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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大人,不如我们来问问另外一个人证吧!”秦翘楚将赵姨娘扶着坐下后,径直走到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张东跟前,她可没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张公子,刚才你可是发了毒誓的,说你若是有半句虚言,便要遭天打雷劈……”秦翘楚那清冷的话语缓缓而出,张东却觉得仿佛一条蛇,在他的脖颈上绕了几圈,那冰冷的感觉令他直打颤。
“我,我……”张东张口结舌,再无之前的流利。
“张公子,我劝你,还是实话实说的好,头顶三尺可是有青天的!”秦翘楚的目光在堂上扫过一遍,最后落在了一直低着头的秦翘苏身上,眼底掠过一抹嘲讽。
“我,我……”张东的目光朝站在刘夫人身后的李嬷嬷那里飘去,刘嬷嬷连忙转开头,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张东见状顿时失了底气。
“说啊!”秦翘楚一步一步地逼近他。
这时,李嬷嬷忽然转头瞪了张东一眼,张东顿时一愣。
“这一切都是刘嬷嬷的主意,我什么也不知道,只是照她的意思做事!”忽然,张东扑跪在地,“大小姐,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刘嬷嬷,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陷害我的孩儿!”赵姨娘此刻醒来,激动万分,指着刘嬷嬷道,“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般做!”
“刘嬷嬷还不从实招来!”秦翘楚一声冷叱。
刘嬷嬷连忙趴着跪在了赵姨娘的跟前,“老奴不该助纣为虐,不该帮刘夫人陷害赵姨娘,陷害大小姐!”
“你,你说什么……”赵姨娘则尤为震惊,她指着刘嬷嬷手都在颤抖,“你……”
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养了一条狼在身边这些年!
秦明峰也瞪大双眼,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了看刘夫人,又看了看一脸惨白的秦翘兰,秦翘兰并不知晓母亲的这些事,她也吃惊不已,秦明成此刻则皱起了眉头看了柳姨娘一眼,却见柳姨娘朝自己摇头,他握紧了拳头。
刘夫人愣在了当场,她瞪大了双眼,盯着刘嬷嬷的眼里露出了几乎可以杀人的目光,“你,你胡说!”
刘嬷嬷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不住地朝秦一天和秦翘楚磕头,“老爷,大小姐,老奴有罪!但这一切都是刘夫人指使老奴做的!”
赵姨娘听完后显得十分的激动,整个人的脸色异常的红润,她一时气息不稳,人便往后仰倒而去,秦翘楚急忙上前扶住她,伸手按住她掌间的虎口穴,赵姨娘暂时缓过了神,但眼底是愤怒却不曾减退。
“刘秀娟!”秦一天愤怒地一拍桌子,“你到底做了什么,从实招来!”
秦一天之所以这般气愤,正是因为他对当年管家与刘夫人之间的交易一无所知,如今猛然知晓才如此震怒。
“刘嬷嬷,你,你别血口喷人,我何时让你这么做了,你休要污蔑本夫人!”刘夫人顿时吓得脸上血色全无,她眯眼盯着刘嬷嬷,恨不得上去撕烂了她的嘴。
“是啊,刘嬷嬷,你,你怎么可以污蔑我的声誉!”秦翘兰不愧是刘夫人一手*出来的女儿,反应的能力也不差,立刻将事情推到刘嬷嬷身上,“父亲,当初我是让荷叶去送东西给刘嬷嬷,可我发誓从未让刘嬷嬷做这等无耻之事!”
秦翘楚见这两母女那异口同声的调子,暗自冷笑,真能睁眼说瞎话,这一家子人都这幅德行!
这时,刘嬷嬷忽然朝赵姨娘扑倒下跪,连声哭诉道,“小姐,老奴对不起你啊,老奴有罪啊,老奴罪该万死啊……”
“你……你当初对不起我,你做了什么事!”赵姨娘顿时瞪大了双眼,她忽然有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老奴……”刘嬷嬷抬头,眼神涣散,“老奴当初不该收了秦家管家的钱……与他和刘夫人合谋一起陷害我家小姐。”
“刘嬷嬷,你真是胆大妄为!”刘夫人脸色大变,忽然大喝一声,抓起桌上的茶盅就朝刘嬷嬷狠狠地砸去。
刘夫人忽然发难,是谁也想不到的,众人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光闪过,只听得清脆的瓷器摔裂的声音过后,那茶盅在半空就被劈成了两半,碎落一地。
刘嬷嬷被这一声清脆的声响吓得猛地大了个激灵,似乎是清醒了过来一般。
“这……”刘嬷嬷茫茫然四下看了看,“你们,怎么都看着我……”
糟了!
秦翘楚瞧见刘嬷嬷忽然醒来,暗呼不妙,一切都照着计划前进,但刘氏忽然发难是她想不到的,刘嬷嬷这会儿忽然醒来,情况有些不妙。
事发突然,谁也没想到刘氏会忽然发怒,竟然想砸死刘嬷嬷,就连秦翘楚都倍感意外,她转头看向刘氏,她这是明显的做贼心虚,刘嬷嬷即将要说出真相了,偏偏被她这么一搅合,她的*之术便失效,刘嬷嬷之后便不会再受自己的控制。
刘氏,你这招够狠!
柳姨娘柳眉轻挑,斜睨了一眼身边的两人,一抹嘲讽掠过眼梢,随即消失无踪。
秦明峰和秦翘兰则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惊中,并未将刘嬷嬷的后半句话放在心上,但一旁的秦明成却听得清楚,他朝秦翘楚那边看了一眼,眉宇间萦绕着一抹沉重。
秦一天侧过脸,盯着刘氏看,眼里写满了震惊,“你,你这是打算……”
他的话音还未出,那边大门口就传来一阵清晰的纯朗的声音,“看来刘夫人是打算杀人灭口。”
刘夫人听了后,顿时吓得猛地抬头朝大门口看去,只见大门口站着一行人,以诸葛纳兰为首,他身边跟着一名白面小厮,身后跟着赵家的两兄弟,还有一个长相俊雅的中年男子。
“小舅舅。”秦翘楚想不到诸葛纳兰竟然在这个时候到来,心里有那么点惊讶之余,还有点小惊喜。
赵曙双手负背迈步而进,那目光显得极为冷峻,目光扫过四周一遍,最后落在了赵姨娘的身上,“二姐你放心,今日我就是来为你和楚儿做主的!”
“哼,我们秦家何时轮到你们赵家人来做主了。”刘氏见刘嬷嬷神情清明,似乎醒了一般,心想着刚才那蠢奴定是被谁下了药,才会将当年的事脱口而出,如今人清醒了,她也就不担心这般许多。
“秦家的事,也还轮不到你一个妇道人家来做主。”赵曙冷哼了一声,随即看向了坐在一旁的秦一天,“秦将军,这事儿可事关我赵家和你秦家两家间的大事,如今刘嬷嬷指证出当年我二姐却是为恶人陷害,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秦将军可要明断啊,否则我想家父和圣上那里,秦将军都难以交代。”
那语气甚为冷厉,连一点商榷的余地都没有。
秦一天早就被刘氏的所作所为气得是一股火在胸口烧着,他深吸了一口气,“这件事兹事体大,我……”
“这件事,可大可小,就不知道秦将军要如何处理,方才孤和赵家的极为都听到了刘嬷嬷的话,既然刘嬷嬷说这事儿与秦管家和刘夫人有关,就更加不能姑息,以孤看,不如将他们三人分开分别审问,让他们三人不能串供,这样得出的结果才更能让人信服。”
“胡闹!”秦明峰拍案而起,“我母亲绝对不会做这等事!”
“坐下!”秦一天、nu吼了一声,“这里何时轮到你来说话了!没大没小!”
秦明峰咬牙,最后不得不坐下,放在袖中的手紧紧地攥起,一旁的秦翘兰从未见过父亲这般模样,心下为母亲担心不已。
“诸葛公子,赵兄……”秦一天起身上前,朝两人微微颔首,赵曙却不领情,将脸撇向一边,显然极为震怒,却碍于身边的两位侄儿的按捺他才忍住了脾气不发作。
见两人瞧自己的神色不对,秦一天也自知理亏,连忙道,“此事兹事体大,我一定会查清楚,绝对不会姑息养歼!”
“哼,当年之事时过境迁,想要找人证和物证谈何容易,今晚既然人证物证俱在,那么我们就来好好审一审。”赵曙早就知晓了自己这个小侄女的计划,今晚就是要来这里为她当靠山,怎可轻易地就被秦一天的一句话打发了。
赵曙大步走了进去,大咧咧地拉过了一张椅子坐下,一副你不处理我就不走的态度。
那边,秦一天为难地看了一眼诸葛纳兰,本想着他能说几句话,谁知诸葛纳兰也大咧咧地走了进来,一点头,“既然秦将军需要大家来做个见证,以示公允,那么孤也勉为其难地插一手。”
我什么时候要你来做证了?
秦一天欲哭无泪,心里将这个好事的诸葛纳兰数落了一番,但也无可奈何,赵曙可是赵家的小霸王,当年他提着刀就敢冲到秦家来要人,如今让他知晓了真相,这个霸王岂可放过这个机会为自己的姐姐洗冤。
“好吧,两位既然如此坚持,那就请吧。”秦一天也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推托了几次便不再坚持。
刘氏见状,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难以言表的紧张中,但她毕竟见识过风浪,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当年的事儿谁能记得,就算刘嬷嬷反咬一口,那些证据早就随尘土消散,她就不信了,还有人能将那些陈年往事翻出来!
想清楚了这点,刘氏反而镇定了下来,她坐得笔直,神情不再是之前的慌乱。
“来人,将管家拿下!”秦一天命人为诸葛纳兰赐座后,便一声令下将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管家拿下。
堂上三人,刘嬷嬷,秦管家及之前的那名男子,三人都是铁一般的人证,只需要将物证找出来证明三人之间与刘氏的交易与关系,这罪就算定下了。
刘氏面上稳如泰山,但心里却直打鼓,虽然物证不好寻,可有这三个人证却也够让自己头疼,如今哥哥病未痊愈,无法为自己撑腰,这事儿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秦明峰则极为恼怒,他转过头看着秦翘楚,恨不得将她扒皮剔肉。
这会儿刘嬷嬷回了神,便开始矢口否认自己方才说的一切,她趴在地上不住地磕头,“老爷,夫人,我刚才是被人迷了神智,才胡言乱语,老爷夫人明察!”
“老爷,这都是歼人污蔑之词,老爷信不得啊,我服侍老爷太老爷多年,从未做过对不起秦家的事,还请老爷明察还我一个清白。”说完秦管家便不住地给秦一天磕头。
秦管家是秦家的家生子,可以说对秦家的确是忠心耿耿,他没有理由做这种事来令秦家蒙羞。
“既然三人都各执一词,不如这样,将他们三人分开审问,届时就能知道究竟谁在说谎。”诸葛纳兰轻轻一抖袍摆,风轻云淡地说了出来。
“这样也好,是个好办法,总比他们在这里各执一词的好!”赵曙头一个赞成,今晚他就是来讨个说法的,没有个说法,他是不会轻易离开。
“既然如此,就这么办吧。”秦一天见如今各据一词,也唯有此法才能查出真相。
“娘,您身子如今不好,先别在这里呆着了,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秦翘楚知道这一条线索牵出来,并不会那般容易就能查个水落石出,她也并没有期待能马上给出个结果来。
她所做的一切只是牵个头,剩下的交给诸葛纳兰和小舅舅,他们定会为自己和娘讨个公道。
秦一天也说道,“是啊,你瞧你的脸色也不好看,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赵姨娘本还想等着,看女儿朝自己摇头,她便轻叹了一口,“好吧,我先回去休息。”
“你们也先回去吧,这些事,我会处理!”秦一天朝柳姨娘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行退下。
“老爷……”待秦翘楚走后,刘夫人看了一眼秦一天,话才出口,秦一天便气愤地道,“一会儿再找你算账!”在儿女的面前,他真不好发作,只能回去好好地跟他的这位‘贤惠’的妻子算算账。
刘夫人闻言,顿时心惊连连。
秦明峰等人见父亲和母亲的脸色不好看,便起身告辞,秦明成跟着柳姨娘朝外走去,忽然柳姨娘说道,“成儿,你觉没觉得你的这个大姐姐有那么点不一样了……”
秦明成抬头看向远处,眸底掠过一抹光芒,“的确,不一样了!”刚才他看的清楚,刘嬷嬷的眼神涣散明显是中了某种摄心之术,难道会是秦翘楚她做的?
看来,他有必要对这个大姐姐好好地查探一番!
回到聚湘园,秦翘楚将神情恍惚的赵姨娘催眠,看着她安然入睡后,方才离开。
“小姐,刚才是怎么回事?”回到屋里,如意服侍秦翘楚更衣的时候,终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秦翘楚换了一套白色中衣,将青丝放下,披上外袍,缓缓地走到桌边坐下,笑着对她说,“在很早之前我就知道刘嬷嬷曾到过我房间偷取我与三王爷的婚书,从那时起我便设下了这个局。”
“局?”如意为她倒了杯茶,问道,“什么局?”
秦翘楚轻抿了一口茶,食指在茶杯口缓缓勾动,嘴角抿起一个紧实的弧度,“请君入瓮的局……”
“请君入瓮?”如意不解,一旁的琴棋笑了,“小姐这个局布的真好,这下子有公子和舅爷为小姐和夫人撑腰,量他们也不敢一手遮天了去!”
“五小姐要刘嬷嬷偷一样我的贴身之物好作为栽赃之用,那么东西必须是女孩子最常用之物,我一般不用香囊,故而刘嬷嬷只能偷最便于携带的方帕,那时我就用上品丝绸做了几个方帕放在了箱子里,刘嬷嬷偷走之后,我又让夜影再偷回来,刘嬷嬷发现方帕不见了定会着急,情急之下只好用五小姐用来包银子给她的那块丝绸做了个方帕,可五小姐那方帕早就被书画掉了包变成了二小姐院子的料子,刘嬷嬷心急定然没有查看仔细,之后她再绣上我的名字送给了张东,让他带着方帕在戌时来聚湘园的后院,演这一出戏。但他们不知道,这么做却正中了我的局,在官家来之前我已经让夜影换掉箱子里所有的丝绸制品,他们搜查的时候自然只能搜出一些普通的粗麻布料,根本搜不出任何丝绸制品,但在刘嬷嬷的房间里却找到了用于制作方帕所剩余的那一块属于二小姐院子的丝绸,以后的事你也都清楚了。”秦翘楚与柳姨娘达成一致,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拉秦翘苏下水,反正要对付的都是刘氏一家,索性将秦翘兰拉下水。
“可恨的刘嬷嬷,太可恨了,她怎么可以这样对小姐和赵姨娘!”如意气得直咬牙,她真没想到刘嬷嬷竟然这般的黑心肠为了一点小利就出卖主子。
“不过小姐,你真的太厉害了,你怎么知道五小姐会让刘嬷嬷来偷小姐你的东西?”
莫非小姐有读心术?
秦翘楚笑了笑,她指了指自己的头,“我猜的……”
刘嬷嬷之前就被她催眠了,将一切都告知于她,那时她便每晚都在刘嬷嬷熟睡的时候在她耳边说一句话——你真是个忠心不二的奴才!
之后,她便催眠刘嬷嬷让她说今晚在堂上的那一番话,如此反复的训练了几晚,那句话就成了一个暗语,只要她一说出来,刘嬷嬷就会被催眠然后和盘托出全部事实。
“啊……”如意虽有些失望,不过她还是对小姐的机智万分的崇拜,过了会儿她叹了口气说,“不过小姐,今晚赵姨娘她受了很大的刺激,不知对她的病是否有影响?”
秦翘楚低眸看向茶杯,烛火映着水纹,流转过一抹光亮,幽幽深深,映衬着她的眸子也显得深沉,“有些事,迟早都要知道……姨娘的身子已经大好,只是堵着一口气在胸口,如今大怒过后,吐出了那口气,再加些调养身子自然会好……”
如意对秦翘楚这番话,甚为不解,“小姐,真查出了是夫人所为,老爷他……会严惩夫人吗?”
如意担心的不假,刘氏的家族势力在那里,堂堂的丞相之女,又有刘皇后这个姑母在撑腰,他们刘家可没那么容易被扳倒,再者陈年往事,谁能将物证和人证都找齐,即便都找齐了,谁能出面向皇上讲述此事,为赵姨娘伸冤。
“呵呵,那就要看外祖父的面子了。”秦翘楚抿嘴笑了,这些她都不担心,因为在这之前,她早将一切可能出现的问题都与诸葛纳兰一一剖析了一番,那腹黑的家伙早就心中有数,只是让自己牵个头,说剩下的事儿都交给他来处置,让自己安心在院子里等消息。
她信他!
所以,她会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