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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津津终于知道什么叫作疲劳轰炸,韩槊樵肯定是向情报人员学来这一招,真不知道他还曾用在什么人身上。
她让他磨了近一个下午,所有预定行程全都泡汤,最后不得不向他低头,同意成为他的冒牌女友。
这一点头也开启了麻烦的大门,令她招架得疲于奔命。
从来只有凌媚媚是女人妒恨的对象,但是今日她也饱尝女祸之苦,她相信绝对有人气不过在钉她小人,否则她不会有这种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痛苦。
她开始怀念起以前安宁的日子。
“韩教”来人不等门内的人回应,迳自开了门走进来,甜得可以腻死蚂蚁的声音,没喊完便硬生生地中断。
这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了,凌津津早就不想再数下去,她决定打发了这一个女人后,她会听从韩槊樵的嘱咐将门锁好。
原本她还有些半信半疑,觉得他有点小题大作,但是事实证明,现代的女追男真的是隔层纱,连一扇实心桃花木门都隔绝不了她们的决心。
敲门的礼貌早让她们丢到外太空去,为了抢占先机,不请自入成了最佳良策,她们才不管门里的地盘是否已经有了女主人。
“你又来做什么?”身为校园里最美丽的教员,林智玉不悦地瞪着眼前的碍眼人物。
不论她何时来到韩槊樵的办公室,只要门一开启,肯定见到凌津津坐在里头,次数已经频繁到令她想拿把菜刀赶人。
“是槊樵命令我来的。”凌津津据实以报。
只可惜这个说辞只有高月欣和岳风扬才相信,其他人——尤其是女人,都当她是在耀武扬威。
她后悔自己当初发什么神经,给了韩槊樵名片,要是没有多此一举,她现在也不至于落得这种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窘境。
“这里是非相关人士不准逗留的。”林智玉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她非让凌津津自这个她一心想独占的地盘上离开不可,她十分明白,这个校园里放眼望去,只有她可以胜过那些青嫩的小丫头,即使她们拥有的是她所欠缺的青春,但是她的成熟魅力,绝对可以将她们轻易击败。
唯有这个和她站在同一个起跑点上的凌津津,她没有把握能胜出。
林智玉不屑地瞄瞄凌津津那不满一百六十公分的五短身材,论身材比例,她自信能比得过她,可是和这种娇小的人站在一起,对自己却是绝对的吃亏,只会衬托出对方更显得我见犹怜。
而且凌津津还有一点是她比不上的,那就是她很懂得穿衣哲学,知道该怎么凸显出自己的优点。
为了和她一较长短,林智玉硬是狠下心来,到精品店买了超出能力所及的名牌,只为博取帅哥青睐,未来半年她只能勒紧裤带,将就着过日子。
“识相的自己出去,别让我叫警卫来赶。”林智玉私心却希望她别太好搞定,她还想让对方吃点苦头,丢脸丢到家去。
她暗暗思量,在她的电话簿里,有几个媒体朋友的电话,或许派得上用场。
凌津津知道她不过就是吃味而已,但是心里还是不好受,凭什么她要担任这种“顾人怨”的角色,好人却是韩槊樵在当?
“不满意你就向韩槊樵说去,别只会拿我当白老鼠开刀。”凌津津决定不再当好好小姐,她不是没有脾气,不发威还真让人当病猫看。
“你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平时看你总是一脸虚伪地讨好韩教授,原来真的别有用心。”林智玉逮着了马脚,乐不可支。
她真希望手中有部摄影机,能将凌津津的表情拍摄下来,重复播放给韩槊樵看,一定能令他一改初衷,移情至自己身上。
见林智玉那么不长进,翻来覆去没点新花样,凌津津不禁摇头,这些花招早让韩槊樵的学生玩得一点新鲜感也没有了,她真为台湾的教育感到汗颜,难道教育制度是在误人子弟吗?大学生比新新世代的中学生还没创意。
她自背包里掏出数位相机,递到林智玉手上。
“拍吧,顺便告诉你,这个还能拍动态影片,也有录音功能,绝对会让你的证据更有公信力。”不想再花时间玩这种没营养的钩心斗角游戏,凌津津干脆主动提供道具。
这些人还真是懒,要上战场却连武器都不准备一下,还得她鸡婆。想她这么善良,应该可以抵销罪过,让她上天堂去吧。
瞪着手中的数位相机,林智玉像捧着手榴弹似的不知如何是好,她对这种高科技玩意儿没半点兴趣,连怎么用都不晓得。
看她一脸茫然,凌津津暗自叹了口气,想来上帝是要她发挥多一点爱心,才肯完成交易,不知道自己是走了什么好运道,居然遇到这么差劲的对手。
“这和一般相机的操作方式一样,对准焦距、按下快门就成了。”她将操作方法不藏私地全说出来。
幸亏她有先见之明,买的是号称连幼稚园小朋友都能轻松上手的机种,否则她只怕得自拍才成。
听她这番话,再没神经的人也明白自己让人给看扁了,林智玉气恼地将相机塞回凌津津手中,下意识的,她真想将之一把摔烂,但是想到只剩个位数字的存摺,念头自动打消,现在的她没本钱,玩不起这种耍任性的游戏。
林智玉想不到,向来伶牙俐齿的自己,居然会在口头上屈居弱势,从来只有她说得人颜面扫地,头一遭,她被人堵得无话可说。不想再自讨没趣,让凌津津占上风,她趁着还保有一丁点儿的面子转身便要离去。
但是才刚踏出办公室,她便忍不住羞红了脸,只见韩槊樵一脸无趣地抱胸倚门,站在那儿不知有多久,或许已经将所有对话都听了进去。
这是多么令人羞惭的时刻,林智玉巴不得地板裂开一个大洞,将她吞没,别再丢人现眼。
两人对视半晌,她忽然双掌掩面快速奔离,一心希望自己的失态没让心上人发觉。
留下莫名其妙、面面相觑的两个人。
“你从哪里开始听起的?”凌津津开门见山地问道。
她并不以为自己的话有任何失当之处,只为林智玉感到惋惜,女人不该得到这种待遇。
“从她要找警卫赶你出去开始。”韩槊樵将门上了锁后才回答她。
他最看不起的就是仗势欺人,像这种仗他人之势,尤其令他厌恶。
不过他这时的气愤并不是针对林智玉而发,完全是冲着凌津津而来,这妮子居然
“你竟然想打破承诺!”瞧她完全不在意的模样,好像他不过是张用过的面纸随手可丢。“别忘了你答应过我,要将我身边的花花草草给清除干净才准分手的。”
知悉她并非心甘情愿地答应配合,他原先的体谅逐渐转化成气愤,更升起一股征服欲,非要教她屈服不可。
她怎么可以像无事人一般,无视于他的存在,还想尽办法将他推给别的女人?
反观自己,只要她和别的男人说话时间长了些,或只是礼貌性的微笑,都会令他气恼老半天,即使对象是他的学生也不例外。
同样是凌家女性,她给人的感觉要比凌媚媚好太多,和她在一起不会随时闻到一股铜臭味,想着自己从头到脚正被人用计算机精算出身价,可以大方地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不说话也可以,她挺能自得其乐,只要给她一本书或是杂志,她就能埋首其中忘却其他人事物,而他,甚至还得和那些无生命的事物竞争她的注意力。
他从不知道自己的占有欲那么强烈,但是遇上了她,他发觉自己并没有宽大的胸怀,可以和别的人事物分享她,即使是没有生命的也不成。
“没事带相机在身上做什么?”他不满的怒火已经可以拿来烤肉了。
“没什么,这是我的习惯。”这句话并不完全是谎言。
她一向带着数位相机,随时记录生活周遭的点滴,不过这件事没必要让他知道。
韩槊樵精明地听出她的言外还有涵义,不肯放过她,一心想将真相弄清楚。
“是吗?”他的斗牛性格已经出柙,想拦住已是不可能。
闻言,凌津津真想将他抓起来彻底地摇一摇,看看他的心是不是铜塑铁铸的,为什么总是那么难以说服、难以搞定?
每当面对他,她总有一种置身西班牙斗牛场的错觉,但谁是斗牛士、谁是那头牛便不一定了。当她身为斗牛士时,赢的不是自己,而当她成为斗牛时,输的又不是他,机关算尽的她总是居下风的一方。
能够随时胜利的滋味真好!
“我饿了。”聪明人该知道何时鸣金收兵,凌津津不想再一次输得不明不白。
每一次她看似胜利在望时,总会不明原因的让他给击败,她实在不解,是她太软弱了,还是她的立场不够坚持?光是想这一点,几乎快让她想破头,答案却还是无解。
韩槊樵不会不知道,她又在顾左右而言它,每一回只要她警觉到立场不稳时,便会有这种反应,他也学会了如何应对。
“我也饿了。”他顺着她的话接道,只是语气中夹带了些许暧昧的意味。
这些日子以来,和她在人前相敬如宾的相处模式已经不能满足他,他想更深入了解她的内心和肉体,这两种欲望与日俱增,折磨得他快发狂。
他知道她喜欢尝鲜,只要有新店开张,她都会排除万难前去探个究竟;她也喜欢逛街,但目的却和别人不同,她可以看遍一整家名品旗舰店,将店内所有的产品记入pda,将质料、剪裁、颜色、样式分门别类,却不花一毛钱。
曾经他好奇地想花钱买样东西送她,遭驳回的理由是——没有理由。若换成凌媚媚,恐怕会将之视为理所当然。
回头看了眼韩槊樵,凌津津被他眼中的热切扰得颊泛酡红,这不是第一次了,最近他老用这种近乎明示的目光瞅着她,丝毫不知收歛,令她心底微微不安。
起先她以为他想报复媚媚的抛弃,拿她当替罪羔羊,但是她随即推翻这种想法。
他没有那种闲工夫,玩浪费时间的报复游戏,他若有心报复,决计不会牵连无辜,一定直截了当地冲着凌媚媚本人,管她有几个李家堂当靠山也不怕。
也因此,当他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她身上时,那目的就一定是她。望着他热切、紧迫盯人的眼神,她感觉自己有如置身在火山熔岩中,那热度几乎令她难以招架。
她并非无知纯洁,不明白他的热切背后暗藏着什么样的企图,虽然她也有意尝试一下成年人的欢愉,但是那关键的第一步就是难以踏出,至于在矜持些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有人介绍我一家义大利餐馆,听说是义大利人掌厨,去尝尝什么叫道地口味也好。”她背过身去自说自话。
她不期望他会有所回应,只是不希望气氛太过僵凝,那会让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往不该想的方向狂奔而去。
“义大利人以热情着称,或许这一餐能品尝到他们扬名世界的火热。”韩槊樵不放过任何机会揶揄她,光是瞧着她脸红似火焚的模样,就令他愉悦不已。
她的举止充满自信,那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不靠衣饰珠宝点缀;但是许多时候,她却散发出独属处女的娇羞,教他情不自禁地想占有她。
或许她没有凌媚媚那种耀眼惊世的美貌,但她有独特的韵味,令人想和她亲近。
他也晓得不是只有他发觉到凌津津的好,有好几个男人同样对她蠢蠢欲动。
但他不像其他人那样彬彬有礼,将希望寄托在她的顿悟,他早已明白,要她主动,除非天塌下来。
他以强势的手段硬把她锁在身边是卑鄙了点,但在这场男女大战中并没有先来后到之分,讲的是胜者为王的优势。
要他放手,等下辈子吧!
说到底他算是因祸得福,真该感谢凌媚媚,不过他可不会让自己又和她沾上,保持距离才能保得平安。
“义大利,我来罗。”他手揽着凌津津纤细的肩头放声高呼。瞧她红着双颊、又羞又气的模样,他彷佛能清楚听到她的脑子正在快速运转计算着,该用什么样的言词反击。
他并不以为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是跟她杠上了,即使要花上百年也在所不惜。
也许今天能找个机会,自她那儿偷个吻,来表明他的志在必得,他也在为今晚算计着。
一道道美食就这样浪费掉,凌津津忍不住惋惜。
可是这也怪不得她,谁教韩槊樵对每一道上桌的菜,都能说得天花乱坠,而且每一个话题都能和性扯得上关系,害她吃得心慌意乱,脑子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话打转。
这种事她当然不敢跟别人说起,所以主厨出来询问是否满意时,她只能言不由衷地扯谎。
天晓得她连吃下去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哪里还品尝得出味道。
她相信这一切韩槊樵都看在眼中,也知道她今晚的食不知味是谁造成的,搞不好还得意洋洋呢。
思及此,凌津津不禁希望自己有胆量踹他一脚,让他知道女人不是好惹的。
但是她不敢!
无奈地吁了口气,她真想大声斥责自己的懦弱。
她若是踹出那一脚,当下是能出一口气没错,但随之而来的后果,便不是她所能承受的,更甚者,还有可能引发一场男女大战。
她倒不怕他会仗着生理上的优势使用暴力,若他敢这么做,等于给了她藉口,利用法律让他好看。
真正令她害怕的是,他可能将原先隐藏、克制的诱惑释放,对她发动攻势,到时她不以为自己能抵挡得住,想来只有弃械投降的份。
看着家门近在咫尺,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般,觉得自己住所的大门如此美好,令她每看一次便要感谢它的存在。
“我到家了,再见。”她故作冷淡,想将他隔绝在这扇门之外。
这是她最后的一道防线,不能被他攻陷。
“请我进去喝杯茶。”韩槊樵不容拒绝地说道。
“我没有茶叶。”凌津津眼也不眨地撒谎。
把持住,要把持住。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绝对不能软化,否则一步错,全盘皆输。
“那就请我喝杯咖啡,三合一的也无所谓。”
他的口气好像受了委屈似的,换成别的女人,早将大门敞开恭迎他进入了。
但是深知后果严重的凌津津,还是再一次拒绝。
“我没有咖啡。”
别开玩笑了!她可没有兴趣自虐,当然不能开门迎敌。
话才说完,她便瞧见韩槊樵的眼睛下方似乎有条青筋正在跳动,她连忙告诉自己是眼花看错了,在楼梯间昏暗的灯光下这是有可能的。
“喝杯水总行了吧,自来水我也不计较。”见她又想开口回拒,韩槊樵赶忙补上一句:“万一出了问题我绝对不怪你。”
凌津津气得银牙暗咬,对他的坚持难以置信。
“你根本不是渴了想喝东西。”她不想再打迷糊仗,直接将事实点明要他知难而退。
但是她没料到他竟会十分干脆地承认。
“我是不渴没错,你应该知道,我渴望另一种津液,而且是出自你的口中。”他也不想再让她猜哑谜。
他的眼神比他身后那二十烛光的灯泡要亮上千万倍,其中的欲念如此清晰,令人想误会都难。凌津津体认到这一次自己真的在劫难逃,不由得双腿无力,虚软地紧贴在身后的门上,勉强撑住身体的重量。
“你知道的,我渴求了一个晚上,你的答案呢?”韩槊樵更向前一步,向她索求回答。
两人距离相隔不到一步,他的体热彷佛可以传到她身上,教她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无声地呼应他的要求。而那被放逐到遥远角落的理智,正在做无谓的抵抗,希望能力挽狂澜。
“我我不想不想”最终的答案就是哽在喉咙出不来。
感觉到她的反应,韩槊樵往前更进一步,两人的距离已缩短到必须用公厘来计量。
“你真的不想吗?”他的语气温柔,比吹笛手的笛声还要诱惑、吸引人。
想,当然想!她的感官需求凌驾一切,再也管不了后果如何。
“别用谎言欺骗自己,我可以看得出来你并不排斥我。”他一寸寸地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身高的差距并没有为他们带来阻碍。
他的双臂抵在她身后的墙,将她圈在中央,形成一个坚实的牢笼,现在他只要再往前倾一公分,就能得偿所愿。
凌津津可以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夹带着薄荷气息,诱惑得她心乱神迷、无力抵抗。
飞蛾扑火一定就像她现在的心态,明知可能得以性命为代价,仍是无法自拔地向前飞去,只因为那火光太过诱人。
她情不自禁地拉近最后几毫厘的距离,主动将震颤、渴望的唇贴上他的,一解幻想多时的渴望。
后果已不在她的考虑范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