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叶芊芊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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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已经天亮了,云晨怎么还没回来?”白爸坐立难安地问。

    “傻瓜,她越晚回来越好,最好是不要回来。”白妈神色自若地喝着豆浆。

    白云昱满口烧饼地提醒。“妈,要不要打个电话到银行,帮姐姐请病假?”

    自认是智多星的白妈偏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身为女人,若能爱情和面包兼顾,这才是幸福的保证,像她就是少了面包美中不足,所以她当然不希望女儿重蹈她覆辙;不过可喜的是,女儿比她好运多了,遇到英俊多金的夜店王子。

    说起来的确是有点残忍,她这个做妈的居然用计把女儿骗到夜店王子的怀中,但是她毫不后悔!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女儿顽固的思想,唯有生米煮成熟饭的计谋,才能瓦解她的心防、卸下她的武装。

    半晌之后,白妈下定决心似地说:“干脆替她递辞呈好了,让她没有退路可走。”

    白云昱褒多于贬地说:“妈,你未免太贪心了!”

    “我也是为云晨着想,大了肚子才结婚不好看。”横竖都是白妈有理。

    “万一姐知道地下钱庄逼债的事情是假的”白云昱光是想像就吓得发抖。

    “这件事当然要守口如瓶。”白妈眼睛望向嘴巴最不紧的白爸。

    白爸烦恼不已地问:“那三千万怎么办?”

    “我会私下拿去还给未来女婿。”白妈早就计划好了。

    “他会不会气我们设计他?”白云昱忽然觉得整件事都不对劲。

    “他感谢我们都来不及。”白妈一脸的洋洋得意,彷佛手上握了张中头奖的乐透彩券。

    砰地一声,大门像被台风吹开似的,白云晨一脸怒气腾腾地站在门口。

    她的目光像极了大法官,深恶痛绝地看着三个令人发指的杀人犯!

    不!他们比杀人犯更不可饶恕,他们为了钱,一哭二闹三上吊,利用亲情胁迫女儿去卖yin更可恶的是,他们断送了女儿一生的幸福,却毫无悔意。

    “原来你们联合起来骗我!”白云层眼眶里全是泪水,却坚持不肯流下来。

    “爸妈和云昱也是为你好,想助你一臂之力。”白妈知道事态严重,连忙好言解释。

    白云晨咬牙切齿地说:“什么一臂之力?”

    “让你和帅先生重归于好。”白妈一脸的心安理得。

    “你们好卑鄙,根本就是卖女求荣!”白云晨听不进去。

    “是你自己看不清楚你的心,我们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白妈理直气壮。

    白云晨气得直跺脚。“若是有缘,我跟他自然会在一起,用不着你们画蛇添足!”

    白妈不慌不忙地啜了口豆浆。“那你说,你跟他到底有没有缘?”

    “本来有的,却被你们破坏了。”白云晨气到肺快炸掉。

    白妈口中的豆浆全喷丁出来。“你一晚上没回来,难道你没去找他?”

    “我犹豫到早上五点才去找他,说服他借三千万给”白云晨目光一转,凶狠的目光恍如万箭齐发,射进白云昱的心里头。

    他额头冒出汗水,一脸生重病的痛苦表情,不过,就算要死也得拉个垫背的。“姐你别瞪着我,主谋是妈,我和爸只是帮凶。”

    白爸一向不管事,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全由白妈作主,她说了就算,哪有白爸置喙的余地?“我一开始是不赞成的,但你知道,你妈是慈禧太后。”他这个一家之主只是表面的,真正的大权掌握在白妈手上,他觉得有必要向女儿解释清楚。

    白妈狠狠地赏给他们每人脑袋一记重击,打得他们头顶长出萝卜!

    当初他们还直夸她英明,应该去选中华民国第一任女总统,如今却见风转舵,令人好不生气。“你们两个没出息的男人,出了事就把责任往我一个人身上摊。”

    三个人开始吵吵闹闹的,白云晨捂着耳朵冲回房间,从衣柜里拿出皮箱,扔到床上摊开;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开始她悲惨的人生

    她先是看着银行制服考虑了一下,决定不带,然后就胡乱抓了一些衣服,塞进皮箱里。

    这时白妈走了进来,脸部表情并没有多大的惊惶。女孩子家负气出走,多半都是到朋友家住蚌几天,等她想清楚“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自然就会乖乖回家。

    白妈坐在床上,看着皮箱里的衣服被塞得像罐头沙丁鱼,随手拿出一件,摺叠整齐。

    原本白云晨背对着她,正从抽屉里取出该带走的东西,扔进塑胶袋里,一回过身看到白妈的动作,气急败坏地把摺好的衣服又弄乱。“你别碰我的东西!”

    “从早上五点到现在,你们做了什么?”白妈的来意在此。

    “你希望我们做什么事?”白云晨真想拿木鱼往妈妈头上敲下去。

    白妈嗳昧地一笑。“孤男寡女,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当然是嘿咻嘿咻啦!”

    “你错了,他姐姐也在。”白云晨把拉链拉起来,提起皮箱。

    “你要去哪里?”白妈猫哭耗子,佯装关心。

    “离家出走。”白云晨快速通过客厅,脸上犹如涂了寒霜一般。

    白妈眼珠子一转,心下一惊,跟着冲出房间。“制服为什么不带?”

    “你那么聪明,你想呢?”白云晨伸脚套进布鞋里,手握住门把。

    “你该不会再也不回来了?”白妈吓坏了,没想到女儿比她想像的还要顽强。

    白云晨没有回答,头也不回地离开充满铜臭味的家。

    白爸像在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着急地走来走去。“老婆,你说该怎么办?”

    “我们去找帅先生,向他道歉和解释清楚。”白妈感叹弄巧成拙。

    “好丢脸!帅先生肯定会瞧不起我们。”白云昱垂头丧气。

    “为了云晨的幸福,我们不能不去。”白妈穿上便鞋。

    “老婆,咱们又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你穿鞋要去哪儿找帅先生?”

    “云晨,过来这坐。”帅爷爷挥手召唤。

    “爷爷好,今天天气真好。”白云晨努力保持笑容。

    “嗯,很适合踏青。你坐捷运要去哪?”帅爷爷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我想去木栅动物园。”白云晨看了一下站名,半晌才做出决定。

    “我也是,我们就结伴同游吧!”帅爷爷孩子气地兴高采烈说道。

    帅爷爷看出她有心事,但他是有智慧的老人,他知道她正为感情苦恼,其实这是美好的事情,这种体会要到老了才会明白。

    不过他并不打算过问她和阿毅之间发生了什么事,除非她主动向他求救。

    沉默像张网笼罩在两人的头上,她的心情原本就不好,现在更加感到呼吸困难,所以她必须赶快找个话题,只要不提到帅毅哦!老天!她不想提起他,但她的脑海里却全都是他的身影,挥之不去,让她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爷爷,你回台湾,怎么没住帅毅那儿?”想了半天,白云晨好不容易才想到这个和帅毅只有一点关系的话题。

    “我回南投老家,去陪我在九泉下的老伴几天。”帅爷爷说。

    看到他沉浸在回忆中的幸福表情,皱纹满面的脸突然变得平坦了许多。她可以想像得到,爷爷曾经拥有过一段美好的爱情,面这段爱情并没因对方的逝世而中断,依然持续至今,直到爷爷上天堂和奶奶重聚,直到永远

    白云晨感动地喃喃。“爷爷跟奶奶感情真好,至死不渝。”

    “你跟阿毅不也一样?”帅爷爷终于了解,她希望他提到阿毅。

    “对不起,爷爷,我其实是冒牌女友。”泪水在白云晨的眼眶里打转。

    “你们眉来眼去,早就已经假戏真做了。”帅爷爷其实早就了然于心。

    “不,我们没做完”白云晨发现说溜了嘴,却已是覆水难收。

    帅爷爷关切地问:“为什么只做到一半?”

    “帅兰来了。”白云晨一脸的沮丧。

    “这个阿兰夺门惹是生非!”帅爷爷头痛似地皱眉。

    “帅兰吵着要跟她先生离婚。”白云晨没注意到爷爷的表情。

    帅爷爷居然高兴地拍手。“那很好,钟嘉霖终于可以脱离苦海了。”

    “爷爷为什么不站在自己孙女这边?”白云晨觉得很意外。

    帅爷爷开明地说:“我是公平的,谁不对,谁就该好好地检讨反省。”

    白云晨表示赞同地点点头。“在一起不快乐,还不如分开好。”糟了!她老是刁难帅毅,他该不会也觉得跟她在一起很不快乐?

    希望老天爷可以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会对他比小狈对待主人还要乖巧,但是这似乎有点难,而且她根本没把握他会相信她没跟家人同流合污,坑他三千万

    要向他低声下气和卑躬屈膝地解释,这比一刀杀了她还痛!

    “你跟阿毅打算什么时候让我抱曾孙?”帅爷打断她的思绪。

    “抱曾孙女行不行?”白云晨不想让老人家担心,强打起精神开玩笑。

    “男孩女孩一样好,只要不像阿兰就行了。”

    “到站了,爷爷,我扶你。”

    “我自己走,免得被人说老牛吃嫩草。”

    “帅毅是不是跟爷爷说了我什么坏话?”白云层抓到话柄。“糟了!说溜了嘴!”帅爷爷责怪自己是老糊涂。

    白云晨撒娇地逼问:“他说了什么?”

    帅爷爷背叛地说:“说你很怕被吃豆腐。”

    “我只怕**,不怕爷爷。”言下之意,是帅毅自己需要反省。

    “对了,我明天要回纽西兰,麻烦你去喂麦斯。”帅爷爷想到什么似地又说:“还有,你别担心,帅毅去台中打拼事业,要三天后才会回来。”这句补充,充分指出白云晨是个爱吃又假客气的小狐狸。

    “麦斯,你怎么不吃呢?”白云晨百思不解。

    “因为它已经吃饱了。”帅毅声音很轻,就怕吓着她了。

    “你怎么在家?”白云晨诧异地回身,但是并不敢正视他的眼眸。

    “爷爷要我留在家里。”帅毅一开始不明白爷爷的用意,但是现在他衷心地感谢爷爷的帮忙。

    “我该走了。”白云晨低着头,想从他身边经过的同时,手却被他紧紧握住。

    帅毅领着她走向客厅的沙发。“伯父伯母和令弟昨天来过。”

    “很好,希望这场闹剧没造成你的困扰。”白云晨刻意跟他分开坐。

    沉默像一道深渊,令他们两人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直到电话铃声响起,打破岑寂——

    帅毅拿起话筒,彼端传来响炮的声音,吓得他的头往后退,连白云晨都听到了爷爷那个老顽童在前往机场的途中打来的电话里,哼着怪腔怪调的结婚进行曲。

    挂上电话后,帅毅彷佛被注入一剂强心针。“你现在住哪里?”

    “饭店。”白云晨低头看着地毯,似乎想要眯着眼找出地毯里的跳蚤。

    “一个晚上要花不少钱。”帅毅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我正在找房子租。”白云晨说。

    帅毅故作轻松地问:“住我这儿如何?”

    “我不习惯跟外人同居。”白云晨紧张地咬着下唇。

    “那我们结婚如何?”帅毅面带微笑,一脸认真地向她求婚。

    彷佛看见跳蚤跳上沙发一般,白云晨吓得跳起来。“你疯了!跟帅兰一样有精神病!”

    “我得不到你,肯定会发疯的。”帅毅一手环住她的纤腰。

    虽然只隔短短的一天,但对他们来说,却像是隔了一年般那么难耐。

    “我们进房去**。”帅毅一把抱起她。

    “放我下来!大**!”白云晨拳打脚踢,以示不从。

    帅毅威胁地说:“踢到我命根子,你这辈子都不会幸福。”

    这可是不能开玩笑的!经过昨晚一夜的冷静,她终于明白她遗传到白妈的奸诈,并且青出于蓝更胜于蓝。

    打从第一次在moon见到他,她就已经心有所属,只不过夜店王子的头衔,让她清楚的知道他不容易到手。

    迂回又迂回,欲擒又故纵,搞得他心痒难耐,自然就会向她臣服。

    瞧,他刚才不是乖乖的向她求婚了吗?

    白云晨暗自窃笑。“我是为了不想付医药费,才放你一马的。”

    “你这鼻子,总有一天会长得比大象的鼻子还要长。”帅毅捏了捏她的鼻尖。

    被放到床上后,白云晨提醒地问:“你锁门了没?”

    “保证程咬金不会再出现。”

    “帅兰呢?”其实他用不着怕她跑了,因为白云晨更怕他跑了。

    “跟爷爷去纽西兰,学习帮乳牛挤牛奶。”

    “你欺侮我!”白云晨娇嗔地抗议,其实是一种请君入瓮的大胆邀请。

    帅毅乐不可支地说:“你今晚不说我爱你,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我爱你,很爱很爱你。”白云晨满怀期望。

    “乖女孩。”帅毅突然推开她,坐在床尾,喘气止息。

    “你怎么停了?”白云晨将下巴靠在他肩上。帅毅无可奈何地耸肩。“丈母娘有特别交代,婚前不可以嘿咻。”

    “你别听她的,她自己就是先上车,后补票。”这下换白云晨饿羊扑虎。

    “自古名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夏莲嘴角勾起一抹贼笑。“你要先接受太空人训练,才能搭火箭升天。”白云晨顾左右面言他。

    “我的意思是,你打算要给我多少媒人谢礼?”夏莲掐着她脖子,逼她吐出金子。

    白云晨呜咽地说:“要给也该给英英,是她提议去moon的。”

    她们早就说好今晚要来北投泡汤,顺便在旅馆里住一晚,原本是诗情画意的浪漫之旅,偏偏英英突然猪性大发,背着装满零食的旅行袋来,泡汤时吃,上厕所时也吃,躺在床上还是吃,嘴巴一刻也没停过。

    李英英大方地说:“给夏莲好了,反正我也要包媒人礼给她。”

    “夏禹庭向你求婚了!”白云晨和夏莲同时发出惊呼。“你们没看到我最近在吃什么吗?”李英英甜笑。

    夏莲拿起包装袋,大吃一惊。“酸梅!”

    “我还以为你又胖回去了呢!”白云晨半是羡慕半是嫉妒。

    “禹庭要我吃多点,好生个胖宝宝。”李英英笑得眼睛被挤出一条线。

    “云晨,夜店王子如何?”夏莲对着白云晨耳窝吹气。

    白云晨嘟着嘴。“我妈有规定,要守身如玉到洞房花烛夜。”

    她到现在才知道帅毅胆小如鼠,跟白云昱一样,都把白妈当慈禧太后。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跟她妈妈相比,她的确是小巫见大巫。

    “坦白说,我到现在都不了解帅毅和禹庭喜欢你们哪一点?”夏莲有感而发。

    “帅毅有说,我全身上下,他都喜欢。”白云晨应该改姓王,去卖西瓜才对。

    “他肯定最喜欢你伟大的胸部。”夏莲偷袭地摸了一把。

    “你欠揍!”白云晨骑在夏莲身上,帮她做瑜珈。

    “英英快来救我,我的脚快被折断了!”夏莲大声求救。

    李英英明哲保身地说:“不行,我怕动了胎气。”

    “下次再偷吃豆腐,我就把你手砍断。”白云晨警告道。

    “我们来玩碟仙,问问看你们婚姻幸不幸福?”夏莲居然还专程带来了碟子来。

    “答案一定是幸福美满的。”白云晨和李英英异口同声地说。

    夜店王子的封号,在夜猫族中,再也听不到了。

    现在最有名的是夜店国王和夜店王后,称霸着台湾的夜店界。

    从北到南,以moon为首的分店,多达十六间,而且间间生意兴隆。浊水溪以北的分店,由夜店王后管理,以南的分店当然就是由夜店国王负责,两个人像是在比赛谁赚的钱比较多,但没人知道赢的一方打算怎么惩罚输的一方,因为那是关起房门之后的事,只有他们夫妻知道“游戏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