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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到了。”齐若玫在他要驶入新租屋的巷口时,连忙喊停。
沈弈方缓缓地踩下煞车,车子平顺地停在一栋矗立雄伟的公寓前,他向前探头看了下,扬眉道:
“你住这里?看起来满高级的,房租很贵吧。”这种公寓一个月最少也要一万块的房租,她比他想像中富有得多。
齐若玫尴尬地笑着,不知怎么的,她不想让他知道她现在住的地方有多家徒四壁。不是说要让他同情她吗?但自尊心比什么都来得快,让她在旧居前喊了停。
“还好啦,普通贵。反正在外面租房子就是这样嘛,想住得好就要付出比较高的代价,所以我才急着要找工作,不然到时候付不出房租就得露宿街头了。”她说的绝对是真的,她要是再不知觉悟地赖着那种高级公寓不走的话,她工作的薪水拿来付房租就好了,三餐就得勒紧裤带过了。
“我可以收留你啊。”话一出,他才察觉自己说了什么,活像在做慈善事业的。先是给她工作又想给她地方住,他何时有这么多的爱心了?连他自己也搞不懂。
“开玩笑的吧?”瞧他一脸后悔的样子,她也知道他的话绝非出自他的真心,只不过嘴巴比大脑快了点罢了。
“我是开玩笑的没错。”他该感谢她适时地给他台阶下吗?说真的,他还真不感谢她,她该要明白他是从不开玩笑的,没想到自己的善意会被她糟蹋掉。
“哈、哈,就说嘛,你怎么会当真呢?”齐若玫打开车门下车,朝车内的他挥挥手。“谢谢你送我回来,时间不早了,你还是赶快回家吧。”
“时间很晚了吗?才七点半而已。”他瞥了眼手表。
“七点半就很晚了,现在治安很不好,平平安安回家最好。”她忍不住催促道。
“好吧。”他重新发动引擎,却面带疑惑地看向她。“你不进去吗?”
“我看你走。”她眨着如星子般闪耀的眼。
她此时恬静的气质意外地激起他想下车拥住她的冲动,一方面却为自己不正常的反应感到不解,脑海中浮现了大哥日前向他说的,只要在半年内结婚,就不用回去接那间忙碌得令人生恨的沈氏。
他不讳言自己渐渐地喜欢上这个有点无厘头的女孩,她适时地表现出她的善解人意,表现出她的活力,虽然她的脾气有时候就像火山爆发一样可怕;但,她真的有吸引他的特质存在。
“拜拜。”他留恋地再望了她一眼,才缓缓地将车驶离。
等到看不见他的车影,齐若玫这才松了口气,无力地倚靠着身后的柱子。
他离去时的眼神差点让她以为他爱上她了咧,瞧他一副舍不得与她分离的样子,真让人有错觉。
但,不可能的,他是个同性恋,是个不爱女人的男人,他不爱女人
齐若玫在心中一直重复着,生怕自己一个不察掉进他深邃的黑眸中,但胸口却像有个大石块般,紧紧地压迫着她,不断地提醒自己沈弈方是个同性恋。
沈弈方的车子才刚离开不久,马上有一辆宾士轿车停在她的跟前,慢慢降下窗户后出现一张苍老的脸。
“林总管,你来这里干嘛?”齐若玫倚着他的车窗上,探头进去看了下,发现了个不该会和林总管在一起的人。“学长?”
商天祈举起手开心地挥了挥,用他清澈如蓝天的嗓音打着招呼。“嗨!学妹,好久不见了。”听学妹家的总管说她想见他,所以他特地放下手边成堆的报告,坐上她家的宾士车。感觉还不错,只是学妹见到他好像很惊讶。
“你怎么会?,林总管?”齐若玫紧皱着眉头询问林总管。
“是夫人要我去请商先生到府里聊聊。”林总管用袖子擦拭着额上冒出的汗。齐若玫人小遍小,脾气可不小。他下了车,打开了右后车门,恭敬地道:“小姐,请上车吧,夫人交代我一定要把你拉到府里去。”
“干嘛啊?活像我是犯人一样。”齐若玫不满地大吼着,但仍旧坐进车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商天祈嗅出一股不寻常的气氛。
“我要是知道的话,我就去当算命仙了。”齐若玫手肘撑着车窗,无奈地面对着无端被拉来的学长。
“很久没到你家坐坐了,你很久没有回去吗?”每次齐若玫要回家时,总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非得拉他一起不可,以致他和萧家也沾上了一点交情。
齐若玫不自然地扯扯嘴角,僵硬地摆摆手,没什么大不了地道:
“谁说我没回去啊,前几天才闹翻了而已。”反正没一次不是这样结束的。
“又闹翻了,为了什么事?”商天祈偏过头问道。
“为了、为了我告诉我妈说我要找个人嫁出去,她非常生气,可是她愈生气我就愈高兴,呵,可整到她了。”齐若玫得意地道。
她常在家庭战争里扮演输家,这回可是扳回一城了,教人怎能不高兴地欢呼。商天祈大拍额头,立刻呼天抢地了起来。
“天哪!学妹,你妈该不会以为你要嫁给我,所以才绑我来吧?”娶她?他哪有那么神智不清哪,就算他真是个正常的男人,他也不会笨得去娶她;想气死自己好早超生吗?何况他根本就不爱女人,特别是像她一样笨得要命的女人。
“耶,有可能哦。”齐若玫恍然大悟,这虽是她的计画,但她蓝图里的对象可不是他,是有信的负责人,她那用金子铸成的靠山沈弈方,商天祈可不行。
“这下怎么办?”商天祈不想伤这脑筋,家里还有成堆成山的报告要做,可没空陪她玩家家酒。
“我不知道,你不是我计画中的对象嘛。”她有些气急败坏地道。
“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有另一个倒楣的男人要当我的替死鬼啊?”既然他不在她的名单内,他也松了口气。
他不幸的口吻让自己差点无法呼吸,齐若玫生气地用手勒住他的脖子,不悦地道:
“商天祈,你是巴望我一辈子都嫁不出去,没人要是不是?娶我真的有那么不幸吗?你说啊!说啊!”商天祈用力地咳着,使尽力气好不容易才拉开她紧勒着他的手臂。
“喂!你想谋杀啊?我可是你暗恋了一年多的学长耶,竟然这么狠心地对待我?和当初在学校里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他忍不住地抱怨,还搬出了往事来助阵。
齐若玫可气红了脸,急急地捂住他的嘴。
“人家说爱情是盲目的,你没听过吗?”事情都过了,他干嘛老爱拿来老生常谈一番,徒惹人嫌。
刚刚是勒他的脖子,现在是捂他的嘴,他的学妹还真存心要他不能长命百岁。
“我听过,你可以放开我了吗?”他含糊不清地道,练合气道的她还真粗鲁。
“可以、可以,你可是我最爱的学长呢。”齐若玫搂着他,自然地亲一下他的脸颊,脑中却突然浮现困惑——学长和沈弈方不都是一样的男人吗?怎么和学长她可以自然地打打闹闹,甚至大方地做些亲昵的小动作;但沈弈方带给她的感觉全不像学长带给她的,轻松之中却带着严谨;她无法很自在地和他相处,至少跳动剧烈的心是这么告诉她。
“咳、咳。”从前座传来的咳嗽声,让齐若玫讪讪地与商天祈保持出一点距离。
“你到底打算抓谁来当你老公啊?”商天祈拍拍她若有所思的小脸问道。
“嘿、嘿,秘密。”齐若玫打算卖一下关子,吊吊他的胃口,但见他一脸不感兴趣的样子,她才想起商天祈根本不接受这种游戏方式;他是天底下最没好奇心的人。
“不说就算了。”商天祈老神在在地打了个长呵欠。
“喂,告诉你一点点啦。”明知道她有话藏不住的个性,还偏爱这样作弄她,到头来还要她求他听。
“好吧。”商天祈勉为其难地和她妥协,洗耳恭听。
“他和你一样。”
“都是男人啊。”商天祈还想斥责她的无聊,但一触及她眼底的暧昧,他才一脸古怪地道:“和我一样,你是说都是——一
齐若玫慎重地点点头,直称赞他的聪明,脑筋转得够快。
“别怀疑,就是你想的那样。”
“齐若玫你在想什么啊?”商天祈敛起俊眉,不解地问道。
她原来不过就想找个同性恋作作戏,那干嘛不直接找他,还想荼毒其他人。
“没什么,因缘巧合之下作的决定,算他倒楣被我遇上喽。”她不以为意地耸肩道,一点也不觉得这么做有何不妥。
商天祈放弃对她说教,反正她一旦决定要做的事,就算是来十辆牛车来拉也摇动不了她的决心,但心中仍忍不住替她的邪恶向亲爱的天父告解。
“你到时候别哭着来找我。”这是他唯一能对她的仁慈,却换来她不解的眼神。
“我干嘛会哭着去找你啊?你别老以为自己会未卜先知好不好?”齐若玫毫不客气地赏了他一个白眼。
商天祈懒得再搭理她,只想早点到萧家作完客,好回家应付那些堆成山的报告。
林总管瞄了眼照后镜,见他们悉悉卒卒完后,两个人便臭着一张脸,活像谁欠了他们好几百万。他不禁一阵唏吁,现在的年轻人可真容易闹翻呢。
遣退了林总管和司机,其他的佣人早已回房休息,只留葛小如在一旁伺候着。
齐若玫不自在地移移位子,葛小如带着仇恨的眼神弄得她很不舒服,只能尽量避免与她对个正着。
范华英喝着玫瑰花茶,不断地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坐在对面沙发上的两人。看他们两人相对含情脉脉的样子,不知道在搞什么鬼,她可不允许女儿嫁给这种穷大学生,就算他长得很上得了台面,但一出门就能招蜂引蝶;她可不想见到两个小大人镇日为了柴米油盐而吵架,何况以后有了孩子问题会更加严重。
“你妈以前不是很喜欢我的吗?怎么现在好像想把我给杀了的样子。”商天祈偏头小声地朝她道。
“因为她非常反对我要嫁人,你就充当那个倒楣鬼啦。”齐若玫啃着小饼干,不是很在意地道。
“又不是我,你总该跟你妈先说明白吧。”瞧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想捶她。商天祈恨恨地想着。
“我会说的,可是那个人又不知道这件事,我是想等时机成熟一点再解释嘛。”反正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她开始觉得这么做会对不起沈弈方了,他给了她工作,又对她不错啧,她怎么现在才心软呢?
“什么叫作时机成熟?除非他是个双性恋,否则你别想用未婚生子的借口逼他娶你。”商天祈发觉到齐若玫将会把他扯入多复杂的情况中,所以想赶快抽身。
“我又没要他真的娶我,只是制造一个假象嘛。”齐若玫认真地思忖着他所说的,眼底闪烁着古怪的光芒。“但是,你所说的,很有道理哦。”
“喂,我随便说说的,你可别动什么歪脑筋哦。”商天祈低语道。
齐若玫嗤笑他的大惊小敝,拍拍他的大手。
“放心啦,我又不是小孩子,瞧你紧张成什么样子。”她还不会笨到伤害自己。
商天祈才松了口气,范华英作态的咳嗽声便横了出来。
“咳、咳,我说你们两个也太放肆了吧,当我不在是吗?”范华英严厉的眼光扫过他们俩,拿着杯子手把的手指轻轻发颤着。
“没有。”两人乖乖地答道。
“天祈,我从不把你当外人看,你也知道吧?”范华英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量走调,天知道她多想朝他尖叫;竟然想拐她范华英唯一的女儿,分明是不想活了。
“我知道,伯母对我一向非常好,不过,我得先说明。”他咽了下口水,继而说道:“若玫中意的结婚对象绝不是我,我跟这件事一点关系也没有。”
语毕,齐若玫必杀的眼神急速地向他射来。商天祈只能满怀抱歉地朝她笑了笑,再不赶紧撇清关系的话,他势必要耗掉大把大把的时间在这里了。
“还有别人?”范华英惊讶地走岔了声调。林总管怎么没告诉她另有这号人物?
“学长,你怎么可以背叛我?”齐若玫紧握着的拳头差点向他挥去。
“天祈,你先回去吧,很抱歉打扰了你的时间了。”范华英向葛小如使个眼色,要她送客。
葛小如漾着甜美的笑靥走向商天祈,想和他说上个一两句话。他长得好帅呢,还不比早晨在欧恒遇见的那个人差,戴着黑色镜框有书卷味多了。老天真是对她太好了,成天让她遇见帅哥。
范华英的逐客令下得急促,商天祈有些措手不及。他被请来萧家就讲这几句话,然后就要被请出门了?他**都还没坐热哩,连饼干都还来不及吃到。
这名像一百年没见过男人的女佣走向他时,他勉强掩饰住突然涌起的作呕感,站了起来拍拍裤管,随口朝她道:
“谢谢,我不是小孩子,不用送我,我还不缺奶妈。”
简短的几句话就让葛小如羞红了脸;齐若玫向他眨眨眼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范华英强忍着不笑,看葛小如气绿了脸的样子可真有趣。别说她外表娇娇弱弱的她就会同情她,她骨子里那股跋扈她看得可清楚得很;不像林总管,谁要装得可怜他就心软了一半。
“门口会有司机载你回去。”范华英优雅地向他点个头。“慢走了,天祈。”
商天祈右脚才出了门,齐若玫也迫不及待地跟了上去。
“齐若玫,你给我站住。”范华英的声音不怒则威,果然遏住了齐若玫想夺门而出的脚步。
“妈——学长都能回去了,我为什么不能和他一起回去呢?”齐若玫疑惑的语调平添几分无奈。
“我老话一句,你要真敢嫁人的话,我就打断你的腿。”范华英依旧坚持着她的决定,丝毫不肯退让。
“我也老话一句,我等着你来打断我的腿。哦,我可先多保一些意外险或平安险什么的,不然我后半生怎么过呢?你又怎么过呢?光靠萧老头你能好好的过一辈子吗?没有子女的陪伴,可是很孤独的。”齐若玫有意无意地大声说着,踩着悠闲的脚步离开了萧家客厅,紧追着先一步走的商天祈。
“哼!臭丫头,你该被雷公给劈死才对,我要是早知道会生出你这么一个大逆不道的死丫头,我早掐死你了!”范华英气得脸都快扭曲了,胸脯激烈地起伏着。
“夫人、夫人,喝杯茶,消消气吧。”葛小如盛了杯水递给她。
范华英接过来喝了几口,抬起眼朝她道:
“若玫如果有你一半会察言观色的本领的话,我就不会气成这样了,偏偏她是有什么说什么,一点也不和你拐弯抹角的,真该让她和你多学学。”
“夫人太夸奖小如了。”葛小如开心地以为她是诚心称赞自己,听不出她的明褒暗贬,还殷勤地帮她捶着肩膀。
范华英拢拢眉,对她的沾沾自喜不予置评,随她去想吧。但今天找了天祈和若玫来,好像什么事情也没谈到,更别说是达成共识了,徒然浪费了司机的加班费。
葛小如见她不说话,也识相地安静下来,心中得意着自己似乎成功地侵占了齐若玫在夫人心中的地位;她要的全世界都会给她,她一直如此以为着。
坐上了萧家的宾士车,吩咐司机先送了商天祈回去后,回到住处已快九点。这一折腾不知不觉又花了近两个钟头的时间,和母亲吼个两下子又回来,徒劳无获。
但惊喜总是接踵而来,齐若玫在进入住处的巷子前见到那个一脸着急难安的人。
沈弈方一看到齐若玫安全地从一辆宾士车下来后,激动地跑向前握住她纤弱的肩膀,仔仔细细地审视她全身上下。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看我,活像我没穿衣服一样,感觉很像被骚扰。”齐若玫拉下他的手,没好气地道。
他不是回去了吗?怎么又出现在这里了?她已经累得要命,好像打了一场很长的仗,现在只想赶快回家躺在那张高级的弹簧床上好好的睡一觉。
“对不起。”沈弈方收回关心的双手,尴尬地搔搔头。“我走的时候刚好从后照镜里看到你上了一台车子,我是怕你被绑架了。”
“你开车不看前面的吗?”齐若玫白了他一眼,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没有人会笨得绑架我,就算我老妈她老公很有钱,她也不会替我付一分一毫的赎金的。”
“听起来很悲惨。”沈弈方感同身受地道。
“再悲惨也没惨过我今天的遭遇,都快累死我了,你还站在这里想吓我,存心让我不得好眠啊。”齐若玫推开挡在身前一脸关心的他,兀自朝巷子里走去。
沈弈方愣了会儿,满脸莫名其妙地走在她身旁。
“你不是住在那栋公寓里吗?现在要走去哪里?”
他的话让齐若玫及时停下了脚步。对哦,她是告诉他她往在这栋高级公寓里的,她要走去哪儿?
“是啊、是啊,我是住在那栋公寓里,不过,我现在要去看一下那只笨狗,记得吗?那只只会追着小白蝶满地跑的笨狗啊。”满脑子的瞌睡虫催得她都快合上眼皮了,他还在一旁喋喋不休。
“哦,那你刚才是去了哪儿啦?”为什么和她说话老是会偏离主题?沈弈方自忖着。
“我去哪里干先生您什么事啊?”齐若玫忽尔朝他大吼了一阵。瞌睡虫惹得她困死了,他难道都不知道一个人在想睡觉又不能睡的时候脾气会变得十分暴躁吗?
她无礼的口气意外地刺伤了沈弈方紧紧缠绕着她的心。
“是不关我的事。”沈弈方极疏远地道,表情变得异常冷漠,转身就走。
在他走了没多久之后,齐若玫才恍然自己方才做什么了事。当她旋过身想叫住他时,才发觉他早已失去了踪影,只剩空荡荡、一片漆黑的巷子伴随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狗嚎。
心中那股原本快遗忘了的沉重又重重地压回了心头。她胸口无故地隐隐作痛,让她忍不住责备自己竟把美好未来的筹码给推了回去。
但如果只是因为这样简单的道理,她不该会有那种直想杀了自己的失落感和惆怅才是啊。
“弈方!”
亲昵的一声叫唤从家门口传来,让沈弈方误以为是齐若玫良心发现来向他道歉。他敲敲自己的脑袋,齐若玫根本不知道他住哪儿呢,会来的也只有唐纯儿那个惹人嫌恶的女人。
要怪就怪当初干嘛没事去参加那种变相的商业酒会呢?分明是家里有未嫁女的到会场选老公、未娶的去选老婆,而他很倒楣得和唐纯儿被众人硬凑成一对,以至于唐纯儿老来黏他,看到她惺惺作态的模样地就倒尽胃口。
把车驶入车库里熄火下车,唐纯儿便迫不及待地黏了上来,猛眨她那蓝色的眼睫毛,娇嗲地道:
“弈方,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呢?人家等你好久了,你知不知道?”要不是看他长得帅又有钱,否则她还真懒得对他下工夫。凭她唐纯儿的名号,追她的人可是排得很长呢,哪会轮到他。他又老爱摆脸色给她看,真教人气得牙痒痒的。
沈弈方推开她好似无骨的柔弱娇躯,现在倒可体会齐若玫的心情了;一到家就遇到这种死缠不放又不懂得察言观色的女人,再好的心情也会被折磨殆尽。
齐若玫也是用这种厌恶的心情来看待他吗?天杀的!他干嘛这么耿耿于怀啊?他才认识她几天而已耶才认识几天就把她的一颦一笑给深深烙印在心海里,他还真不正常,一定是沈磊那要命的催婚令搞得他这么神经兮兮。
“你在想什么啊?我不喜欢你看着我却想着其他的女人。”唐纯儿撒娇地又攀上他的臂膀,嘟着刻画得娇艳欲滴的唇。
“我就算不看着你也是想着其他的女人,你想怎么样?”他可没那种好脾气可以容忍她的蛮横娇纵。
“弈方,你一定是在说气话对不对?别这样嘛,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了,你这么对我不怕我为你伤心吗?”唐纯儿温存地用纤纤手指在他的胸膛上画着圈圈。
我最喜欢你了!他简直快被这个不识相的女人给逼疯了,为什么她老是让他想起比她还恶霸十倍不止的齐若玫呢?开始想念一个人的滋味真不好受。
“唐纯儿,我命令你现在离开我家,否则我报警处理。”沈弈方毫不客气地道。
“报警处理?沈弈方你今晚是没玩到女人所以荷尔蒙失调了是不是?那种发育不良的女孩子摸起来会有什么感觉啊?让你可以这么魂萦梦牵的。”唐纯儿杏眼圆瞪地直视他一脸的错愕。
她本来以为那个女孩对她不具任何的威胁,但现在她不能不小心了。
“你怎么知道的?”沈弈方攫住她的手腕,满脸阴晦地寒声逼问。
唐纯儿感到他加诸她手腕上的力量,让她痛出了泪水。
“你干嘛这么抓我啊?很痛耶。”
“我问你怎么知道那个女孩子的事,少给我扯离话题。”
“我我干嘛要告诉你啊?”唐纯儿原想骄傲个一下子,但触及他眼底那股杀意让她开始害怕。她期期艾艾地道:“你们你们在办公大楼前那副亲密的样子,谁会没看到啊?”
原来是这样,既然她都看到了,公司里大概也有人瞧见了,这对齐若玫可能不是个好消息,她在公司里遭排挤的可能性很大但他犯不着这么为她担心吧,她根本就不稀罕他的好心哩。
“可以放手了吧。”唐纯儿轻颤着声带。
沈弈方瞥了她满脸的惧意一眼,这才放开紧握着她的手。
“你要自己回去?还是等我报警?”沈弈方面无表情地道。
“我自己回去。”唐纯儿害怕地缩缩肩膀,踩着不稳的步伐刻不容缓地走出沈弈方的车库,坐上自己的车快速地驶离他的家门口。
沈弈方耙耙头发,拿出车内的公事包,关上车库的铁门,再度想起了齐若玫和明天要上北部参加的商业会议,心中又升起了无力感;只希望这一切恼人的事能快点落幕。
“叮咚”
催命似的门铃声不停地在商天祈耳边无情地响着,让蒙头的他不禁抱怨起是谁打扰了他的好眠,不想理总行吧。好不容易花了两个晚上才把所有在开学后要交的报告给赶完,这才睡了一个上午而已,就有人不知死活前来打断他的睡眠了。
“叮咚”
门铃响得急促,看来是不想饶过他了,不得已地套了件牛仔裤,他耙耙一头如鸟巢似的乱发,拖着疲累的身躯前去开门。他倒要看看是谁敢这么大胆吵他睡觉。
“谁啦?一大早吵吵吵的——”抱怨未毕,一个娇弱的身子往他怀里扑来,让他差点站不住脚。
“学长,完了啦。”齐若玫伤心地抱着他的腰,嘤咛地啜泣着。
商天祈揉揉惺忪的双眼,在认清来人之后,勤打扰的瞌睡虫全跑光了。他只是震惊地任她抱着、哭着,连她哭湿他的t恤也不觉。
“完了啦,学长,我的未来完了啦!”齐若玫不断地把他当沙包捶打着。“你这个乌鸦嘴,说什么我会哭着来找你,王八蛋!还成真的了啦,臭学长,我恨死你了!恨死你了啦!”
商天祈把她拉离他已遭“洪水”侵犯的白色t恤,拍拍她哭得酡红的脸颊,担心地问道:
“怎么了,什么你的未来完了啊?”他是说过她会哭着来找他;但,这也太早了吧,何况他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想不到还成真了。
“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齐若玫收起涟涟泪水,充满指控地瞪向他。
商天祈无辜地指着自己的鼻头,眨眨盛满困惑的眼眸,尖声问道:
“大小姐,又关我什么事了?”这个学妹真是愈来愈“恶质”了,当他是711啊,高不高兴都来漫骂一番。
“你的头发太乱了、你的眼屎没洗干净、你的穿着太随便、你的、你的,看你我就心烦得要命!”齐若玫紧握拳大声地朝他吼去。
商天祈倚着身后的门,无奈地抓抓头,不知道又是谁惹她生气了。她生气的时候看什么都不顺眼到了极点,是没有理由,只因为小姐她心情不佳。
“看我会心烦的话,你干嘛还大老远的来找心烦啊?”不想看她继续无理的发飙下去,耸动了下僵硬的肩膀走回门内,打算泡杯可以提神的咖啡给自己。
“学长——”齐若玫拉住他的手,让他拖着自己缓缓在地板上滑行。
商天祈行进的步伐困难得只好停下来,望着她的满脸委屈,只得举双手投降。
“你有什么事啊?赶快说好不好,我忙报告忙了两个晚上都没睡,你现在来吵个什么劲啊?”她活到这么大难道不知道睡眠不足的人很容易发脾气吗?
“学长——”依旧是这两个字,齐若玫踌躇不安地跺着脚。
“齐若玫,你再不说的话,我把你丢出门外哦。”真是不凶都不行,他扳起脸孔认真地道。
“我、我学长,你凶个屁啊?”齐若玫穿过他面前,在满地杂志、衣服、袜子和零食中清出个空位坐下。
商天祈随她坐在地上,拿起未吃完的洋芋片递给她。
“我不想吃。”她闷闷不乐地道,推回了他的饼干。
“说吧,什么事又惹你不高兴了,还哭着来找我。”商天祈啃着原味洋芋片,漫不经心地问道。
“还不就是我美好未来的那个筹码嘛。”她愁苦地嘟着嘴,看他吃得津津有味便把整罐的洋芋片拿了回来,一片一片地啃着。
“哦,跟我一样是个同性恋的男人啊。”商天祈了悟地点点头,经她这么一提他才想起有一个倒楣的男人要被她利用了。
“对、对、对。”她拼命地点着头。
“怎么啦?”商天祈淡淡地瞄了她一眼,发觉她原有的忧虑之中有额外的伤感。
“我好几天没见到他了,他早上都会到欧恒的篮球场练球的;可是,自从去萧老头他家的那天晚上的隔天,我就没看到他了。”齐若玫愈说心情愈低落,却苦苦不知这低落是从何开始,从何发生。
不就是他要是生气的话,他在有信就不能罩她了吗?那她日子肯定会难过;但她的心却诚实地告诉她——绝对不是这么一点点单纯的原因,就替她惹来了心烦及失落。
“就这样?”商天祈懒懒地问,心情却不如表面上的轻松,只怕是若玫有一丁点儿地喜欢上那个男人了。
爱上一个同性恋,无疑是狠狠地扼杀了她心中萌生的爱苗。同性恋对伴侣的忠诚度相当高,相对的,燃烧的爱火也就更加炽热,怕是会烧得彼此都体无完肤,所以,他本身也尽量避免这种情形的发生;宁可单身一人,也不愿为自己招来永无天日的结局;但,他现在可真想见见若玫口中的男人。
“那天晚上我回去后,发现他在门口等我,说什么怕我被绑架之类的笨话,我那时候很想睡觉嘛,所以脾气很不好地回了他几句,他就气得走掉了,脸色还很难看。结果,连着几天我到欧恒等他,都没见着他了。”齐若玫愈说脸色愈显凝重。
“去他公司找他嘛,你该知道他在哪里上班或住在哪里嘛。”商天祈倒了杯白开水一饮而尽。
“我当然知道他在哪里上班啊,他是我的老板。”
“你的老板?那个秃头啤酒肚的老男人?”商天祈联想到她工作的五金公司的老板,脸色很难看地问着。
“不是啦。”齐若玫急急地撇清。“是我的新老板,他是有信的负责人。前几天有信在征人,巧合之下我就死赖着他帮我进到有信,进去之后才知道他是老板,我又刚好听到他说自己是个同性恋,想说这样刚好符合我计画中的男主角,长得帅又善解人意,而且不用担心他会对我毛手毛脚。”
她愈说,商天祈的眉头也就皱得愈紧。有信的负责人不就是沈弈方吗?记得他曾到过他学校举行了一次有关企业管理的讲座,那时候他正忙着社团活动,没能参加讲座好一睹他的风采,但听人人谈论着他的商业头脑、他的一表人才、他的聪明智慧,倒也没听说过他爱男人之类的传言。据说他还有个美丽大方的女朋友,他又怎么会说自己是个同性恋呢?
难不成和他一样,找个女人当挡箭牌,以阻挡掉外界质疑的眼光?
“谁都知道你的鬼计划是找个男人气气你妈,现在可好了,你千挑万选的男人不理你了,你怎么办?”
“就是不知道怎么办才来找你啊。”齐若玫含泪咬着下唇,姿态娇怜得令人不忍。
“这种烂忙我绝不帮,你自己惹出来的烂摊子你就要自己收拾。”商天祈拒绝的态度十分坚决,他又不能帮她去上班,又不能变成她,他怎么帮?
“臭学长,平常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到了我有困难的事情发生你就闪得比什么都快。”齐若玫见来软的不行,马上换上强硬的姿态。
“我就是闪得不够快,所以现在还能让你找得到。”商天祈窝回十分钟前躺直不动的地方,把凉被拉上头部,遮住了齐若玫怒火中烧的凶态。
“商天祈,你给我起来,我尊重你是因为你是我的学长才来找你商量耶,你怎么可以这么敷衍我呢?”齐若玫隔着薄被捶打着蜷曲的他。
商天祈硬是逼自己别在意她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暴力,努力强忍着不出声。
齐若玫猛捶的手累了,躺在他的身旁,转身抱着他的腰,咕哝着:
“明天我还是去上班,就不信见不到他。”他愈是躲她,她就愈要出现在他面前碍他的眼。那天晚上她又不是故意要对他大小声,是他选错了时机见她。她不断地为自己的无礼开罪。
“睡吧,睡一觉醒来什么都会没有的。”商天祈揉揉她的头,充满睡意地道。
“大白天的,谁睡得着啊?”说是这么说,但一阵打闹后,她也感到眼皮渐渐地沉重,慢慢地进入那个叫梦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