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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薏倩和阿发约好在福华饭店大门最右边的地方碰面。阿发没有明说,今天他付钱,小倩请客。
来这里花大钱苏薏倩虽然心疼,但花钱吃补总比花钱吃药划算。不,她的意思是,好的食物吃下去一定能变成她缺乏的营养品——补铁、补钙、补维他命、补蛋白质。
两人准时碰面,阿发穿着很光鲜正式;一套质料较好的白色西装加上白色的皮鞋,领带换了,酒红色为底的草履虫图案;翻过来看,这可是一条打折下来还要三、四千元的意大利名牌真丝领带。
苏薏倩笑着迎向阿发。
“阿发,你是不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穿白色?”
“不是。秋分开始我就换穿黑色西装。春分、秋分,一年固定换季两次。”
“鞋子呢?”苏薏倩勾着他的手,然后低头看他的白皮鞋。不是白布鞋喔。
“当然换成黑色的。”阿发瞥小倩一眼,意思是黑当然配黑,我有那么俗吗?
“哈!”苏薏倩仰头大笑一声。“跟我猜的一样。我们进去。我觉得你好像我爸爸,我一直希望我能用我所赚的钱,请我爸妈到这种大饭店吃饭!”
阿发愉快兼感动地叹息,拍拍小倩的手背。“走吧。”
当他们正要踩进苏薏倩生平第一次进去的饭店时,突然有一个声音叫住她。
“薏倩,你怎么在这里?”
跟着追上来的人喘着气,双眼喷出欲致人于死的怒火瞪着阿发,拳头越握越紧。
“你这个老色鬼!想骗我妹妹去开房间吗!等我先打死你再做梦!”
苏薏倩惊叫一声,抱住扮哥再次挥往阿发的拳头。“哥,你误会了啦!”还好这里离饭店大门几十公尺,没有人过来看热闹。
“误会?那你怎么会和这个‘不三不四的糟老头’来这里?!”
怎么可以说阿发不三不四!苏薏倩气得想捶人。“哥,你再乱说我就跟你切断兄妹之情!我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苏擎光拉着小倩向前两步。
“薏倩,你还没回答我,那糟老头是谁?”
苏薏倩真的替阿发捶他一下。“你才臭少年!他是阿发,是我的同事,你至少要尊称他一声阿发阿伯。”
“妹啊,你叫阿发的同事要我叫他阿发阿伯,你是我阿姨啊?!”苏擎光大吼。“那你尊敬的叫一声阿发不会死吧?”苏薏倩气得鼓起脸吹气。
“女孩子这样像青蛙。”苏擎光有意让妹妹发怒。
“啊——真是!”管他像青蛙还是牛蛙,苏薏倩气得向苏擎光跺脚吼叫。
苏擎光倏地沉默不语,他那临时凑到的学费,该不会是有条件跟这糟老头借的吧?想到妹妹为她牺牲到这种地步,苏擎光眼里闪着泪光说:“薏倩,他太老,你嫁他不会幸福的,回绝他。”
苏薏倩忍了很久才没把“神经病”三字刻在哥哥额头上。“苏擎光,我尊敬阿发就像尊敬爸爸一样,你再乱说一句我打扁你。过去跟他道歉!”
“真的?”
“真的,道歉!”苏薏倩坚持。
“抱歉。”苏擎光草率地点头,然后把眼镜往上推。
阿发对小倩哥哥不情愿的道歉回以包容的笑。“擎光,你手劲真不小。”
“我的名字你也跟他说了?”
笑死人了!又不是古时候女子的闺名不可说给外人听。苏薏倩清楚地告诉她的哥哥:“是爸妈跟阿发讲的。”
爸妈讲的!苏擎光担心地瞪着精神错乱的妹妹。苏薏倩知道解释要费些工夫。“哥,你们学校不是有什么搞了半年还搞不出名堂的灵魂社吗?阿发有阴阳眼,看过我们爸妈在我身旁,还把他们交代的话说给我听,很神的。”
不想张扬自己有特异功能的阿发轻咳一声。“也没那么神啦,不然就不会白挨刚才那拳。”阿发拉着苏擎光。“走,我们一起进去。小倩,今天我和擎光第一次见面,所以我请客,下次再让你请。”
苏薏倩恭敬不如从命,能看到很多东西的阿发一定是看到她皮包里只有两张大钞。进了二楼餐厅,吃自助餐,所以三人各自去盛了一盘食物回来。
“你来约会?”一坐下,苏薏倩先问。
本来是为约会而来,结果不欢而散成了“散会”苏擎光不想回答,边吃边问:“薏倩,你说你在哪家百货公司的专柜工作?”
苏薏倩要回答之前看到阿发笑着看她一眼,然后放松自在地吃着美味食物。她忽然醒悟——没错,工作无分贵贱,靠劳力和爱心赚钱的人不用觉得自己的工作可耻。
苏薏倩小小声地说:“我在殡仪馆当化妆师。”
“什么?!”苏擎光惊愕地发呆一阵子,等弄明白了,又以为自己听错了,再重问一次:“你说你在殡仪馆当化妆师?”
“嗯。”哥好像受到很大的刺激,苏薏倩担心地弯下头叫他:“哥。”
苏擎光忽然吁口气,放下手上的刀叉说:“好,既然你老实跟我说了,哥也不想瞒你。刚才我和女朋友分手了。”
“为什么!是你太优秀她高攀不起!”她早就想跟哥说他那个女朋友她不喜欢。苏薏倩好开心地吃进一大口沙拉。
“因为我跟她说,我将来要走法医路线。”苏擎光坦白说完,但薏倩却没有出现反射的动作,只是一直咀嚼嘴里的青菜。他小声说道:“你在反刍。”
“你刚才说什么?”
“你在反刍。”苏擎光小心地笑着。
“你知道我不是问这句。当法医!”苏薏倩情绪高亢地吼到他的鼻尖。正常了,苏擎光放心地一口吃下两个寿司。“当法医?!死人会拿健保卡去给你看病吗?我学哭功当孝女,一心想攒钱给你以后开医院、当院长。我望兄成龙,巴望你光宗耀祖,你难道不了解我的苦心?”苏薏倩的哭腔流露着真情。
“你还去当孝女?!”苏擎光差点被寿司噎死。“我明天马上办休学!”
“苏擎光,我们讨论‘法医’的时候你不要故意转到‘孝女’来混淆我。”苏薏倩的心由半截凉到一截。
又吵起来了。阿发拍拍桌子引他们兄妹注意,沉着脸说:“你们两人都不许激动,先去那边端碗热汤回来,慢慢喝,慢慢想,喝完才可以讲话。让我安静地享受香鱼、烧鳗和烤小羊排。”
苏擎光和苏薏倩乖乖站起来,走去盛汤。真听话耶!阿发高兴地笑了。
喝完汤,两人终于冷静,苏擎光低声问道:“妹啊,你眼里只有钱吗?”
苏薏倩眼皮垂下来看着盘子。“不,我眼里只有吃得饱的食物,和看你成为一名受人敬重的外科医师。”
苏擎光听了薏倩的话,鼻子都酸了;阿发也是,只是他仍旧不停地吃着。
“哥让你受苦了。如果我放弃把医学院念完,你的压力也不会这么大。”苏擎光往后靠,望着饭店豪华的装演叹气!一根梁柱大概可以让他心无旁骛地读两年医学院吧?
“哥,那是我心甘情愿的。”苏薏倩仍垂着眼皮说:“去年你被飙车族砍伤,我赶到医院,知道你不会死时,才敢哭出来。你知道那种担心没人可以依靠、吵架的心情吗?你是苏家惟一的儿子、我惟一的亲人,我要看到我依靠的柱子实心实料,这样强风来了才不会倒。”
“你这个傻瓜妹,”苏擎光伸手拍苏薏倩的头。“只要一想到你破口大骂我狠心丢下你的样子,我可就不敢随便乱死了,所以那天我跑得比车子快,才幸运只伤了一条腿而已。”
苏薏倩扁嘴拿纸巾擦眼睛。“才伤了一条腿而已!老兄,请问你有几条腿可以浪费?真不知谁比较傻。为什么想当法医?”
阿发又笑着端了一盘子食物回来。苏擎光替他算过那是第四盘。这个欧里桑真正是来吃够本的。不过阿发放下盘子之后竟也等着他说故事,苏擎光开始说了——
“二年级上第一堂解剖学的时候,教授阴恻侧地告诉我们,他说我们手上的大体会说话,就算死了,他还是会说话,所以上他的课要遵守两件事:一,要尊敬他们;二,不能做违背良心的事。他的话虽然把同学们吓得面色惨白,但那时我的感受却和别人不大一样。”
要是以前,苏薏倩听到这些,一定全身起鸡皮疙瘩、捂着耳朵,要哥哥不要说了,现在她反倒点着头不打岔。
苏擎光笑了笑,把刚才用心向今生无缘的女人说过的话再讲一遍——
“教授介绍我们用心去读杨日松博士的书,我被他那种奉献求真的精神感动,边看就边发愿要以他为师。妹啊,这个社会需要更多人出来维持正义,法医可以帮助检方打通解不开的死胡同,把真正的罪犯揪出来绳之以法。当然,当法医的报酬比不上开业医生,但一样受人敬重。”
苏薏倩觉得开始有胃口吃了。“理想崇高,可惜我们家无恒产,我真担心你那个女朋友会答应嫁你。”
“一个多小时前我们散了,她说她一想到我用摸死人的手摸她就恶心;还有,她无法告诉别人她将要当法医的老婆。”
“完了,”苏薏倩笑着边吃边糗人:“连你那个我不喜欢的女朋友都聪明地先跑了,你真没前途了。”
苏擎光学她大口的吃了。
“往另一方面想,法医是公职人员,享有一切福利,也不会有人为了医疗纠纷跑到家里丢冥纸、抬棺抗议。只是我舍不得的是你,胆子那么小,竟然跑到那种地方工作。想办法辞掉。”
“我才不要。就如你说当法医不会有人抬棺抗议,死人也不会跳起来挑剔我化的妆不好看。”苏薏倩看着哥哥笑容渐渐扩大。
“薏倩,哥毕业后养你一辈子,你都不用出去外面工作,安心当‘穷公务员家的大小姐’。”
“擎光,我介绍你和阎王认识。”阿发听了半天,突然插嘴。
吃太饱了会造成大脑缺氧,这个阿发就是吃太饱才会胡言乱语,苏擎光客气地瞪他一眼,断然回绝:“谢了,老伯,我八十岁以前都不想和他认识。”
他喜欢这小子,阿发指着地下笑着摇头。“不是那一位,是我们莲岩的严力宏,我和小倩的老板。我相信阎王很乐意栽培擎光这样的人材。”
苏薏倩直觉不好,摇手摇头拒绝:“我哥不是什么人材,你千万不用费心。”
她是因为环境差,书少读了几年才到殡仪馆工作。苏家有她一个人在莲岩折腰就够惨了,哥是要负责光耀苏家门楣的长子,最起码,她能忍受的最底限,就是专心去当一名将来能让人敬重的法医。
“薏倩,当我的面说我不是人材,你很失礼耶。”苏擎光不悦地抗议。“我的志向虽然比不上立志当上台大医院院长的同学伟大,但好歹也是在为民服务。”
是喔,只是你的脸少了温度少了热情。苏薏倩摇晃僵着脸的苏擎光。“哥,生气了啊?”
“当然,没看到笑不出来了?”
“嗯,很丑。哥,我有告诉你我明天搬家吗?”
“有才怪。”苏擎光责怪地看着愈来愈不懂得找他商量的妹妹。
“那我现在告诉你,你要来帮我。”苏薏倩嘻皮笑脸地喂他一口,摇头警告阿发不要对她老哥虎视眈眈。
阿发看着这对宝贝兄妹,笑容愈来愈大。
没想到因为环境所逼,她竟被贞子姐姐封为苏大胆,因此让苏薏倩相信人的潜能和韧性在被逼到绝境之后,为了生存,必定会爆发出不可藐视的新力量。
她相信人类生命的背后另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当推手,像她刚才就从容地完成第一次替死者上粕的工作。刚才心里明明很怕的,连拿着粉条手都会抖,幸好阿发把她带到旁边告诉她说:“他们跟你无怨无仇,你只要秉着人类面对生命新陈代谢时所应持有的至真、至善、至美的态度诚敬地对待他们,冥冥中,你会得到他们的感谢。”
苏薏倩提着化妆箱不专心地走回办公室,却在快到办公室门口时闻到一阵高雅的香味,她心情不错地用力吸口高级空气。
“哎哟!”
苏薏倩的老阿妈级化妆箱随着一声哎哟被撞到地面,匆匆上楼来找阎王的杨莲婷恼火地蹙着居,看着自己洁净的香奈儿鞋子上被散开的廉价香粉沾到,小心地赶快拿出手帕用力掸、用力掸拍,然后当着想要道歉的苏薏倩的面,把一条簇新的丝帕丢进垃圾桶。
苏薏倩清楚地看到高贵的杨小姐赏她一个轻蔑眼神,道歉的话哽在她的喉咙说不出来。等杨莲婷和贞子姐姐打过招呼、走进阎王的办公室后,她才脑子空转地蹲下来收拾散落地上的刷子、粉扑、面纸,还有几罐打破的瓶子。
花玉贞蹲到小倩旁边帮她捡。
“烂女人,明明是她撞到你的。”
苏薏倩心里觉得很委屈,但她笑了一声,什么也没说。能用的放进化妆箱,不能用的她拿扫把扫掉。
“坏了。”化妆箱提把断了一边,花玉贞蹲在地上弄给小倩看。
“嗯。”苏薏倩弯身抱起化妆箱。“太旧了,早该换新的。”
“我去要她赔!”看不惯强凌弱的花玉贞生气地站起来。
“贞子姐姐,不要!”苏薏倩赶快腾出一手拉住她。
“为什么?她又不是赔不起!”
“她当然赔得起,但是我的自尊不愿接受她的可怜。何况,她是阎王的朋友。”
小倩那种心情花玉贞懂得,但是杨莲婷轻侮人的态度教她气不过。“那女人只不过学历高、工作称头、家里有钱,真不懂‘严力宏’看上她哪点!”
听完花玉贞对高贵的杨莲婷的批评,苏薏倩想不笑都不行。
“贞子姐姐,你看不上眼的条件都是我连做梦都羡慕的。不过,一人一种命,我是比下有余,说不定也有很多人正在羡慕我。”
花玉贞看着小倩,对她笑道:“我就是喜欢你乐观进取、善良有原则的个性。看看打破什么,有空就先去买回来。”苏薏倩不想多言,只是抿着嘴微笑点头。
苏薏倩气喘吁吁地提着一只皮箱来上班。
花玉贞昨天算完上个月的薪水,正悠闲地在找报纸上的国家大事来关心。苏苍倩很异常地来上班,她先把报纸推到一旁,上前看看小倩的皮箱,然后开启完美的菱型红唇:
“小倩,你要出国?”
“出国?我恨不得出手掴人!”苏薏倩仍气得浑身发抖,把皮箱挪到墙角,回转头看办公室只有她跟贞子姐姐,就小声说:“我那个新房东,贞子姐姐,他是个变态偷窥狂!”
“啥?小倩,你给他看到什么了?”花玉贞瞠大眼睛由头到脚把小倩看一遍。
“哪有人像你这样问法,”小倩拨开贞子姐姐漂亮的手,坐进她的椅子里。“我又惊又气地跑出来,难道还要回去问他我的专辑好不好看?”
“瞧你气得像拜拜的红龟,很丑耶。别生气了,说出来我替你报仇。”
“谁在生气?”阎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苏薏倩赶快站起来。
花玉贞娇嗲的声音提高八度:“就是小倩啊,气她的房东偷看她洗澡睡觉还拍成录影带。”
“我没这么说。”苏薏倩杏眼变得更大。
花玉贞很了解地点头。“我知道,不过意思就是这样。小倩气得想把他杀了。”
“贞子姐姐!”苏薏倩低吼。人家心情已经够低劣了,花玉贞子还惟恐天下无事的大声喧嚷。
“好啦,别吼我,去吼你那个色鬼变态房东,最好一刀把他做了。”花玉贞的手刀配合她的话切过去。
严力宏听不懂她们在吵什么,但是他现在脑子里不想灌进太多的杂音。昨晚黑拓打电话要他上线看一些耐人寻味的保单,他研究了一个晚上,发现这些都是买了保险,生命却从此不保的名单。
严力宏不想管她们,转身走进他的办公室前交代贞子:“替我找阿达来。”
苏薏倩也没时间,停尸间有约好的“人客”等她去上妆梳头,她提着新化妆箱下楼工作去。
花玉贞拿着收据跟进阎王的办公室。
“阎王,这张发票可以请公款吗!”
严力宏放开手上的笔,拧着浓眉往前靠,十指交叉,手肘撑在桌上,薄唇往后拉一公分才说:“什么时候开始这种小事也要找我?”
反正说完她自然就会出去。花玉贞说:“金额不多,不过想让你了解一下,杨小姐昨天来撞到小倩。这是小倩的损失,不包括自尊心的‘自疗费’。发票她本来不肯给我,是我向她骗过来的。我去找阿达了。”
严力宏摘下墨镜,拿起贞子放在桌上的收据看,才稍展平的浓眉又紧纠在一起。有人敲门,严力宏回身前把收据收进口袋里。接着阿达打开门进来。
“阎王,贞子说你找我?”
工作做完的苏薏倩将手放在水龙头下面冲洗,心里感慨地想着刚才被她化妆的少女。才十七岁就死于血癌,美好的人生还没开始起舞就被阎罗王召见;她用心地打扮失去生命的女孩,希望让她的父母看到了能忍下悲伤含笑看着她。
才十七岁啊!我们活着的人应该要懂得好好爱惜脆弱的生命。苏薏倩叹口气,再用消毒水彻底将手洗净。回办公室时,看到大停车场有警车,苏薏倩上楼随口问问:
“贞子姐姐,有大人物死了吗?真招摇,还叫警车护送过来。”
“可惜不是死了某个大人物,是两个会自己呼吸的警察来找阎王。”
“哦?警察来做什么?”苏薏倩好奇地看向阎王的办公室
“找你。”花玉贞红着眼眶拉着小倩问:“你有没有?”
听说警察是来找她,那种感觉已经很不祥了,贞子姐姐还直摇她的手问有没有!苏薏倩叹口大气,无力地拉长问号!“到底有没有什么?”
“杀了你的房东。”
“我杀鸡都不敢,还敢杀人。”又想吓她!苏薏倩白了贞子姐姐一眼。
“那是我了,我把他咒死了。”花玉贞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干到可以一语成忏。“怎么办?阎王和阿达会不会说咒死人也算凶手?”
贞子姐姐到底在胡说什么?
苏薏倩被花玉贞搞得一头雾水时,阿达副总从阎王办公室出来叫她:“小倩,你进来一下。”
苏薏倩看阿达副总神情凝重,她不敢怠慢,马上跟着进去。进去看到阎王正在和两个陌生人说话。
“她就是苏薏倩。小倩,你住的地方发生命案,这两位刑警找你问话。”严力宏见她进来,先跟他们介绍。
难道房东真的像贞子姐姐说的——死了?苏薏倩吓得脸都变小,苍白的脸加上紧蹙着眉看着说不上和蔼可亲的两个男人。
严力宏感受到她的害怕和不安,特地上前坐在她旁边让她安心。“不要怕,他们问你什么你照实回答就好。”
好奇怪,只听到阎王在她耳畔说了一句话,她感觉纷乱狂跳的心就安定了下来,苏薏倩深呼吸,脸上勉强多了点血色。
“你叫苏薏倩?”
苏薏倩还是紧张得说不出话,只能赶紧点头。
“我问你话你不要点头,要答是或不是。你的房东是不是叫郑悦居?”问话的是两人中较年轻的那位警察,来势汹汹,官腔大得掉下来可以压死人。
她的第一个问题想了二十秒钟。“是。”
那个警察生气地向苏薏倩吆喝:“只问你一个名字,你也要想那么久吗?还是你心虚,想着要怎么说才能脱罪,是不是?”
苏薏倩用力连换三次气。这个人民保母让她想到戏里的昏官和欲加之罪,管它什么是或不是,她不仅照实回答还必需要说明白。
“不对!我才搬进去三天,前后只见过房东两次,见面叫他郑先生,他的太太我叫郑太太,我怎么会去记他的名字?请问你,你的房东叫什么名字?”
问得警察果然愣了一下答不出来。“前辈,这女的很刁,一定有问题。”
莲岩的女生反应真好!吴民达叼着烟冷笑,不悦地奚落以前的同事:“老陈,你带这只菜鸟带到现在还没多大起色。”
“小张,我来问。”老陈拉胀红脸的年轻同事坐下。“苏小姐,你说你只见过房东两次,是哪两次?”
“签约那天和今天早上。签好约当天他就把钥匙拿给我,说我随时可以搬进去,还交代说我有事留纸条贴在白板上,他看到就会处理;我心里高兴着房东尊重房客
又不嗦,因为约都订好了,所以搬进去那天我没有找他,只有我哥哥来帮我。”
老陈点头。“郑悦居今天早上被人发现死在你的房间里。有人说,早上听到你和他争吵。”
“死在我的房里!”苏薏倩现在已经不觉得“死人”有什么可怕,可怕的是死在她的房里。“今天早上,我遇上一位房客拉着行李嚷着说她房间被偷装针孔摄影机,她说她要立刻搬家,叫我也快搬走,以免发生意外。我马上找房东退租,房东、说我毁约在先,房租押金都不退还给我。我是有跟他吵,后来想说他是男人,万一生起气来我一个女生会被打扁,就先整理部份行李赶来上班。”
原来贞子和小倩早上在说的就是这件事,严力宏揉着眉头,后悔上次小倩问宿舍的事,如果他关心替她解决,今天小倩就不会遇上这些是非麻烦了。
“你哥哥是做什么的?现在找得到他吗?”
“他在医院当实习医生,住在学校宿舍。”苏薏倩清楚地说着。
“会不会是你们连手把他给杀了?”小张断章取义地唬人。
“你是警察,请你找出真凶,不要随便诬赖我们兄妹杀人!”苏薏倩气得眼泪快掉下来。
“老陈。”严力宏声音很低沉,不耐烦的味道很浓。
“小张,你闭嘴!”老陈转头对教不巧的搭档厉声警告,然后再回头客气地说:“苏小姐,我们可以检查你的皮箱吗?”
都是常用的私人物品,苏薏倩不知如何回答,无奈、无助地看着阎王和阿达。阿达说:“我们相信你,但让他们看对你比较有利。”
苏薏倩又看到阎王也对她轻轻点头。她冰雪聪明,警察必定先怀疑她偷了东西又杀人,于是她站起来说:“就在外面,我去拿。”
“小张,去帮忙。”
“小倩。”严力宏叫住快走到门口的小倩。“跟贞子说我要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