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别这样(穿书)第32节

袖里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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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系好袖口,说道:“我出去放松一下,一起吗?”

    方子衿摇首,敛眸翻开手边的麻纸:“明日开采山……”

    “听闻千阳有处神秘的烟花柳巷,名叫阑珊楼。”林青青的声音由远及近,清雅舒缓的嗓音如霹雳弦惊般震入少年的耳鼓,“危在旦夕之地竟然还有寻欢作乐的勾栏瓦肆,你说奇不奇?”

    方子衿睫羽迅速扇动,看向林青青的脸:“哥哥邀请我……去哪种地方?”

    “千阳藏着秘密,不深入调查清楚,我们此行会变成白来一趟。”林青青捏了下鼻梁,阑珊楼的水很深。

    少年半阖眼帘,掩下深沉的眸色。

    林青青站在不远处,见他沉静地端坐着,腰背笔挺似松竹,突然后悔发出邀请,方子衿如今只有十五岁的记忆,相当于智力未成年,她此举不妥当。

    “此事我一人足矣,你看起来也不像客人,带上你多有不便。”

    “哥哥,”方子衿靠后,后背抵靠椅背,稍稍抬起下巴仰望立在身前的林青青,“我哪里不像客人?”

    少年勾唇含笑,手臂张开,搭在扶手上,与京城那些公子一般,风流多情,洒脱不羁。

    林青青愣了一下,抚了抚手掌,对自己看走眼的两个月深感不冤,由衷暗赞:江山代有才人出,演艺大佬还得看今朝。

    “你学的何人?完全看不出你原来的影子。”

    方子衿收敛表情,看起来并不怎么高兴,他轻声问:“我原来是何模样?”

    林青青心想: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谪仙,捂不热的千年寒冰。

    所有靠近你的人都注定要被同归于尽,就仿佛在自我斩杀天性,把自己锁死在一方世界。

    对上方子衿无害的黑眸,林青青打趣道:“你不似我们这些凡人,遥不可及,如雪山之巅的冰莲,谁都摘不得的那一株。”

    方子衿:“哥哥想摘吗?你想要摘便可以摘。”

    林青青警惕道:“我摘做什么?”

    方子衿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蜷缩起,他的手太冷,便在掌心寻找微末的温度,“我的意思是,哥哥想要与我亲近便可以与我亲近。哥哥愿意与我亲近吗?”

    林青青紧绷的脊背放松:“这有何愿不愿意,你从雪山之巅下来,我便在雪山下等你。”

    林青青没想到今日一句打趣的话,导致眼前这枝冰莲来日果真拔断自己的根,满身鲜血地从雪山之巅坠下,粉身碎骨去寻雪山下的她。

    阑珊楼坐落在千阳地势较高之处,占地面积广阔,里面的客人不仅有千阳的财主,还有往来的商户。

    与黄沙尘土作伴的农庄不同,楼内莺歌燕舞,一派热闹繁盛之景,颇有种“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讽刺之意。

    “两位爷瞧着面生啊。”老鸨是个风韵犹存的成熟女子,身着火红色霓裳,一颦一笑惑人不已。

    “二位可要点名姑娘?若没有,可与奴家说道说道喜欢何等模样的,奴家定给爷找全乎了。”

    老鸨眼冒绿光地打量方子衿,伸出手指想要缠上他的黑发,却撞上少年一缕缕爬上血色的眼睛,手指僵在半空,强忍下逃走的冲动,讨好地笑了笑。

    林青青特意带了把扇子,合扇敲击手掌:“我们要楼里最漂亮的姑娘。”

    老鸨瞧着她,嫣然而笑:“来这的客人都要找韶娴姑娘,你们赶巧了不是,韶娴姑娘这会儿正有空呢。”

    她眼珠转了一圈,目光在林青青和方子衿之间游移,噗哧一声笑道:“两位要一同上楼?”

    “有何问题?我们一起来的,自然要一起上去。”林青青手中的折扇熟稔地翻转,轻拍方子衿的肩膀,少年也不作声,算是默认林青青的话。

    老鸨忍俊不禁,柔软的身体靠过去,染满蔻丹的手指拂过她的耳垂,撩拨着吐息:“这怕是不方便吧,韶娴姑娘身子骨娇弱……”

    林青青收敛脸上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寒意。

    老鸨扫见林青青手中顶开剑鞘的长剑,忙向后躲,瞧着两人都不好惹,不由苦笑:“奴家叫人领二位公子上楼。”

    老鸨唤来龟奴,吩咐他把两人带去韶娴姑娘房里。

    看着两道走上楼的身影,老鸨脸上的媚笑急速消散退,抬脚向后院疾行。

    走上楼的林青青回头看了眼老鸨匆匆离去的身影,对藏身在人群里的影二隐蔽地做了个手势。

    龟奴领着林青青和方子衿行至房门口,询问是否要饭菜,得到否定回答后,弓着腰退下。

    林青青敲了敲房门,来开门的少女眉目如画,红唇不点而朱,着一身鹅黄色长裙,极贴腰身,把玲珑有致的身段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一见方子衿便笑了:“与君初相见,犹如故人归。”

    搁现代就是一句老套的搭讪的话。林青青不太高兴地说道:“姑娘可不能厚此薄彼,光顾着我兄弟一个人。”

    韶娴姑娘细瞧林青青的脸,不及白衣少年一眼出彩,倒是越瞧越觉得不凡,有种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惊艳。

    暼见品质不凡的蓬莱剑,立时笑靥如花:“公子自带一身贵气,奴家不敢攀比。”

    她欠身一礼,让开过道,请他们进屋,恭敬有礼地倒好茶水,抱着琵琶坐于屏风之后。

    “两位公子可有想听的曲子?”

    “我们来找姑娘是为一睹姑娘风采,能和姑娘闲聊几句再好不过。”林青青单手捧起茶水放在唇边,眼眸微地一沉,抬手挡住方子衿拿起的茶杯。

    少年乖顺地放下茶杯,不再碰那杯茶。

    方子衿注意茶水里的花瓣,眼眸未抬:“我又忘了自己不能碰花瓣,还好哥哥察觉。”

    林青青听出方子衿在为她的行为找补,配合地佯怒:“下次切不可粗心大意,你若有意外,母亲定当责怪我这个当哥哥的不负责任。”

    韶娴姑娘透过屏风观察两人,噙着吟吟笑意的嗓音从屏风后传出:“两位公子要问何事?”

    林青青敲打手中折扇,语气稍缓:“说来也奇,阑珊楼建在山上,气温却比山下高出数倍,这是为何?”

    韶娴姑娘不解:“不当如此?”

    “在下游历山川多年,山上的气温通常比山下低,千阳这般的太过罕见。姑娘可知这里的气象为何如此古怪?”

    “奴家并非千阳户籍,这几年辗转游移,只为吃上一口饭,对千阳气象不甚了解。听公子口音,也非本地人?”

    韶娴姑娘抱起琵琶从屏风后面走出,将琵琶置于挂架上,手法娴熟地点上熏香,“公子有这般见识,不应是碌碌无为之辈,像是官家来的客人。”

    “姑娘抬举,在下喜欢云游天下,心在四方,志向不在廊庙。”

    林青青靠近窗边,看她点熏香的手,“屋里熏香缭绕,这香再点,便过了。”

    “安神的香罢了,公子不喜,不点便是。”韶娴姑娘柔声道,“阑珊楼里有天然汤池,二位公子可要去放松一二?”

    林青青讶异地看了她一眼,打开折扇,“那要看姑娘愿不愿意给我们留条命。”

    韶娴姑娘手指一抖,拂开散到肩前的发丝,强笑道:“公子这话是何意?”

    林青青牵过她的手,拿出帕子敷在她的手心,看着极易吸水的锦帕浸染成深色。

    “杀人这种脏活累活,不适合姑娘。”

    “奴家不明白公子何意。”韶娴姑娘文文弱弱地缩手,眼中含着委屈的泪珠,求助地看向方子衿,“公子就别打趣奴家了。”

    林青青:“在下刚好略懂医术,对毒草的气味一闻便知。”

    少女眼底闪过暗芒,捏碎手里的香,甩袖挥向林青青的脸。

    林青青抬扇挡住口鼻,还是被香粉恍惚了视线,身后贴来一个温暖的怀抱,浸透淡淡的山楂清香。她折扇一转便要攻击,察觉少年没有恶意,生生止住攻势,被方子衿拉向身后,远离韶娴姑娘抛出的粉末。

    “迷情散?”方子衿出手极快,提刀压在韶娴姑娘的脖子上,略带疑惑的声音听得林青青一愣。

    这些粉末闻着像迷情散,却不是迷情散,至少她还闻到一味毒药。

    林青青不能张口说话,用手肘去开身旁紧闭的木窗,没能抵开。

    窗玖顶部上了锁。

    方子衿帮她推开封锁的木窗,上面的锁鞘“啪”地一声断裂,缭缭白雾从窗外飘进来,林青青看不清下面的景象,隐约看见泉水的影子。

    韶娴姑娘惧怕方子衿,眼睛紧紧盯着脖子上的长刀,颤声道:“我劝你们赶紧走,此地不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

    “主上,下面是一片热汤。”影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头漆黑的头发飘落窗前,少年倒挂金钩地垂下脑袋,看得林青青直皱眉。

    影五暗道不好,翻身进来,单膝跪下:“影五罪该万死!”

    林青青见他衣袍边角湿透,一眼便知在汤池边走过,出声问:“可有其他发现?”

    影五摇首,发现林青青没了声音,机敏地禀告:“泉水很干净,适合主上和主母放松心情。”

    他都听到了,主上中了迷情散,此时正是需要纾解的时候。

    林青青抽了抽眼角,只觉得今天糟心事还挺多:“继续搜找,别放过一丝一毫的疑点,每个房间都不要放过。”

    “是。”影五翻窗而出,倒挂着上了屋顶。

    韶娴姑娘被方子衿用刀威胁,还在装傻充愣地哀泣:“香是妈妈给的,倘若你们杀了我,惹恼妈妈,妈妈死都不可能交出解药。你们放了我,我去找妈妈拿解药,鸳鸯绣是剧毒,再耽搁一刻,你们的命便保不住了。”

    一听是剧毒,方子衿眼底飘出触目惊心的寒意:“我杀了你,再去找你的妈妈。”

    林青青仔细辨别自己的脉象,神色古怪。

    她的脉象正常,没有中毒之兆,这是一个好消息,但还有一个坏消息。

    第20章

    坏消息是,吸进口中的药粉被她体内的奇蛊吞噬,奇蛊苏醒了。

    奇蛊喜热惧寒,四个月来她一直服用寒性药物,令蛊虫陷入休眠,随着时间推移,稳定在三四天服用一剂药,但方才吸进口中的粉末是极热之物,还含有迷情散等催情成分。

    林青青打开腰间折叠的金属暗扣,取出一粒药含入口中。

    为方便携带,陈霖将寒性药物捏成药丸,量不多,坚持半个月定是够的。

    林青青连咽下两粒,也无法遏制蛊虫苏醒带来的影响,她的心跳、体表没有变化,头却痛得厉害。

    方子衿体质特殊,剧毒毒不死他,但也在伤害他的身体,相比林青青的面色如常,他的眼白攀上血丝,泛出不正常的红色。

    韶娴姑娘哪里见过这种状况,一个面不改色,好似没有被鸳鸯绣影响,一个眼珠子血红,犹如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鬼。

    被那双眼睛盯上,韶娴姑娘吓得花容失色:“两位爷,你们可以不信奴家,但不能不顾及自身性命啊。奴家是阑珊楼里的头牌,对你们有用,妈妈不会眼睁睁看着奴家死。”

    她脖子刺痛,怀疑方子衿要下死手,心中焦急起来,不管不顾地转移仇恨。

    “楼里只接待名册上的客人,不接生客,妈妈让奴家接待两位便没安好心,是她吩咐奴家打探二位公子的目的,也是她命奴家点上毒香。

    鸳鸯绣虽是剧毒,却有解药,奴家无意害人,本想先拖住你们,再拿解药为二位解毒,待你们过了妈妈那关,自然可以离去。”

    方子衿一言不发,秾丽的凤眸深处沉着黑色暗流。

    林青青不清楚方子衿在看什么。

    这位韶娴姑娘满口谎言拖延时间,怕是想拖到他们毒发,好从他们手底下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