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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多不想住院。
她求了老神仙两天。终于求得老神仙用法力修复了她脸上两三道伤口,得到出院准许。
她临走前去看望陈阳,坐在床边给人削了一个苹果。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给你削个苹果吃。”齐多甜甜一笑,她不知道感情,可知道好歹,这个普通人用命救她。
没有陈阳,她现在大概也和陆九闲一样了,丢了肉身,元丹飘荡在哪个角落里重塑身体。
“应该的,我们是警察。”
陈阳乐呵地挺着后背吃完,齐多看着他吃完,这才放下心。
“那我先出院,等着再来看你。”
陈阳在她身后说,“女孩儿在外面注意安全,如果可能还是要和家里人联系”。
齐多回身笑着应了,“早日康复,拜——”
齐多心情挺不错,脚步轻快地下楼。
她给陈阳的苹果不是普通苹果,是齐多在求老神仙们放她出院的同时,一并求来的疗伤苹果。老神仙听到她这个主意时,没头没脑冒出来一句“王后的毒苹果?”弄得齐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陈阳吃了苹果,她也就放心了。
出了医院,齐多搭上公交车回家,收一趟废纸让她身上、卡上只剩下三百块钱,下个月的房租没有不说,连饭钱都倒腾不出来,这让齐多隐隐察觉到,当初劝自己入行的师父,极有可能是为了卖三轮车才说这行好做的。
怎么办?
把现在的废品清清吧,能撑一阵,那是她给师父打工将近一个月赚来的,想想应该能卖一两千块,够缓和了。
这么想完,齐多立刻神采飞扬起来,她之前独自在山里生活时,曾经听其他妖精说过到人间的经历,千奇百怪曲折离奇的,但无一不是神采飞扬,甚至一只小鹿精就讲了她与人间丈夫的生活,美的冒泡,让齐多打心眼里羡慕。
当然,要是她自己主动入世的,还没有共情,就更好了。
公交车还没到菜市场口,她就把自己安抚好了。天上三个老神仙围观了全程,讷讷地把满腹经纶收了回去。
赵二的摊子前围着五六个人,等他摊菜煎饼,但他还是一眼看到了下车的齐多,大着嗓子朝齐多喊了一声,“齐哥,出院了?”
天儿不算热,初夏的气温在清凉和微热间徘徊。
齐多脑袋一疼,那股子悲伤又来了。
她闭闭眼,挨过去这一下子才睁开眼,撩起刘海擦一把汗,左右看了路后,跑到赵二铺子跟前儿,大大咧咧往贴满小广告的墙上一靠,“看看,你齐哥脸上留疤没有?”
赵二憨笑着回答,“齐哥长得最好看。”手上麻利的把菜煎饼递给等着的人,是个学生,接过去就迫不及待咬了一口。他手上工具不停,继续摊开下一个。
齐多看着赵二胖胖的脸盘上挂了汗,从摊子前的纸巾盒里抽出两张纸巾塞过去,“擦擦汗,晚上请你撸串。”
赵二点头应了。
齐多突然想起来件事,“王后的毒苹果是什么?”
赵二被她这没头没脑的问题问懵了,还是旁边一个小女孩回答的。
小女孩脆生生地说,“哥哥说的是白雪公主的故事吗?公主吃掉了王后的毒苹果,陷入沉睡,是王子吻醒的公主。”
赵二恍然大悟,“对,是这个故事。”
齐多想了想,嘟囔一句,赵二没听清,“什么?”
“如果是我,一定是我吻醒王子!回家看童话故事了。”齐多拍一下窗框,“走了。”
“齐哥你慢点。”
赵二看着齐多背影消失在拐角才收回视线,买煎饼的人见状问他是不是喜欢齐多,赵二憨笑着说,“齐哥高兴我就高兴,我们是哥们。”
“不准备努力努力?”
“煎饼还吃不吃了?”
对方见赵二脸变得通红,也不再继续打趣。
菜市场这片没人不知道齐多,二十出头长得好看,可能心气儿高吧,可是出身这种事情,心气儿高又能怎么样。大家着急想给齐多介绍对象,又怕热心过头惹小丫头嫌。
齐多就在这样的注视下,一无所知地到了家,钥匙往门锁上一插就觉出来不对。
家里有人。
门没锁。
齐多确定锁门了,毕竟家里到处是她学习人间常识和知识的图书和笔记,如果有人不经意闯进来看见,解释起来会很麻烦。
她扭动门把,轻轻推开了门,随后眼睁睁看着一只纯白胖猫,站在她吃饭看书的桌子上,用力抖动身体。飞扬的猫毛在穿过窄窗的晴好阳光照耀下,瞬间充满了不足三十平的空间。
门在她身后关上,窒息突如其来,让齐多感觉嗓子眼里都是猫毛。
齐多作为一只狐狸,从来没这么嫌弃过猫。
随后她看见了更加嫌弃的生物。
“陆九闲?”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第一反应是打开脑电波传感开关,把三只老神仙从天上拽下来,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跳楼没死、还把她扯进妖魔事件的陆九闲,出现在了她的出租屋里?
老神仙出现得很慢很慢,齐多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心情了,是用“关键时刻掉链子”这句俗话,还是用“擎儿等着坑我呢”这句。
齐多很崩溃。
坐在椅子上看着猫抖毛的陆九闲同样很窒息。
陆九闲说,“你不用这样作秀,我也不想来。”
齐多乐了,“那你快走啊。”
陆九闲不愧是来人间做律师的不知何方神圣,接话接的那叫一个快。
他说,“天庭安排,我也没办法,你可以去找他们,我有权保持沉默。”
齐多一声“滚犊子”直接说了出来。
陆九闲气定神闲地换了个坐姿,齐多眨了眨眼,想把人撵走,就看着三个老神仙齐刷刷站在了她面前。
老神仙说,“陆九闲是来历情劫的。”
“但是没想到被私入人间的妖盯上。”
“想吸他精魄。”
齐多白了一眼,“没看出来有。”
老神仙又说,“说正经的,现在他没地方去。”
“所以要在你这里藏四十九天。”
“孤男寡女。”
前面两位老神仙齐刷刷瞪了一眼第三位,之后由第一位代言继续说,“四十九天以后他恢复正常,可以反过来帮你。”
齐多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肥猫,“行吧,我就一个要求,不要这只猫。”
三老神仙没说话。
陆九闲这时才生出寄人篱下的觉悟,“猫猫怎么了,猫猫这么可爱,为什么不喜欢猫猫?”
齐多脑袋里那股子悲伤汹涌澎湃起来,她皱起眉头,扶住椅子背,指挥陆九闲,“快给我倒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