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救赎

茶花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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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烂的筒子楼里面,楼下的犬吠声遥遥远远的传来,楼前绿化丛旁的垃圾杂乱不堪,果子皮、馊掉的饭菜、腐烂的水果,各种生活废弃品堆砌着,散发着恶臭的味道,每一个经过的人都忍不住咒骂着,捂住鼻口仓皇而逃。

    徐锦面无表情的从容路过垃圾堆,穿过沾满小广告的楼梯,月光透过破碎的玻璃窗,倾撒在楼梯内,并没有为楼梯美化半分,反而让人感到阴冷潮湿。

    徐锦拉开锈迹斑驳的铁门,俯下腰脱了鞋,刚换上了拖鞋,直起身子就看见桌子上的餐盘,早上走的匆忙,吃过早饭的盘子还没有来得及冲洗,食物的残渣由于一天没有清洗,已经垢在了餐盘上,难以清洗。

    徐锦挽起袖子,露出精壮结实的手臂,肌肉线条明显,带着力量的美感,拿起桌子上的餐盘走进了厨房,水哗啦啦的流,徐锦脑子一空白,无意识的重复着机械性的动作,不断用力搓洗着盘子……

    “扬哥让陈钰等他,等扬哥功成名就,就回来带陈钰走。”

    “陈钰怎么可能无动于衷的等着,陈钰早就决定考刑警去找扬哥啊。”

    “扬哥说,任何人都有资格选择自己的活法。”

    “扬哥和陈钰一定会很幸福的。”

    “徐锦,那你长大要干什么呢?”

    星夜当空,海浪汹涌,清风徐来,昏黄的灯光下,少女的的碎发在额角飘动着,白色的连衣裙晕出点点光辉,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明媚灿烂的笑容,眉眼弯弯,睫毛微颤,眼里亮晶晶的,带着期许和憧憬,满怀欣喜的问少年郎,心中的向往。

    “徐锦,我们未来可期,要好好努力啊。”

    祁欢转过了身,在海边的街道上,听着海浪的声音,望着满目星河灿烂,感受空气里的海风,期许着她和徐锦的未来……

    “哗啦啦……”

    厨房里的水不停的流着,盘子上的污垢早已被清洗干净,手中的盘子碰到了厨房水槽内壁,发出清脆的响声,徐锦这才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收拾好盘子,走出了厨房……

    徐锦屋里的装饰很简单,一张床一个书桌还有一个衣柜,就再也没有其他家具了,虽然简陋,但是屋内整洁干净,看起来还算舒适。

    徐锦躺在床上,头枕着双臂,看着天花板,耳边回响着祁欢的那句话。

    “徐锦,那你长大了要干什么呢?”

    “我长大了要干什么?我……还能选择自己的生活么?”

    徐锦喃喃自语,目光空洞无神,回顾着自己的过往,明明不过十几年的光阴,可是在这几年的光阴里活下去,几乎已经用尽了徐锦浑身的力气。

    在徐锦的记忆里,狭隘黑暗的地下室里的那段生活,是徐锦童年最快乐的时光,那时候徐锦的妈妈还是一个漂亮优雅的女人,徐锦依稀记得,虽然她总是早出晚归的,但是每次回来时,总会热情的给徐锦一个拥抱,亲吻着徐锦,告诉徐锦:“宝贝,妈妈,好想你啊。”

    但是好像已经很遥远了,更多时候的记忆,是那个女人抽烟酗酒,赌博欠债,穿着放荡暴露的衣服,夜夜搂着肥头大耳油腻大叔回家,有时放学早,回来时还能看见那些白色的粉末和针管。

    第一次见到女人手臂上满针眼的疤痕时,徐锦愣了很久,没有回神,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

    “她吸毒!”

    徐锦的脑袋突然肿胀疼痛,耳鸣的声音透过了耳膜直达大脑,徐锦屈膝抱着头,手臂上的青筋暴起,额间充血,眼球里的血丝根根吓人。

    窗户忽然摇动起来发出吱吱的声音,风吹起了窗帘,耳畔响起了祁欢的声音。

    “徐锦,我们未来可期,要好好努力啊。”

    祁欢温柔的话,随着风吹进了徐锦的耳朵,抚平了徐锦涨裂肿痛的额头,安抚了暴躁抑郁的情绪,海边淡淡的海水味飘入口鼻中,海浪的声音似乎还回荡在耳边,徐锦慢慢的平静下来。

    眼前的天花板似乎变成了祁欢,笑盈盈的眯着眼睛,嘴角的梨涡甜到了心头,随风飘扬的碎发。某一刻,徐锦从祁欢的眼里看到了万里山河,看到了星辰大海,看到了林间葱郁,看到了面带笑意的自己……

    “叮叮叮。”

    徐锦伸手摸索着,拿起了手机,看到了上面的来电显示,祁欢。

    “喂?徐锦?”

    “嗯。”

    “徐锦?”

    “嗯,我在,怎么了?”

    徐锦揉了揉眉间,嘴角不觉得上扬,眼里有了光彩,柔声的问。

    “我……睡不着……”

    “怎么?想我了?”

    徐锦翻了个身,挑了眉,戏谑的说。

    “做梦呢?我欢哥怎么可能?”

    祁欢红着脸,钻进了被窝里,嘴硬的对着徐锦说。

    “哦,是么?当真不想我?”

    “废话,当然了。”

    “那我挂了。”

    徐锦作势就要挂掉电话,手机里传来了祁欢焦急的声音。

    “哎哎哎,别挂,你这人怎么这样?”

    “求我。”

    “嗯?”

    “求我,叫锦哥。”

    “……”

    “那我挂了。”

    “锦哥锦哥,求你求你。”

    “嗯……我在。”

    徐锦的笑意止不住的从嘴角间露出,被祁欢听得清清楚楚。

    “笑笑笑,臭小子,蔫坏啊。”

    祁欢害羞从脸红到了耳朵,忍不住回怼。

    “嗯?”

    徐锦听到祁欢的反击,从鼻腔里发出了气音,威胁意味甚浓。

    “那个……你还没有说你以后要干嘛呢。”

    “这么好奇?”

    “嗯。”

    “我还没想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挣钱,还债,徐锦没有把心里话说出口,只是望着头顶的天花板,看着已经老旧的墙皮都快掉了的天花板,徐锦一眼望去,看不见他的未来。

    “你呢?”

    徐锦嘲讽一笑,不知道是笑自己还是笑命运。

    “我也不知道呢?”

    “你自己都不知道,还一直问我?欢哥就是欢哥,不一样啊。”

    徐锦的调笑意味明显,结结实实的气到了祁欢。

    “我这不是,想跟着你嘛。”

    祁欢气极了,对着手机气急败坏的说着。

    “昂,是呢?我要是不让你跟呢?”

    “我就赖着你!挂了。”

    “怎么?现在睡得着了?”

    “气的!明天篮球赛加油。”

    “你锦哥在,放心吧。”

    “嘟嘟嘟……”

    “祁欢,你可爱死了。”

    徐锦听见手机里的忙音,关了手机,起身关灯睡觉。

    徐锦闭上了眼睛,思考着自己的未来,漆黑一片看不见未来,看不见光明,向前方奔去,某个角落里闪着微光,靠近一看,是祁欢,笑着朝他招招手。

    徐锦好像只有和祁欢待在一起时,才会拿出自己的混蛋样子,才会感到轻松自在。

    祁欢是徐锦的光,是身在沼泽中的徐锦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