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水心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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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君黛一觉醒来,已是隔天的中午时分。

    没有开灯的房间乌漆抹黑的,让人有不知今夕是何夕之感。

    她伸了个懒腰坐起来,觉得腰酸背痛的,尤其是**更是不舒服得紧。

    怎么会这么痛呢?意识仍旧模糊不清的张君黛不由得拧起眉心。

    她奋力伸长手臂扭开床畔的电灯开关,屋里霎时大放光明,但忽地迎来的光线十分刺眼,令她连眨了好几下才能慢慢睁开双眼,看清眼前的景物。

    几点了啊?

    她拿起摆放在床头柜上的闹钟看了一下,才赫然发现时针、分针已走到一点钟的位置。

    一点!?是午夜一点?还是下午一点?

    张君黛将视线移至客厅的茶几上,上头放的是李云送来的早餐与午餐,因此毋庸置疑的,现在的时间绝对已经是隔天中午了。

    被关在这种暗无天日、形同监牢的房间里,每天除了询问为她送饭来的李姐外,她也只能藉由送来的餐点判断、了解当时的时间究竟是白天或晚上,想来真是可悲!

    她无奈地苦笑了声,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欷吁。

    没想到她竟然睡了那么久,从昨天

    “啊!”张君黛的脸蓦地烧红起来,意识也在瞬间变得清明。

    记得那时她刚从浴室洗好澡出来,他没有预警的出现让她措手不及、方寸大乱,一颗心狂跳得彷若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般急促,完全忘了要遮掩自己不着寸缕的同体。

    好不容易才想起他出现的理由,也记起她要他来的目的,正准备进行她的计划时,陡地就被卷进一具温暖的怀抱中,被堵上了嘴,然后

    现在想来,整个过程实在太过煽情、太过火热,而她的思绪又太过模糊、太过混乱,以至于她整个人陷进惊涛骇浪的**之海中,就再也无法自己,所以她几乎记不得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打定主意要色诱他,处心积虑要诱得他意乱情迷、神魂颠倒,不再任意的打断她和他交易的进行,所以她红着脸、强忍住不好意思,拼命看电视的**频道,努力恶补那些夸张又恶心的**技巧,思前想后拟了一堆勾引男人的招数,就为了不让他有任何可以挑剔她“服务”的机会。

    无奈除了莫名其妙成功地让他要了她、夺走她的童贞之外,这场xin交易她根本是英雌毫无用武之地,因为她什么也没做、什么也做不了,毫无招架能力的任其予取予求。

    他果然是个经验老道的**高手!

    张君黛最后只能心口发酸的下这个结论。

    不过这最大的意义便是交易完成了,而她也终于可以自由,可以从这座牢笼里出去,真是太好了!

    相信唯有曾经失去自由的人才能深切体会失去自由的痛苦,因而能够大步迈开、不被限制在一个狭小的地方、自由游走各处,就是一个人最大的幸福了。

    经过这次的教训之后,张君黛深觉自己从今而后一定会更珍惜自己宝贵的自由的。

    她掀开覆盖在身上的被子,准备下床吃点东西填填肚子,但一抹印染在白色床单上的红色就像洒翻的辣椒酱般,触目惊心的映入她的眼帘,彷佛正在提醒着她,她已经不是处女了!

    “已经不是了啊”张君黛有些怔忡,无意识的喃喃自语起来。

    原来这一些些血渍代表的便是她失去的纯真。

    但为什么她除了感到些许的惆怅之外,她并不觉得难过?

    是因为第一次的对象是她曾经深爱过的男人,还是因为他给了她一次十分美好的初体验,亦或是她虽然失去了一层薄膜却可以换来更珍贵的自由呢?

    潜藏在问题表面下的是她不愿触及的真实心情,她索性避重就轻、略过不想,不再作无谓的深究。

    张君黛用指尖轻轻划过床单上已然干涸的血渍,幽缈的神思像在追悼她纯真岁月的逝去。

    当李云再度送饭来时,已是这一天的晚餐时刻。

    张君黛刚刚沐浴完毕,一袭白色的连身无袖长洋装令她看来飘逸出尘,将她原本就极其细致白皙的肌肤衬托得更加欺霜赛雪,连同为女人的李云见了也不免为之惊艳、看呆了眼。

    平时,她一直以为君黛已经够美丽了,但见了此时的她,她才猛然发现,用“美丽”这个形容词已不足以形容她难以言喻的魅力,她现在全身散发出来的那股妩媚,根本教人舍不得移开双眼。

    “李姐,你来了啊!”张君黛巧笑倩兮地走近李云。

    “是啊!”李云连忙收回看得直愣愣的眼神,放下手上盛放食物的托盘,关切地问道:“君黛,你是不是病了?”

    “没有啊。”张君黛不懂她为何有此一问,直觉地轻摇了下头。

    “你要是没有生病,怎会睡得那么沉?”虽然看她容光焕发的样子一点病态也没有,但她不寻常的作息不免教李云疑心骤起。“我今天两次送饭来的时候,你都还在睡,连饭也没起来吃呢,跟前几天的你有很大的不同喔!”

    张君黛闻言不由得双颊通红。

    的确!自从被软禁在这个房间之后,她天天食不下咽、寝不安枕,可是昨天却是这些日子以来她睡得最好的一次,连他什么时候走的、李姐什么时候送饭来的,她一点都不知道。

    不过,那种事该如何跟李姐启齿呢?

    虽然她都已经正式下海了,但与生俱来的女性矜持却教她很难不当一回事的侃侃而谈,像夜总会里其他的大姐那样笑谈“性事”

    正当张君黛尚在斟酌着如何开口之际,李云已一语戳破她难以启齿的秘密:“你该不会已经破身了吧?”

    瞧她那副彷佛舌头被咬掉的害羞模样,身为过来人又在这一行算得上是老经验的李云自是心知肚明。

    莫怪乎今天的她看来会那么不同,原来是小女孩长大了,致使那成熟的女人味怎么也隐藏不住。

    “嗯。”被看穿心事的张君黛一张脸红得就像煮熟的虾子,但她也不敢欺瞒的老实承认了。

    反正她本来就会把这件事告诉李姐,否则她要如何从这里脱困?

    “是帮主?”李云明知故问,只想确认。

    厉杰买下的东西,谁敢轻举妄动,即使是嫌命太长、活腻的人也不会做这种蠢事,除非他不想死得快活一点。

    “嗯。”张君黛还是只能点点头。

    “但他怎会突然就跑来了?”李云真是搞不懂厉杰这回的处理方式。

    难得花钱买女人,却又摆着不用,只想把她关着,实在教人百思不得其解。

    “这都得感谢李姐你帮我带话给他。”张君黛由衷感激。

    “你说是那些话影响的?”李云十分意外。

    没想到那些听来十分可笑的话竟是引他来找她的关键!

    “这怎么可能?”李云莫名所以。

    “当然有可能,因为那些话是我为激他上当而故意要你跟他说的,所以他当然会如我所料的来找我。”虽然事情的发展完全失控了,不过只要最后的目的达到了就好。

    “君黛,你和帮主之间到底有过什么?”李云乘机开口问道。

    她和厉杰之间扑朔迷离的关系始终是厉风帮上上下下茶余饭后谈论不休的焦点话题,一连串急转直下的事情发展得简直比连续剧还精采,偏偏没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张君黛会突然下海?为什么买下她初夜的会刚好是厉杰?为什么厉杰会在买下她之后又软禁她

    好多好多的为什么在每个人口中揣测着,却没有人可以给他们答案,连其中比较了解内情的姚怡都三缄其口、不愿透露,教他们只得继续当编剧家,幻想各种可能的原因,所以一逮着机会,她当然不放过可能知道真相的机会。

    “能有什么?”提到和他的事,张君黛有些黯然。

    “以前是债权人跟债务人之间的关系,现在多了一样”她泛起一抹极无奈的苦笑。“就是嫖客跟妓女之间的关系。”

    “不只这样吧?”她总觉得这两个人的关系绝不是这么简单。

    毕竟张君黛向来洁身自好、姚姐又保护过度,所以根本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决定下海;至于厉杰更是奇怪,因为他从来没有花钱买过任何女人,也毋需花钱买女人,即使是黄花大闺女也一样,只要他要,多的是女人心甘情愿地奉上她们的身子。

    “就只有这样,没有别的了,也不可能有别的。”张君黛柔肠百转,笑得更无奈、更愁苦了。

    她和他之间会有什么?又能有什么?

    除了自己曾经有过的盲目爱恋之外,存在于两人之间的,就只有越来越不堪、越来越丑陋的不平等关系而已。

    李云虽然不相信她所说的,但在看见她眉宇间的抑郁与愁绪之后,也不愿强人所难的苦苦相逼、非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

    她相信她必有难言之隐,毕竟每个人都有一些说不出口的心事与秘密,尤其是身处厉风帮这个龙蛇混杂的环境中,哪一个人不是心事重重的?

    “第一次会不会很痛?如果很痛,要不要擦点药膏?我那里有种药膏擦了会很舒服,要不要我拿给你?”李云索性转移话题,把话题摆在她“身上”而不是她“心上”

    “还好,不会很痛,只是有点不舒服而已,不用擦药。”虽然话题没那么私密了,却还是辛辣得教她赧红了一张俏脸。

    “帮主的床上功夫听说是有口皆碑的好,我想你的第一次经验应该不会太坏才是,不像我刚出道时那么倒霉,接的第一个客人就是个大老粗,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把我弄得痛不欲生的”打开话匣子,李云这个已在风尘中打滚许久的老前辈,藉由她的事回首忆当年,一连串未加修饰、限制级的言词就像滔滔江水般自她口中源源而出,听得原本就已经赧红双颊的张君黛这下更是面红耳赤,连头都快垂到桌面上了。

    但她又不得不出声打断说得正高兴的李云,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要托付她。

    “李姐”

    她这一唤硬生生的将李云自往事中抽离。

    “什么事?”她败兴的瞅向张君黛。

    “我有事要拜托你”看到李姐逐渐黯然的眼神,张君黛也只能深感抱歉了。

    厉杰极力想抛开一直对他苦缠不休的后悔情绪,不过看来他是失败了,而且败得很彻底。

    因为布满红丝的双眼跟泛黑的眼眶,早就毫不留情地宣告了他的挫败。

    从未因毁了一个女人的清白而烦心的他,却首次为她破了例,他辗转难眠,就为了心中那该死的罪恶感,被迫牺牲了他的睡眠时间。

    他非常想说服自己毋需后悔、毋需愧疚。

    他帮她还清了那么庞大的债务,又养了她整整六年,难道没有资格要求她报答吗?就算是以身相许也不为过吧!

    包何况他还在她身上花了五十万元,他付钱,而她交付她的身体,是非常合理的一件事,也非常符合公平交易法,没有任何一点让人诟病、惹人非议的地方,就连她自己都这么认为,所以她要求交易既已完成必须还她自由,他也并没有故意刁难而恶意地继续拘留她。

    想来她并不认为失去那一层薄膜有什么值得念念不忘的,只有他一个人在庸人自扰,为了这一件吊诡得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无聊事而心烦意乱、耿耿于怀,这似乎显得可笑了些。

    偏偏他就是挥之不去,不知道他是不是脑袋有问题?

    一个在道上呼风唤雨、人人闻之胆战心惊,以“冷面无情”称霸黑社会的大哥,竟会为了夺去一个女人的处女膜而有强烈的罪恶感!传出去真会笑死人。

    他纵横黑白两道这么多年,杀过的人就不知道有多少了,至于上过的女人更是数都数不清,何时有过这么夸张的事?

    他真的是有问题!

    “小黛,你出来啦?是厉杰放了你吗?”姚怡惊喜万分的紧抓住张君黛的手不放。

    为了厉杰软禁小黛的事,她去找了他好几次,可是他不但不放人,还专制的不准她去看小黛,令她只能忧心忡忡地询问为小黛送饭的李云有关于她的情况。

    “姚妈。”姚怡的出现让张君黛喜出望外。

    姚妈自从她坚持要下海接客之后,就气得不再过问她的事,没想到她竟然会来找她,而且关心的态度丝毫不减。

    “他怎么会放了你?我去求他求了好几次,要他放了你,可是他都无动于衷,还不准我去看你,他怎么会突然善心大发,把你放出来了?”姚怡兴奋得叨叨不休。

    “没什么啦”张君黛实在不想破坏现在美好的气氛。

    “没什么?不可能!”他的态度是那么强硬,如果当初关她是有什么理由,那他就不会又无缘无故的放她出来。

    “真的没什么。”她回避姚怡的逼问。

    “真的?”姚怡总觉得事有蹊跷。“你不会骗姚妈吧?”

    “不会。”张君黛回答得有些心虚。

    “不会就好,快跟姚妈说说这些日子你过得好不好?”姚怡拉她到沙发上坐好,有准备跟她长谈之势,但眼尖的她却先被她脖颈上的深红印子攫住了视线。

    那痕迹看来非常像是吻痕。

    为了更确定她的判断没有错误,她索性拂开垂落在张君黛脖颈上的发丝端看个清楚。

    “姚妈,你在看什么?”张君黛被姚怡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

    “你这脖子上一点一点红红的是怎么一回事?”姚怡诘问道。

    “我不知道,我没注意到,可能是蚊子咬的吧。”她不是说谎,她是真的不清楚。

    “蚊子?”姚怡扬高声调。“你刚刚还说你不会骗姚妈,现在就马上扯谎了?”

    “我没骗你!”张君黛摇头否认。

    “还说没骗我?你脖子上的痕迹根本不是蚊子咬的,而是吻痕。”

    “吻痕!?”她吃惊不已。

    难道是他留在她身上的烙印?

    为什么她这么粗心大意,竟然没有注意到?

    这下她真是百口莫辩,姚妈一定会以为她是故意不说实话的,怎么办?

    “没错!”姚怡眼里迸射出两团烈焰。“是谁做的?是厉杰吗?他是不是因为上了你所以才放你出来?”

    一想到她细心呵护的黄花闺女就这么毁了,她的心情就跟天下所有母亲的心情一样,难受极了。

    张君黛见到姚怡的情绪这么激动,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默然不语。

    “小黛,你告诉我,你难过吗?伤心吗?后悔吗?”她想了解小黛的心情。

    “姚妈,我不难过,我不伤心,我也不后悔,毕竟这是我的选择,我既然收了他的钱,自然要无怨无悔地把自己给他,所以没有什么好难过、好伤心、好后悔的。”

    “小黛,你是逞强还是因为初夜的对象是你喜欢的人,所以才觉得不难过、不伤心、不后悔?”姚怡问得很直接。

    “我”张君黛对于姚怡竟然知道她喜欢厉杰的事感到十分错愕。

    她从来没说过,姚妈怎么会知道?

    “你的心事姚妈还不明白吗?只是你爱上厉杰实在是太傻了。”姚怡当然清楚她是因为心事被看穿而不知所措。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对他早已没有任何感觉,他现在只不过是我的债主兼我接待的第一个客人罢了。”张君黛用笑掩饰自己的心事。

    “小黛,你太逞强、也太意气用事了,你真的没有必要因为他对你的态度而轻贱自己的身子,那一点都不值得!”姚怡也明白说这些都为时已晚,但她还是忍不住嘀咕。

    “姚妈,我决定下海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张君黛口是心非的狡辩。“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是因为想多赚点钱才会走上这一行,而这一行也确实让我赚到了钱啊!你看,陪他一个晚上就能赚进五十万元,有什么工作会比这种工作更好赚?”

    她极尽自嘲的话里透着的是任谁都听得出来的愁苦与无奈,偏偏除了她自己之外,谁都帮不了她。

    如果她不想让自己好过,她的痛苦只会增加,不会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