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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密码纸的秘密
“你有什么发现？”洪栋抿了一口茶。
周斐坐在窗前，看着萧华给他带来的那本《现代汉语词典》。高蓝躺在床上，身边的垃圾桶里全部都是擦鼻涕后扔掉的纸团。
周斐将厚厚的词典合上。
“现场被保护起来没有？”周斐耸耸肩问道。
洪栋点点头。
“你突然想识字吗？”他调侃说道。
周斐微微一笑。
“是有这种冲动。”他不以为然的说道。
“他被新耀的词典给迷住了。”高蓝说话带着严重的鼻音。
周斐站了起来，从电视柜下方的抽屉里，拿出两张白纸。
“这是什么？”洪栋看了一眼问道。
“图案。”周斐冷冷地说道。然后接着问。“你的判断是什么？”
洪栋仰着头，咬咬嘴唇。
“我觉得枪走火的可能性很大。但是目前其它可能性我也不敢排除。”
“这是我按照当时的房间情况所画的图案。”周斐将手中一张白纸递给洪栋。
洪栋一只手放下茶杯，另一只手接过周斐手中的那张图案。高蓝也忍不住凑过来。
“画得很详细。”洪栋满意的点点头。
图案如下：
“冯长安在打猎前，有将猎枪先填装好火药的习惯。”周斐踌躇了一会说道。“而且他这次去打猎，并不是自己去，而是约了我和高蓝，所以他不应该只填装一把猎枪。可是走火的偏偏只有那一把散弹枪，难道真的那么凑巧？”
“的确是这样。”高蓝说道。“如果走火的是其它猎枪，那么冯长安或许就不会被打死了。”
“从图中可以看到，这把散弹枪的确可以将冯长安完全置于死地。”洪栋撅着嘴，喃喃说道。“如果他当初到点上床睡觉，或许他就可以避过一劫了。”
“如果是谋杀的话，这一劫他是不可能避过的。”周斐走到窗前说道。
“听你的意思，好像他是遭到了谋杀”洪栋盯着周斐说道。
周斐转身看着窗外的太阳。沉默了一会，然后又转了过来。
“案发后，我和高蓝还有小贤是最先到现场的。我仔细留意了一下，有一个地方引起了我的怀疑。”
“酒瓶。”高蓝立即做出反应。
周斐看了高蓝一眼，然后点点头。
“没错。看来博士也注意到了。西面墙上有一个通气口，原本是转排气风扇的。听冯长安说，排气风扇坏了，拆去维修。有一道阳光刚好从那里照射下来，而且偏偏照在酒瓶上。我记得上次来到冯长安的卧室时，柜台上根本没有放置酒瓶，这次酒瓶突然出现，我便觉得很蹊跷。然后，我再仔细研究那个酒瓶的构造，发现瓶胆跟别的酒瓶不一样。”
“哦。那里不一样。”洪栋急忙问道。
“第一，酒瓶没有任何商标，也就是说不知道它装的是那一种酒。第二，它的瓶胆是呈凸透镜形状”
“凸透镜形状。”洪栋诧异的喊道。
“没错。凸透镜对光线有汇聚的作用，能见分散的能量聚集在一起。”周斐说。“冯长安这把仿制爱尔兰JMAD猎枪，最主要的特点就是它必须填充火药，而且枪的底火是外露的。当扣上扳机后，击针撞击底火，引燃枪管里的火药，再将零碎的子弹射出。
“但是如果遇到高温的东西，它也可以引燃底火的话，那么也可以达到跟击发同样的效果。”
“这么说，太阳光通过凸透镜将能量集中在一个点上，而这个点刚好落在猎枪的底火上，最后引燃枪管的火药，造成一种走火的现象。”高蓝咳嗽了几声，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这是我画的另一张图案。”周斐说道。然后将另一张图案，递到洪栋面前。
“这是当时的情况吗？”洪栋接过图纸后问道。
图案具体如下：
周斐略微点点头。
“所以，我认为枪走火的可能性很低。”
“如果真的是谋杀案的话，能够做到这一点，也太不可思议了。”高蓝惊讶地说道。
“确实如此。”洪栋说道。“不只要设计周密，执行的人更要拥有丰富的物理知识，这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这种情况，我曾经在一些资料上看过。”周斐说。
“你接触过？”洪栋问道。
周斐默默地摇摇头。
“没有。我曾经看过一本书，叫《忍术经》。里面介绍了许多种诡异的暗杀方法，几乎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置人于死地。”
“忍术？”洪栋仰着头说道。“那不是日本人的玩意吗？”
“我在日本住过一些时日。”高蓝说道。“现在忍术在日本依然十分流行。”
周斐顿了顿。然后说道。
“日本忍术跟我们中国的《孙子兵法》有一定的渊源，具有浓厚的军事意味。在日本古代，一些大名对来自社会底层的人，进行特殊的训练。然后，让他们去刺探军情或是执行暗杀行动。明治维新后，这些最不起眼的阶层，却成为日本对外收集情报的最佳工具。为了打败中国，他们曾经在甲午战争之前，派遣大量的间谍潜伏在中国，进行秘密的情报工作。而这些间谍，大部分都来自那个阶层。”
“在日本的时候，我听说忍者阶层都是家族式的。”高蓝说道
“没错。”周斐点点头。
“难道这里有这些人的存在？”洪栋问道。
“目前这些也只是猜测。”周斐摸摸下巴说道。“凶手能够如此准确地把握时间，甚至没一个角度都拿捏得如此精准，我觉得凶手不可能先前没有做过试验。”
洪栋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
“我觉得凶手非常熟悉房间的布局。就连猎枪的类型他都一清二楚。”
“我觉得最起码有两个人嫌疑最大。”高蓝摸摸通红的鼻子说道。
“你说说看？”洪栋盯着高蓝。
“小贤和冯万昌。”高蓝说。“但是我觉得小贤的嫌疑更大。毕竟他是大学生，操作起来他更容易上手。”
周斐面无表情地坐在扶手椅上，一言不发，表情严肃。
“高蓝博士说得很有道理，目前他们的嫌疑的确最大。”洪栋赞同高蓝的说法。
“动机呢？”周斐问道，表情依然严肃。
“动机。”高蓝看了周斐一眼。“很明显，冯万昌一直痛恨冯长安。但是他应该没有能力去执行这样的暗杀。小贤倒是有这种能力，但是他却没有这样的动机。”高蓝顿了顿，然后接着说：“如果两个人结合在一起的话，那么问题就简单多了。”
“有些时候，我们的想法过于一厢情愿，那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态度，博士。”周斐淡淡地说道。
听周斐这么一说，高蓝显得有点不悦，但是仔细一想，周斐所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在毫无根据的情况下，得出这样的结论，的确草率了一点。
“那你有什么看法？”高蓝问。
“我倒是有这样的想法。”洪栋突然开口说道。
高蓝把目光转向了洪栋。周斐依然坐在窗前，一动也不动，只是两道眉几乎连在一起。
“说来听听？”高蓝说道。现在是广纳想法的时候，高蓝几乎忘记了自己是一位感冒患者。
“想在想想，我觉得小贤和冯万昌应该不是凶手。如果他们真的是凶手的话，我觉得他们为什么要到现在才动手。”洪栋摆出一根食指，指着天花板说道。“他们早可以杀死冯长安了。而且杀人需要一种合理的动机，冯万昌尽管对冯长安很痛恨，但他一直领导自己的生产小队，他也很认真干自己的活，并没有表现出对抗或是排斥的情绪，他口头上说痛恨冯长安，实际怎样，却一无所知。小贤就像管家一样，服侍了冯长安那么久，没有理由要置冯长安于死地。”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
“洪队长说得也有道理。”高蓝说道。“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们都是在信口胡诌。”
“确实。”洪栋叹了一口气。“周医生，你认为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周斐笑了笑，然后用手搓脸，让自己绷紧的脸部肌肉，放松下来。
“先保护好现场，等萧华的消息。”他说。
洪栋微微点点头。
？？？？？？
“目前看来我们依然很被动。”晚饭过后，高蓝把感冒药放在手心，另一只手拿着一杯白开水，他看了坐在茶几旁，仔细翻阅词典的周斐一眼说道。
周斐没有接话，眼睛在手中的密码纸和词典之间游走。
“我最近觉得你很着迷这本词典，难道里面真的有让你感兴趣的地方？”药吃下去后，高蓝将杯子放在茶几上说道。
周斐摇摇头。
“有兴趣的地方还真不多。”他说。
“但是，密码纸跟这本词典又有什么关系，该不会里面有什么重要的词语需要查找吧？”高蓝揶揄说道。
“你还真用不着讽刺我。”周斐拿出一支铅笔，在一张白纸上，不知道写些什么东西，铅笔与白纸之间的发出清晰的摩擦声。“博士，你去了几次日本？”周斐接着问道。
高蓝仰着头，想了想。
“十多次了。”他说。
“日文看得懂吗？”
“说有点问题，但是阅读问题不大。”
“真的？”周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你来看一下。”
高蓝走了过去，周斐指着写着汉语拼音方案这一页说道：“你看看这些字母表，声母表，还有韵母表。”
“这些是我们汉字过去的拼音，后来才被拉丁字母取代。你觉得有什么问题？”
“你看看这张密码纸上的密文。”周斐指着密码纸说道。上面的内容是：“engzz.－ou”。
“这些不像是英文缩写，也不像是拼音缩写。我一直都弄不清它到底是写些什么？”高蓝摇摇头说道。“总不能要像‘跳舞人’那样，要我们添加一些什么字母，然后将他构成一句话吧？”
周斐笑了笑。
“当初我是这样想的，但是后来觉得根本不能展开。因为这些字母之间根本没有联系。如果它是针对某些专门问题，发出的一些指令，我觉得更有可能。”
“那你认为这串密码到底是什么指令？”高蓝摸着下巴，专注地盯着密码纸说道。
“你还记得吧，我在新耀的房间里翻阅过那本词典。”
“是啊，从那以后你就着迷了。”
“的确令我着迷。这些拉丁字母很像汉语拼音。我带着这样的疑问，就让萧华在县城帮我买一本词典。仔细研究一下，你来看。”周斐将刚刚写在白纸上的东西放在高蓝面前。内容如下：
Eng---ㄥ
Z---ㄗ
Z---ㄗ
—---一
Ou---ㄡ
合在一起：ㄥㄗㄗ一ㄡ
高蓝瞪大着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表情十分惊讶。他将茶几上的铅笔迅速抓上来，然后在白纸上写着：
レアアース
“这是什么意思？”周斐看了一眼说道。
“稀土。”高蓝冷冷地说道。
“稀土。”周斐重说了一遍。“是专用术语吗？”
高蓝点点头。
“但是，这显然不是日本的拼法。而是专门利用某些特殊的符号，加以掩盖，然后传达给接收方。”
“这么说这是他们之间的特殊用语。”
“没错。日本文字是中文的草书衍生成平假名，把中文的楷书的偏旁改成片假名，当然其中也有几千个汉字夹在其中。日本文字来源于中国汉字，所以他们可以利用汉字拼法进行联系，这一点倒是不奇怪。但是，稀土到底指的是什么？”
“这样一来，老孟那边的行动可以展开了。”周斐喃喃说道。
“你是说对那家公司进行调查吗？”高蓝问道。
周斐微微点点头。
“这么说，事情已经有进展啦。”高蓝兴奋地说道，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些血色。
“至少已经可以确定，这里有间谍潜伏。”周斐说。“我们的身份可能已经暴露了，如果敌人在暗的话，那么我们就在明。”
“我们暴露了？”高蓝走到他的对面，疑惑地看着他。
“那天我们碰到的那位放牛的人，应该就是他们的暗哨。他在那里的目的就是阻止过往的人前往林场。林场是被诅咒的地方，这里的村民，是不会随便前去的。所以，他们可能已经觉察到我们的意图。”周斐说道。
“假如他们真的怀疑我们，那他为什么要杀死冯长安呢？”
“这个问题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冯长安到底掌握了他们什么秘密，导致他必须死。”
“会不会他们担心冯长安暴露了他的身份，所以才杀他灭口。”
“不可能。”周斐摆摆手说道。“冯长安尽管知道他们的秘密，但是，他们还必须跟冯长安合作，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
“那我也想不出来了。”高蓝耸耸肩说道。
“如果他们是为稀土而来的话，那么开采稀土的所在地，应该就在林场。但是，那位间谍到底藏在那里？”
“会不会在林场？”高蓝问道。
“如果他把自己藏匿在林场，不就是将自己暴露给我们吗？”
“但是他并不知道我们已经破解了密码。”
“但是他应该知道，只要我们继续追查，这一天，将不会再久远。”
“高蓝微微点点头，然后笑了笑说。
“看来你是胸有成竹。”他说“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位间谍，到底是不是日本间谍？”
“基本可以确定。”周斐肯定地说。“冯长安的死，已经暴露了他的身份。”
“可是目前敌人深藏不露，我们也毫无办法。”高蓝失望地说道。
“我们还有一个突破口。”周斐安慰说道。
高蓝斜视着他。
“老孟那边？”
“没错。只要他们那边进展顺利的话，我们这边就可以突破、”周斐往后靠了靠说道。
？？？？？？
“队长，有人想见你。”一位年轻的警员挺直了腰，向洪栋敬了个礼。
“一大清早，就有人来。叫他进来吧。”洪栋不耐烦地说道。然后深深吸了口气，一个接一个的案件，已经让他有点喘不过气。也不知道这里受了什么诅咒，居然在短短的时间内，出现了那么多的命案，自己细想起来，觉得不可思议。这些命案是不是跟那两个外来人的任务有关，尽管他不知道任务的内容是什么，却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这里可能有大事发生。
“洪队长，案情进展怎样？”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凉棚的门帘外传了进来。
“我早就知道是你。”洪栋摆了摆手说道。
只见周斐用手掀开了门帘，然后缓缓地走了进来。
“今天怎么还差一个？”洪栋一位高蓝会尾随在他的后面，但是，却没有让他看到这种情况的出现。
“高蓝感冒得很严重，手脚酸软无力，我叫他好好休息。”周斐耸耸肩说道。
“原来这样，那就叫他好好休息。”洪栋坐了下来。“那位冯队长，带着一位小孩，一大清早就来了，但是现场被封锁了，他就将那小孩带回去了。”
“你说新耀。”
“没错。”洪栋眨眨眼。
周斐在洪栋身边低回。
“这个案件很蹊跷。”洪栋看了他一眼说道。“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么事情也太悬乎了。”
“哦”周斐停下脚步，正对着他。“这么说你想做一些实验，论证一下。”
洪栋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我正是此意。”
“那我需要帮你什么忙？”
“帮我布置。”洪栋盯着他，语气有点命令的意味。
周斐笑了笑，然后略微点头。
“很乐意。”
“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请教你。”洪栋说。“最近的凶案，可以说是接踵而来。而且针对性很强，不知道是不是跟你的任务有关系？我觉得这应该不是个案。”
周斐踌躇了一会，然后在洪栋面前继续来回走动。
“我可以这样告诉你，这些案件绝对不是孤立案件。至于具体问题，目前我只能保密，放心吧，洪队长，等时候到了，我就会告诉你。”
“我作为警务人员，确保人民生命财产安全，是我的职责。确实，我也不方便让你透露什么信息给我。但是，目前我很担忧，这些案件直到现在依然毫无头绪。虽然我们知道王宝才是被冯长平杀死的，但是冯长平又是被谁给杀死的？现在冯长安也死得不明不白。你看我这个刑侦队队长当得多窝囊。”洪栋略微沮丧。
“其实事情还不至于那么糟糕。”周斐笑着说道。
洪栋也勉强笑了笑，然后叹了一口气。
“中午，我会再过来的。到时候我会帮你布置。”周斐扬扬手说道。“我现在赶往卫生所，还要帮高蓝带些感冒药。”
洪栋站了起来。
“洪队长，不用送了。”周斐摆了摆手。然后转身走出凉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