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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杨高中,南栋大楼二楼教官室。
由于是午休时间,这原本一向人声吵杂的地方,现在却显得特别安静。
“罗苹!你又来了?!”
主任教官贺忍巡完午休一走进教官室,便瞧见一名身材纤细高挑,脸上带著慧黠眼神的女学生,站在一位女教官旁接受审判,贺忍用一种既无奈又泄气的表情看她一眼,说话的语气不像是师生对话,倒像是老友交谈。
女孩听见他的话,也回给他一个无辜、认命的笑容。
罗苹,今年高三,是绿杨高中风云人物,功课顶尖一流,模拟考、段考从没掉出红榜五名之外,有绿杨不败女将军的封号,外加运动神经超强,篮球、短跑、柔道样样都精,是绿杨校外比赛的台柱兼常胜军,曾帮绿杨抱回不少奖杯,一切内、外在条件看似近乎完美,堪称是一位文武兼备的才女。
但是,老天似乎容不下一个过于完美的人生存在这个世界上,总会添加一些缺陷来烘托这些完美——
提起罗苹的个性钦!只可用“桀骜不驯”四个字来形容,什么打架、看小说、打电玩、上弹子房,无所不来,高中三年,被记的功跟被记的过加加减减一堆,将操行本上点得红红绿绿美不胜收,高一、高二那两年竟在功过相抵之下,还让操行成绩达到九九-五的情况发生,可谓绿杨自创校以来第一人,也因如此,罗苹这位功课好的像天使,个性怪的像撒旦的女孩,便成了全校教职员既爱又恨的学生。
苦笑后的罗苹必恭必敬的向贺忍鞠个九十度的躬,说道:“总教官好。”她知道,总教官一回来,代表著她的审判也即将结束,他是个不喜欢拖泥带水,喜欢赏罚分明的上道教官。
“一点都不好”贺忍将军帽摘下来扒扒头上稀疏的头发,摇著头严肃地盯著她“罗同学,我想请问你,到底哪一天本教官才能不必在教官室见到你?!又是哪一天本校教官室才不再是你的午休休息室?”
他说话语气虽有训诫的味道,但聪明人一听,便听得出那其中爱怜胜于指责。贺忍真的喜欢这名聪慧的女孩,只要她不要出那么多状况的话
罗苹听他这么一说,张大一双更无辜的眼神,淡淡地回个妙答。
“其实您这个愿望很容易达成!只要请葛教官别老叫我来,您就不会见到我了。”说的倒是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若说绿杨高中有什么跟别的高中与众不同的地方,大概要算教官室这个地方了,这-头所有的教官个个都像天赋异秉、异于常人的超人,他们不兴强权教学,主张以理服众,不像一般高中,通常教官跟学生双方的关系简直是水火不容、纷争不断,在绿杨只要你有理,教官绝对采民主方式让你申诉,有错,也会让你心服口服的认错,这种双向的对待方式,反而将这些叛逆期的学生治的服服贴贴。
所以现在罗苹才敢大言不惭的为自己辩白,只是这次她舆教官双方的意见好像相去甚远。
“搞清楚,罗苹。”那位被她视为祸首的葛姓女教官,表情也跟贺忍一样一脸无奈。“我也不想叫你来啊!如果你不在午休时间看小说,现在干嘛得站在这儿?!”这丫头,老是知法犯法,明明校规规定午休时除了休息外,就只能看课内的书籍,她就是不照规矩来。
听她这一说,罗苹更有话说了!“葛教官,其实您别那么大惊小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何必让我们俩这一天都过得不舒服,何况小说也是书,对一些日常生活细节也是有教育功能,阅读它不能算是浪费!您说对不对?”说来说去还是那些老话,这论调她从高一辩到高三,怎么教官就是无法跟她达成共识。
葛丽敏差点爆笑出声,也只有罗苹这个学生才敢对教官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种话。“罗苹小姐,这问题我们好像讨论很多次了,我不反对你在家里看,但在学校一切以校规为主。”这句台词她好像也讲了三年。
“拜托!教官!那是一种虐待你知不知道?我根本不喜欢睡午觉。”罗苹沉著一张脸,她讨厌这种八股的限制。
“你可以看课内书啊!或是背英文单字什么的,不见得一定要你睡觉。”
葛丽敏不禁又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女孩,真的很奇怪,高中三年,从没见过她跟教官争什么裙长裙短,或是头发过卷过长,这些一般女学生常斤斤计较的问题,像现在,她身上仍依旧穿著一年级入学时学校福利社做的制服,衣服有点过大、裙长也过长,记得当初她曾暗示她可以学别的同学一样,拿到校外改一改。她也曾经当过学生,知道青春期的女孩都爱美这个道理,没想到这一切罗苹似乎都不在意,大就让它大、长就让它长,ㄙㄥㄙ厶ㄥ地穿了三年她也无所谓,在这方面她又像是个天使。
但唯独看小说、看漫画这件事,跟她争了快三年,还是在争。
“课内书课堂上专心上课就会懂了,何需用到午休时间。”罗苹一脸不屑。
“你不提,我还不想说呢?!”看她那副自傲的表情,葛丽敏又好气又好笑。
“罗小姐,请问一下,这两年来你上过几堂三民主义、几堂护理?你们课堂的老师不只一次跟我反应,这两堂课从没见你带过课本,而这两堂课你的课本通常只有两本;一本文艺小说,另一本是漫画集,上星期还听说你竟在三民主义课堂上看漫画看的大笑出声,这事有还是没有啊?”
“我承认!”反正那件事已经成了高三前段班学生间最大的笑话,她也不想否认。“但是,葛教官你知道这两堂课多浪费生命”她有话要申诉。
“stop!罗苹,身为一个学生就得遵守校规,不能做的就是不能做。”葛丽敏寒了脸说出重点,要不是那两名老师不要求处分罗苹,这女孩这回操行本上不知道又多了几个警告。真搞不懂这女孩这么爱看这些有的没的书,功课还能应付那么好,葛丽敏不得不佩服她。
罗苹听她这一说,突然将头转向一旁喝著老人茶的总教官贺忍。“总教官,你看我们可不可以召开一次校务会议,讨论废掉这一条课堂上不准看课外书的规定。”这是她第n次提出建议,但通常都得不到合理的回应。
果然——
贺忍又因她这句话惊的差点喷出一口茶。
“罗苹,别再找麻烦了,书让葛教官没收,你照往例到教官室门口罚站,一直到午休钟响才能离开。”强忍著笑,贺忍摆出威严做出最后的裁决。心里不禁也反覆思索著,这个女孩这么会辩,反应又这么敏锐,看来他得要求教官室所有的同事去多上些青少年心理学,不然再过没多久,他们这一群人铁定被学生打败了。
“好吧!反正我也习惯了。”这种结果罗苹早已预料,再争下去还是争不出个所以然,她真希望最近报上炒的极热的“自学方案”早些实现,如此一来像她这么爱看小说、喜欢啃漫画,又懂得自律的学生,再也不用受限在这种八股的学校制度中。
罚站也好,教官室外头正对著一峦青山,这倒可让她观赏一下自然美景,总比枯坐在教室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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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时分,绿杨高中西侧的围墙外。
一声既霸气又凶悍的叫嚣声在无人的巷内响起。
“站住!罗苹!”
身穿黑色百褶裙的罗苹,因为身后这一声吼叫停住脚,其实她原先并不打算理会这叫声而停下来的,可是前头的路也被一群状似不良少女的女学生挡著,除非她会飞,否则怎样也过不去。
“有什么事?”罗苹的眉尾微微上扬,满不在乎的看着前后包夹著她的一群人,语气中充满不屑。
“什么事!”立在前头的一个瘦长女孩,-著一条腿率先粗声说道“哼!你太嚣张了,连我们吴主子的男人都敢抢。”她那满脸的青春痘加上一头削得极薄的头发,配上刻意摆出来的江湖味,让她显得有些不男不女。
“我不懂你说些什么,让开!”罗苹像拨苍蝇一样拨著,牵著她的单车只想往前走,没料到原先这名女孩后头的另一群人,一见她的举动全围了过来。
“想走!没那么简单!罗苹,我告诉你,别以为一脸长的差强人意,就像只捕蝇草一样四处招黏男人,那叫下贱!”女孩中这次挺出一位更大块头的胖妞,大剌剌地站到罗苹面前,并用她超大分量的胸部顶著她。
“恶心!”罗苹冷漠地后退一步远离那个压迫,脸上一阵冷笑。“你们到底想怎样?”
她知道这群女人叫七美帮,是绿杨高中知名的混混帮派,她们口中的吴主子就是跟罗苹同班的吴静雅,都是一群说烂不算太烂,说好又不太好的学生,罗苹一向跟她们画清界线,今天不知哪根筋不对,找碴找上她了。
“想怎样?!想教训你!”这时立于这一群小太妹最中央的一名女孩,以君王之姿站了出来,凶神恶煞般的说了这句话,她的手上比其他人多了一条小马鞭。
“哼!”罗苹仍旧保持她不屑与嗤鼻的笑容。
“主子,别跟她罗唆了,先给她点颜色瞧瞧再说。”一旁的人见她这么大条,开始鼓噪了。
“罗苹,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放不放手。”那被拥戴为王的女孩,双手把玩著那条短鞭,威胁似的瞪著她。
“讲一堆废话,我根本不知道你们吠些什么,吴静雅,我劝你快让开别挡我的路,否则吃亏的一定是你。”她今天的心情并不好,那两本被没收的小说让她又得赔上两天的便当钱。
“好狂妄的口气,还说不知道我说些什么,你装蒜啊!那个白怀豫放出风声说你是他女朋友,你还装蒜,如果不是你不要脸自己搭上他,凭他是全校的模范生、红榜的榜首怎么看的上你。”全校园中无人不知道她暗恋白怀豫已经两年,没人敢跟她争,就只有眼前不怕死的罗苹。
“哼!真好笑,那人无聊加幼稚,你们一群人也跟著无聊加幼稚,我哪有话说。”她记起来了,前几个星期那位号称绿杨的白面书生,的确连续给她几封信,但后来却都不知被她丢到哪-去,没想到竟有人可笑到拿这种事来兴师问罪,罗苹更觉好笑。
吴静雅看她依旧趾高气昂,满脸傲状,心头更不是味道。
“你罗苹你别太过分,我手上的鞭子可经不起藐视,再问你一次放不放弃白怀豫。”
“对他,我没兴趣,你哈他,尽管去找他!别在这儿丢人现眼。”她最看不惯这种没骨气、死要男人的女人。女人的尊严、女人的地位全被她这类祸害败坏的荡然无存。
“罗苹,你太骄傲了,该让人锉锉你的锐气”一向被前呼后拥的像公主一样的吴静雅哪容得罗苹这样损她,火爆脾气马上发作,手中那条短鞭已直扑罗苹的脸颊。
罗苹没想到她真会出手,微微一惊,从容地闪过那一鞭,反射动作一招回旋踢已经上了吴静雅的胸前。
“哎哟!”虽然罗苹这一腿踢的并不十分重,但也够吴静雅受点惊吓。
开玩笑!全省斑中杯柔道赛第一名不是拿假的,这些女人不怕死的尽管上吧!罗苹实在有点手痒,摆出架式等著她们上来。
“你敢打吴主子,不要命了,姊妹们上。”才说著,那些打算为大姊头报仇的喽罗全拥上来了,一阵粉拳绣腿朝她过来。
“这是你们自找的,别怪我”白天的怨气未消,正好藉此发泄发泄。罗苹真的施展身手像练习般的找那些人开打了。
不一会儿
“哎哟!”
“啊!”
只见地上全躺满伤兵,哀嚎之声不绝于耳,七仙女这会儿全变成七矮人。
罗苹对著地上那群酒囊饭桶冷眼一笑,她知道这些哀嚎有八成全是装出来,刚出手的力道根本不会让她们痛到倒地不起,这一切应该是这群七矮人不想再战,而施展出来的保护色。想到此她对她们的评价又更鄙视。
“你们记住,下回别再挡我的路!”她不想再跟这群无聊人耗下去,抬起一脸高傲的神情,牵起倒在一旁的单车,正想跨过她们离开这是非之地,没想到身后却传来一声高八度的吼声——
“罗苹!你们干什么?!”
得到消息赶过来的葛丽敏只来得及喊出这一句,罗苹在她叫出名字之时,便以跑百米的速度——溜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能屈能伸真君子,这是她一贯处事的哲学。
当然她也知道——明天又得到教官室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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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绝不是属于罗苹的黄道吉日。
好不容易才逃离千钧一发的魔掌,一转进家裹巷口,却又碰上得用拳头解决的事情,罗苹真想避开算了,但练武人的侠义之心让她动不了脚步。
在她家巷底的小鲍园中,一棵老榕树下,一幕电影上才有的画面正上演著,一名身材魁梧硕长的年轻男子,挡在一名小女孩身前,沉声叫嚷著。
“把钱拿出来。”
“不要。”那女孩抱紧前胸慌乱的猛摇头。
“你敢不听话!”
“我”一声既惊又怕的语气不住地颤抖著。
这就是罗苹抵达时看到、听到的画面。
好小子!天都还没全黑,胆大包天的抢匪就干起活来了,这教她怎么能袖手旁观。
“我叫你把钱拿出来,听见没?!”在罗苹观战的同时,那名男子又往前跨了一步,一副泰山压顶般的俯视女孩,这次声音含著更犀利的恫吓。
“我不要!不要!”那女孩也真有胆子,像是打算宁死也要捍卫怀中money,死硬著摇头后退,说不给就是不给。
罗苹叹口气,真恨自己为什么“运气”这么好,让她碰上能“行侠仗义”的机会,但她真不想为一个笨女孩出手
真是败类配白痴,天下第一绝配!一个为钱出卖灵魂蜒而走险,一个是为钱不惜牺牲性命,死抱著钱不放。
罗苹满脸不屑地看着眼前的局势,若她没猜错那个败类已经濒临发飙边缘,下个动作可能会是属于暴力片。
果然不出罗苹所料,那男子街上前,双手抓过女孩的手臂,像是打算用抢的“快把钱交给我。”他一手摇晃著女孩的身驱,一手四处搜寻著,那吼声听了让人有些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喂!放开她。”罗苹再也忍不住了,跳了上前道:“你这个败类,抢钱就抢钱,还在人家小女孩身上乱摸一通,下流兼无耻。”
“你想干什么!小太妹。”正在作案的男子当然在她这一吆喝中暂停活动回头瞪著她。
说也奇怪,她才轻轻喝那么一声,那男人竟马上松开小女孩的手,将小女孩拖到自己身后藏了起来。
哼!想掩饰!你当我瞎子啊!罗苹冷笑一声,还敢叫我小太妹,不要命了。
“想打架,怎样?你敢吗?大太保。”她不畏惧的迎上他的愤怒。
其实是罗苹没瞧见自己现在的模样,站个三七步,手擦著腰,脚上蹬著一双大的离谱的乔丹十二代球鞋,头发和校服因为刚才跟吴静雅她们那场厮杀,已显得有些邋遢,加上这一声声泼辣的怪叫,不像不良少女像什么。
“我没心情陪无聊人做无聊事,你快滚。”那名男子听她这声叫嚣后,竟举起手满脸不屑地对她挥挥。
“该滚的是你”罗苹哪那么容易让他打发,话说完,一招隔空打虎已向他击出,心裹只想给这种社会人渣一点教训。
“喂!你这疯女人想干什么?”那男子倒也不是省油的灯,面对她这突如其来的一掌,不仅从容的避开,竞还快速挡回她的下一拳。
罗苹废话不说,一面发动更凌厉的招式,一面盘算有多大的胜算可以打赢这个似有武术底子,又比她壮、高出她一个头的男子。
胜算不大!罗苹在两、三招后便得出结论,这男人一定长期受过空手道或拳击训练,不然不会这么轻而易举避开她的攻击,还能灵活的回她几记掌拳。
罗苹有个优点,就是不会自命不凡当笨蛋,既知制伏他的胜算不大,先保住退路要紧,当下当机立断发出一招声东击西的虚招引开他注意,反手拉过一旁呆愣的女孩,急声说道:“我们走。”展开三十六计的最上策——溜跑了。
“喂!回来”
没想到那抢匪竟不放过她们,紧追不舍。
“快!这边进去。”罗苹在一个转弯处,推开路旁一个矮门,拉著那名惊慌失措的女孩快速闪了进去。
开玩笑,这是谁的地盘也不打听看看,要捉我,哪那么容易,那个人渣胆子再怎么大,也不至于敢随便进人家的门吧!张妈妈家的小狈门还真有用,正好供她们逃难之用。
罗苹太满意自己一直习惯勘察地形、懂得保持狡兔三窟的聪明才智,这也是让她每回跟人交手绝没挂彩过的原因——还有谁比她更懂得“打带跑”这绝妙作战方法。
她实在太佩服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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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找好藏身地点,自然还得注意追兵的动向,罗苹将耳朵贴近门上仔细凝听一番,确定那脚步声已经向另一端跑去,这才放心的出声安慰著身旁的女孩。
“小妹妹,别怕,他找不到我们的。”
其实她不是真的喜欢打架,而是一些莫名其妙的事都会被她碰上,她又有一颗正义心肠,不可能视若无睹,见死不救,尤其刚刚这种场面,受害人是个小不拉几的小女孩,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那小女孩倒一点也没罗苹想的惊慌害怕,只是满脸狐疑,外加气喘连连。“姊姊,你干嘛拖著我跑?”
“因为我不可能又要护你,又要打嬴那个抢匪,这附近半个人影也没,所以为了保命我们俩当然要溜了。”
罗苹并不以为临阵脱逃是多丢脸的事,她一向奉“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为至理名言,打不过人家能跑就要跑喽,重点是救人的目的达到就成了。
小女孩却因她话中的两个字惊大了眼珠。
“抢匪?!”她张大眼又念一次。“姊姊,他是我大哥,怎么是抢匪?”
“你大哥!”罗苹跳了起来,头顶还“砰!”一声,撞上挂在树下的鸟笼。
“喂!你有没有说错啊,刚才那个凶神恶煞的男生是你大哥?”
“对啊!”小女生眨著那双大眼笃定地点著头。
看她点头,罗苹快疯了!
“那他干嘛凶巴巴的要你把钱交出来?他不是要抢钱那是要干嘛?”谁来告诉她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她冒著生命危险行侠仗义,到头来竟演了乌龙戏。
“他是要抢我的钱,但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听“救命恩人”刚说的一串话,女孩多多少少听出一些端倪。
“不是我想像那样,那小姐,能不能请你说快一点,到底是怎么样?”罗苹最没耐心听人说话分好几回合。
“我哥要我交出昨天妈妈给我的钱,因为他不喜欢我拿妈妈的钱,所以要我还她,但是我不肯,我喜欢拿妈妈的钱。”小丫头像绕口令一口气说一串。
“你们家的人真奇怪耶,妈妈给女儿钱天经地义,为什么不能拿?他又凭什么要你交出来?他自己不会用他那一份啊!”罗苹一脸“雾沙沙”
“哎呀!姊姊你不了解,我妈妈没跟我们住在一块,大哥也从来没拿过妈妈的钱,他说妈妈给的钱都是肮脏钱,不要我拿。”
“肮脏钱?!你妈是绑匪或是毒贩吗?”听那小表“妈妈”来“妈妈”去的说了一堆,罗苹都快昏了,这是她唯一对“脏钱”想的出来的解释。
“我不知道,只知道大哥非常不喜欢她,而她也不常回来。”听到罗苹问及母亲,女孩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两滴泪珠开始在眼眶间转啊转。
“喂!不许哭喔!我最讨厌看人哭了。”看到她眼角滴出第一滴泪水,罗苹马上出言恐吓,依她的个性最讨厌这种代表软弱的行为。
“我不哭!”小女孩见她摆出臭脸,连忙拧拧鼻涕、收起泪水。“我大哥也很讨厌我哭,姊姊,我叫韦迎纤,欢迎的迎,纤细的纤,你叫什么名字?”
“纤细?!”听到这两个字,罗苹原本的臭脸马上被快爆笑的表情取代,憋著气瞧着眼前活像颗小圆球的女孩。
“姊姊!”圆球的脸蛋不悦地瞪著她。
“对不起!”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摆明是一副“很好笑”的模样,罗苹也觉不太礼貌,赶紧恢复正常神色道歉。“我叫罗苹,亚森罗苹的罗苹。”她自我介绍著,想当年爷爷一定很喜欢看侦探小说,才会给她取这个有点怪异的名字,任谁听了都觉得好笑。
“罗姊姊,你好漂亮。”虽然刚刚罗苹取笑她的身材,但韦迎纤还是诚心的对她说出赞美。
“我漂亮?!有吗?”罗苹没料到她会有此一说,虽然是收过不少无聊男子的情书,但从不知道原来自己这副德行是算“漂亮”那一型的。
“当然喽!罗姊姊脸蛋漂亮、头发漂亮、身材漂亮,什么都比我漂亮。”
“好了,小表头,别灌迷汤了。”罗苹突然感觉第一次喜欢聊天,跟这女孩说话还真有趣。“你到底多大啊?”不知道当年跟她一般大时,会不会这样拍人马屁,依她对自己的了解答案一定是——铁定不会。
“十二岁,小学六年级。”
“十二岁?六年级?怎么长得这么小?”罗苹比比她那还不及胸前的身高,刚才她还以为她只有八、九岁,没想到竟然十二岁了。她真想问她是不是营养不良,这也不能怪她,这个叫韦迎纤的除了身材外,什么都像个洋娃娃,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又柔又细的长发,长发上还用一个粉红的发箍固定著,她不报出真实年龄绝对没人猜的出她有十二岁那么大。
“对啊!我跟我哥长得一点都不一样,他好高,我好矮。”她也一直不太平衡,为什么自己的身材跟一般同年龄的小孩相差那么多。
“你大哥多大?”经她这一提起,罗苹这才记起刚才那个健硕高大的“抢匪”
“他念北兴高中部三年级,但是他休学过一年,好像大我七岁,十九岁。”
“北兴!呵!那个超级贵族子女念的学校。那你呢?别告诉我你也是念北兴小学。”
就她了解要进这所私立学校的人非富即贵,光小学的学费一学年就得近五十万。
“北兴才不是什么明星贵族学校!”小女孩突然用一脸咬牙切齿的表情街著她吼,舅妈就是老用这话讽刺他们兄妹,哥哥才会越来越气妈妈的。
“你干嘛!”罗苹没料到她竟一下子变了个人样。
“我说北兴不是贵族学校,我跟哥都是正常人!”韦迎纤像发癫一样又是一声鬼吼。罗苹莫名其妙。“好,好,好,不是贵族学校,你干嘛那么激动!”看出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有可能会发生命案,罗苹当机立断马上换个话题。
“算了!你住哪裹?我送你回去吧!”天已经黑了,她也该回家了,但又不放心让一个小女孩独自走夜路回家,先送她回家再说吧。
“小鲍园旁边的巷子”
她这话还没说完,墙外突然传来迭声的男嗓音“韦迎纤,你在哪-?快出来韦迎纤”看来刚被罗苹误以为抢匪的男生,还不死心地在这附近四处找她们。
“完了!我看八成换我老哥以为我被绑架了。”的确,只要不说学校的事,韦迎纤又恢复像洋娃娃的模样吐著舌头俏皮的说话。
罗苹真服了她,前后判若两人。
“走,咱们出去吧。”既然知道是误会一场,罗苹就不必躲躲闪闪,可以大大方方出去会会他了。
“哥!我在这儿。”
韦迎纤首先从小狈门钻了出去。
“小纤,你还好吧”见小女孩从身旁一个小门钻出,韦迎农三两步来到她身旁,那担忧之情表露无遣。
韦迎纤还未回答,韦迎农的眼光便被跟著钻出来的身影吸引。
“喂!不良少女,你干嘛随便抓人?”未待罗苹站妥,他吃人的架式已经挡在她前面。对她的封号从“小太妹”变成“不良少女”
罗苹一听,当然不会有好脸色出现。
“喂!你说话客气点,我哪有随便抓人?!”
那男人竟不理她的回答,自顾自地将注意力放在妹妹身上。“小纤,她有没有对你怎样?有没有要你吃什么东西?”
这一听
“吃什么东西?喂!喂!喂!你以为我会拿药给她嗑啊!有没有搞错,你当我是毒贩啊!”罗苹爱玩归爱玩,可最痛恨那种玩意儿,今天莫名其妙竟被人冠上这种罪名,她哪时受过这种待遇,一向冷静的个性也不禁浮躁起来。那位“救妹英雄”又对她冷眼一瞥,鄙视的眼光看得她有点心头发毛。
“看你这种德行会做出什么事很难说,韦迎纤,跟我回去,不准你再跟这种不良少女在一块。”拖过一旁茫然无措的女孩,那男生竟就这样走了。
“我才不屑跟你这种社会败类说话呢!哼!不良少年、纨挎子弟、大太保、人渣、无聊”
人都走远了,罗苹仍旧忿忿难平的骂著。第一次!从她懂事起第一次让她心情出现这种失控的愤怒,她决定,以后绝不再行侠仗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