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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的冬天几乎不会下雪,话虽如此,但还是很冷,而这种冷跟新泻的冷截然不同,完全是另一种感觉。或许是东京有许多高层建筑物的缘故,从高楼大厦之间吹来的风异常强劲。
由于吹太多强风,我患了“寒冷荨麻疹”的病症。那是一种脸部一接触到风寒,就会好像被蚊虫叮咬般肿胀发炎的过敏症状。虽然变温暖后症状马上可以缓解,但终究是个麻烦。会变成这样的原因,或许跟不管外头多么寒冷,还是得到户外拍裸体摄影有关吧~这让我回忆起刚开始拍裸照时发生的事情。
事情全都发生在刚开始拍写真的日子里,那天是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夹道一片青绿的银杏,叶子已经染上了一抹黄晕。在这片美景中,却老是感到风里带着些许寒意。
“我是美广!请多多指教。”
我对着比想像中还要多的工作人员打招呼。
从一大早就坐上外景车去山梨县的摄影棚,我边从车窗看着外头移动的景色,边转移紧张的情绪。
(……好美啊!可能太久没看到了吧,果然能让心情安定下来……)一到摄影棚,马上就有人开始帮我化专业彩粧。身体围上了造型师为我备好的纯白色一片式连身洋装后,我站在可以看到全身的大镜子前面望着自己。
(咦……怎么看起来不像自己?)调整型内衣很厚,眼线跟脸颊画得很深。平常画惯淡粧的我,画这么浓根本不敢走出门。
(讨厌,怎么拍这样的脸啦……)每次看到自己跟平常不一样的脸,心情就荡了下来。
然而,当摄影师给我看试拍的照片时,我完全改观了。
(咦?拍出来是这样的吗?虽然粧画得很浓,却拍得很自然。为什么?感觉很棒耶~真高兴,比平常的自己还要好看!)接着衣服一件一件脱了下来,越拍穿得越少。
除了眼前的摄影师,还有后面的化粧师、造型师、编辑、榎本经理,好多人都在看着我。
(啊~终于要在别人面前露出裸体了,很丢脸,希望大家不要看……)我对自己的身材并没有信心,胸部小、个子又矮,也没腰身。为什么会选上我拍裸照呢?……连我自己都不明白,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想改变现在的自己”而已。
纯白的连身洋装“刷”一声滑落脚跟,只剩纯白的内裤。因为太害臊,动作变得很僵硬,没法摆出拿手的好看姿势。与其这么说,不如说是不晓得要摆什么姿势好……。
(……大家不要看啦,希望能够清场。)彷佛理解我紧张的心情般,工作人员开始和蔼地跟我对话起来。
“那么,接下来拉一下肩带试试看。”
“……好的。”
“这样好耶~再来,解开胸罩的后扣,要慢慢的唷。”
“嗄……好。”
摄影师继续讲,我跟着动。虽然拼命摆好了姿势,但我却无法顺利做出我想要的表情。
我小小的胸部露出来了。
“好,接下来拉下内裤,拉到可以看到一点毛就好了喔~”
“……是。”
理所当然地,动作的指令不断地丢过来。虽然害羞,但还不能结束,这只是“普通”的情况而已。
终于,我全裸了。
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只有我一个人裸体……我的脚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即使脚在抖,但看了工作人员的举动,发现他们看到我的裸体却丝毫没有半点嘲笑或色色的态度,而是认真地做好该作的工作。
(大家都是好人啊~跟想像中的一般人不一样。我也稍微放宽了心。)随着摄影工作的进行,大家跟我越混越熟,变得每人都能跟我哈啦两句。
“小美,今天辛苦了!”
摄影工作结束时已经晚上七点了,窗外已经完全变暗。
桌上排了好多张试拍的照片,我披着浴袍凝视着。
(啊~这张真不像我,把我拍成这种样子……啊~我的屁屁原来长这样,可能是第一次看到吧,小腹突突的,不好看……啊~这张照片真好看,希望留下来当记念……)我跟摄影师要了好几张照片,那里头也包含着裸照,拿到后顺手夹进记事本盖了起来。
裸体工作被男朋友发现后,他每天都一直问我“何时要辞掉?”,对于那样的他,我开始感到厌烦了。
本来想跟许久未联络的沙耶加抱怨一下,但当沙耶加知道我拍裸照的事情后,我不顾一切,也不管她答不答应,就跟她绝交了。
因为跟男友与好友这两个这么重要的人起了冲突,我的精神陷入了极度不安。所有事情都不顺利,虽然我只是单纯想成为艺人而已,却偏偏……
一开始摄影时兴奋愉快的心情,现在已经褪色了。
(啊!难道我选的路是错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回到起点,把过去洗掉,重新开始可以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这么做;如果可以的话,又会有谁想接受这样的我呢……)东京的街道还是不变地人声杂踏、忙碌不堪,若说到工作,没有像裸体事业这么接近演艺圈的了。
(这样一直下去好吗,一直走裸体路线?哪天才会有不用脱的工作呢?……算了,都已经做了,真想快一点进入演艺圈说……)榎本经理听了我的想法后,只淡淡地说:“如果你想做裸体以外的工作,机会不多喔~”
我“得从裸体事业出发才好”的想法,当场被打上一个很大的问号。
我讨厌在这种心情下继续工作,考虑好婉转请辞后,马上就去跟榎本讲“我要辞职”。虽然想成为艺人,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原以为说了后榎本会拼命留住我,结果反应却很冷淡。
“小美想辞的话也没办法呢,不要太勉强啊~”
当我真的去辞的时候,有种“不被慰留”的寂寞感。
当然,男友是最高兴的了。跟他的感情迅速回锅,于是又开始过着“半同居”的生活。
自从辞掉裸体事业后,我只有在巨蛋棒球场卖啤酒,以及在义大利面店打工当女服务生两个工作。但总觉得工作意愿很薄弱,一个礼拜当中有四到五天都关在家里,哪儿也不去,反覆过着“一味地等他回来”的生活而已。
(……真无聊。)像平常一样,他回家后便横躺在冷气下面看着电视。
(啊~总觉得好无聊,连打工也提不起劲……来找点事做做吧。榎本他们正在做什么呢?就算没有我,他们也不会特别有所改变吧……啊啊,真怀念以前拍写真的日子,被拍的时候超快乐的,能有这种感觉的工作太稀少了,真想再去拍呀……)凝视着他横躺在那边的背影。每天,我看到的都是这个光景。
(稍微跟榎本谈一下看看好了……如果说又要回去做裸体工作,小英会生气吧……应该会很生气吧……)辞掉裸体工作的几个月后,我决定在新宿某间陈旧的咖啡店跟榎本碰面。
“最近好吗?脸色看起来似乎没什么精神。”
榎本不经意地开始了对话。
“是啊,每天闲闲的,做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劲,觉得很虚度光阴呢~”
打定主意后,我切入话题。
“那个……我还是想做那个工作……”
“嗄、那个吗?好呀!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顺利地,榎本接受了一度请辞的我。
“没啦~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辞掉后又觉得很想再做……”
“这样啊,好是好啦~只是你又做了后,还是觉得讨厌而辞职的话,会造成一些困扰……你那边没问题吧?男朋友不会反对吗?”
“嗯……我没跟男友提这件事。”
“这样啊,我说小美啊,那你想做什么样的工作呢?”
“我想成为艺人……”
“嗯,这我知道呀,我是说在演艺圈当中,你想做哪种工作呢?”
我对榎本的话感到很迷惑,虽然被问到想做什么,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嗯……譬如说,你想参与连续剧、电影或是舞台剧等等的演出,还是唱歌之类,各式各样的都有。”
“啊,特别想做的……如果可以做得来的话,不管什么我都想试试看”
“这样啊……”
榎本抬起头往上看,像是在想什么似地。
“那么啊,虽然是裸体的工作,戏剧之类的你有兴趣吗?好像有那样的工作,你要不要试试看呢?”
“要!”
我之前就想试试看拍写真以外的事情了,至此沈闷的心一口气又活络了起来。
(果然我还是喜欢这样的工作,戏剧之类的……这样就能离艺人更近了吗?虽然还是得裸……)结束裸体写真的工作后,我又开始瞒着他了。回家后,做了咖哩饭等他回来。不知道我做了这种决定的他还笑容满面地,看了让我有点心疼。
(如果稍微跟他提一下就得全盘托出,这样关系又会恶化了……小英,我还是想成为艺人。虽然现在得脱,但以后绝对能成为艺人的。请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