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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风乍起，拂面冷风扫过，楚莹宣紧了紧衣领，另一手使力握紧了银剑，行至一片林间才稍稍止住了脚步。
楚莹宣扭头四下张望着，晦暗的丛林不似白日里那般生气，倒是被清晨的雨露覆上了一层朦胧，诱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周围一片静谧，只消片刻便被长剑出鞘的凛冽声划破了这片幽静。
自打楚莹宣重生后，便将每日晨起练武的习惯延续了下来。
女孩子家比不得男孩子那般健硕，舞刀动剑的自是个苦差事，也是寻常百姓家嗤之以鼻的，更别提官宦人家。
未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楚莹宣一直是自学习武，饱读诗书。当然，女子该学的手艺她也一样没落，样样精通。她肯忍得下苦学习，为的也只不过是想要让自己更配得上高黎昕罢了。
只是，她不知是否真的用得上。
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急促，近处的枝叶成了她的剑下傀儡，长剑挥舞收缩间，冲撞得整片丛林簌簌作响，似是在向她叫嚣着。
一片嘤嘤作响中猝不及防的一声脆响阻断了楚莹宣的动作，她胸前剧烈地起伏着，额间渗出的晶莹闪闪烁烁，她抿唇凝视着断裂的树枝，自言自语道：“当初答应高瑾的条件实属无奈，本想与你归隐之后再将事情告知与你，怎奈为妻的一时天真臆想竟害得你我从此含恨而终，还······”
楚莹宣低头抚上自己的小腹，“还间接害死了我们的孩儿······”
楚莹宣沉着张脸，轻叹一声，眼眸中蓄满了晶莹但到底被她忍了回去，只是颤颤的抬起头，对着空中弥漫着的尘埃低低地喊了声：“殿下······”
嘴角倏地轻扬起一抹浅笑，心中暗暗下了决定，不管高黎昕是出于何种原因不愿娶她，今生，她是赖定她了。
想开了，心也变得舒畅了许多。
楚莹宣回了府上，换了身衣装长曳及地，秀丽端庄不似方才那般英气逼人，白瓷般嫩滑的脸颊几乎可以捏出水来，细长柳眉下是一双透着莹亮的黑眸，澄澈清灵，粉嫩的红唇宛若饱满的红樱桃。
“小姐如此秀美，若是当今太女见了准保后悔她近日的言行。”盯着楚莹宣看了半晌，自小跟在楚莹宣身边伺候着的婢女方妍含笑晏晏，禁不住一阵感叹，嘴角的小梨涡随着嘴唇的开合起起伏伏。
对于她家小姐的容姿她向来不吝赞美，连她一个小小的丫鬟看了这么多年，每每凝眸欣赏依旧会被小姐的娇美所折服，她不知当今太女怎得就忍心弃了这美人恩。
妍儿越想越替她家小姐委屈，撅着嘴巴言语道：“奴婢倒是觉得七公主待小姐倒是比那当今太女好上不知多少倍，小姐自是不缺人疼爱的。既然人家不······”
妍儿还未说完便被楚莹宣厉声制止了，“妍儿休得无礼，太女殿下也是你等常人能说得的？以后我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太女的不是。”
突然被主子厉声呵斥，虽说楚莹宣待她如姐妹，但眼下看到对方的怒色，妍儿也知自己逾越了，赶紧闭紧了嘴巴，唯恐稍一放松便又蹦出什么话惹主子生气。
楚莹宣觑了低头杵在一旁有些局促的妍儿一眼，道：“以后莫要再提起七公主，我不想跟她有任何瓜葛。况且，皇家的人岂是我们寻常人能去高攀的？”
楚莹宣从不以她是丞相之女为荣，只把自己当做普通女子一样看待，没有半分的金贵之说。
楚莹宣回首对着镜中的自己敛眉笑了笑，双眉舒展，脸色恢复如常，这才起身踏出卧房朝着厅堂走去······
妍儿点头应下，心里却有些不解先前待七公主一直亲切柔情的小姐，怎得如今突然不愿与其纠缠了？难道小姐当真喜欢上了当今的太女？
妍儿苦恼地摇了摇头，暗自嘀咕着，小姐的心还真是难以捉摸。
妍儿还呆在原处出神间，抬头便见楚莹宣早已踏出房门走远了，忙收回了思绪，踱步跟了上去。
*
“也怨不得人家太女不愿娶她，整日板着张脸也不知是给谁看的。”
楚莹宣还未及厅堂门口，堂内的声音便传了出来，入了她的耳朵。
楚莹宣脚下的步子顿了顿，双眉不悦地挑了挑却瞬间安静了下来，重新换上了淡然的神色。这样的非议她听得多了，耳朵都磨出茧子来了，自然多添了几分承受能力。
“娘，快别说了······”一声纤细的女子声音，如沐春风般轻柔。
“怎么？城中都已传的沸沸扬扬了，太女想要退婚之事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了，怎得就说不得了？”
丞相大人去了早朝，府中现在她这个丞相夫人最大，自然是有恃无恐，言语间也没了避讳。
“二娘，嘉凝······”楚莹宣踏入厅内，唇畔噙着一抹浅笑，莲步姗姗地踱向桌前坐下，端的是大家闺秀的端庄秀雅。
虽说如今丞相依然只有一位夫人，但在楚莹宣的心里，她只能做二娘，在她的心里，娘亲的位子是任何人也替代不了的。
“姐姐早······”楚嘉凝扭头正对上楚莹宣投来的一抹浅笑，双颊猝不及防地染上两片红晕，羞涩间又夹杂了几分惊慌，唯恐方才她娘亲说的话被对方听了去。
丞相夫人刘氏本想再说些什么，闻声望去正瞧见楚莹宣早已在餐桌前落了座，这才尴尬地轻咳了声，恹恹地拿起桌上的碗筷。
楚莹宣斜眼瞥了刘氏一眼，将对方隐忍着想怒又不敢言的憋闷尽收眼底，勾起唇角轻蔑地笑了笑。
想起前世因着自己唯唯诺诺，逆来顺受的性子，受了这个女人多少折磨？更何况她只不过是自己娘亲房里的一个婢女，只是在她娘去世后，凭着她的狐媚劲顶替了她娘的位子，她有什么资格如此待自己？但到底是没有娘的庇护，爹爹又对这个夫人言听计从，害的她只得将满溢的苦水与委屈往肚里咽。如今重活一世，她倒不愿再受任何人的摆布与冷眼，除了高黎昕，谁都没有资格再欺负她。
想到刘氏被她暗中教训了一次后隐忍憋闷的模样，楚莹宣不屑地轻哼，贱婢就是贱婢，就算是飞上枝头做了凤凰，也是改不了她骨子里的低贱。
“姐姐今日还去文清院吗？”
文清院是城中文人墨客相聚在一起吟诗颂词亦或是士人公开议政的地方，楚莹宣只要有空就会女扮男装溜进院中学习一二。
楚莹宣抬眸望向楚嘉凝，一双杏眼澄澈如山间泉水，纯美得很。楚莹宣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并无厌恶之心，毕竟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待自己也是真心的好。
只因着她有个令人厌烦的母亲，不说讨厌，但楚莹宣对她也是喜欢不起来的。
此刻既然她开口跟自己讲话了，楚莹宣自是要回应的，但也只是冷冷地“恩”了一声。
“那······姐姐可否带上凝儿？”
楚莹宣给她的距离感楚嘉凝自是体会到了，但不管别人怎么看，她对这个姐姐是喜欢的紧的。尤其是近来见她身上多的几分英气，温柔妩媚间又平添了几分英姿飒爽，想到她在自己娘亲面前的不卑不亢以及毫不示弱便令楚嘉凝对她更多了些许崇拜。
闻声，楚莹宣伸向碟中菜品的筷子顿了顿，勉强扯出的微笑也僵在了脸上，她抬头紧蹙双眉盯着楚嘉凝向她投来的期待的眼神，只见对方的眼眸中似是藏满了含包怒放的梅花，带着温柔的倔强。
“好······”楚莹宣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拒绝，意兴阑珊地应下了。
含住递到嘴边的菜，食不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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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黎昕耷拉着脑袋从御书房回了韶华殿，这一次，她还是碰了个钉子。虽然本就对退婚一事不报什么期望，但真的遭到皇上的拒绝时，还是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