这已经太过久远,而天元二十二年的玉阳郡,也没有发生什么值得上虞朝野震动的事。

    此时钦天众人中,叶望秋也忍不住问道:“天元二十二年,发生了什么事?”

    为何覃娘子和封应许都提到了这一年,提到了玉阳郡?

    桓少白也不知,他下意识看向了萧御。

    因无法修行之故,萧御博览书卷,对九州之事都颇为了解。

    萧御从前读过玉阳郡志,他有近乎过目不忘之能,此时回忆起来,只道:“天元二十二年,慕容锦似曾往玉阳,筑高台观景,又乘楼船下岷江,召文人雅士宴饮作乐,留下了不少佳曲名篇,传颂甚广。”

    这又与封应许和覃娘子有什么关系?

    “会死很多人。”一直沉默着的陈云起突然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神情木讷的少年抱着刀,缓缓道:“每次征徭役,都会死很多人。”

    谁来筑高台?当然是服徭役的庶民。

    在陈云起有限的记忆里,杏花里中人家,在被征徭役后一去不回的人丁,不在少数。

    如果不是得大夏龙雀认主,离开了杏花里,已经年满十六的陈云起,便也到了要服徭役的年纪。

    而听到这句话,在场其他人都有些发怔,若非陈云起提起,他们绝不会将这些事与徭役联系在一起。

    叶望秋与妙嘉都是远离世俗的仙门弟子,陈肆、桓少白与萧御则出身世族,就连宿子歇也出自商国王室,他们中无人需要服所谓徭役。

    所以又怎么能想到书册上记录的寥寥几行字,那些被当做美谈流传的事背后,侵染了多少庶民奴隶的血泪。

    “封先生和覃娘子,都出身玉阳郡……”妙嘉喃喃道。

    天元二十二年,二十多年前,他们应该也不过垂髫之年。

    慕容锦前往玉阳那一年,郡中庶民会经受什么?

    萧御等人不是傻子,立时便明白了背后关窍。

    覃娘子不是为封应许而死的,真正促使她亲手杀了包括自己在内三人的,是封应许一旦认输,那么成为东境四郡之主的,就会是慕容锦。

    这个令玉阳郡满斥血泪的世族子弟。

    她只是不想再看到,一场又一场同自己一般的惨剧再度上演。

    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只将庶民奴隶当做棋子摆弄,可这一次,覃晚不想让他们如愿。

    赵氏的谋算,闻人骁的谋算,最终都因她落空。

    听完姚静深解释,众人都有些怔忪。

    见他们神情,姚静深心中感到几分安慰,他绝不希望钦天弟子将庶民苦难视作理所当然。

    姬瑶垂眸看着含笑睡去的覃娘子,睫羽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令人难以看清其中情绪。

    人族如此孱弱,为何她却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足以令天地战栗的力量?

    见此,雪白肥啾从她袖中滚了出来,抬头担心地望向她。

    感受到掌心柔软触感,姬瑶回过神,点了点他额头。

    而在飞红台上,刀与剑已经撞在了一处。

    无形气劲溅射开来,令周围河水掀起重重浪涛。武者身无紫府,灵气纳入体内只能化作内劲游走,能做到内劲外放的,才可称武道宗师。

    所有人都看得出,封应许的刀和慕容锦的剑,仿佛两个极端。

    封应许的刀法化繁为简,刚猛锋锐,有一往无前之势。他的刀没有什么精妙得足以称道的招式,每一刀都直指要害,没有分毫赘余。

    而慕容锦手中用出的分花拂柳剑恰如其名,绚丽曼妙,但看似徒有其表的剑花中巧妙卸去长刀力道,将封应许的刀式化解。

    两道身影交错,刀剑相撞发出刺耳脆响,不过数息,封应许和慕容锦已经过了百招,修为略低几分的修士甚至不能看清两人动作。

    此时两人虽还难分高下,但许多人都能看出,封应许出刀所耗气力远在慕容锦之上,若是继续下去,最后输的一定是他。

    这也正是赵氏请慕容锦出手的原因,他的分花拂柳,恰好能克制封应许这样刚猛的刀法。

    封应许好像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并未有收敛气力之意,相反,他的刀越来越快,眼中盛着化不开的浓重墨色。

    高举起的长刀带起破风之声,慕容锦显然不打算与其正面相对,手中长剑如一泓流光,在半空弯折出弧度,他姿态潇洒,避过锋锐刀意。

    但还未等他收势,封应许已然逼上前来,出刀的速度比之方才更快了几分,仓促之间,慕容锦应付得有些狼狈。

    他的刀怎么更快了?慕容锦心中微沉,封应许在成为武道宗师后便少有出手,有关他的实力,大多数记载都还停留在他还是半步宗师时。

    虽然他比自己预料中更强上一分,但即便如此,他也不可能是自己对手。

    慕容锦不再犹豫,手腕翻转,长剑寒芒闪动,去如雷霆。

    分花拂柳剑,第六式。

    不过短短几息,数道剑光亮起,将封应许去路封堵,避无可避。

    但他没有选择避让,而是只身撞入剑光,未有半分退意,剑光下,鲜血浸透衣袍,他的动作却不见半分迟滞。

    慕容锦抬头看向向自己逼近的封应许,侧身躲开向自己劈下的长刀,眼中闪过几分忌惮之色。

    他出身世族,自然不习惯这样自伤己身的打法。

    就是在他逼退的这一瞬,长刀离手,封应许旋身,却是用左手握住了刀,既准又狠地落向慕容锦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