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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永笑奇怪地拾起公文夹,起身后察觉身边这两人正凝神对望,就介绍着--
“这是我秘书柯小姐,这一位是严先生,大武严家第三代的青年才俊。“说完看了下手上的名片,又惊奇地说:“你们一个是台大化工博士,一个是台大企管硕士,说不定还有碰过面呢,对不对?“
“没有应该没有“柯雪心面色苍白,仓皇地看着眼前的严意恒,她没想到他今天会来,更不知道他今天来此的动机。
“是没有。”严意恒闪烁地一笑。“传闻柏董的秘书美艳超群,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想来是您的得力助手。”
说不出话,柯雪心觉得喉中干渴至极,弄不清严意恒来的目的,心情就像紧绷在网丝上,而他诡秘的嘴角,仿佛稍一牵动,就可以造成杀伤力。
“是呀!她比我优秀多了,总经理应该由她来当的。”柏永笑开着玩笑“你们一个专攻精化,一个博通管理,药厂要是给你们经营一定可以合作得很好。不像我,根本就是摆好看的。”
摆着你不可能会好看的!严意恒暗嗤着,又含义深远地望着柯雪心:“是呀!我们一定会合作得很好。”
柯雪心没听出那话里另有它指,只是看着柏永笑眼神中隐含的自卑,禁不住薄怒地道:“你又在乱说话了。”
“事实就是这样。”柏永笑撇撇嘴角,满不在乎地与她对望。
你们两个!可以注意一下我的存在吗?严意恒眼中射出两道冷光,忿恨至极地看着眼前两人。柏永笑的漠视也还罢了,竟然连柯雪心也忘了他存在!此刻他俩相对的神情,让严意恒犹如一个局外人一般,更令他觉得把柯雪心放在这里太久,和这些人太过亲近,似乎并不是明智之举
“我回去了。”柯雪心向柏永笑说道,临走时忧心地看了严意恒一眼,眼神似乎在乞求,乞求他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低哼一声,严意恒看出她的心意,心想让她待在这儿安逸的环境里,已经使她变成一位怯懦的女子,实在没意料她的程度不过如此。
“十点到了,现在开会吧。”
柏永笑坐至首位,开始今天的临时董事会。他现在这种会开多了,就算大哥柏永真没派助手来压阵,也是可以含糊带过的。严意恒则坐在末位,冷静地看着室内可友可敌的股东们,心中自是另有盘算
“大家都没有异议吗?”柏永笑问了最后一个提案,探询的眼光从各个股东脸上扫去,最后至严意恒的脸上时,只见他点头淡淡一笑,看来是全体无异议通过。柏永笑轻轻地将卷宗一关:“那就这么决定了,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谢谢大家对了,严先生,我向你请教一些事情好吗?”
严意恒点点头,神情泰然自若,紧接着柏永笑兴冲冲地来到他身旁坐下。
“我们先关门好吗?”严意恒提议道。
“好呀,好呀!”柏永笑又去锁上了门,心想这人还真是体贴,考虑到董事长还要向别人请教,那可能会有点见笑。
“小寺药厂有什么问题吗?”严意恒微笑着,身子向前倾,以肢体语言表示出真诚的关心。
“是这样的,两个月前药厂在试新药的时候,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好像药太猛了一点,每个人都内出血急救,还好救回来了。可是消息却传了出去,别人对我们的药没信心,业绩就滑下来很多。”柏永笑详细地道,直觉眼前这相貌堂堂的男子,必能提供有效的建议。
“怎么会发生这种意外呢?对形象真是影响太大了。”严意恒故作深思貌,肚里却是暗暗好笑。
“是呀,我们也调查过,应该是有人故意跟药厂作对,可是线索太奇怪了,怎么也查不出来谁是敌人?又是怎么弄的?”柏永笑摇了摇头,总觉得有人用自己的密码,在厂长的办公室修改机密资料,这事实在是浑不可解。
“那以后可要小心点,说不定眼前的人,就是你的敌人哦。”严意恒脸上是皮笑肉不笑。
柏永笑听了不禁哈哈一笑,拍一拍严意恒的臂膀。“你真爱说笑!”
严意恒牵起嘴角,继续问着:“所以你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提升销售量,好解决这次的危机,是不是?”
“就是这样。”柏永笑听得连连点头。
严意恒闭起双眼,双手交抱,似乎是沉吟着心中的线索,忽然又见他若有所思地重点下头,半睁开眼,一脸笃定,但却自言自语地道:“嗯有办法了,这么一来不但可以拉高制药,说不定还可以开发出几条样品线,人家说危机就是转机,这可也要时机刚好。”说着点头连连。
听了他的话,柏永笑顿时乐不可支,心痒难搔,急忙问道:“什么方法这么好?”
严意恒神秘地一笑。“就柏董认为,这次业绩会下滑,是什么原因?”
“嗯就是人家怀疑我们的产品,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医生也怕开了我们的药,以后出问题会惹麻烦”柏永笑抱着胸,沉思地喃喃。
你就不会说“商誉”受损吗?严意恒差点吼了出来--心中大叫--怎么给我这样的对手!老天你恶整我呀!强捺住翻腾的怒潮,却仍气息急促。
“就是大众对你的厂牌信心不足,所以影响销售量,对吧?”
“这样说也是可以啦”
“好”严意恒再调整了下呼吸。“如果印着小寺制药,会让大家没信心的话,那要如何?”
“哦”柏永笑一脸恍然大悟“那我就干脆印大武制药,这样大家就不知道了!”
你这死家伙想破坏我家祖业呀!严意恒拽住他的领口,差点就想用力提起。
“你你这条领带不错--不是!现在很多医院用药业界都知道小寺大武已经合并,所以换成大武也没有用,要让产品畅通无阻的话,就要用一个新的品牌名。”
柏永笑听了锁起眉头“是有道理,不过,这好像很麻烦耶!”
“的确是很麻烦!”听他附和着自己预设好的逻辑,严意恒眼中精光一射,就好像看见小白球击上果岭,只差一杆就可以进洞。便问道:“不知道柏董有没有听过八粥制药?”
“嗯有印象,几年前还满有名的,现在比较少听到了。”
严意恒微微一笑。“与其开发新的品牌重新开始,倒不如买下一个已经建立好有名声的旧商标。你应该知道,八粥制药以前有许多出名的产品,只要买下它,就等于拥有许多已经铺好的销售通道。”
柏永笑搔搔下巴。“听起来倒是不错。”
此时严意恒将声音放低,现了种神秘加紧张的表情。“事实上这机缘也真是非常凑巧,八粥制药要转让的事,根本就还没有公开,我和八粥董事长熟,所以他会偷偷告诉我这个消息,如果柏董有这个意思的话,我可以中间帮你们联络。”
“这个我还要找人商量一下。”柏永笑抓抓头发,心中犹豫不决。
“千万不能!”严意恒一脸惊慌。“你千万不能找别人说,这事一公开,知道的厂商多了,大家都来抢,到时候你真要得到八粥制药,至少也得多花六七成的资金,千万千万不说。”
柏永笑顿觉为难。“那你知道要买下八粥,要花多少钱吗?”
“大约二十亿。”
“二十亿!”柏永笑怪叫了一声,才又赶紧掩住自己的嘴,继续含糊地道:“那差不多等于小寺加大武全部的资本,真的要买的话,还得跟银行抵押贷款呢。”
“但之后的利益却是不可限量。”严意恒怂恿地说:“两三年间就可还本,到时整个榔头企业资金突破五十亿,和你两个哥哥经营的大型企业相比,可是一点都不逊色的哦!”“这个”柏永笑一时迟疑难决。“你怎么知道我哥哥的事?”
“当然知道,早就听闻柏氏一门英杰,个个都是商场的猛将,做起生意勇敢果断,小小二十亿的八粥,相信你两个哥哥都不会轻易放过的。”
似乎从他的话中感到了无形的压力,柏永笑痛苦地敲了敲额头,终于牙一咬,狠下了心。“那就麻烦你帮我跟八粥的董事长联络一下。”
咕噜咕噜咕噜叩、叩、叩叩叩!严意恒觉得仿佛听到了推球进洞的声音。强忍心中的狂喜,又装出为难的神色:“这件事要快点,最好一个礼拜内把约签好,不然到时消息一泄漏出去,八粥就没那么轻易得手了。”
“好这就麻烦你了。”柏永笑难得下如此重大的决定,总觉得心情慌乱不已。
“就冲着柏董的面子,我会尽快将转让的契约带来给你过目,到时就可一并签约。”严意恒起身再握了握他的手,一脸严肃,宛若身负重任。
“谢谢。”柏永笑执意要送那高伟的身形出大门。难得见到初会的生人,就如此为自己尽心尽力,眼泪不禁稍许涌出,充分说明了感激之心。
“不会!”微微一笑,严意恒头也不回地大步迈出。
真是个好人呀!柏永笑暗暗赞赏,又想到若是此事顺利,到时不只解救了这次人体实验失败的危机,更可将整
个榔头企业壮大两倍。想来周遭每天人都会很高兴的,脸上的笑容就藏不住了
“你在笑什么?刚才严先生跟你说了什么?”柯雪心在他进办公室前追问着,对于严意恒来此的意图仍是无法放心。
柏永笑扬了扬眉,神气又神秘地说:“这是秘密。”
密你个头啦!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柯雪心冷瞪他一眼,看来只有问问意恒他才会清楚。
当天下班,柯雪心坐专车回了宿舍,便迫不及待地上楼进门,才正想拨电话给严意恒时,这铃声却抢先响了起来。
“喂?”柯雪心不安地接起。
“时间正好,走,晚上我带你去见一些人。”
“意恒?要去哪?见什么人?”柯雪心又说出一串的问号。
“去了就知道,你现在打扮得好一点,五分钟后下楼来,到对面过两条巷子,我人在这里。”
严意恒说完后不待回话,直接将电话切断,只留下茫然不解的柯雪心。但她稍怔了一下,还是依照指示,换上一件白色羊毛外套--柏永笑借给她的,迎着这冬日十二月的冷风,在夜幕初升的灰黑中,略微瑟缩地前进。
在刚点起的街灯下,那深绿色的积架倒是不太显眼,柯雪心见到严意恒在驾驶座的身影后,心情才觉得温暖起来,轻拉开门坐了进去,却听他以着不满的口气道:“怎么穿这样?”
“不好吗?”柯雪心看了下自己的穿着,黑长裤、灰棉衫,外罩一件白外套,这一向符合自己的衣着风格,实在不知是哪里不妥。
“你不是学生,也不是学校里的助教,今天要带你见的也不是教授,还穿这样?算了!以后要成熟一点!”无奈地嗤口气,严意恒才踩了油门上路。
被训得有些委屈,柯雪心本想立即问出的话,不自觉地缩入口来,隔了许久见他神色平缓,才敢柔声探询:“你今天和柏永笑谈了些什么?”
严意恒听了一笑,笑得有些许狰狞。
“哈!我叫他跳进我挖好的坑,他说好!”“什么坑?”柯雪心一听,不觉得蹙起眉宇。
“其实他倒是满在意公司的,问我要如何提升业绩,那就给他建议啦!叫他并从前老牌子的药厂,买它的品牌来销货,他听得满乐的,大概会想办法去抵押个二十亿吧。问题是那个公司都快搬空了,根本不值五亿,而且两合伙人这几年为了产权的问题,官司还打个不停,这个卖了,那个也不会甘心放弃。我还真想早点看到当他知道花大钱买个破公司,脸上会是什么表情?哈哈!这痦子还乖,叫他千万别去问人,他大概也会听吧。哈哈哈!”严意恒此刻真是狂喜难禁,没想到今天会说服得如此容易。
柯雪心头一凝,忽然觉得全身发冷,想不到柏永笑到时会有什么惨,却直觉那不是她所乐见的。
“今天见到那个痦子,才知道他白痴得可以,也亏你忍受得了那么久。”
“是啊”柯雪心别过脸对着窗外,轻轻吐出附和的语句,但那话连自己一听也立即难以呼吸。
“别担心,这种生活我们再过一阵子,就马上可以解脱了!”严意恒得意地用掌在方向盘上打出节奏,脚底加重了些油门。
“要解脱了吗”柯雪心喃喃低语。
“怎么?难道你还留恋吗?”严意恒轻笑出声。
“不会,应该不会”会留恋的大概只有柯雪心从身上羊毛衫数起,还有他遥望星空的背影、他生涩的吻技,一件、两件、三件,到后来,十指不太够用了。
严意恒斜了她一眼,见她思索出神,捻指算数,十指轮了一遍又一遍,不禁又轻叹了一声,不明白这女人怎会愈显愈没有精神。
飞快的车速,载着交谈不多的两人,来到今晚的聚餐的地点,柯雪心抬头往那餐厅的抬牌一看,不禁疑惑地转过头向严意恒:“这地方是你选的吗?”
“是呀,有什么问题?”严意恒扬扬眉,便牵起柯雪心往内走去。
“没有”柯雪心低垂双眼摇了摇头,可以想见的,这是家海鲜店,待会儿会有满桌的生猛海产,鱼或是河蟹
“你等一下脸色要好看一点,别这样冷冷冰冰的,以后我们事业要发展,还得人家大力帮忙,知道吗?”严意恒叮嘱着。学生时代她愈是冰雪难侵,就愈对她奉若神明,如今社会历练多了,反而觉得她的态度颇不上道。
柯雪心点点头,心里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连最大的敌人柏永笑都得习惯她的脸色,为什么要对一些生人示好?就在黯然无语之际,听到一阵人声喧哗,跟着严意恒站起身来,迎接一群走近的男子。来人中的两位年轻男子,嘴笑眼不笑,显得心机颇深;另一个是五十多的中年人,身材瘦小,尖嘴猴腮,而走在中央的老者,更是目光邪锐,满脸横肉,恶霸得让人感到窒息,柯雪心不安地向严意恒望了下,只见他也是立即扬起了笑脸,但却亲切得有些过分,一想到近来他所接近的都是这类不善之辈,顿时让人感到忧心忡忡。
“严先生,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八粥制药的吴董,这位就是我们大老板曾董。”其中一名年轻男子,走近时立即引见着。
严意恒对那瘦小的男子稍稍握手致意,便满脸堆笑地对那老者说:“久仰大名!平常只有在电视上才看得到光励曾董的尊容,今天能够请曾董来,真是小弟最大的荣幸。”说时热烈地握着那老者的手,直恨不得掏出自己的心肺。
曾董点头一笑。“哪里,严先生也是青年才俊呀。”随即他的目光飘到柯雪心身上,那已被肥肉挤得精细的眼睛再眯,含意深远地问道:“这位是?”
柯雪心被他看得心头一跳,却跟见到柏永真的感觉差了十万八千里;两人的差别是一个极正,一个极邪。此时那魔精的眼光射来,仿佛让人感到衣不蔽体。
“这位就是我提到过的,我特别安排在柏永笑身边的神秘人柯小姐,上次能拿到密码,也就是她的功劳。”
严意恒马上介绍。
“哦?柯小姐的手段真是高明呀!”曾董邪邪一笑,故作礼貌地握手致意,但一握入她那雪白的手掌,再也不舍放手离开。
严意恒见到脸色微微一变,但那神态也只是一瞬之间,立刻又听他堆欢地说:“不要站着谈话吧。我看大家都饿了,赶快坐下来喝酒吃菜,这家的海产特别新鲜,坐,坐!”连连招呼着众人入座,却在有意无意之间,将柯雪心安排在曾董身旁相陪。
一道道的生鱼熟虾送上桌来,柯雪心却是极少动筷。席间严意恒同着众人高谈的空当,曾董便向她称赞道:“严先生真是设想周到,找来一个美丽的伏兵,不然我看我们的计划要成功,还不是那么容易吧?呵呵!”
是呀!这是我的功劳--柯雪心只能回以淡淡而苦涩地一笑,才听坐在身边的严意恒说了:“当然当然!她的功用可大了。不过最后我们把榔头整个拿下,让柏永笑知道他的秘书就是我们的间谍时,可得好好把他的表情录下来,那才是最大的功劳。哈哈!”
一阵哄笑映着柯雪心苍白的脸色,她不敢想象到他会是什么样的脸?只怕她也无颜去面对
“听说柏永笑对女人有特别的爱好,是不是有这么回事?”曾董问着柯雪心,对于他能坐拥如此美艳的女秘书,脸上既疑且羡。
“嗯”柯雪心漠然地点了下头。
“哦那他是不是会对你这样?”曾董说着伸出粗肥的右手,搂了搂柯雪心的肩,接着又伸出粗糙的左手往她的大腿揉去。“还是这个样子?”
柯雪心霎时忿怒难当,正要挥手将他重重推开之时,忽然感到严意恒在旁按了按她的手,示意她千万不要妄动。柯雪心看着他隐忍的神色,全身的暖意瞬间退去,她不忍地闭起眼来,但实在无法接受那非礼的轻薄,便缓慢而坚定地将曾董的双手拉开。
“不会,他绝对不会这样。”
被她扳得手有些疼痛,曾董更觉心痒难搔,才想展开第二波的攻势时,却被她抢先说道:“对不起,我肚子不太舒服,想去洗手间一下。”
“刚好,我也想去洗一下手,大家别客气,尽量用。”严意恒一脸笑容地站起,客套了会儿才转身走去。
柯雪心俯在洗手台上呕了一阵,方才吃的两口菜此时都吐了出来,但那双侵犯的手,在身体留下的恶心感还是挥之不去,更无法释怀的,是严意恒要她忍住的神情
想着想着,一阵鼻酸,霎时又红了眼眶。
严意恒在门外候了阵,就在脸色已要不耐的之际,见她低头走了出来,便口气略显不耐烦地道:“怎么进去那么久?”
柯雪心凄凉地抬起头来,直瞅着他的双眼低咽地道:“我是你的女朋友,你怎么可以让他这样子对我?”
严意恒将她深深拥在怀中,心中也是一阵难过。“对不起!别气了好吗?我也是为我们的未来着想。“
贴在他的胸膛,柯雪心却怔怔地无法同意他的说法。“我们的?还是你的?你让他这样子对我,我还有未来吗?”
“对不起!”严意恒紧抱着她发寒的身躯“但是我们现在全靠他大力帮忙,一得罪他,就什么也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柯雪心一把将他推开“你哪里懂什么叫什么都没有?”说时一行清泪滚落下来。
啧的一声,严意恒不耐地扬起了头。“你有一点分寸好不好?让人家摸一两下有什么了不起的?他太过分我自然会阻止他,你也不要清高得像圣女一样!”
想不到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柯雪心顿时喉咙一紧,泪也停了,只剩下心里滴血的声音。
“走啦!站在这里干什么?别让客人等太久,很没礼貌的!”
严意恒斥责完将头一别,让她在身后静静跟着。
“哦,都回来了,我们刚才聊到哪?”
曾董见柯雪心在身旁静静坐下,又满脸笑意,缓缓地伸出手去,但才伸出一半,就听到她极轻极缓地说:“你再碰我一下,我就杀了你。”
被这冰冷至极的话一吓,连横行商场的曾董也不禁一怔。“哈哈!罢才都是开玩笑的,柯小姐果然是女中豪杰,呵,呵”严意恒横了她一眼,赶紧转移话题。“今天跟那个柏永笑谈过了,他这人呆头呆脑的,一下子就全信了,吴董过两天将文件准备好,马上就可以让他将整个公司赔上。”
“真是太好了,我也懒得跟我那合伙人告下去,拿个五亿,我就可以安心去加拿大养老了!”吴董得意地笑笑。
“是为我们将来的胜利干杯!”
严意恒高高将酒杯举起,众人一齐欢呼应合,饮干了这杯再谈了阵,今天的筵席终于散场。严意恒对着离去的曾董、吴董频频鞠躬哈腰,就连目送着他们的车**离去之际,还是那副毕恭毕敬。
柯雪心看着他那张虚伪的嘴脸,心中涌上一阵不忍之情,数月前那名不可一世的男子,今天成了什么样子?待轿车转过街角之后,只听他冷冷地道:“你今天让我很没面子。”
眼神藏着无尽的哀怨,柯雪心直视着他那冷峻的脸孔。一切话语却都哽在了喉头,因为她知道只要她一反击,就会中伤两人的感情。
“你为什么不能为大局着想?你这么不上道,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严意恒继续不饶人地说。
柯雪心将头别在一旁,再次红了眼眶,但也只有低声回应:“对不起”
“算了!”严意恒领头向停在一旁的车子走去。“是我不好,今天不应该带你来的。”
已经无力再去辩驳什么,柯雪心轻揩去眼眶中的泪,默然坐进车内,让他一路以着不满的脸孔,将自己的心覆上一层又一层的寒冰。就在将近宿舍之际,又听得他冷冷地问了一句:
“到底柏永笑有没有对你毛手毛脚?老实告诉我!”急速转过头来,柯雪心看着他那难以形容的表情,霎时忿怒难当,终于在他停车之后爆发出来。
“我倒希望你能跟柏永笑学一学,什么叫做尊敬!”
“你这话什么意思?”严意恒怒喊着,却只见她毫不回头地下车离去。
柯雪心悲凉地回到房间,在床上无力地俯倒,就让眼泪随着气苦的心情涌出,在枕上晕成涟漪。
“雪心!有吃的哦”难过了会,门外突然传来楼友的招呼声,虽然柯雪心想置之不理,但那人仍不死心,再加大了声音喊:“雪心!你在洗澡还是睡觉?赶快出来,哦,不然就都冷掉了”
尽管恼怒不已,但柯雪心却不想听她继续罗嗦,擦干泪水来开了门,只见楼友笑眯眯的,提了一大袋的面线。
“我们在外面碰到总经理,刚好他在吃面线,所以就顺便让他请客喽!”楼友说完了打开袋口,在里面搜寻着。“呐,这一袋是你的。”
柯雪心虽然心情低落却还是奇怪,为何要特别挑一袋给她?见到手中那碗面线绑着黄线,跟其它绑着红绳有所不同,才沙哑地问了:“为什么我的不一样?”
“哦,这是总经理说的,他说你不吃海鲜,这一碗特别只挑大肠,不要虾仔,所以你的跟别人的不一样。可是我不记得你说过不吃海鲜呀,他是不是记错了?”
听了心头一惊,柯雪心也不记得自己特别提过,只有喃喃不解:“我是不吃海鲜,可是我应该没有说过。”
另一位楼友便来打岔:“他说上次大家一起吃火锅的时候,你有提到,我还笑他乱讲,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这一提醒才想起自己是曾说了一句,但也只有一句,却没想到柏永笑竟会记得如此清晰!就在坐回梳妆台之时,胸中不禁充塞着伤感与窝心,没想到最关怀自己的人,竟然是预谋要陷害的敌人!想起柏永笑虽不会对自己言明,却常常默默的对自己表露出关心,柯雪心吃着这碗面线时,渗了点落下的泪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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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经理,请喝茶。”
柏永笑将眼梢稍微抬起,又看见柯雪心脸上温温的笑意,总觉得怪怪的,这跟以前一贯的冰冷,或是企图腻死人的笑容都有所不同,更可怕的是,她如此和善的情形已经维持了三四天。尽管此时才算享受了应有的尊敬,但他还是不敢置信,要是柯雪心继续以着冷漠的态度对他,他还会感到比较合理安心。
“有什么要吩咐的吗?”柯雪心柔顺地问道。
“没有!都没有!”柏永笑赶紧摇了摇头,见她欠身离去,才在她将出门之际临时想起:“等一下你陪我去签个约好吗?”
“好。”柯雪心恭谨答应,但心中也隐隐一震。昨天他提到要将这个时段空下,但没提到是要去签约,看来他今天是要去合并八粥制药。眼看意恒他的计谋就要成功了,也许再过一阵子,两人都可以摆脱目前的生活,一想到这般前景,应该要很快乐的,但
“那现在走吧。”
柏永笑收拾起应带的物品,同她一块下了楼,到约定好的十五楼会议厅,等待对方的到来。
严意恒同着那位吴董一走进门口,立即热切地向柏永笑介绍:“柏董,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八粥制药的吴董事长。”同时看见他身旁有些局促不安的柯雪心,虽然稍觉意外,但这却对形势更加有利,向着她诡奇地一笑,保持了适当的陌生。
“两位请坐。麻烦柯小姐去倒茶好吗?”柏永笑招呼着。
“好。”柯雪心轻应,却马上听得严意恒说:“我也来帮忙好了。”
两人先后进入茶水间,一待离开别人的视线,严意恒便轻轻将她拥入怀内,在她耳边温存低语。
“前几天的事情我想了很久,才发现真的是我的不对,你原谅我好吗?别生气了。”
这许久不曾见的温柔,此刻又在耳旁低喃,柯雪心刹那间一阵心酸,不禁抚了抚他结实的手膀,回以同样轻柔的话语。
“我早就不生气了。”
“那好,待会儿你帮忙把柏永笑搞定。不久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过正常的生活了,高不高兴?”
“高兴”柯雪心又是一阵心动——这不就是她陷入这场战争最想获得的结果吗?
“好了,别让他们等太久,该我们上场了。”
柏永笑待他们两人回位,马上不解地搔着头说:“柯小姐,正好你来帮我看一下合约,都是英文,看不懂。”
“哦,好。”柯雪心不经意地抬起眼来,看到严意恒的眼里似乎闪过一丝狡狯的光芒,看来这是刻意安排的。
柯雪心约略看过大致的内容,这份长达十二页的收购案,几乎就是十片铜板,片片都往柏永笑身上砍,稍懂法律的人都知道这是一面倒的约束牵帛,如果写成中文的话,就连柏永笑也会捧腹大笑。看来严意恒是算准了他英文程度极差,就算要找人翻译,请他的秘书来是理所必然。
趁柯雪心浏览之际,严意恒笑谈着分散柏永笑的注意力“柏董平时做些什么休闲消遣?”
“我呀?”柏永笑想了想说:“不是看看漫画,打打电动,就是去郊外山上走走,我还满喜欢大自然的。”
大自然喜欢你吗?严意恒暗嘲着,但也只是微笑地道:“柏董真是童心未泯,我都没想到要做这些活动。”事实上是不屑做。
“哪里?”柏永笑不好意思地搔搔头“你们这些有才识的人,忙工作都来不及了,自然是不会跟我一样。”
“我们的工作怎么跟柏董相提并论呢?想将来柏董合并八粥后,业绩必定是蒸蒸日上,财源广进。”
“能这样子是最好啦,可是也说不定,因为别人弄得成功的事,到我手上都会失败搞砸。”柏永笑犯赖地说。
严意恒在心中冷笑:“哦?商场上的兴衰成败,的确是很难意料,假设柏董将来商场失意,到时会做何打算?”
“嗯”柏永笑沉吟了会儿“大概就回嘉义吧。找块地,一个人种菜到老死为止。”
那翻动文件雪白的手,霎时停止了动作,柯雪心抬起头向柏永笑凝望,忽然全身一阵冷意。她知道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如果输了爷爷下的这场豪赌,他又不觉醒,就再没有立足之地,而他一辈子将埋没在那平淡的田园间,一辈子,一个人,一蹶不起
“看好了吗?柯小姐,条件不错吧。”严意恒见她凝神思索,眼眉带忧,不禁含笑提醒。
“就差最后一页。”柯雪心仓皇应着,假装看看文件,心中却又不禁忧心,柏永笑接下了爷爷的赌注,至今都还没算真正站起,难道就让他受这个打击,而终生一蹶不振吗?
刹那之间,同柏永笑夜谈的情景又在脑海里演了一遍,一个善良的人,一个对自己默默关心的人,她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受人家坑害吗?忽觉心中一阵不忍,柯雪心脑中纷乱异常,一时迟疑不定
“怎么?应该看好了吧。”严意恒微笑地说,但已有些催促之意。
再看了柏永笑一眼,只见他对自己抬了抬头,那询问的神情似乎表露了无限的信任。
他是对自己这么信任呀!一想到这里,柯雪心再也无法狠心,便偷偷拿支原子笔到桌下来,脸上同时挤出微笑,假装看后点点头,向身旁的柏永笑说:
“很好!这份合约都没有问题,尤其你看这一条,对我们的权益很有保障,你看”
柏永笑见她将合约凑过来,却又不逐字翻译,怎么看得懂嘛!只见这时她拿着原子笔在名上轻点,点着点着却暗指着自己拿文件的掌心,顺着往那一瞧,见她手掌上歪歪斜斜地写着两行字--不要签约,相信我!
柯雪心见他露出狐疑的眼神,便坚定地点点头。而柏永笑见她眼里一片诚挚,相信了她,便也点头同意。此时对面的严意恒及吴董观察他们两人的眼神,不禁心头大乐,彼此有默契地在桌底握了下手,相互点了点头,心想终于搞定
“看来这份合约是不错的。”柏永笑拿起合约来作势要签,却又说:“不过我一向没有实权,大哥叫我拿合约回去瞧瞧,等他一同意,我们就立刻签约。”
“你跟你大哥说了?”严意恒顿时感到惊愕气急“你不是同意这是机密,绝不跟外人提的?”
“是呀!可我大哥又不是外人,再说他不同意,我哪敢作决定呀?”柏永笑打定主意,要将大哥咬得牢牢的,也不管他正在台北打喷嚏。
“柏董,你掌管这家近千人的榔头企业可不是儿戏,难道非得事事跟你哥哥请益吗?”严意恒冷硬地说。
“别生气,如果我带合约给大哥看了满意,明天就可以签了嘛!不差一天吧?”柏永笑装可怜地道。
严意恒还要指责时,在旁的吴董按住了他。
“是不差一天。但是没法让柏董带走合约,因为如果你这时不签,我们下午就可以找到买主,可还有许多人等着买我的公司。”
“好吧”柏永笑一脸沉痛地站起身来“又不给我大哥看,也连一天也不能等,可能我们没缘吧。”说完唉声叹气,摇摇头走出门。
眼见其他二人眼中的怒火,柯雪心也接着忿恨地道:“该死的柏永笑!为什么不签合约?就是有人这么该死!”
严意恒同意地望着柯雪心,见她咬牙切齿还连连搓着手,却不知她正在掩盖证据
“别气了,是很可惜,不过我们还有别套计划。”严意恒安慰道。
“是吗?”柯雪心斜瞅了他一眼,心中又是一阵担忧
“上午你不让我签约,我想一定有问题,就拜托永真帮我查,没想到八粥连五亿都不值,听说还有一堆官司要打,真是好险。好险没签约,可是我愈想愈不对,为什么--你不让我签?”下午柏永笑一接到大哥的回电,便将柯雪心招进来说了。
柯雪心听了一惊,没想到为了救他,会让自己露了马脚,不禁支吾道:“因为我因为我直觉上感到怪怪的”
“直觉?”柏永笑露出怀疑的眼神。“真的只是直觉吗?”
“可能我偶然看过八粥的新闻,虽然主意识忘了,可是潜意识还记得,所以和认知一冲突,就会感觉不对”柯雪心开始乱掰了。
“哦--”柏永笑看了看她的表情,又说:“没想到那个严意恒会算计我,差点要栽在他手上。我已经请永豪派人去查他在搞什么鬼,应该很快就有结果。”
完了,听了脸色刷白,柯雪心脑中一阵晕眩,要是追查出她和严意恒的关系,那她存在于此地的企图,实在不用第二句话说明
“早上谢谢你,你救了我一命!”柏永笑感激地道。
柯雪心摇了摇头,眼中却隐含凄楚,心中悲凉地想--你以后就会想杀了我
就要出门之际,听得柏永笑喃喃地说:“又没得罪人,为什么要坑我?奇怪!”
接下来她是过得终日紧张不安,柯雪心看到柏永笑表露任何神情,见他接起任何一通电话,都像他察觉自己身份一般,不时紧张得手心冒汗,心跳总在一百以上。而如此仓皇和恐惧,已经让她整夜无法入睡,连着两天都陷入了辗转反侧失眠,好不容易第三天的凌晨才能够稍稍合眼,但这一觉却是在恶梦之中醒来的。坐起擦擦额上的冷汗,发觉房内已是日阳斜照,看看时间,已然迟到了些,匆忙地准备赶往公司之际,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当”地一声,柯雪心搭电梯到了十六层,一踏进门口,全办公室忽然静默了下来,连她走路的脚步声都清晰可闻。看着众人张望的脸孔,写满了对她奇异的神色,柯雪心心里一惊,知道再无侥幸,沉重地向位置走去时,许莹玉竟也坐在秘书的位置上,脸上显现出惊讶的神色,似乎对她来充满了疑惑不解。柯雪心喉头一梗,缓缓推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来到他的桌前。
无言地看着柏永笑,见他正低头振笔疾书,一会儿眼睛稍微一抬,确认了来人是谁后,又低下头继续写着,口里漠然地道:“你不用再来这里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