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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四日上午八时正,包车在凤凰松前停不来,在这棵有一千五百年历史的古树前,纪念性地拍了一些照片后,我们踏上了通往天台的路。
身前背后,都是上上下下的游人香客,沿途经过的华严洞、古长生洞、吉祥寺、复兴寺、朝阳庵,观音寺,都供着佛家老祖,里面香烟袅袅,佛鼓声声,只是游人的高声喧语,求佛者在递香火钱时的唠叨,乱了佛门清净,辱了祖佛的声名,也坏了我的游兴,一路我竟然没入一个庙门朝拜。我想,地芷老祖如有怪罪,恐怕要惩罚他的那些无德的子孙吧。
登上天台,刚过上午十点,同团的人被远远甩在山腰,站在天台顶,流览九华全境,鸟瞰缥渺的九华街,确有一种身在佛界、飘飘欲仙的感觉。那一刹那,历经斑斑苍桑的心头,竟涌出一种不愿归去的怪想,仿佛这里就是那梦寐归隐的去处。
十时四十分,二十多个同行会师天台,走向何处,成了大家争说的焦点,一部分同志想原路返回凤凰松,经钟楼去百岁宫。而我力主征服九华,北上穿过一线天,越罗汉墩、小花台、飞米峰、返仙峰,拜古佛洞、文殊洞,由下闵园上百岁宫。未经讨论商量,队伍自动分成两列,一列由导游带着按正常旅游热线返回,而我和七个志同道合者和五个尚有疑虑的同志,组成探险小分队,走向人迹稀少的深山老林。
(二)
从天台向北跨过几百米的台阶,就是一线天了,见过峨眉与黄山的一线天,认为九华的一线天,确实有辱这个极富诗情画意的名词。
从一线天低头向下,路上青苔斑斑,路边古石则嶙峋耸立,古树翁翁蔽天。在等待我们的岔路口,有三位同志折头又转问凤凰松,长征的队伍第一次出现分裂,有人做了并不可耻的逃兵,而余下的同志,则信心十足的向罗汉墩顶峰进发。
罗汉墩是名不见传的小山,但在我们由峰顶直下时,却惊叹一处鬼斧神工的奇迹。半山坡上,几十棵松树,树叶整齐地倒向山下,迎着太阳,仿佛另一半的枝叶被人削尽似的,使得十几米的小路,就如绿色走廊。想不到大自然有如此精妙的杰作,有人惊叹这是佛祖对我们探险的恩赐。
从罗汉墩下来到半山,路再次分指两个方向,没有向导,没有路人,该走向哪里,探险队召开了第一次全体会议,会上,有人倡议应按路标指标的方向继续北上,但导游图上的标致,则明确告诉我们,通向百岁宫的路,应转折向西,几经商量,大家共同服从了导游图。
(三)
罗汉墩向西五百米,是百十级陆峭的石阶,山陡到近八十度的坡面,石阶就如挂在这山峭壁之上。看到此等险道,我不禁倒吸口冷气,更为先人能在此等陡峭的山面上,劈出这样一条下山通道而叫绝。
为了安全,我先到最高一阶石梯上,然后双脚挪到下一阶上,就这般一级一级下挪,百十石梯。我竟下了半个多小时,等我站在石阶下面一块平坦的大青石上,向上招手,半山腰的同志,才如我一样,一个接一个小心翼翼,全神贯注地往下挪。自已沿街而下,精力高度集中,并无多大恐惧。此刻站在石阶下,看他们谨慎又谨慎一脸严肃的表情,看看不足一米的石阶两旁的万丈深渊,禁不由自主地为他们屏住呼吸,手中捏出一把把热汗,直等到最后一位女同胞安然无恙地站在身边,我才长长地出了一口粗气,总算是地芷菩萨保佑,大家有惊无险,相安无事。
探险队向左沿山脚盘旋。行过一百八十度的半弧,山道直播两峰之间,再往前走,象走进一个山洞,我们一进入洞中,却发现是两片清峰之间仅留下的一条仅能容一人徐徐慢行的夹缝,仰脸向天,道道地地的另一个一线天,和黄山、峨眉相比,这一线天,才真正有线的滋味,同路人激动起来,竟连声称道:“绝了,绝了”有人则神经兮兮地高呼万岁!
(四)
在黑暗潮湿的一线天内行至三十米左右,方是柳暗花明,洞室天开,路虽然还在两山之间,但头顶之上,已是晴天白日,朗朗乾坤,再往前行,惊见下山山道被一扇紧闭的木门封死,那门就固执地站在两块突出的青石之间。
众人在惊恐不安声中来到门前。有人用手敲叩木门先轻后重,由叩到捶,另有人则高喊询问屋中之人。任凭一行人如何呼唤,那门和门那边的小屋依然沉默如故,一如佛界谒语在告诉芸芸众生:“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委实在我们心中引起一阵惊慌。
我的心就是在着刹那冲起一股莫名的兴奋,看着这道门凭地增加了探险的乐趣,感觉自己仿佛被上帝之手,猛地推入神话般地传说中。
在众人惶惶议论声中,攀附着青石上的坑坑凹凹,我已猿猴般敏捷抓上了青石,背后,不断传来急切的询问:“怎么样?有没有路?有没有?”!
站在青石之上,放眼远瞰,前面坡陡崖悬。再向远处,则松竹封山,我肯定告诉石下翘首的人群:“没有路,肯定没有路”
“下去看看,下去看看清楚”身后的声音是焦虑的,却也威严地如同命令,附着一棵石缝中倒垂下去的柴滕,我如一个登山队员,蹭着青青石,一步步下到石下平坦的地上。站稳定神,才看清这平坦地面上,一道是高高突起的围墙,围起一个小院,围墙之中是扇木门,门上依照是锁将军守着。
顺着门前那块空地,四处仔细瞅着,终于断定,我们选择了一条死道,不敢高声告诉同行队员,怕在他们当中引起更大骚动,作为这个探险队的主要倡导者,现在就是弄清这是什么地方,然后方能判断往哪里去,可这深山老林之中,既无问路人,又无明晰界名。看来,只有从这小院内揭秘了。
脚蹬平地垒加的石块,我爬上了院内的一个的围墙,豁然发现,大门之内,还有小门,小门门顶上,三个苍劲有力的字映入眼帘“古佛洞”打开随身的旅游图,方知我们把通往“古佛洞”的小道,当成下山之道了。我高声呼喊石头那边:“唉——这里是古佛洞,我们走错路了,要往回走”不久那边回声传过来:“你快上来,我们等着你”
从围墙上下来,来到那块大青石上,手抓紫藤,就往上爬,不曾想到,人到半中,那紫藤突然连根扯起“哎呀”我惊叫一声,千钧一发之际那的右手猛地伸向石头上的一个凹槽,感觉手指被石头划了好几个口子,但谢天谢地,总算抓住了救命的石头。
“怎么回事”问声从石那边传过来。
“快,快想办法,紫藤断了,我悬在半空中,快想办法”虽然焦急,却不敢大声说话,害怕伤了元气。
“别急,别急,我们这就想办法”石那边的声音传过来,一听就知道比我急多了。
双手死死抠住那救命的石槽,看着血从划破的手指头处往外渗,伤口处火辣辣的疼,但我丝毫不敢松气。离地两丈有余,摔下来,不死也是重伤。想到这,我这个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也不禁倒抽冷气,毛骨悚然。禁不住悲哀地起起前三十年,后三十年,想起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听得出石那边也乱了阵脚。大概有十分钟,终于有人站在青石之上,一根腰带、裙带连结成我的救命线,顺着石头放到我面前。看着那带子在眼前晃动,我就是不敢挪出手来抓,我知道松开那只手,我只有甩下去。
汗,早已湿透了全身,感觉那根带子一会变成一张狰狞的面目,离我而去,一会双笑哈哈迎我面来。“用嘴咬”情急之中,石上之人急中生智,一语提醒了我,我张开大嘴,上牙与下牙狠狠地咬住了不知道谁的腰带。然后先腾右手抓住腰带,左手顺势也抓紧带子。
被众人拉上了大青石,众人才松了一口粗气,而我则站在那里,怔怔楞了好大一会,才真正缓过神来,仿佛真的从鬼门关前逃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