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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久九那双湿漉漉地眼睛看着她，轻声问道，“你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她的声音软糯清甜，轻轻说话的时候就像是温柔二月风吹拂过面。
程小姐摇了摇头。
顾久九点点头，“那你早点休息。”说着，她关了灯。
一个人坐在客厅，在一片黑暗中，静静地擦着自己的头发。尽量不弄出一点声音。
如果是出于获取安全感的目的，毫不克制自己的脆弱多疑猜忌，放任天性里那点无理取闹的坏脾气。
只会招人讨厌，变成一堆让人随意践踏的烂泥。
顾久九永远不会傻到招人讨厌的地步。她太懂得怎么讨人喜欢了。
她要做的是冷静。克制自己的情绪。冷静地分析现在的情况。
她宁可让自己对着程小姐竖起心防，也不愿意让她讨厌。
顾久九一下一下地擦着自己的头发，轻轻地把头发揉开。擦干净里面的水分。
一边轻轻地想，她绝对不会让程小姐离开她的。这样的痛苦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卧室里传来咳嗽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
顾久九连忙放下了手里的浴巾。打开客厅里的灯。推开卧室的门。
“怎么了？”
顾久九看着床上躺着的程小姐，她的脸颊上泛着病态的潮红，漂亮的眉头微微皱着。手指捂着浴袍前胸腔的位置，一阵一阵的咳。
她的头发随着身体的颤动散落到肩头。没有往日里的盛气凌人，现在的她脆弱地好像一只漂亮蝴蝶一样。颤动的翅膀承受不住一滴雨的重量。
顾久九此刻却奇异地冷静，她走到程小姐的床边，不顾她的反对，把手放在她滚烫的额头上试了试。
顾久九对着她轻轻的笑，“你别担心，我现在就打电话。送你去医院。”
程小姐推开了顾久九的手，她冷着脸，却完全没有往日里气势。“不用，已经过了十一点了。我不想去医院。”
顾久九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120。
“xx路Z大北门女生宿舍。”
她伸出手抱住了程小姐。脑袋抵着程小姐的滚烫的额头。这么亲密无间的距离，顾久九甚至能感受到她身体不正常的温度。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并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程小姐推了推顾久九，她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耐烦地解释道，“我在上飞机之前已经有医生给我做过检查了，是流行性感冒。会传染，你离我远点。”
顾久九轻轻蹭了蹭程小姐的额头，她的眼睛里溢出了泪水。轻声说:“你以为我会在意这个。”
程小姐没说话，顾久九垂着眼睛没有看她。
最后，她说。“我们去医院。”
顾久九又重新穿好了衣服，她给程小姐裹上了自己的羽绒服，然后拿着钱包锁上门。
救护车已经到了楼底下，女生宿舍的大门是锁上的。顾久九敲着阿姨的门。阿姨被吵醒了之后一脸烦躁。
“怎么回事儿，这马上都凌晨了，大冬天的，小姑娘搞什么？！”
“阿姨，我室友她发烧了。医院的救护车就在门口等着呢。麻烦您给我们开一下门，谢谢您了。”
宿管阿姨一听说有人生病了，立刻回房间里拿钥匙给人开门去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上了救护车临走之前，宿管阿姨还站在门口吆喝。“路上注意安全啊。衣服带够了没？”
又是一个晚上折腾过来，顾久九就睡了一个多小时。她趴在程小姐的病床前面。手机定的闹钟响了。
顾久九去跟护士小姐姐问了情况，确认程小姐这边已经退烧了之后。嘱咐有事一定要给她打电话。然后自己拎着包赶回学校上课去了。
等顾久九中午放学收拾了东西去医院的时候，程小姐的病床已经空了。
顾久九慌张地扔下手里的东西，跑去问护士小姐姐是怎么回事。
护士小姐姐安慰她，“小妹妹你别着急，你的朋友已经退烧。她自己办了出院。还特地跟我说不要打扰你上课。我刚刚正打算打电话跟你说呢。”
顾久九的鼻尖红红的，刚才匆匆忙忙赶过来的时候。她的头发被风吹的凌乱。
整个人看上去毛绒绒的，眼眶里的眼泪随时就要掉下来了。
“那她有没有跟你说过她去哪里了？”
护士小姐姐摇了摇头。
顾久九轻声跟她说了声:“嗯，谢谢。”然后转过身拎起了病房里丢下的东西。
顾久九就这么拎着包，一步一步地医院走了回去。一路上她拿着手机给程小姐打电话，只能听到:“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到了宿舍，顾久九从包里掏钥匙开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冻僵了。钥匙没拿住，掉在地上。捡起来却怎么也插不|进去。
开了门，顾久九把包随意扔在地上。打开空调，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坐在沙发上等着身体渐渐回暖。
她安静地好像自己不存在一样。
终于，室内出了一点声音。她的手机来电铃声响了。
顾久九从包里把手机掏出来。程小姐打来地。她按下接听键的时候，手指传来一阵疼痛。
她的声音像是被外面的雪冻住一样。冷冷的，像雪花簌簌下落。
“喂。”
“我这边有点急事。所以提前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