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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老爷子今天的精气神儿似乎还算不错，他点了点头，道:“嗯，不知道你有没有空，陪我这个老人家到处逛逛？”
顾久九笑了笑:“当然有空。”
顾久九是非常愿意跟一些比自己年长的人交谈的，一般来说，比你年龄大的人，大多数看问题的角度都比你来得更为客观。
如果这些人愿意跟你分享自己的经验看法，那就真的该认真记着。
顾久九听过一句话，并且非常认同:这个世界上最毫无意义的事情就是跟年轻人讲道理，因为不管你说的有多好，都比不上她自己摔个跤吃点苦头来得印象深刻。
所以如果有人愿意跟她讲道理，顾久九一定会认真地去听。
就在顾久九跟程老爷子两个人一边走着一边聊的时候，前面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修身毛呢大衣，头上戴着一个香奈儿经典风格的简约帽子，为了避免细雪落在她的头发上。她现在哪里，哪里就像是一组时装大片的拍摄现场，任何人都应该立即退场。
程小姐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出现在了顾久九的面前。不过显然，她并不是过来找顾久九的。
她对着站在顾久九旁边的程老爷子喊了一声，“爷爷好。”
这是顾久九第一次见到程小姐对人低头行礼，可能她的动作完全符合她的那位贵族母亲要求的那样毫无瑕疵，程小姐并没有给人一种晚辈见到长辈的谦卑感，从头到尾，她只是一如既往地优雅得体。
面对程小姐顾久九不会紧张。面对程老爷子，顾久九也不会紧张。可是这两个人现在站在了一起，顾久九莫名地开始紧张了起来。
不过幸好，这两个人接下来讨论的问题跟她并没有什么关系。
程老爷子点了点头。随口问了一句。“这两天你没上课？”
程小姐简短回答:“那边的生意出了一点问题。”
程老爷子哼了一声，对程容这样几乎优秀成了别人几辈子都追不上的孙女。眼高于顶的程老爷子才会给些好脸色。
“我看了新闻，这一阵子国外的经济都不景气。怎么，你回来是已经解决了？”
程小姐点了点头。“基本算是解决了，我这次回来是有一件事想要找您商量。”
程老爷子说:“你应该知道我空闲的时候是不谈事的。”
程容点了点头。没说话，可她的态度显然就是坚持自己的立场。
程老爷子看了看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顾久九，然后对着程小姐说，“不过这次你的运气不错。我遇到了一个小同学，她比你会讨人喜欢多了。”
程老爷子转过头对着顾久九说:“小同学，今天就到这里吧。下次老头子我再来，你可不要嫌我烦。”
“当然不会。”
顾久九连忙点了点头，不敢看程小姐的反应。逃难似的逃离了现场。
程小姐跟着老爷子上了管家的车，程老爷子在车上坐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道:“说吧，什么事。”
程小姐看着前方，她说话的时候语气很轻，像是在讨论天气一样地说:“我需要向您借一笔钱，三个月之前。我可以双倍还给您。”
程老爷子并不急着表态，只问道:“那你能赚多少倍？”
程小姐说出了一个弹力范围。
程老爷子这才点了点头。重新闭上眼睛。程家到了这一辈，恐怕也就只有这么一个能拎出来管事的了。
程老爷子倒是没有重男轻女的旧偏见，只是程容太年轻了，到底是个心高气傲的，没经历过什么风浪。而程远，他在老爷子手底下办事这么多年，也不是完全扶不起来。
程老爷子还是不放心，程家到最后会交到谁的手里，全看他一个人的意思。他心里的打算没人能摸得清楚。
顾久九回到寝室之后，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美剧。
之前陪着程老爷子散步的时候，顾久九就已经含糊的说出了自己近期以来的困惑，老爷子笑了笑，说，这个世界远远比你想象之中的要大很多。你为什么不去主动选择。而是被动地看着别人的改变呢。
她一个人坐在床上，电视剧依旧是看不下去。半集就跳开。看书也没什么心情。最糟糕的大概就是现在这样，一个人心浮气躁地躲在角落里发霉。
这就是不怎么交朋友的坏处。
而程小姐，她在晚上八点钟左右从程家回来，顾久九并不在宿舍里。
她被为数不多认识的人之一，唐恬。拉去参加女权主义的交流会去了。实际上，事情大概就是这样的，唐恬自从上个学期跟秦逸致主动提出分手了之后，就毫不犹豫地奔向了女权主义的怀抱。高举着“男女平等”的大旗四处招摇。
到哪儿都不忘记宣传女权，男女平等之类的问题，跟人争得脸红脖子粗也是常有的事情，不过顾久九虽然不清楚唐恬是不是真的信封女权主义，但是她无比的相信唐恬跟人吵架撕逼的本事。
这不是，她现在已经风风火火地开始向校方申请成立一个社团，名字就叫做:女权主义社团。
校方那边有硬性规定，成立社团必须要满足最低三十个人的人数要求。于是乎，顾久九就被唐恬拉过来凑数了。
社团成立之后，由社长唐恬发表演讲，整整三十分钟。顾久九一直没有耐心听这种演讲。但是站在前面的唐恬一脸认真地样子打动了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一身粉色满嘴脏话的女生都已经开始蜕变了。
好像也就只有她一个人，站在原地，一成不变。
顾久九不知道自己这样算是好还是不好。每当她开始考虑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就要意味着她的生活已经出现了问题。
从唐恬那里推辞了出去吃饭的邀请，顾久九回到宿舍的程小姐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顾久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九点半。平常这个时间点，程小姐已经睡觉了。
这个挂钟是顾久九刚开学的时候从超市里买的，到目前为止，它都挺有用的。因为顾久九是个没有强烈时间观念的人。
她提醒自己不要空消磨。
程小姐放下了手里的工作，顾久九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一点。她手里拿着的再也不是时装杂志了。
程小姐看着她的方向，似乎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打算。
顾久九率先开口，“你回来了。事情都忙完了吗？病好点了没？”
程小姐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她的眼神像是要刺穿顾久九那层平静和善的伪装，扎进她那颗脆弱不堪的心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