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未知何日生欢喜

阿囧会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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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骗子,初子是个大骗子,初子是个彻头彻尾的狐狸精。

    我内心丑陋地诅咒着初子。

    这所有的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个大阴谋,才没有什么“跳跃时空的少女”,才没有谁会死去,这种下三滥的谎话只有白痴才会相信。

    可我的心为何这么痛呢?我到底在害怕什么?那么那么地害怕着!原来,我是如此地在意初子的命运,那么地在乎她。

    我决定不再去公园,不再去见那个满口谎言的骗子。

    窗外,雷雨哗啦啦地下了起来,我站在窗口茫然地望着从屋檐上滚落的雨水击打在地面上化成水花飘散,那咚咚咚的水花声在我孤寂的世界里一朵朵爆裂,将我内心深处的一股暖流挤压到了热辣辣的眼眶,教我潸然泪下。

    此时此刻,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悄悄地迷恋上了初子。这份毫无预兆的情感从心脏的脉搏里像长年累积的火山熔岩喷发出来,令我的心像是被滚烫的岩浆炼化一般灼痛不已。

    天啊!太可怕了,这一切简直就像是悲剧的预言一样,终有一天我会不知不觉地爱上初子。那么,将来的初子,真的会因为我的爱而死掉吗?

    太恐怖了,如果那就是我和初子的未来,真的太残酷了。难道我们的相识本身就是个错误?

    即使所有的一切都是初子的弥天大谎,恐怕我早已无法走出这个谎言了啊!

    我无法再去公园,也无法再去见初子了。我才不要初子死去,才不要。

    可才过了一夜,我又像只变色龙一样改变了心意。不知是从哪一分哪一秒开始,我意识到自己所选择的竟然是一种叫“逃避”的生活心态。

    我想见初子,想见到那个像小鸭子一样嘎嘎笑着的女孩。内心深处像野兽般凶猛的欲望告诉我,我在强烈地思念着初子。我要告诉她,不,我必须告诉她我的心意。

    呼。我深呼一口气,鼓起全部的勇气,拉开屋子所有的窗帘,打开反锁的房门,走出了阴郁无比的房间,奔跑在夏日灼灼的晴空下,气喘吁吁地来到公园里,很快找到了我想见的那个女孩。

    她看起来已经像个彻底坏掉的人偶,光着脚丫一塌糊涂地坐在草坪上,人字拖鞋错落左右,简直快成了一个烂醉如泥的酒鬼。

    “胆小鬼,你来了!”

    初子沙哑的嗓音几乎将我的泪花勾引到了眼眶里,真是太丢脸了,明明喜欢上了人家还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还像个孩子一样把自己关在小黑屋里搞禁闭,真的娘们死了。

    咳咳咳……

    咕噜几声,初子猛灌了几口啤酒后呛了起来。

    “你感冒了吗?为什么要喝酒?既然都生了病,干嘛还要来公园受这些风寒?”结果,过分担忧的我连续抛出了三句疑问句。

    “用你管……没来没由……大声骂别人是骗子……我真是变成一个木头人了呢……想动也动不了……”

    初子颤抖的话语零零碎碎,就好像垂危病人的呼吸一样断断续续,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让心脏停止跳动。

    “我好无助啊……我终究还是败了……为了不让别人看到那丢脸的水花,只好任那清凉的雨水洗去眼中的无望……”

    “什么!昨天下雷雨的时候你还一个人呆在公园里吗?”我打断了初子的话,但她并没有回应我,用冰凉的音线吐着悲伤的呢喃。

    “本来……心里想着吃冰淇淋的,可是……”初子气若游丝的话语像一根根弹奏着悲伤琴曲的弦丝突然间被剪断,声音戛然而止。

    然后,初子哭了。听着初子细碎的哭声,我的世界也随之被悲伤侵袭,苦涩的泪水在眼眶打滚。

    许久之后,初子喃喃的说:“知道吗,‘初子’她今天死掉了。”

    我一时间无言以对,真的不知道此刻的我该说些什么好,我甚至想不出任何一个字眼去安慰初子。

    “初子不是还好好的在这儿吗?你只是生病了,不要胡思乱想好不好。”好久,我才挤出这句没用的话。

    冷漠的初子不停地在灌酒,而我却连一丁点上前打翻她手中的酒瓶的勇气都没有。沉默继续对抗着,被伤悲凝固的时间缓缓流逝。而最后,总有一个人会先离开。

    “本来,时空定律是不可以被打破的,所以即使我知道‘初子’从未来回来找过你,可我还是无法和‘初子’见面。因为只要两个自己同时出现在一个时空的场所,双重存在会令其中一个‘我’灰飞烟灭。”

    虽然我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时光旅行这种超自然的现象,但并不代表我不在意故事的结局。

    “知道吗,当‘初子’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慢慢消亡。‘初子’说她在这里见到了未来的‘奇子’了,‘奇子’告诉她,不管现在如何挽救,悲剧都无法改写,唯一不同的是最后死去的人是‘初子’还是‘奇子’。”

    我静静的聆听着悲歌的吟唱,实在不忍心打断初子伤悲的演奏。

    “‘初子’聪明地以为即使知道自己未来的悲剧,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宁愿牺牲自己。结果最后发现,最终在悲剧里死去的那个人不再是她,而是她那深深爱着的人。”

    当整个故事变得越来越扭曲,人心的负面越来越阴沉的时候,我再也不想听初子胡扯下去。

    “我不懂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拼下所有理智,保持着大脑清醒,不想再被初子杜撰的这个“时空之恋”的故事所迷惑。要知道,初子可是个狡诈的女孩子,是个狐狸精,骗子的口中怎么可能会有真话呢。

    “你还不懂吗?从未来回来干涉历史的人会导致自己深爱着的人在未来死去。当‘初子’明白自己从未来回到现在的目的,竟然并不是爱情那么伟大的东西,而是谋杀自己的恋人这种愚蠢的事情。”

    这个我自认为是虚假的故事却因为初子哭诉得太过于写实,以至于用心聆听的我好似感受着整个身心像是在被古代十大酷刑轮番折磨,犹如坠入苦难的地狱,永世不得轮回。

    “‘多么丑陋自私的人啊!’伤心绝望的‘初子’诅咒着自己,’最后唯有选择一死,苦笑着,恸哭着,魂飞魄散了。”

    我的心好痛,从初子烧得紫红的嘴唇里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锋刃的刻刀一样,一笔一画,沉沉甸甸地刻在我鲜血直流的心脏上,我承受着生不如死的痛楚,双脚发麻,瘫坐到了草坪上。

    “呐,活着的人应该做出怎样的选择呢?选择爱而让别人去死,还是选择自己去死而让别人去爱呢?你知道答案吗?。”

    初子灰色的瞳孔黯淡无光,毫无生气地看着我,似乎期望我能够给她一个完美的答案。而我非常清楚,我内心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这种爱莫能助的无力感催化着我脆弱的一面。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无力地嘶吼着。

    该死,我怎么会是如此懦弱的人。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给那遥不可及的“时空之恋”一个不可能存在的完美定论,而是为了向初子告白。

    是的,我来这里,是为了向我心动的女孩表达我的真心实意。

    “初子,我……,我来这里……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上你了。”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憋足了气息,一点也不在意几个好奇围观路野闲杂异样的目光,面朝着初子大声说,“初子,我非常非常的喜欢你,想做你的朋友,想做你的恋人。”

    也许是因为我的任性,又或许是因为我完全无视未来“奇子”和“初子”的悲剧故事。初子听完后恼怒地站了起来,捡起自己的鞋子把它提在手中。对于我用尽所有勇气的告白,初子反应得如此迅速亦如此的平淡无奇。

    “我刚刚告诉你初子‘死’掉了,你没听到吗?”

    我整个人怔住了,对于初子的话猛然有所触动,却又懵懵懂懂。只感觉整颗心迷失在原始森林那浓浓的雾霾之中,知此所在,未知彼方。

    “《呼啸山庄》里的‘爱’你懂吗?”

    我摇摇头,根本就听不明白初子到底想问我什么。

    “连万分之一都不到你知不知道?”

    什么万分之一?生与死的概率?还是幸福与不幸的指数?抑或我与初子之间的某些距离?我彻底抓狂了。

    “冰淇淋变成了啤酒呢,懂吗?”

    我摇摇头,无法理解初子此时此刻所承受的痛楚。难道,我不应该向初子告白吗?难道我自以为是的勇敢,只是愚不可及的行为?可更让我害怕的是,我恐怕从今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个女孩子了,所以,请你原谅我心太急吧。

    “那‘篮球女孩’你总该懂了吧?”

    我心中一颤,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又似乎没有完全明白过来,因为我的心早已被坏掉的纺车绞成一团乱麻,僵硬的嘴脸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好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我无力地摇摇头。我想做点什么,想任性的抓住初子的手,任性地抱住她,可僵硬的身体一动也不能动。

    “傻子,呆子!你什么都不懂,拿什么去守护心爱的女孩子?跟这样傻乎乎的人在一起,总有一天我真的会死掉的。”

    初子丢下僵硬成雕塑的我,头也不回地跑掉了。望着初子离去的背影,我努力挣脱束缚身体的情感魔鬼,大声呼喊:

    “初子,我将来或许真的会彻底地爱上你,但我绝对不会让你因我的爱而死,绝对不会……”

    初子短暂地驻足用虚无缥缈的声音发出虚幻的笑声,那声音就像幽灵的哀歌,令人听得无比凄凉。

    “奇子,你就当我是个狡猾的女孩,彻头彻尾的狐狸精吧。就当这个奇幻的夏天,你遇上了一个超级大骗子好了!”

    我觉得初子说的这些全部都是大实话,可为什么我却听得犹如针刺呢?反而渴望这些才是真真正正的谎言。

    “我想,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最后,我只能无能为力地凝望着初子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随之消失的身影一起崩塌的,是初子蜡笔涂鸦的彩色世界,还有我心中碎掉的某样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