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属于这里

陈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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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属于这里的,这里是属于我的,我常常这样告诉自己。我不能跟这里分开,永远不能。

    我常在房参岭上踯躅,思考着: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看风吹过桉树林,听山里的布谷不时发出叫唤。这时我就会怀想起小时候的台湾相思林,还有那奔跑着的牛群,还有那扎着蝴蝶辫的小姑娘。现在他们都去了哪?

    村前有一小山,小时候我常在山上放牛。我常望见不远处的车来车往,望着望着,我就想随车而去。我向往村里出外谋生的哥哥姐姐们,因为他们总能给家里寄回许许多多的钞票。穷困的岁月里,我多么渴望出外呀!

    我也一样,终于有一天,我果然搭着梦了好久的大客车离开了。我的亲人都来为我送行,行李里有母亲为我煮的鸡蛋,还有父亲千嘱万嘱,要我在外帮他买个眼镜袋。

    离开家乡这些年,总觉得我是苟活着,毫无生气了的,有如失去了灵魂那般,象移被移植的花木,虽还是那条根,但供给的却不是那营养。我常在城市里“疲于奔命”望着道路上的车流呆呆出神。冬天里干冷的水泥地板,蜷缩在城市间隙里的秋月,还有夹杂着臭豆腐浓郁气味的城市味道,这都会令我倍感窒息。那南来北往的客呀,可曾也如我一般有一个牵肠挂肚的家,它远在天之涯,海之角?

    人和花草树木都一样,有着恋土情结。人在他乡,虽未至于死去,却也会象植物被移植到遥远的地方那样,不能开花结果,或虽能开花却不能结果,或虽结果却不甘甜,或虽然甘甜却无香气扑鼻。总之是再不如原来的了。

    现在我又回到这里了,这是我的唯一归宿。在这里我是有血有肉,象这里的菱角树那般枝繁叶茂。我的故友芒山鸟喜得不住地在我的头顶徘徊,祝贺我迷途知返。桉树林认得我的血缘,对我点头微笑。你听,风吹过木麻黄树林的“呼呼”声,它能让我想起许许多多童年的岁月。多谢你了,木麻黄,我多年的朋友,是否还记得我在你的身边曾纵情歌唱?“祖国祖国我爱你”“我去上学校,天天不迟到”多年以前,多年以前!

    我回来了,我能闻见泥土的气息,味道,这里是我的生命所在,灵魂的家园。在这里我心无旁骛,悠闲自得。

    白鸽鸟正愉快地在天空中自由自在地飞翔,山村里还有鸡鸣狗盗的事情,东家的奶奶说媳妇不孝顺,西家的小女孩常骂家里的狗不听人话,还有村南的老爷爷还在说解放前“走贼”的旧事,最是阿二哥那首雷歌,每听一次我都忍俊不禁“雨仔落落雾雾泱,老鼠叼猫扔过窗,山牛捉虎叫嘎嘎,鸡抓鹰婆半天藏”他几时看见过这样的事了?世界颠倒了。

    我回来了,我想快点到村前看那两口如眼镜的鱼塘,不知塘里的阿梦鱼是否还在欢快地游。还有村北爷爷栽的小树林,现在不知如何了。最重要的是我要到田野里去,那里有我最喜欢闻的气味,特别是晚风时夹杂着的稻花香,它能让我陶醉好久的。

    的确,我时时刻刻都在感激这里的一草一木,是它们让我感到温馨,让我觉得活着是多么有意义的事情。没有它们,我的生命将变得毫无意义。

    我不愿意把这里称为故土,只想永远把它称作可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