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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弥漫著令人呕吐的血腥味,掉落在地的枯叶被洒上了一层生命的血色,几十具尸体散布在四周。入目的都是晃动的黑色,站在我身边的只有全身红色的切拉维佐。
“滴答--”血滴落的声音,很响亮,听在耳朵里,就像是生命被抽走一般。
“呀--”从胸腔里挤出这声呼喊,一名敌兵挺着长枪率先突破了沉寂,没等我动手,切拉维佐先冲了出去,闪身避过对方的冲击后,挥剑刺入那人的心口。
一切在瞬间,当切拉维佐缓缓抽出剑时,又一条生命消逝在特拉维诺。
没有惊呼,带着对死亡的麻木,又一名敌人冲了上来,接着是第三个。
在我的眼前晃动着死亡的舞曲,鲜血就像会飞的蝴蝶一般越过半空,然后带着亮眼的轨迹陨落在地上,如同天际的流星,闪亮而短暂。
当第十具尸体仰天倒下的时候,麻木的敌人也被触动,后继的部队如潮水般退下,显露在我眼前的是数十个火枪手。
切拉维佐的身体一下僵硬,在呆立了片刻后,转过头对我道:“大人,保重。”
然后直扑了上去,这个时候,我闭上了眼睛,听着那火枪的声音蹿上云霄。
下午六时
切拉维佐,流浪兵团亲兵团指挥官,三十七岁,陨落在特拉维诺草原上,死时身中三十二弹,受一百零七处伤。身为盗贼的他,在流浪兵团的日子里,只有在这一次,被记载在历史的卷宗里。
支撑着爬起来,我坦然望着眼前的敌人,火枪队退下,十几名敌兵带着一丝惶恐越过切拉维佐的尸体,慢慢靠近我。
此时我的心异样的平静,吃力的抬手摸着胸前的晶坠,我低叹了一声:“对不起了,各位,让你们失望了,还有真可惜”连我也不清楚为什么可惜,是为了不能实现理想呢,还是为了不能再见迦兰一面,在我脑海里划过了数个身影后,我举起了刀,直对着逼近的敌兵们。
“来吧,看看闪族人的武勇。”这一刻,我是战士。
“喝--”第一个敌兵冲了上来,红色顿时荡漾开去
“乒--”
一阵酸麻顿时从右胸处传上,这个就是被火枪打中的感觉呀,我低哼了一声,跪倒在地上,勉强用弯刀支撑住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扑倒在地上。
血模糊了我的眼睛,依稀能看见四周到处是敌人,一排火枪手已经站在我前面,端起了火枪,黑漆漆的枪口直对着我。
“切拉维佐,看样子我还能在黄泉路上碰见你。”低声嘲讽了一下自己,将身体靠在后面的大树上,抬头望向了天空,太阳已经躲到云层后面,偶有几丝光线透出,懒洋洋的洒在树梢上,斑驳的影子落下,印在我脸上。
“准备--”这个应该是火枪队长的声音,拖着长长的颤音,在声音的最后,也就是我的死期了。
这个时候,我张大了眼睛,想看着那些子弹是怎么钻进我的身体,把我带到逝去同伴那里的。
“嘶--”轻细的破空声,只看见一道人影闪过,高举着手的火枪队长从喉口处喷出血泉,
仰天倒下。
“在那里--”
“这里,啊--”
惊恐的喊叫到处都是,只看见那个人影不停的窜动,每一次起落,都带走了一名敌人的性命,仅片刻间,十几名火枪手伏尸在地。
四周的敌人慌乱退散开去,只在远处高声叫嚷着,这个时候,那个人影跃到我身前,淡雅的清香窜进我的鼻子里。
“主人--”没有比这个更好听的声音了,即便没有看清楚,我也知道来的人是谁了,颤抖着握住她的手,支撑着我的精神顿时崩散,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下眼眶:“迦兰,我不是做梦吧!”
迦兰浑身浴血,银白的发丝上也粘满了红色,但是从她的身上我感觉不到杀戮的气息,透过她的眼神,我的心充满了温暖。
“主人,是迦兰不好,居然跟丢了你,让主人”迦兰一脸的愧疚。
我吃力摇了摇头:“至少你终于肯出现在我眼前,这个就够了,现在我们还是想想办法从这里出去吧!”
一瞬间,我从心里涌上对生的渴望,绝对不能死在这里!我还有很多话要和迦兰说。
“是,主人。”迦兰点了点头,突然蹲下将我背负起来,从来没有如此紧密的接触迦兰的身体,淡淡的体温透过她的衣甲渗入到我心中。
在我恍惚间,迦兰抽出衣带,将我和她紧紧绑在了一起,然后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喝声,大步往外冲去,四周的杀伐声顿时响起。
“别让他们跑了!”
百步之内,血流成河
“咻--”箭矢的破空声,迦兰发出了一声闷哼,跌倒在地上,在抽剑斩断了箭后,她挣扎着想再起来,但是一个歪斜,再次倒在地上。
我没有犹豫,挥刀斩断了衣带,顺势滚到了一边,泥泞的土地上发出阵阵恶臭,不远处就是一具我方士兵的尸体。
想不到转了一个圈,又回到战局刚开始的地方,黄色的,黑色的都叠在一起,插在地上的刀剑就像是夏日里的茅草一般,密密麻麻的遍布在我的视野中。
四周的喊杀声渐渐平息,踏着沉重的步伐,几十名敌兵将我们围了起来。
“主人。”迦兰拖着受伤的腿,勉强挪到我身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紧紧握住我的手,在她脸上看不出恐惧,只是带着那丝淡淡的忧愁:“对不起,迦兰不能把主人带出去了。”
轻拍了一下迦兰的手,我摇了摇头:“虽然有点可惜,但是,至少到最后,我能和你在一起。”
迦兰的脸破开了一丝笑容,很美丽,甚至让我忘记了四周敌人的存在。
“受死!”数名敌兵同时发出了喝声,挺着长枪直刺了上来,来不及思考,我翻身压在迦兰的身上,刺痛从背上直掠过脑海,血从口中涌出,喷在迦兰白皙的脸上,一切变的模糊起来,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主人--”这是我最后听见迦兰的声音,在我沉沉倒在地上的瞬间,我看见迦兰飞了起来,就像是捷艮沃尔的飞龙一样,惨叫声如同汹涌的波涛将我打进了无知的空虚中
“想不到汝如此快就进入这里。”声音很飘渺,但是这个口气,却是再熟悉不过,我努力张大眼睛,但是什么也看不见:“圣龙,这里是地狱吗?为什么不来见我。”
“这里是精神之界,也是我安眠之所。”
“我应该去地狱的吧,为什么来这里?”
“地狱也惧怕汝之到来,只好先将汝寄托到吾处。”虽然看不见圣龙的脸,但是猜测着一定是挂是坏笑的神情。
“你想干什么?”
并没有回答我的提问,圣龙叹了口气,用更飘渺的声音道:“命运之子呀,为了他人,汝舍弃**,也解开了汝之所有束缚,按照圣者之契约,汝将为神,成为圣之大陆守护者。”
“成为神?真的抱歉,我没这个兴趣。”
“什么?汝应该知道,成为神意味着什么,如此之诱惑,汝也要放弃吗?”
“孤独守护着圣陆,我没这个勇气。地狱里有夏亚将军他们陪着我,世上有迦罂除了这两个地方,我哪里都不想去。”
圣龙沉默了片刻,轻轻发出一声叹息:“也罢,或许汝在尘世更能守护圣陆,不过汝要清楚,吾可以帮汝回到尘世,但是,万一汝再死一次,汝之灵魂将消失,永远不能超升。”
“这样就可以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死两次的。”我笑了起来,一点都不惧怕,就算灵魂消失了又怎么样,遗忘掉今世的一切,对于我来说,也和灵魂消失没有区别。
“真是让人为难的命运之子呀,吾就拿圣陆之未来做赌注吧,送汝回到尘世。”
一道白光柔和的将我包裹起来,圣龙低沉的声音幽幽传入我的耳朵:“以吾之神威,以吾之灵魂作为交换,将命运之子送回尘世,一切之封印皆授予他”没有听清楚后面的话,眩晕的感觉将我扯离了这迷离之世
冰凉的感觉从脸上传来,是什么呢?费力的张开了眼睛,我看见迦兰红着眼睛抱着我,一滴泪水从她的眼角滚下,落在我的嘴唇上。
干涸的嘴巴蠕动了一下,从那里发出了嘶哑的声音:“迦兰,不要哭,我还没有死。”
迦兰浑身震了一下,低头看着我,泪水更加不受控制的如泉涌出,像雨一般落在我脸上:“主人,主人,主人”重复着这个词语,迦兰再也说不出其他话。
四周一片安静,喧哗的打闹声被几声鸟鸣给代替,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战争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银色的月光洒下,让我看清楚了四周,除了尸体还是尸体,最后的敌人死在迦兰的剑下,身子弓着就扑在我面前,第一次看清楚黑色盔甲的纹路,在护肩上刻着两把交叉的血色小剑。
“大人在这里!”兴奋的呼喊,几名士兵冲了过来,看他们背负小旗的徽号,是隶属后阵梅尔基奥尔的前锋骑兵。
“大人受伤了,快去找医生!”
“注意一下警戒,偷袭者还没有被全部清剿掉--”
“这里还有活口--”
“快来人,有我们受伤的兄弟”
各种声音响了起来,越来越多的部属出现在这片树林里,敌人不可能有第二次机会来杀我了,身后的迦兰发出了一声低哼,软软的靠在我身上,她实在太累了
“大人!”梅尔基奥尔大步走到我面前,然后跪下,摘下了头盔,肩膀忍不住颤抖起来,冷静的梅尔基奥尔到这个时候还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感情,泪水在他的眼眶里打了一个滚,并没有流下来。
“玛古拉呢”我没有问其他什么。
梅尔基奥尔低下了头,费力道:“战死了”
“是吗有人最后守候在他身边吗?”吃力的张开了嘴,我想知道玛古拉最后的遗言,梅尔基奥尔摇了摇头,然后道:“玛古拉身边的战士,全体阵亡”
什么都没留下,就这么走了。
“法普,看呀,林子外面的世界”
“法普,我要成为最最富有的人,那样我们就不用受苦了”
“法普”
以前的一幕幕回到我的脑海中,林中的两个少年,指着外面的世界,那张胖胖的脸,混杂着翻腾起来。
“玛古拉--”扬起了头,我失声痛哭,在月光下,我就坐在无数士兵的中间,任由泪水哗哗的流淌下来,所有的人都摘下了头盔,默默的守护在我的旁边
王历一三五四年十二月六日
流浪兵团最悲痛的日子,这一天,切拉维佐死了,亲兵团只活下来七十二人;玛古拉死了,第一步兵团,生存者,一百四十五人,而敌人仅留下了八百余具尸体。
“特拉维诺的草地上,染满了流浪者的血。”
正统王**的残部发出了兴奋的喧嚣,但是在兴奋之余,还是发出了痛苦的呻吟,许多人都死了,但是真正应该死的那个人,却活了下来:“这个贱民,简直比蜥蜴还难杀呀!”
而另一方面
悲痛加上伤势很快将我推进了昏迷的状态,并不清楚我是怎么被运回丹鲁的,但是当我张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躺在熟悉的病房里。
摸着脑袋,我费力爬起来,全身一阵酸痛“呜--”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不要动!”如此野蛮的呼喝再熟悉不过,但是声音的主人应该是在临时寝宫里,我张开了眼睛,吃惊的看见米娜维亚穿着一身医师的服饰站在我面前。
“公公主殿下,你你怎么在这里!”我大喝了一声,牵动了全身的伤,又发出一声呻吟。
“和你说了,不要动的。”毫不客气的一把将我推回病床,米娜维亚竖着眉毛道:“你这个大蜥蜴真是命硬呀,被六杆长枪刺穿了身体,才这么两天就能爬起来了。”
“可是玛古拉他们就连最后一面也不能看见”我一阵黯然,他们就没有我这么幸运,现在应该躺在黄土下,永远安息了。
“放心,看你恢复的速度,足够赶上玛古拉他们下葬的时候。”米娜维亚还是带着那种冷冰冰的腔调:“所以,这两天,你最好乖乖躺在病床上,不要乱动弹,万一伤口破裂了,到时候就只有叫别人把你抬过去见最后一面了。”
“多谢女王殿下关心了。”微微点点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思考了半晌后才道:“迦兰没事吧!”
从米娜维亚的脸上划过一丝失落,似乎是挤出笑容回答我道:“她比你好多了,不会有事。”
屋子里顿时尴尬起来,我摇晃了一下脑袋后,好不容易找到了另一个话题:“这两天,都是殿下照顾我的?”
“殿下,殿下,就知道叫我殿下,谁有空照顾你这个大蜥蜴!”不知道为什么,米娜维亚的脸上涌起怒色,拔脚狠踢了一下我的病床,气呼呼的走了出去,把一脸愕然的我丢在病房里。这个时候,德科斯挂着坏笑闪进了病房里。
“女人呀,很麻烦的。”这是身为军师的德科斯吐出的第一句话:“幸好我这辈子都没结婚,最多去找找那些卖笑女,这样做人就轻松多了。”
我苦笑道:“军师,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吧!”
德科斯拍了拍脑袋,然后换上了严肃的表情道:“这次战败影响很大,军中已经有不稳的迹象,唯一的好处是我们的女王殿下为了照顾情郎,顺便扮演了女医生的角色,在军中获得难以想像的支持,现在就连那些贵族军都在高呼光辉女神万岁什么的。不过这个只是一时的,如果实际上的军事指挥官不表现出点与众不同,陆续的逃亡迟早还会出现。”
我皱了皱眉头,虽然不太喜欢德科斯胡乱编造的故事,不过从他的话里,我已经听出一些事情了:“你是说,需要拢络士兵的心喽!”
“是呀,现在就有很好的机会。”
我的口中顿时充满了苦涩:“藉着安葬玛古拉”
“你认为呢?”
我闭上了眼睛,就连死人都要利用呀,如果玛古拉泉下有知,不知道他会怎么想:“军师呀,对于死者的尊重,我不会拿他们来做文章的,如果士兵们因为这个背弃我们的话,那么就结束这场战争吧,让流浪兵团退出历史。”
“这样呀,那就没办法了,到时候只能听天由命了,但愿那些士兵还相信你是胜利的化身,不败的代名词。”
“我要光复的是亚鲁法西尔,可不是我这个人哦!”“呵呵,差点就把这个给忘了。”德科斯笑了起来,不过我看见他的眼睛里别有深意,并没有细想德科斯的打算,我继续望向了屋顶,烛光有点摇曳,晃动着扭曲了映照在上面的人影。真的有点累了,低吟着,我闭上了眼睛,德科斯悄悄离去,没有带出一丝声响
“举枪,放!”
一阵枪响,接着是一股黑烟冉冉升起,两副担架抬到我面前,一副是切拉维佐的,另一副就是玛古拉的。
颤抖着拉开了盖在玛古拉身上的军旗,露出他那张脸,苍白没有血色,抚摩着那早已冰凉的面庞,感触着血缘的逝去,我没有掉下眼泪。
缓慢掩盖上,我抬头面对静立四周的士兵们:“这些人并不是死在敌人的刀下,而是死在我的愚蠢之下,对于逝者,我没有脸说一声对不起。但是我希望他们能了解到,他们的伤痛,他们的死亡就是我的伤痛,我的死亡!”
伸出了手,抽出小刀划过手腕,血渗出,滴下,在军旗上绽放出一朵鲜艳的血花。
士兵们发出了惊异的喊叫,在一片骚动后,一名士兵踏上了几步,大声喊道:“法普大人并没有错,他是在最前线被救下来的,不是在遥远的后方!”
然后转身跪在我面前,同样的抽出小刀划开了手腕,第二个士兵跟着走了上来,接着是第三个
战士的血染红了军旗,我缓缓举起了还滴着血的手,没有呼号声,战士们同样举起了手。
“并不清楚这一天意味着什么,流浪贼的第一次惨败,却将新进士兵的心围到了法普的身边法普的天分恐怕不是在战场上,而是在拢络士兵上要消灭流浪贼,只要杀法普一人就足够了”
这个是当天参与安葬仪式的一名间谍写下的资料,很快就流传到各个贵族军的手里,传到我的手上时,贵族军早就按照这个理论进行了无数次的尝试,只是在现在,我并不知道而已
呆坐着,我望着屋顶,德科斯泡着茶,安静的坐在我旁边,此时已经是安葬玛古拉他们后的第三天,流浪兵团在这段日子里没有任何动静。
“东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我率先打破了僵闷的气氛。
“贵族军已经全面倒向德拉科普军,不过那个凡登斯特死了个侄子,算是彻底倒向我们这一边了。根据战报,法兰的部队重新集结起来,而且得到南面的援助后,大有在寒冬前再打一仗的气势。”身为间谍之父,这点情报自然不在话下。
“其他的动静呢?”
“那个圣艾尔最近很热闹,似乎饥荒的影响远比其他国家要早出现,北方人已经耐不住了,打的火热中,而且听说北方军路过的地方是鸡犬不留。”
“我们的粮草”
“再过一个星期就可以运到塔兰维诺。”
“又要打仗了呀!”
“没办法喽,不打的话我们死的人更多,而且现在也应该是个好形势,只要你肯做做戏,法兰的人一定耐不住想清剿反叛的凡登斯特,到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了。”德科斯露出狐狸的笑容。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德科斯呀,我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
“啊--”德科斯被我突然说出的话惊了一下,发出不解的声音。
“死在自己的愚蠢中,而且还连累了那么多人,所以我已经有所觉悟。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结束这个该死的战争,不论用什么手段。”
已经没有什么好顾虑了,死后灵魂都将消失,那就是进地狱都难,既然这样,干脆先把灵魂出卖给恶魔吧!
“这样呀,我知道了。”德科斯点了点头,露出了然的神色。
很快,新亚鲁法西尔解放军指挥官由于在葬礼的时候过于激动,导致伤势发作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大陆,然后军队内部不稳,有分裂迹象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飞过各个势力的耳朵。
在东部的法兰势力第一个雀跃起来,在数天内就做出了反应,一边全面倒向德拉科普的叛军,一边则积极调动军队,准备清剿叛徒凡登斯特一伙。
在接收到这个消息后,我很快召见了德科斯,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用不了多久,西维亚的使者就会来了吧!”这个是德科斯看见我说出的第一句话。由于种种变故,西维亚并没有正式列入我军的编制内,更多的是当一个独立势力来看待,而凡登斯特那边似乎也很享用这种状态,大约在他的心中,还打算利用两军的对峙,从中获利吧!
不过依现在的形势,那边的贵族军看上去是不会放手了。
“很理想的结局呀,不过我们也不能立刻给西维亚方面什么甜点,在狗还没有饥饿前,给它吃的任何东西,它都不会有感恩的心理。”德科斯接着道,恶毒的把西维亚方面当成了狗。
我哭笑不得,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在沉默了片刻后,道:“那就是要等他们使节来喽,不过那个时候,我就不用扮得太可怜了吧,不然他们一个失望,说不定就全面倒过去了。”
“那是,怎么也得让他们知道,我们的指挥官还能控制大局,这个叫晃在手上的骨头。”德科斯哈哈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侍从敲了一下房门,轻声道:“大人,西维亚方面有使者来了。”
我和德科斯对视了一眼,西维亚的使者,来的远比想像的快呀!
“有几个人?”
“只有一个。”
“那好,让他直接来这里吧!”
“是,大人。”
西维亚的密使披着黑色的斗篷,在侍从的指引下,踏着月色走进了这个小屋子,在我示意旁近的护卫退下时,他翻下了遮帽,露出一张年轻的脸来。
看上去和那个波斯塔有点像,同样的发色,同样的高挺鼻梁。
使者躬了一下身后,盘坐在地板上,然后朗声报出了自己的名号:“在下是克斯汀,仅代表我的父亲前来会见法普大人。”
“哦,凡登斯特大人有何话说?”
“对于法普大人遇袭,并损失了那么多优秀武将的事,家父感到异样惶恐。本来家父想亲自负荆请罪的,但是最近法兰方面情势紧张,实在分身乏力,所以只好委派在下前来。”克斯汀说完,扯下了斗篷,露出背后的荆条。
这个凡登斯特真是了不起,一开始就只字不提请援军的事,反而派自己的儿子做出下臣的姿态,这样的话,我哪里还能说什么。站起身来,上前了两步,亲手将那荆条解了下来:“凡登斯特的歉意我已经接受了,此事怪不得大人,而且大人的子侄也在此次伏击中殉难,我还需要向他表示悲痛才是。”
克斯汀扑在地板上,泣声道:“多谢法普大人的宽宏大量,家父听闻此事,一定幸喜万分。”
我点了点头,重新回到了原座,道:“除了此事外,凡登斯特大人还有什么话要说。”
克斯汀正了正身子,然后道:“此次法兰的人马得到叛乱军的支援,装备、武力已经远远凌驾在我西维亚之上,家父已经盘算过了,如果靠我西维亚一城之力来抵抗,最多只能坚持一个星期。因此”
“我知道了,不过我军现在尚没有完全之准备,还望你转告凡登斯特大人,让他暂时坚持一下。”
“这个”克斯汀躬了一下身:“法普大人,家父也知道大人最近的难处,但是,一旦大军压境,西维亚实在支持不了多久,如果家父看不见希望,为了保全莱尔家族,只好做出负义之事,这个,还望大人到时候能够谅解。”
“这个的话,还望转告凡登斯特大人,如果万不得以,我不会责怪他的负义之事。”我笑了笑。
克斯汀难掩脸上的失望,低头道:“那么在下只好如此转告家父了。”
“不过也不能让你空手而回,兵力方面还需要几日才能完备,但是粮草方面我方可以支援三万石,这样应该够了吧!”
克斯汀吃惊的抬起头,三万石足够西维亚守军坚持百日有余,如此的重恩一来可以缓解对方的焦虑,二来也可以显示我军实力之强盛。
明显的感受到克斯汀脸上的变化,再一次伏地,崇声道:“实在太感激了,我立刻将这个好消息转告给家父。”
“有劳了。”点了点头,并没有起身送克斯汀离开房间。
望着克斯汀消失的背影,我叹了一口气,德科斯则在旁边道:“看样子,这个凡登斯特还真是典型的墙头草,恐怕再耗下去,又要倒到另一边去了。”
“战乱之世,保存自己的家族可没什么罪过。”
“那你是准备立刻发兵了。”
“等吧,法兰的部队加上叛乱军的支援,不会超过一万人,我们可是有近两万的人马,只要发兵就能解围吧!到时候也可以再卖个人情给凡登斯特。就和你说的一样,太过心急的表现我们的善意,对方可就未必领情了。”我抬头看着屋顶,什么时候我变的那么爱计算得失了,战争确实能改变很多人。
德科斯一脸的笑容:“这个就对了,我还怕你这个白痴一个冲动,今天就发援军了,现在部队士气低落,和贵族军对上了,还不知道谁能赢呢!”
若说战争不能改变某些人,就是指眼前这只老狐狸吧,我摇了摇头,露出苦笑
派遣到法兰一线的斥候很快发出了敌人出动的消息,总兵力达到惊人的六千人,几乎是倾巢出动。
留守军似乎是德拉科普叛军的人,兵力大约在三千左右,将领是以前的西维亚守将巴达科,对这个人的印象也仅仅是被王国双翼轻松击败的无能者,比起他来,我还更关注现在西维亚守将的反应。
十二月十六日
“请派援军!”这是第三次派遣来催促出军的使者,这一次换来一个更为孔武的家伙:“敌人已经把西维亚合围了,我军经数天奋战,死伤惨重,如果再不出军,西维亚很难守住!”
我坐在走廊上,看着外面的天,比起数天前,云层压的更低,寒风如刀般切过肌肤,让人隐隐作痛:“快下雪了呀!”
“啊--”在片刻惊愕后,使者露出愤怒的表情:“法普大人,现在不是关心天气的时候,西维亚危在旦夕,请把注意力放在那里!”
“你回去吧,告诉凡登斯特大人,我军已经准备完毕,明日出发,请他务必再坚守一个星期。”我站起身来道。
“既然大人已经定下出兵日期了,我家主人也一定很高兴,不过万望大人不要违约,我家主人现在可是押上一族之性命在期盼大人的到来。”使者同时站起身来。
“知道了,你可以将这个消息传给凡登斯特大人知道,然后留在此地,看着我动用全军去支援西维亚城吧!”我点了点头。
“全军大人准备调用”使者的脸上掩不住诧异。
“总兵力,一万三千人,就把这个数字告诉凡登斯特大人吧!”
“实在太感谢了,我家主人一定有信心坚守到大人援军到来之时。”使者连忙躬身退下,飞快的跑出庭院去。
我背负着双手,注视着使者的离开,然后高喊出来:“卫兵,去把所有的军官叫过来!”
十七日,浩浩荡荡的新亚鲁法西尔解放军,蜿蜒数十里,如一道黄色的洪流向西维亚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