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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言论下来,众人的疑惑都在慢慢地打消,仿佛濮阳王真的密谋造反了!可是他们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那作为证词的密信并非出自原竟之手,也非原烨之手,那是何人所写?
第119章要挟
御林军从原府搜出的所有字帖、账本和文书都被翻查了一番,在奉祀作完证词后,御林军也将一些可疑的文书呈给了皇帝。皇帝看了一轮下来,几次都把冰冷的目光投向原烨。
原烨得知原府被搜查时,心里就已经升起了危机感,虽说他不认为那所谓的「证词」是出自原府,可府内还有许多见不得人的账本,他担心会被齐王利用!
而平遥则一直在想着自己的事,她明明亲眼看见原竟书写的私通濮阳王的书信,可为何众人皆一口咬定那非原竟的字迹?在她看见那些字画和文书后,她猛然想起,以前她刚到原府没多久时,也曾多次进过原竟的书房,见过她写字。她平日里所书写之字迹和她写公文、经贴的字迹是不一样的!
世人皆以为原竟的字迹便是她呈上给皇帝和众人看的字,可只有几个人才知道原竟素日里写诗赋都是用的更为潇洒、恣意的字,那私通濮阳王的书信上,便是她的字!
可她见从原府搜出来的字帖、文书中并无原竟素日里提笔所写的字贴,她便明白了,原竟早便烧毁那些足以证明她会两种字迹的字帖、文书。可是她被告发是十分隐秘的事情,她是如何提前得知的?除非她是故意的,故意让她见到这份信,又故意让她将消息传给齐王好让齐王以为他的确掌握了原家的罪证……
平遥想到这里,脊背猛地开始发凉。齐王对她的信任并非一开始便有的,她在帮齐王搜集了许多原家不为人知的罪证后,齐王也通过一次次的试探证明,她所得到的罪证的确是真的,所以齐王越发相信她的确掌握了原家的「罪证」。而她因为由始至终也没有想过自己是被骗了,更加没怀疑过自己是否被利用了!
可是即使如此,那濮阳祖陵的奉祀和陵户所作的供词又作何解释?原家若是利用她,为何还会有这样的证人存在?
皇帝抬头看了一眼齐王:「继续。」
齐王一怔,皇帝的反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即使现在无法立刻证明原家和濮阳王私通谋逆,可是奉祀等人便已经能够证明濮阳王的确密谋造反,皇帝照理应该要捉拿濮阳王回来才是,为何会如此不紧不慢的?
他沉思了一会儿,示意那吏部给事中主动上前说道:「皇上,这儿有原家的账目可证明五年以前原烨便开始收受贿赂,为的便是供濮阳王招兵买马!」
「原烨,你说说,为何账本处数目并不对?」皇帝问道。
原烨一惊,忙去看那账本,而后他才道:「启禀皇上,这是、这是……这笔钱被臣用在了奉天阁。」
皇帝和众人皆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原烨又道:「那时各位同僚并不愿出钱建造奉天阁,臣又怕工期无法按时完成而皇上会责怪,便……便动用了不少钱,这些在另一份账本上也有记下。」
被皇帝找来精于盘算的户部四名书令和掌固等开始核对原府的账目,而后发现虽然其中一份账本上的确数目不对,可在后来的账本上数目却与之以细小的差异弥补上了,不过这其中所列的大批受贿的数目,也足以令朝廷一半的官吏被牵连了!
皇帝并没有让他们将这些说出来,而仅仅是说了五年前的那笔钱的来源和去向罢了,他们便知道,皇帝另有打算。
「五年前,濮阳王仍是太子吧?」林轩达终于表态,他看向那吏部给事中,后者点了点头,不明所以。
「那濮阳王在五年前便已经联合原家意欲谋反了?」林轩达又问。
众人有些恍惚,可不是么?五年前莫说濮阳王没理由也不会谋反,那时的原烨也还是齐王的人,若说原烨为齐王提供受贿的钱来招兵买马这还值得人相信!众人想到这里,便偷偷地看着齐王,心里琢磨着齐王为何会忽然发难,结果好像要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齐王铁青着脸色,狠狠地瞪了那吏部给事中一眼,暗斥他办事不力。可是他稍一想,若是不能拿此事处置了原家,可是原家的账本也在皇帝的手中,他做的事情皇帝也就一清二楚了,只要以贪污受贿罪将他拿下,他也不可能翻身了!
「原卿、原二郎,先起来吧!」皇帝挥了挥手。
「谢皇上隆恩!」原烨如蒙大赦,皇帝让他起来,便表示他还是有自辩清白的机会的!他起来时因长时间的跪姿而导致腿脚发软,差点便摔倒在地。原竟稳稳地扶住了他,才令他不至于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
「啸儿,你继续说。」皇帝又看着齐王。
齐王一咬牙,事到如今,皇帝已经认准了这是他所为,那他也没必要再装,道:「据儿近来所查,原来那支谋逆军不是最近才出现的,而是早在几年前便已经开始密谋地筹备,兵甲器具和人数都有上千,规模之大实在令人胆颤。儿认为事到如今有人指认了此乃二皇兄所为,儿便恳请父皇下旨,将二皇兄捉拿归来审问!」
「王爷此言是否不妥?一会儿是近来,一会儿是几年前。到底是近来还是几年前?」原竟问道。
齐王不急不躁,缓缓道:「据这些人的证言,那支谋逆军是自二皇兄去守陵后才聚集在祖陵附近的。可是根据儿所查,原来这些人在几年前便已经接受了招募,不过一直分散在各处,并未集中到一处引起注意,故而各地也一直未曾发现有这支谋逆军的存在。不过招募这支千人的谋逆军日常所需开支十分庞大,没有足够的军饷支撑,他们也不会撑到今日,故而朝中必有重臣与之勾结!」
皇帝点了点头:「你所言甚是。朕已经下了旨,命指挥使司派兵去查了,不过——」他拉长了音,深邃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声音冰冷而又十分意味深长,「朕在下旨将你召回之前便已经先命人去召回濮阳守备。他比你先得到的旨意,也比你更快动身。只是,你回来了,他却仍未回来。」
齐王心思一动,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皇帝继续道:「哪怕你骑得是汗血宝马,这都一日了,他也该到了才是。不过朕好歹也等回了他的消息,不过却是他被人斩杀在半路的消息,只有他的马跑了回来。」
若濮阳王真的谋逆,则负责濮阳、祖陵守卫警备的濮阳守备该清楚才是,他若是知情不报便说明他已经被濮阳王收买。可是皇帝召他回京,他立刻便动身了也不迟疑,却被人斩杀在半路。
众人怀疑是否是濮阳王所为,可是若俩人是一伙的,那濮阳王有何紧张的?还有一点令人困惑,若齐王回京,必定会与濮阳守备走同一条路,齐王在后,濮阳守备在前被杀,齐王理应看见才是,为何齐王会不知情?
齐王觉得皇帝这是在怀疑他,于是他解释道:「儿自得知二皇兄谋逆一事后,想着父皇若是得到消息想必会召儿回京盘问,故而,儿早一日便动身了。」
众人心道也是,齐王在京城耳目众多哪怕他不在京城,京城稍有风吹草动他都能知悉,故而会早一日动身回京!
「你倒是急。」皇帝笑了笑,齐王虽从中听不出冰冷的口气,可却心里一凉!
「此事交由兵部和刑部去查,朕相信很快便会水落石出的!」皇帝又道,众人闻言皆有些怔愣,敢情大殿对质了半天,就这样了?而皇帝也没有问罪原家的意思?
「皇上,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还有原家……」吴旭浩忙道,齐王知道若是就这么算了,便是给了原家缓和的机会,等他们缓过来,他和齐王想再将他们入罪便难了!
「够了!」皇帝冷声呵斥,「除了这张不知是何人所写的书信,便再无别的证据证明与原家有关!至于这符印,原卿,你的确该给朕一个交代!」
原烨忙道:「臣必定会查明真相,还原家一个清白,也让皇上安心!」说完,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退到了一边去。
「王爷……」吴旭浩和齐王低语,齐王咬牙切齿道,「父皇明知原家的账目有鬼,却不下令彻查,说明父皇是知情的,而且是默许的。说不定原烨素日里贪污受贿来的银两,一大半都入了父皇的内藏库,我们无需再作无用功!」
原竟看了一眼平遥,她依旧跪在地上神情有些隐忍,她几番抬头,似有些话要倾泻而出。原竟半垂着眼眸过去将她拉起来,低声道:「认清现实。」
平遥紧紧地抓着衣裳,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今日在殿上,她差些便向皇帝诉说张家的冤情了,可是她在最后的关头便止住了话头,并非原竟威胁她,而是她在一瞬之间便明白了一件事——她之所以在殿上只因她是被齐王作为证人唤来的。
皇帝的目的很简单,只在意原家是否与濮阳王私通谋反,他不会在意别的事了。莫说张家的事情发生已经有七年,哪怕是最近的事情皇帝也不一定会重视,更何况皇帝在很久以前便惩处了一批与洛川府贪污受贿案有关的官吏,也是想就此做一个了断,不希望还有人继续就此事而深查下去。
皇帝必然知道此事的背后涉及太多的人,有濮阳王还有齐王和原家,甚至朝中太多人,所以他不愿意一下子便折损那么多人。若她在此说了出来,只会令皇帝不悦,况且她并无更多的证据指证齐王,那么最后她不仅不能为张家洗脱冤屈,反而会落得身死的下场。
原竟的话看似警告,可实际却是一种提醒。原竟大可以任由她说,反正齐王已经没办法入罪原家,即使她可以作证那些字的确是原竟所写,可也不能证明她说的便是实话。所以她才会临时改变了主意,一口咬定她并不知情。
只是事到如今,齐王是不会放过她的,而她在原家,想必也呆不下去了……
骆老翰林看见原竟的举动,心中略不悦,毕竟大殿之上原竟去扶一个妾室,这让他的孙女颜面何存?
原竟大抵也察觉到了,便松开了手而回到了原烨的身边,抽出汗巾给原烨擦干脸上的血迹。原烨冷冷地看了平遥一眼,不去理会她。若非看在她生了原旭的份上,他定不会让她活着走出这大殿!
跟着原烨父子走出大殿后,平遥才对原竟道:「我知你会两种字迹。」
原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为何不在大殿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