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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自囚于这座陌生的城里,有一些些清醒;有一些些孤寂;有一些些酸涩;有一些些欣喜,说不清的、更复杂的情绪,像这迷离着飘于我手指上方的烟雾,缭拨着我不安的灵魂。很难想像,我怎样慌乱的演绎了一个零碎的故事?我怎样败落了我的爱情?都是我的错,从爱的那一刻。
以撒的出现,在我的生命中绝对是个传奇。我都不能相信,像我这样一个理智得近乎残酷的女人,竟会这样爱。
以撒决定见我了。一个月前,他将电话打进直播间,嘲笑我说“空谈感情的人,几乎都没有爱过,所以,才能看得清,才懂得掌握进退的时间,就像模拟炒股一样”我很窘迫,只能说着“窥一斑而知全豹、落叶知秋”等等之类的话,以期他能放弃这种咄咄逼人的语气。只是,他那颓废与不屑的声音里,有着一种穿透般的苍凉,特别是在夜里,让人阵阵的心慌。
很奇怪,人们会爱上、或是依赖一种声音,就像我的听众喜欢我、我喜欢上了他一样。以前,也并非没有如此难缠的攻击者,只是,我总能平和着,不会像今夜如此狼狈。而今夜,有雨。他的最后一句话是“这是男人伤心的方式”我有一些知道,他的感情出了问题;我又不确定,他这种人会不会有感情。我以为,他跟其他人不会有所区别。过了今夜,就算我的心再怎样不宁静,一切都不会干扰我—干扰我的生活和思维方式。于是,走出台里的时候,我呼了一口气,连同他带给我的糟糕情绪。
让人莫名其妙的是,躺在床上的时候,我想起了这个声音,也接连联想起声音的主人—他。他会是一个怎样的人呢?我甚至产生了错觉,他就是那个每夜守在收音机旁,聆听我的人;他就是那个会在某天,突然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和我有关系的人;他就是那个能够掌控我,让我甘心屈从的人;他就是那个让我再也不想爱自己,只想给予的人
当他将电话第二次打进直播间的时候,仅仅的一句“喂,你好”我就知道,我的陷落。
“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我竟脱口而出。看着导播阿米的惊讶表情,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听众朋友们非常关注你上次的那句‘没爱过的人对感情的描述就如模拟炒股’,可以再讲一些你的见解么?’’我的工作不允许我带有任何的个人感情色彩。
“这次不谈感情。”他说。
“这两天我有事,所以没听节目。今天的话题是什么?”他有种风尘仆仆的疲惫气息。这倒是削弱了一些他曾经的盛气凌人。
“今晚的话题还是与感情有关,叫做‘怎见旧爱?’”我有些尴尬,好像要故意揭人伤疤似的。
他沉默了片刻,即而说道:
“感情是时间的宦官”他对感情总是有着神奇的阐释。我越来越强烈的知道,他是有故事的人,我以为这跟我没什么关系。
我很循规蹈矩的做这档专栏节目,在固定的时间,用固定的心情,和固定的语气,谈“谁爱了,谁不爱了,谁受伤害了”偶尔也客档某一时段的新闻类节目。做dj可以满足一个女人的虚荣心,会有那么多的人关注你,在声音里,在才情里感知你的一切。所以,我并不奇怪以撒是如何得知我的电话号码的。
一个人的生活是很随意的,洗完澡后吃饭和吃完饭后洗澡并没有更本质的差别。看着除我之外再没有活物的屋子里,cd堆放得零乱,音乐是顺着杂物的空隙钻出来的,气喘吁吁的样子;书架上摆放着我以为我一定会拜读,如今却灰迹斑斑的书籍,很替它们惋惜。夏夜九点的天空,有一些些浮躁,空气散播着暧昧心情,懒懒的贴着肌肤。以撒打来电话,说:
“来吧,有几个朋友要聚一下。”
是一种感觉?还是必然?我应和得就像我们已经认识了多年,这次不过是一场平凡的聚会。
第一次相见,是在郊区的他的家。我坐了两个小时的车,从城市的这端滑向另端。因为是要去见他,所以,我有心看了车窗外的风景,美得如同我的心情。宁静的护城河像一条指引方向的徽标,正是沿着它,我看见了我的爱情。
在那群人里,我所有感觉的指向落在一个人身上—那是一个看上去有些放荡不羁的、左耳戴着耳环、并在随意的摆弄着小手指上的戒指的男人。这种奇特,像是与凡俗的一种抗争,突显了叛逆、不屑和无奈。他一脸的不在乎,看着我,摇了摇头。我以为这代表否定。我尽量让自己显得狂野与娴静,因为,之前,谁知道他是我的爱情?谁知道我们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谁又能知道结局就叫做“难爱”?如果我知道,我是不会去见他的,真的。
我是从他的朋友那里听一些关于他的碎片,大概是:他小有成就过,是那种随随便便的成功,因违约、赔偿,他又一无所有了。现在,除了他是他自己的,他没有任何。房子是朋友的,生活费用也都是朋友的,他颓了。
我喜欢高尚的无产者,没有那种庸俗的骄傲,不用费尽心力的去争求与施舍。于是,不是为了悲悯,我和以撒上了床。
我并不担心我们的改变会不同于从前,我是指发生关系之前和之后,就像我们的相见,不存在任何目的与希望一般。我以为,这都不会改变,所以,第二天早上,我站在他家的楼下,深吸了一口气,对自己说“这是梦,或只是回忆”然后,心安理得的回到了家里。
还是有一些失落的,他在我的耳边说:
“你并不很漂亮,但我知道,这正是我要的感觉。”
他不恭维也不承诺,他不相送和做亲昵动作,我想,我们完了,第一次和最后一次。
我是有着庸俗的矜持的,用极度的想念和消极的等待。我期盼过,躺在我身边的电话会疯狂般的响起,然后,我故做轻松的抚平它的慌张。好在,它真的响了,我也真的故做轻松了。以撒有些无可奈何的说:
“我不打给你电话,你便也不会打给我,对么?”
我笑了,他看不到。
我有些说不清,这算是爱还是一种征服,我只是知道,我有些想他,在每次离开他之后。
以撒的生活没有任何进展,他一如既往的颓或说是懒散,我却独自的承担起我们在一起时的费用,除此,他是他,我是我。对此,他没有丝毫的不安和讨好,就是因为他的随意,我有一些些生气。我们到底是什么?我们要什么?他从不说爱我。
暂且当做这是一场恋爱。
我只在周末去他那里,我从不让他来接我下班,不告诉他,我家里的电话和地址,也不对他说我的任何事情。以撒计较,但不深刻,他说,我应该自由,人都应该自由。那么好吧,我会自由,让你担心的那种。
他不去工作,不去做任何事,却用大多的时间告诉我,他的曾经。
他的曾经,他说起的时候,我总能联想起草原和怎么也清晰不出的布达拉宫;联想起他年少时做纨绔子弟时的嚣张与混沌;联想起他和他的伙伴爬上草垛,偷看女厕所,还有他爱过的那些女孩、女人们。最具体的两个,一个是夜总会坐台的小姐。我相信,他的不凡的爱是真诚的,与众不同的,惊天动地的,所以,那个她骗他说“上楼去马上就回来”却再也没从包房里出来,他原谅她;那个她赌牌输得一败涂地,他去为她还钱最后不爱了,是因为,他终于承认不能改变她,他累了。另一个女人的漂亮不亚于他爱过的其他的女人。他们共同创业,过一种男耕女织、恩爱有加的日子。只是,女人都不同程度的虚荣,她飞了。
我有些嫉妒,是因为我无意间看到了他写给那个长翅膀的女人的信。那种温柔很罕见,至少没有用在我身上。于是,我说,你是个只活在过去的人,这是我们之间的不同之处。
我跟以撒同居了。这源于以撒的转变,他突然说,想要一个看得见的未来,偶尔说,想让我幸福。所以,我决定照顾他,并和他一起来完成。
我用了好长时间才弄懂,原来生活是爱情的刽子手,用琐碎与平淡扼杀了憧景,使人跌落凡间,坠入平庸。
生活?生活到底是什么?我记不清我有多久没有吃kfc了;在一次购买换季服装的时候,我发觉这条街的好多家店铺都没了踪影;以前常去的那家球馆,听同事说,宜了主,又重新开张了;阿米说“老规矩(aa制),‘谭鱼头’侯着(以前常跟同事去那儿吃锅子)”这类事情,我已不响应了
谁都没法想像,那个被认为千娇百媚的、那个应该小资的主持人此刻多么的家居:每天做公交车上下班;在菜市场与小商小贩讨价还价;不再坚持每天的一杯鲜奶和水果;也不再随时逛街;学会了做各种菜和给别人洗衣服;收拾屋子及给三条小狗扫粪便他则看电视,听cd,上网。
这很像一个怨妇在抱怨,是么?但那个时候,即便这样,我却快乐的做一切事,包括接受贫穷。
阿米说我疯了。做节目的时候,我常常在谈感情的时间谈物价,并在做完节目的下一秒钟以最快的速度消失,通常在阿米没比划完“ok”(每次节目结束,我说完结束语,导入音乐时,阿米就会在导播间给我个手势)的时候,我已冲出了直播间。
我感觉自己很幸福,真的,只要以撒在我的视线里,那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但这种感觉我从不表现出来,我有我的骄傲,和对以撒总是无谓表情的对抗。他真的无谓,对任何,包括我在经期的紧张,在工作中的忙碌,在生病时的痛苦和男性打给我的电话,他统统的不很在乎。我一度以为,在他眼中我是万能的,知道饿了吃饭,渴了喝水,生病的时候自己去看医生我常常问自己,以撒是不会关心人,还是不想关心我?用以撒一个哥们儿的话说“以撒是拿我当回事儿的,但要说呢,这事嘛,不算大”我都失落不起了。
我们常常冷战。幸福归幸福,感觉归感觉,生活归生活,我们总是会因为这其中的一种而陷入冷战。好笑是么?战—意味着争斗,意味着矛盾,意味着分裂,所以,我们为各自的幸福而战,为自己的感觉而战,为自己想要的生活而战。无数次的战争之后,我们知道了,无论哪一方开口,只是言语,便可轻易的伤害对方至深,这是有据可依的。第一次斗争,我说“我是你的救命稻草”便触痛了一个男人的自尊,于是,他吼着“滚!”也让我无法接受。那个时候,以撒窘迫得很理直气壮,我的爱向我的骄傲妥协。也是从那儿以后,我们都在试着改变,因为,我们各自认为,对方是想要这段感情的。
半年后,以撒想要出去工作了。这不奇怪,我评价以撒是树獭。那是一种常年趴在树干上的动物,动作极其缓慢。我夸张的形容说,用锥子刺一下它的屁股,一个星期之后,才听到树上面传来的声音“谁啊?是谁用锥子扎我屁股啊?好疼啊”我如此评价以撒依旧有据可依:与以撒同行的时候,我常常会因事唤他“以撒,以撒”他通常不理我,过了好久以后,他会突然转向我,问“叫我什么事?”可那个时候,我都忘了我刚才叫他有什么事了。说了这么多,我想表达的是,之所以半年以后以撒才要工作,是因为半年前,他说过,要找份工作,重新开始的。
以撒的专业是机械管理,他在保龄球馆做机械师。我以为,一切终于正常了,两个人工作,负担会小一些。只是,我最讨厌在他上早班的时候,叫他起床。他七点上班,我要在四点就得开始叫他,有的时候,他躺在被窝里,我连衣服都帮他穿好了,他还没有醒,每每这种时刻,我是连哄带骗,连拉带拽,使尽各种招数,包括把三只小狗都扔他身上;放音乐到最大声;挠他痒痒;假装生气结果却还是迟到,要打车赶时间,一个月下来,他的工资都不够支付各种费用的。我用无可奈何的表情看着他“亲爱的,你还是在家呆着吧,这样比较省钱”
我认为,现在的我,工作是为了生活,以撒则是生活皆娱乐。但我觉得幸福。我甚至偷偷的想过,就这样吧,平凡的幸福下去吧。如果没有以下的变化的话。
以撒是有工作能力的。工作没多久,正值单位改组,换领导班子,他随机做了设备部经理。
在他“越来越”的早出晚归里,我渐渐有了一种“在某一天会离开”的意识。我竟开始不受控的留意起超市的位置及出租房屋的信息,连下个季节才会穿的衣服都整理了一遍。我总对自己说:也许我真的应该谢幕了。有时,我觉得女人的爱情需要一个形式,一种鼓励,及在她所爱的人的眼神里体味得到光芒。
以撒一如既往的淡,他丝毫没有感觉我的离情。无数次,我多么希望他有所转变,能够很庸俗的表示他是爱着我的,他是在乎我的。我常常看他看得失神:他上网时的背影;睡着时的神情,他的一举一动,而我越来越无法体会得到他的爱情。每当我暗下决心要离开的时候,我会觉得以撒真的好可怜,没有我,谁来爱他,谁来照顾他。一想到此,我就又劝服自己,再给彼此机会,也许努力,真的可以改变。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甘愿做个平凡的女人,为自己心爱的男人洗衣煮饭,为他忽略自己的生活、事业、感受,就那么纯粹的爱及给予。那时间,我只剩了我,不,我不爱我自己,我只爱以撒。对于以撒的表现我很少埋怨,但我清楚的知道,我的幸福感觉的枯萎。
以撒爱上了别人。这是我渐渐感觉到的。他常常超时上网及大量发送短信,有时,竟在卫生间里接打手机。不是嫉妒或好奇,某天早上,在他手机又响起的时候,我看了那条信息:“晚上九点,我等你。”
一时间,我感觉,我终于可以坦荡的、毫无怜惜、毫无负罪感的离开了。这竟像是一种解脱。我对早上的这一发现已没了感觉,甚至连一丁点儿“不希望它是真的”的愿望都没有。
我没有去上班。自从爱上以撒之后,请同事顶班的事情都成了那个助我为乐的同事的习惯。我等待着,坐在电脑前,等待以撒下班,等待晚上九点,等待有可能和就要发生的“九点钟”那刻的事情。
以撒匆匆的进了家门。他看见我坐的位置—电脑前,竟在眼神里产生了忧虑。我假意不明就理。九点钟的时候,以撒说:“亲爱的,我玩会儿。”我没有动。他又重复了一遍。我仍没有动。他走过来半真半假的想将我抱起,我觉得,该是怒的时候了。我将手提电脑“啪”的一下合上了,很暴裂的声音。他从未见过我发火,他一直认为我臣服于他,不会有丝毫的反抗。他惊了一下,既而摔门而去。
此刻,他不是我想像中的模样,我也不是他想像中的模样。尽管我们深知不会与对方大吵,不会争执无休,不会庸俗,也不会不爱。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哪怕以撒说,他不爱我了,他爱上了别人;哪怕以撒解释,关于这些事情和他的爱的表达方式。但是没有结果,我一直没弄明白,以撒到底是爱还是不爱。那时,我就只想要个结果。我坐在沙发上,流泪,等以撒回来。甚至我想,只要以撒回来,什么都不说,过来抱着我,我仍爱,死心踏地的爱。以撒没有回来,一整夜。每接近黎明一分钟,我就越坚定了“离开”的决心。五点钟,以撒回来倒头便睡。我把自己逼得走投无路了。
我给阿米打了电话。我说:
“阿米,来接我。”
“出事了,是么?”
“别问,我好累。”
我一直不愿阿米知道我爱得如此狼狈,这太丢人了。用阿米的话说:只有真正沦陷一次的人才能明白,有一种痛楚会使人刻骨铭心,便不必需要人来劝与安慰了。阿米善解人意的说:“等我。”
以撒睡着的时候,我在银行开门的第一时间取了一笔钱,并迅速的租到了一个房子。这一切在10点钟的时候全部结束。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以撒已经醒了。他默默的坐在沙发上抽着烟。我们彼此都很冷静。此时的阿米已经等在屋外了。我说:
“我走了,以后你有事我还会帮你。我只拿了我的衣物,其他的东西你用得着。你好好的,幸福着,我就放心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心痛得无以复加。
以撒用很轻的声音说:“都带走吧,我不用。
以撒是个骄傲的人,我也是。我们同样的不会认输,也同样的不需要怜悯。
我心里苦笑,面无表情。阿米提着我的皮箱走过我俩,我在阿米的身后又走过以撒。我在余光里清楚的看到,以撒流泪了。
站在楼梯口,我快要透不过气来。
“气压太低了。”我说。
阿米了解我的心情,她看着我,只是看着我。
“去洗澡,好么?”
这是我和阿米最常用的减压方式。
“阿米,别告诉以撒我住哪儿。”
阿米无可奈何的摇头:“他当然知道你在哪儿。”
“算了。”我说。
我只想找个可丈量的空间,蜷缩起来。
在新租的房子里,我站那儿愣了半天。房间里没有一丝气息,到处都是灰尘的生味道。阿米帮我整理着东西。
“若若,住段时间就回家吧,这也不是办法。要我说,你就上我那儿,我还可以陪陪你。”
“阿米—”望着我的同事兼好友,我觉得非常委曲。
“好吧。你需要安静,不过时间不要太久了。台里我会帮你应付的。不然,你把今年的年假提前休了,出去散散心得了”阿米呀阿米,只有她才会让我觉得,生活因唠叨而丰满。
我好不容易把阿米劝回家。屋里顿时静得空洞—我心的唯一感觉。
很晚的时候,我决定回台里上节目。不行了,任什么都不能添满这种空洞,这种感觉太可怕了。正在导播间做准备工作的阿米接到我的电话后崩溃了。
“若若,求你了,别拿工作开玩笑我不认为你今天在这儿就能暂时忘记以撒况且,以撒会在这儿找到你”
阿米说得对,但我没有开玩笑。在我的潜意识里,我期望以撒能听我的节目,我还期望—奇迹出现。
“听着,阿米。我三十分钟后到。这期的节目叫做走了,还回不回来?。帮我准备阿mei的我可以抱你吗宝贝”
“听众朋友们,晚上好。方若如约的与您在这一时间聆听来自夜空的召唤。今天,我们的互动题目是走了,还回不回来?。相爱使男女在一起,若有一方不爱了,另一方就只有走开。我的一位朋友,今天失恋了”
阿米在导播间里盯着我,她分不清我现在是正常的还是不正常的。
“她看见了他的泪,可她已不得不离开。”
阿米导入了张惠妹的我可以抱你吗宝贝后走了进来。
“若若,如果以撒打进来电话,你要不要接?”
我摇了摇头。
这期节目同往常一样的成功,只是走出直播间的时候,我伏在阿米的肩上,哭了。
以撒没有打来电话,许多听众的看法都是:不完美才是完美,走了,就不再回来。
我回到出租屋里不吃不喝的暴睡了一整天。晚上六点,阿米“咣咣”的敲门。放她进来后,阿米怒吼着:“死若若,你把电话都关了机,害我担心死了。”
我一头扎回床上,无力说话。
“若若,晚上我帮你请假吧。”阿米心疼的看着我爱去抽丝后的疲惫身躯。
我反而起身坐了起来。
“我上节目。”
“歇着吧,已经定了,放录播。”阿米递给我衣服。
“走,兰贵坊。”
我不想反抗或是推逶,我实在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就宁愿随人摆布。
服务小姐细柔的手指在我的面颊上划来划去,我却只想哭。
我说;“不行,阿米,我要哭。”
阿米不顾脸上糊着的面膜大叫:“若若,我知道你现在属于不正常阶段,我也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在我心里你一直坚强着,高傲着,你怎么就看不透,这就是一个经过,一个经历,你生命中的一个故事而己,你懂不懂?”
阿米脸上的面膜因面部肌肉大幅度运动而龟裂。
“想走你就走吧!”她又躺回躺椅上。
“人往往都是看得透别人看不透自己,所以在别人的爱情里你是智慧的,而在自己的爱情里你是迷茫的,任何一种感受都要自己承受,一切也都会过去的。我很感谢陪在我身边的朋友”我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导播间里的阿米,透过那扇大玻璃窗,我看到了阿米的笑容。
三天后。我离开以撒的第三天。
云凡约我在马克西姆见面。在计划分手的那段日子里,我将整理出来的旧cd及书籍说好送给云凡的。云凡是阿米的朋友,一个it业的小白领。因为工作上时间差的缘故,我们大多在网上留言或是发手机短信。偶尔和阿米约他吃吃饭。他常说“不然你们当中有一个做我的女朋友得了”那时候,我是以撒的女朋友,阿米说“我可是独身主义者。”
此时,他体贴入微的为我拉开椅子,铺好台上的桌布。待侍者去端食物时,他问“是真的吗?”我笑了一下。“不说这个。”我把带来的东西递给了云凡。
以前,我竟从没注意过云凡其实是个不错的男子。想来,我把太多的热情都给了以撒,而忽略了太多。这难道是错么?
云凡小心翼翼的,唯恐措词不当而伤害了我。
“若若,我曾跟阿米谈过,我们一致认为,你应该找一个更爱你的男朋友,至少,就不会出现今天的局面。”
云凡说这话的时候我的脑中突然出现了飞蛾扑火的场景。“方若的爱情之火,一旦燃烧,一定是熊熊的不能让人靠近,而后,便只剩了灰烬。她却唯有此种,别所不求。”这是阿米在她的一篇文章中的文字。
我想,我应该试着痊愈。
我和云凡聊到了很晚。云凡说:
“你终于有时间来了解我了。我总觉得我比电脑里的文字、比手机上的短信更真实,也更吸引人,只是你才发现,不过,还不算晚。”
云凡的笑是很阳光灿烂的那种。不像以撒那么吝惜,那么沉稳,那么的—让人无从捉摸。我还是提到了以撒,更是不受控的拿所有人与他相比。太难了,想快些忘记一个人,一个你深爱过的男人,一个你想与之一生一世相守的男人,真的好难。云凡说“你还是哭吧,我借你肩膀,你的笑太让人压抑了。”
我强忍着,咬着唇,直到头痛欲裂。
“走吧,我送你回去。”云凡善解人意的为我拎着包和认真的收拾我送给他的东西。坐在车上,我一直闭着眼睛。与以撒的一幕幕,如幻灯胶片一样闪烁着播放,关都关不上。
车停在了楼栋门口,云凡试探着问我:
“若若,我陪你吧,这个时候的人不适合孤独。”
我看着他,毫无意义的看。
“别,别这样看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陪你聊聊天,再或是我们去哪儿玩,要不然我们什么都不说,听听音乐、上上网之类的,什么都行我—担心你。”云凡辩解着,脸胀得红红的。
我打开房门,伸手按开了壁灯。
“进来吧。”我对跟在我身后的云凡说。隔着很远,我将拎包扔到了床上。与此同时,座机电话‘哇哇’的响起。
我有感觉,那不会是阿米或是任何一个同事,再或是我的家人。一定是以撒,我敢肯定。
云凡看着我,我依然有条不紊的换上拖鞋,及挂好外衣,我依然招呼着他坐下,及倒杯水给他。就好像,电话从不曾响过一般。
电话铃声从执着到失落,停息了。我的心因它的停止而悸动—我竟希望,它因感知我而感动我,我会被感动的。也许吧。
云凡问:“是他,对么?”
我不言声。
“我连上线,你上网吧。我去洗个澡。”
云凡应着,视线随着我来回移动。
仰面淋着莲蓬头洒落的水,心是一片一片的碎,混着泪滑过我的身体,一去不回。走出浴室前,我深吸了一口气,以为,一切都过去了。
“云凡,你想吃什么,我拿给你”我一边揩着湿发一边要继续说下去。
“嘘—你听,好像有人敲门。”云凡神密兮兮的说。我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我的第一感觉就是—以撒!
尽管我和云凡之间没有什么,可还是觉得怪怪的,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我悄悄的走到门口,关上了灯。我有些慌张,一些些的慌张—刚刚分手三天,我的屋里就有了男人,即便没事发生,可,说不清。我也不知道要和谁说清。
门外,敲门声由小至大。我决定—坚决不理睬。手机在关机充电,座机又占线上网,这时间,我和云凡被以撒困在了屋里,这太可笑了。
“你害怕么?”我突然问云凡。
“不!”黑暗中的云凡回答得很干脆。
连我都不清楚我为什么会这样问。怕什么呢?
敲门声越来越大了,以至成了砸门声。
云凡小声的问:“你们是真的结束了么?”
“是。”黑暗中的我,也回答得干脆。
我的脑袋里突然很乱。我和以撒真的结束了么?
“方若,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是以撒的声音,而且从来都没有过的高八度的声音。
我故做镇静的关上了电脑。我想,如果以撒打电话进来,一听“占线”的声音就能肯定我在家,如果通了没人接,他会死心吧,然后走开。
我和云凡并排坐在床边,黑暗里。门外的敲门声和电话铃声交错的响着。
我想,我真的不爱以撒了,他的愤吼声音我已不想用心感觉,不然,为什么我不出去见他或给他开门?
我想,我真的是爱以撒的,此时的六目相觑会伤害以撒,视觉的伤害。尽管,没有任何事发生。若我不爱,为什么不出去见他或给他开门?让他看见,我房间里有个男人,我刚刚洗过澡并穿着睡衣?
我的心很乱,什么爱不爱的,我只想让以撒离开,让自己安静下来,好好想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敲门声停息了。一直摒着呼吸的我和云凡直直的盯着门口。
大约过了几世纪。我手指微抖的燃了一根烟,云凡扳过我的身体,面向着他。
“你们真的结束了,对么?”
“是的,结束了,真的结束了。”我说着,眼泪却“刷”的一下滚出。别问我问题,别让我回答,我的承认与否认,我的真心与违心,我的所有对立思维都已纠缠在一起,扯不清了。
云凡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肩膀上,说:
“明天,我领你去见我爸妈。”
这个声音好温暖,是以撒从未曾给过的。恍忽间,云凡吻了我,我不再是我了,我不知道自己是谁。
以撒的唇好柔软,湿湿的。我就说,以撒是爱我的,是深爱我的,他的淡漠是他高傲面俱的外衣,其实,他的内心如火般炽烈。我和以撒嵌在了一起,成为了不可分割的一体我紧紧的抱着以撒,生怕他会离开我,我们不要分开,永远都不分开
“宝贝,明天早起我们就回家。”
我“猛”的睁开了眼睛,看见了含情脉脉的云凡。我的头“嗡”的一下扩散了。我抓起衣服迅速的逃到了卫生间。镜子里的我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我是真真的要和以撒分开了。
看着云凡那张再帅气也不能令我动情的脸,我的心空了。云凡过来抱我,说:“宝贝,我不知道该如何更爱你。我以前的女朋友”
我又想到了以撒。他跟我说此话题的时候,用的是“她”而不是“我以前的女朋友”我看着前方,视线里却空无一物。
敲门声惊雷般的再度响起,我的心缩成了一团。在能开门的时候我没开,在已不能开门的时候我便更不能开了。我的心,好痛。
敲门的声音由急切变平和直至脆弱。以撒的声音传过来,恍如隔世。
“方若,开门吧。我们谈谈。我并不想怎样,即便结束,也该纯粹些。你不是总想要一个完美的结局吗?”
当一个人绝望的时候,他就会无畏了,对么?我走过去,打开了门。
以撒倚在门框旁,眼睛因愤怒而布满了血丝。他打量了我一眼,撞过我的肩,走了进去。
以撒的瞳孔由小变大,投出一道光,狠狠的射向云凡。云凡一脸诚恳的看着他,像等待交接般的虔诚。
我点燃一根烟坐在床边。除它,我还能做什么?
“你呻吟的声音很动听,一如跟我上床时。”以撒走到沙发前,坐下,掏出了烟盒。
“怎么,才三天就耐不住寂寞了你只爱你自己你自私你残忍你现实”
我递给以撒一瓶矿泉水,是他常喝的牌子—“农夫山泉”以撒接过去,猛灌一口,又继续。
看着他像被猎伤的兽一般,我无权再去心疼。一切都不能重来了,这到底是谁的错?
那刻,我异常的平静。“以撒,发泄出来也许你会好受一些;以撒,但愿你的下一个女人不会如我般绝对,给同样的爱和同样的伤;以撒忘了我,也让我忘了你,就当我们从不曾有过交集”我默默的与自己对话。眼神里全是疼惜。云凡无辜的坐在旁边,不知所措。
过了好久。是好久吧。
以撒如泄了气的皮球,无气力的瘫在那儿。
“你叫什么。”以撒的眼神柔缓下来,看向云凡。
“许云凡。”猜不透以撒用意的云凡回答着。
“方若是个好女孩。她很顾家,也很体贴,又是一个很有思想的女子。好好爱—她。”以撒把“爱”的音拖得好长,随视线一同落在我的身上。
“若若,今天我去给你买鞋—就是上次咱俩在‘西单’看中的那双。商场打来电话,说咱们要的那个颜色的鞋,货到了。我给阿米打电话,她先说你出差了,然后又说,我不该不去认真的爱你。阿米说,一切都在,听天由命吧。若若,你该在的啊,等我睡了醒来,走了回来”
我崩溃了。
“以撒—”我必须得阻止他说下去。不然,我得有多么后悔与愧疚,有多么的痛,一种无法再爱、再改变的痛啊。
以撒始终是了解我的。这辈子唯一一个了解我的男人。我却已失去了他。
“好吧。”以撒站了起来。
“我走了,真的没什么了。祝—你们幸福。”
“以撒,你是要‘杀’死我吗?”我觉得身体里有一股力量在膨胀而又无处发泄,憋死我了。
以撒很慢很慢的挪向门口,一点点把自己的视线从我的身上撕扯掉。他是在等我的忏悔么?等我扑过去,抱着他,请他原谅?不会的。我们都清楚的知道。最后,以撒说:
“鞋在家里,你来取吧。它是你的。”然后掩门而去。
我木然了。
我抱紧自己,站在那儿,看着门的方向,我想以撒还会在门口吧,他还会回来吧。
云凡从背后抱我,问:
“你们是真的结束了,对么?”
“是的,结束了,真的结束了。”这个问题云凡今天问了我三遍。我也以同样的内容同样的回答了他。然而,云凡啊,你不是以撒,若是以撒,他一定能听得出来,我每一次的回答都代表着不同的意义。
“我会好好爱你的。”我相信云凡的承诺。
以撒从来不说爱,从来不给我承诺,从不表现出他在乎我还是不在乎我,可我还是那么无求的爱他,这是为什么啊。
时间静止般的,让人感觉不到还有什么在流逝。我蜷在沙发的角落里,忽远忽近的听,有人说话的声音。我的思想漫无目的,我的灵魂漫无目的。
电话铃声响起。我不再有感觉。那会是谁,又能是谁,是谁又怎样呢。我机械般的对着它:“你好。”
“我不好对不起。我—”以撒的声音似不受控的空气,弥漫了过来。
“若若,你来一趟吧,把鞋拿走,看着它,我简直无法入睡。”
“现在么?”我问。
“是。”
“好吧。我过去。”
云凡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他像是要失去我般的问:
“必须要去么?”我无语。
“不会出什么事吧?”云凡指的是什么?是“以撒要报复我”?还是“我会和以撒复合”?
“等着我,我一会儿就回来。”我要怎么说,才能不再伤害另一个人?我不敢想太多。
我敲了两下那扇我再熟悉不过的门。钥匙,我走的时候留给了以撒。我以为,我不再需要它们了。
以撒开了门,又径直走回去,抱着双膝,像被欺负了般,委曲的坐在滕椅上。我坐他对面,在我们放烟盒的地方拿出了烟,燃上。这个时候,我唯有用“不在乎”来伪装我“在乎”不然,又能怎样呢?在我的世界里,离去的坚强才是最完美的谢场。以撒懂,也不懂。因为他不知道,哪一次我是真的坚强,哪一次我是伪装。
“她是我的网友”以撒开始说。
以撒一定会用“她”而不是别的什么。
“她远在四川,有一个五岁的女儿,她的丈夫很爱她,她的婚姻是她父母包办的那种”这已跟我没关系了。也从不曾有过什么关系。
“我们只是很聊得来”
当初,我跟以撒也很聊得来。他是那么的忠爱我的节目,曾是那么富有哲理的丰满着我的全部世界。我是什么呢?一个靠爱寄生的小女人么?若你们只是聊得来,我会阻止么?即便你们除了“聊得来”还有别的什么,我会阻止么?以撒啊以撒,你说你解我,你却不曾了解我。我的爱的触觉很柔弱,一旦察觉了与爱无关的气息,就会关闭。其实,只要你说,你不爱了,我就会走开,又怎会羁绊于你?
我苦笑。唯有苦笑。
“若若,人总有不认真的时候,我现在才明白,我是真的想认真的爱你。”
我不敢反应,这句话来得太迟了。
“若若—”以撒提高着声调。
“你知不知道,当我在门外听到你和他的声音,我是多么的痛,那个人应该是我!是我!我唯一的感觉就是,他在割我的肉,我疼啊!”
我无法自控的哭,大哭。以撒也哭。
“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以撒问。
我摇头,再摇头。
“不可能了,一切都太晚了。”
在我们可以好好爱的时候,我们没有,如今,你能,我却不能了。不是不爱,而是不能爱了。我不容许自己的残缺和不完美。
“可以!我们一定可以!若若,我们离开这儿!我们换个环境!我们重新开始!”
这不再是从前那个高傲、冷漠的以撒。此刻,他脆弱甚至乞求般的挽回着他的爱情。我爱过的以撒,我正爱着的以撒,我要再怎么面对你呢。
“太晚了,以撒。今晚之前也许还有可能。可是—”
“若若,我们忘了今晚。”
“你不能!”我叫道。
“我努力!我一定能!”
“不,不。”我摇着头。我的心向我的爱妥协,而现实已为我的爱负了罪。
“若若,相信我。你知道,我不是一个流于形式的人。我也懂得送花及做浪漫的事,我也会哄得我的女人开心,但若若,爱的内容是这儿—”以撒捂着胸口。
“若若,我一直认为你也是不屑于形式的女人。但我知道了,我的纯粹的真实,难免会伤害你偶尔的做为女人的虚荣。若若,我们重新开始,我会给你一份崭新的爱”
我不能不哭。所有的感受掺杂在一起,乱了我的决定。
“若若—”以撒期待的看着我,他很自信的从我的表情里捕捉到了我的心情。
这是以撒唯一的一次承诺与恳求。我相信了,他不会介意今天发生的一切,或是他会努力的不去介意;我相信了,他会更认真的爱我,及重新开始生活。我对自己说“方若,试一次吧。以撒的与众不同正是你爱他的原因啊。”我鼓励了自己,同时也在心里对云凡说了声“对不起”
以撒说他会处理云凡的事。
关于两个男人之间的事,我无从得知。我也只能逃避,不然,我该怎样呢?
云凡曾打过电话给我。他说,他能理解。我不知道他是否真正的理解,我只知道,我伤害的不仅仅是以撒,还有云凡,还有我自己。
我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从前的日子里。做那个平凡又幸福的小女人,等待以撒下班,为以撒洗衣煮饭。可是,感觉不对了。
以撒每天都会送花给我,还时不时的送我礼物;以撒每天都会拥抱我,深情款款的以撒用言语及行动“在乎”着我,我却发现,我不能承受了。
我一度试着调整自己。阿米说“若若,我以为,你们重新在一起,你会快乐。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把你还给他了。”我无言。
坐在直播间里,我的声音已没了感觉。我还想帮那些无爱的人找到真爱;也想为那些因爱迷茫的人指点方向;更想劝那些难爱的人,用时间与更新的经历去疗伤。然而,我已没了能力。我自己都无法爱,都不会爱,又怎么去说教别人呢?
我强撑着接进今天直播的最后一个电话:
“这位听众朋友,你好。因为时间关系,我们不能再继续今天的话题了。但你有30秒钟,来发送一个祝福。那么,你想把祝福送给谁呢?”
这个城市啊,总有那么多热情的人,用夜的翅膀来记挂对方。
“30秒?足够了。我不祝福,只一句话—希望所有人共勉。”一个低迷的声音在这夜里响起,有些沉重。
“我们想用爱的经历来垒积爱的结局,其实,爱只一瞬间,在那一瞬间,爱,或是不爱。‘选择’是一种最深刻的伤害。”
我已不能感觉,这到底是以撒还是云凡,我的爱的感觉丧失了。
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台里唯一的一个借调的名额我争取到了。也不用争取,到比这个城市还小的地方台,没人愿意,但我愿意去。
在去机场的路上,阿米说:“若若,你信宿命么?”
这个时候,阿米竟说这些。我看着阿米--这个精精怪怪的女孩子,心里涌出无限悲凉。“这个城市啊,谁会留恋我,我能留恋谁呢?”
“若若,你若无法走出自己的墙,你逃到哪儿都一样”
我不能逃开我自己,我只能逃离开这个城市;我不能逃开我自己,我只能逃离开你。若我不离开,爱要怎么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