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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软筋散,又是永庆门,你们口中的‘舅舅’当真不简单。”沉默片刻,丰照出言感叹,从宁家兄妹的表情上,丰照可以看出,宁怀瑄所言不虚,如果自己执意拖延,那么,最后丧命的只会是他一人。
见兄妹二人没有接话,丰照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解药就在我所背的包袱中一件衣服口袋的一个纸包里,褐色的药丸。”
听罢,宁怀瑄向妹妹递去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宁念安从丰照的腰间解下客房的钥匙,起身而去,踏出房门的瞬间,宁念安的心头涌现出如释负重之感,如非他们小心谨慎,眼下即使不是命丧黄泉也会被丰照步步掣肘。一旦受制于人,后果难以设想。
由于已经翻找过一遍,宁念安自然轻车熟路,未费周折即翻出了藏于丰照衣物内的纸包。打开纸包,两颗糖豆大小的褐色药丸赫然出现,宁念安不敢耽搁,当即回屋就着清水给白姨服下,宁怀瑄解开了白姨手上的束缚。
白姨的喉咙处蠕动了一下,身体蜷缩一团,脸上大块的青紫迅速消退,双眼紧闭,尚未醒来。宁念安伸手搭上白姨的脉搏,确认其身体无恙后,又给她喂下了一颗祛瘴丸,方才站起,同哥哥一起俯视瘫软无力的丰照。趁此机会,他们必须从丰照口中套出更多情况。
“你们两个,可以将解药给我了吧。”眼见宁念安已经给中年妇人喂下解药,丰照焦急乞求,他已经不敢再摆出师傅的架子,这两个孩子背后的势力不是他能够招惹的。
“师傅,徒儿只说过解药换解药,却没有说过解药何时给您啊。请您再耐心耐心为徒儿解答几个问题,徒儿定当把解药双手奉上。”与软筋丹的药效会在半个时辰后自行消退不同,若无解药,软筋散的作用可以持续两个时辰。
已近酉时。
“快问吧。”丰照欲哭无泪,虽说他的武艺在江湖中不算高超,但是却亦有着数载行走江湖的经验,被两个半大的孩子牢牢掌控的局面,令他始料未及,说到底也能算得上是大意失荆州了。
丰照愈显焦急,宁怀瑄与宁念安愈发镇定,只要拿住了丰照的软肋,使他乖乖就范易如反掌。丰照沽酒而归时,婉言谢绝了他们的邀请,加之其着急得到解药,宁家兄妹隐约猜出丰照夜间定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做,拖延时间即可逐渐摧毁他的心理防线。
“师傅,徒儿只是想知道,您和永庆门聂韬竺聂老掌门有何联系,您与高礼杰高掌门年纪相仿,应当不会是他的座下弟子。”宁怀瑄气定神闲地说出自己的疑问,眼里闪烁着玩味的光芒,打蛇打七寸,他们找到了他的弱点,必要捏住不放。
“我不过是永庆门的一名外门弟子,见到聂老掌门的次数屈指可数,那些手法,不过是我偷偷习得,远不可与老掌门和高师兄相提并论。”忆起往事,丰照情绪低落,因为一步之差,他同本门习武秘籍失之交臂,后来便离开了永庆门,独自一人在江湖上行走,兜兜转转后在大楚郇州安顿下来,那云泰就是他在行走江湖时认得的。
“那二十年前的剑泉山庄赵峰赵庄主与您又有何联系?”宁怀瑄不紧不慢地追问。
“你们年岁尚小,没有经历过,自然也就不会明白赵峰赵庄主在江湖之上的地位,当时得以与赵庄主有所来往的皆是名震天下的豪杰义士。我一永庆门外门子弟,如何有机会见他?自然也谈不上有什么关系了。”说罢,丰照伤感而叹,眼睑下垂,似乎在说完话的一瞬之间苍老了十岁。
二十余年前,剑泉山庄势力趋于鼎盛,其在武林之中的地位绝非任何一宗派所能及。
“那您又为何要为一个同自己毫无交情的人复仇呢?我想您的名字应当不是巧合吧。”宁怀瑄从座椅上站起,双手抱在胸前,步步紧逼,他看到自己在丰照眼中的投影。
“你们为何如此多心,天下同名同姓者亦为数不少。我同赵峰赵庄主毫无关系,若你们一定要刨根究底,那么,我算是当时武林中众多仰慕崇拜他的人之一吧。”丰照双手摊开,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多谢师傅答疑解惑了,这是解药,您请回吧。”不知何时,宁念安的手中已经多出了一颗翠绿色的药丸,药丸上散发出清爽宜人的香,盖过了软筋散刺鼻的味道。
丰照不再多言,伸手接过,含入口中,唇齿间清新凉爽,顿觉精神一振,起身而走。他的双腿仍然难以支撑全身,只得扶着墙面缓缓而行。
听得隔壁房门开合的声响,兄妹两互相对视,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与自己一样的猜想——丰照并未实话实说。
白姨的身体剧烈抖动数下,睁开双眼,吐出一口黑血,服药时间过短,她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但是已无大碍,在休息几日,即可复原如初。
白姨用力晃动头部,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见她欲开口,宁念安冲她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床榻边干净的墙面。
一墙之隔,是丰照的住所。
“大婶,您劳累过度,在我们房内晕倒了,还是多多注意自己的身体,若是觉得身体有恙,早些请大夫吧。”宁念安朗声说道,和哥哥一左一右将白姨从地上扶起。
不能让丰照发现他们和白姨熟识。
白姨会意,拍打了一下身上所沾的尘土,身体还有些虚弱:“多谢二位客官了。”言毕,脚步踉跄地离开了屋子。
“其实,起初,他并未真的对你们起杀意,否则,不等软筋散发挥效果你们就已经去见阎王爷了。”头顶之上忽然冒出一个声音。
虽说是白天,然而由于天气不佳,一整日来皆是天色阴沉,行人稀少,武功卓绝者想要藏在屋顶不被人发现易如反掌。
“仅仅依靠软筋散怎么会有如此之好的效果?”宁念安刻意压低声音,同他们对话的人武艺高超,耳聪目明,她并不担心对方听不到她的话:“我想,即便我们没有使用软筋散,他也不可能对我们造成任何伤害,除非您见死不救,您说对吗?薛媛姐姐。”
宁怀瑄用帕子擦去了地上的血迹,头也未抬:“既然来了,就请入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