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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日,周日。
因为逆井家的早饭是在8点开始,所以我把闹钟设置在7点。曾几何时我曾经在某宗教设施里因为睡过头而失败过,不过这边是工作我会好好起来的。另外学校并不算在工作范围内。
在我打开房内侧的门的同时,大厅一侧的门也打开了,涉谷先生从中出现。
“啊,上木小姐,早上好。已经起来了吗”
“早上好。莫非是打算来叫我起床的吗?”
“哈哈,不,只是以防万一。准备好了的话,我们一起去厨房吧”
“哎?”
“因为你是刚开始做,我会给你帮忙的”
没关系的,您也是有很多工作的吧,请优先那边——我想要如此拒绝,不过从涉谷先生的立场上考虑了一下,应该是对新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东西来感到不安吧。
“多谢您了。那么我去整理一下自己,请稍候”
我从洗手间回来后,看见涉谷先生打开写真吊坠的盖子,正在看向其中。注意到我来了以后就把它收回到了口袋里。
里面是夫人或者恋人的照片吗。啊,不过他是住宿在这馆内的,也就是说是单身?
在短暂犹豫了一下涉入他人隐私是不是不太好之后,我还是试着问了一下。
“涉谷先生结婚了吗”
“没有,我是单身,住宿在这里。哦,你是对那个吊坠的内容感兴趣吧”他脑筋转得很快。
“恩,啊,是”
“那算是以前我心中的人吧”
以前心中的人,也就是如今已经断了吗。不,那样的话就不会随身带着照片了。或许有可能是那个人已经去世了。
这番想象终结了对话。
我们前往厨房,我制作了昨天模拟练习的料理。
“身手不凡啊”
“不,多亏您借我的笔记”
“不不,这不止是照我的菜谱做,还加入了你自己的东西。原来如此,还能这么做啊。下次就请让我借用一下这种做法了哦”
被涉谷先生表扬我也很高兴。
他帮助我上菜。我们两人在把菜上桌的期间,逆井家的人们也一个个的断断续续的下来到了餐厅。火风水小姐一大早就是洛丽塔装,还真喜欢啊。
“早上好”我问候道,火风水小姐盯着我说“那个香水,你不再用了?”
“是的”
因为被你说了啊。
“呵——,恩”
她轻描淡写的说了这么一句就入座了。她倒是从早上开始就有化妆,空气中飘荡着她那似乎价格不菲的香水的气味。
昨天的事似乎二胡还心存芥蒂,无视了我的问候。我无意中注意到他双眼下的黑眼圈更为深重,比昨天更像恶魔了。
另一个处于漩涡中心的人,三世,迟迟没有下来。
渐渐地除了三世,其他人都到齐了。
“三世这是睡懒觉了啊”东藏说“虽然是连休,这也太放松了”二胡接着说“嘛,估计差不多到时候就起来了。先吃吧”
东藏说着,开始吃早饭。
“我们去厨房吃吧”涉谷先生低声说。
东藏也曾经说过平时是分桌吃的。我点点头,前往厨房。
自卖自夸虽然有点那个,不过我的料理是很美味的。逆井家诸君现在也在品味能雇到我的幸福吧。
我边这么想边吃着,厨房的门被推开,东藏探出头来。他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们用餐了。三世还没有下来,你们能去看看他的情况吗”
“好的”
说着涉谷先生就要站起来,我连忙制止“我去看”
作为底层不好好干活可不行。
啊,不过从昨晚的情况来看,我去叫他起床的话,他肯定没好气吧想虽然是这么想,不过事到如今也不能打退堂鼓。
我离开厨房,来到三世的房间前。
这座洋馆内房间的上锁方式有些奇怪,仅在二重门中大厅侧的那扇门上有锁,可以从前厅那边锁上。三世房间的门没有锁上,所以我进入前厅,敲了敲直接连接三世房间那扇门。但是敲门数次也没有人回答。
是还在睡觉吗,我打开门一看,三世倒在房间中央的绒毯上,周围没有杂物。
“哎呀,麻烦了”
我慌忙跑过去,他的脖子上缠着一条绳子,是那种一拉就会绞紧的缠法。三世表情安稳,但是面部因为淤血而肿胀。他穿着睡衣,没有带那串曲别针。可能是被勒住脖子的时候失禁了,一股氨臭味直冲我的鼻子。
我一时迷惑于是应该先给他把脉呢,还是先把绳子解开。如果他还活着,那就应该尽早解开绳子,反之如果他已经死了,那么解开绳子就违背了保存现场的原则。可是从三世身上完全不能感受到一丁半点的生命气息,所以我先给他把了把脉,果然已经死了。
自己绞杀自己这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应该是他杀。
以受过法医各种各样教诲的我的看法,死亡推定时间约为凌晨2点到4点之间。被绞死者一般会呈现苦闷的表情,但是三世表情安稳。室内没有打斗的痕迹,床有人睡过。是在睡着的时候被杀了嘛——不,被人勒住脖子的时候他就应该起来了,犯人有可能用了安眠药。
我想想着犯罪的情景。在凌晨2点到4点之间,犯人到访三世的房间。犯人劝三世吃下含有安眠药的食物或饮料。吃下后三世倒在床上。犯人取出藏在身上的绳子勒紧三世的脖子——我扫视着现场,没有饮食的痕迹,有可能是犯人已经清理过了。
有几个窗户开着,但是犯人从那里出入的可能性很低。因为窗外没有可以被绳勾利用的阳台或者可攀爬的雨水管。基本肯定是内部犯没错了。
我用带着的手机拍下现场照片。也没有更多可以做的事情了,于是返回餐厅。
在下到一楼大厅时,涉谷先生从食堂的门中走了出来。可能是感觉我去得太久就来看看情况吧,我告诉他三世的死讯后,他脸色大变。
“你说什么!”
“这得告诉其他人啊”
“……不,保险起见请让我先去确认一下。是在三世的房间吧”
我点点头,涉谷先生跑了过去。事关重大,他也觉得不能全盘接受我的说法就这么向东藏报告吧。我也不能无视他的判断就这么直接向东藏报告,所以我也先回了一趟现场。
我进入三世的房间后,看到涉谷先生正在解开缠在尸体脖子上的绳索。我不由得责备他说“这可不能啊,必须保存现场”
涉谷先生甩了我一眼,然后无视我的话继续解绳子。
“上木小姐说的很对。我也把过脉了,但是从我的立场上来说,必须这么做啊”
也就是说必须展示出试图施救的姿态吗。确实在没有习惯于案件的人来看,就那么放着绳子不管的我的做法可能是很冷酷的。
接受了涉谷先生的想法,我默默的看着他工作。涉谷先生解开绳子之后,站起身回过头来说“那么,这得告诉其他人啊”
他的表情非常疲惫。
之后就是毫无悬念的大混乱了。
和我一起来到餐厅的涉谷先生先是到东藏身边耳语几句,东藏大声叫了出来。
“什么,你说三世死了!”
房间中的视线集中在了东藏身上。
“什么情况?”
火风水小姐尖声质问。涉谷先生说明了情况之后,室内一片骚然。
全员立即上楼到三世的房间中,然后看到尸体以后全惊呆了。
“夫人!”
回头一看,涉谷先生支撑着火风水小姐的身体,看来是失去意识了。
“先送她回房间”
东藏苍白着脸吩咐说。涉谷先生点点头,把火风水小姐搬了出去。
东藏、火风水小姐、一心、二胡、京、涉谷先生,全都像是被晴天霹雳击中一般。但是犯人应该就在这些人当中。
等着警察来的这段时间很闲,我就去把碗碟洗了,正洗着涉谷先生来到厨房。
“上木小姐,有空吗”
他把我带到了书房。房中没有开灯,仅有自然光照射的室内有些昏暗。
东藏坐在放有电脑等东西的红木质地桌边,旁边的圆凳上坐着二胡。他们背后的书架上整齐排列着看起来很贵的书,不过和一心房中不同的是这里的书基本没什么读过的痕迹。
和面试的时候一样,涉谷先生留在了门口。
“坐”
东藏声音僵硬,指着桌子正面的长椅说。我在那里落座。四个孩子在接受帝王学课程的时候,应该也是坐在这里的吧。
东藏像是在犹豫不定该怎么开口。在发生这种事以后,应该不会再有让新来的人住在家里的打算了。果然是要辞退我吗,那样的话,钱要怎么算啊。
我正在想着这些事,他终于开腔了。
“我听二胡说了。昨天晚上,你和三世有什么不快吧。那时候你对二胡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你能发誓那时候说的是真的吗,敢发誓你和案件完全没有关系吗”
他没有使用敬语。看来对我的印象是已经变得相当差了。我来的第二天就发生了杀人事件,会被怀疑也在情理之中。
“我能发誓”
我看着东藏的眼睛回答道。他盯着我的眼看了回来,接着说“昨天晚上你在一心的房间里,跟他在说些什么?”
“正如那时一心先生说的,在讨论推理小说的话题”
“推理小说啊”
看样子他完全不相信。果然是在怀疑一心是伪造信件,将我引入馆内的内奸吧。
东藏面露难色沉默了一段时间,最终开口说“我有三个请求”
“恩”
“第一,希望你直到约定的五月五日晚上为止都住在这里继续进行工作。”
意外的要求。别说辞退了,竟然还要我继续住在这里。
“第二,关于你昨天晚上和三世的口角一事,希望你对警察保持沉默”
这又是为什么。不过作为我来说,倒是也不希望被警察怀疑,尽量不想去谈起此事。
“第三,就是我雇用你的契机。如你所知,是我直接寄信给你请你来到这里的,但是希望你对警察不要这么说。代之可以告诉他们你本来就是二胡的朋友,是经他介绍仅在黄金周期间来这里帮忙家务。我希望你这样对警察说明此事。二胡和你就是音乐上的……恩恩……怎么说呢”
东藏看看二胡,二胡对我说。
“是我乐队的fan,跟我在livehouse认识的,就先说是这样吧”
我提出了当然的疑问“能继续在这里工作自然是很好,不过为什么要伏下口角和信的事呢”
“关于口角,对你来说也是没那么想跟警察说这事吧”
东藏虽然这么说,但是这并不能算是回答。我想知道的不是我而是他那边想要隐藏此事的理由。
“关于信,怎么说呢,总之就是对于雇佣女仆来说,直接寄信给对方实在算不上是什么普通的方法,我不想让警察有什么多余的怀疑。”
这说得也是含混不清。
“逆井先生,你一开始就没寄过什么信吧”
我发动奇袭。
“不不,当然寄了”
东藏还是要耍滑头到底,然而那一瞬间的狼狈已经朗声道出了真相。
“薪水涨到四十万。你能遵守这三个约定吗”
“恩——但是我这人,嘴上没把门的啊。我真是非常非常担心说不定什么时候一下子说漏了嘴——”
东藏脸上恶魔之父的面相一掠而过。
“……五十万”
“明白了,我会遵守”
好棒,临时收入!
“那么你就按我上面说的跟警察说吧”
“我是可以啊。但是要是家里其他人提出了矛盾的证言怎么办。就单从昨天的自我介绍来看,也很难说我和二胡本来就是朋友吧”
“这方面我会预先跟他们说好,你不用担心。你只要注意好自己的证言就行了。安全起见,你能把那三个约定的内容复述一遍吗”
做事非常彻底啊。不辞退我可能也是不想为此引起警察的注意。做到这等地步,他到底想要隐藏什么。如果按昨天晚饭时我想到的“抓商业间谍现行&引蛇出洞找出内奸说”的话,只要对警察照直说就好了。这里面有什么更为深刻的内情。
在复述完离开房间的时候,我姑且还是警告了他们一下“但是逆井先生——总是在试图隐藏,可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哦”
昏暗的房中,东藏看起来就像一尊沉默的诅咒雕像,十分可怕,于是我迅速关上了门。
一段时间之后警方的初动调查员到了。我曾经遇上过数次刑事案件,不过感觉这次的来的人似乎比往常多了一倍,是因为现场在大企业社长的私宅里吗。不过可能是去周边进行询问调查了吧,那只大军人数很快减少到了和往常一样的水平。他们之后,和蓝川先生一样带着警视厅搜查一课徽章的人们也到达了。
我们顺次单独被叫到接待室中接受询问。
轮到我了。进入接待室后,一男一女两个刑警迎接了我。男性大概40岁左右,面带销售员般的社交性微笑。女性较为娇小,如同高中生般稚嫩——似乎在哪里见过。你看,我不是不记得人的长相嘛。
她一看见我就惊吓的叫出来“你,你是——”
看来果然是见过。跟我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刑警只有一个人。
“我是小松凪”随着报上姓名,她的正体也就确定了。“在L商务社长秘书杀人事件那时候,我拜访过您的公寓”
“好久不见”
还真能记住只见过一次(虽然算上梦里的话就是两次)。我边赞叹边回礼。
她的表情变得更为惊讶。这人怎么这么忙,有什么需要这么惊讶的吗。
难道说——她注意到了?
注意到了电话告知他们蓝川先生病倒的人是我?
那只是通过电话谈过两句而已,而且那个时候我对自己的声音做了伪装,她没理由会察觉到。但是即使只有一点点,如果她对此抱有违和感的话——对她必须小心。一点点失误就有可能招致我和蓝川先生的关系败露。说起来在梦中她也是很敏锐。
我警戒起来。男刑警问小松凪小姐“这是那起事件的关系者?”
“是L商务村崎社长的——”小松凪小姐打住了话头。是在要说出情人二字的时候注意到了那是一个失礼的称呼吧。不过她很好的糊弄了过去“不在场证明证人上木らいち小姐”
“啊啊,是那个”男人也听过我,不过看来只限于名字。“那时候多烦您的帮助。我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花田”
这人就是花田先生啊。他报上名来我才明白他就是在医院床上偷听到的声音之一。果然一般来说只靠声音是认不出人的。
看起来蓝川先生的班组负责这起案件,不过听说那人自身还在入院中。他知道我的推理能力,所以曾经私下告诉我调查情报,让我帮忙解开案件过。可是本次事件却是指望不住。嘛,也不用每一次每一次都要我去做侦探嘛。我的职业是妓女,侦探只不过是我的兴趣罢了。
“请坐”
我们在沙发上对面而坐。正面那副风景画现在看起来也是一副煞风景的样子。
“恩,确实上木小姐是高中生吧”花田先生问“也有在做女仆吗”
“只是黄金周限定的打工”
“哦,这样啊。那么是怎么到这家来的呢?”
我说出了东藏指示我说出的内容。对警察虽然有些抱歉,不过拿了钱的我的嘴可是很严的。
花田先生似乎也没感到有什么异常,很简单的跳转到了下一个问题。
“关于去世的三世先生,他和家人间有什么矛盾,或者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对不起,我是昨天晚上才来的,什么都不知道”
很遗憾,从现在的我这里是得不到什么情报的。
“不,我也觉得是这样。说起来,凶器是绳子,你在这家里见过绳子吗?”
“没有”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今天凌晨2点到4点之间,上木小姐在哪里做什么呢。问是这么问,我是觉得可能就是在自己房间里休息吧”
凌晨2点到4点,好极了,我的死亡推定时间正中靶心。
“是啊,睡得沉极了。所以没注意到有案件发生”
“果然吗。感谢您的协助。案件询问就到此为止。您可以回房间了”
“调查请加油!”
我装傻充愣,而小松凪小姐一脸认真的回答说“好,我会加油!”
花田先生只是苦笑。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要离开接待室时,感觉到了一丝违和感——欠落感。
恩?有什么不够……?
“怎么了”
可能觉得站在门口不动的我有些奇怪,花田先生问。
是怎么回事呢。
我稍微想了一下,但是仍不明白缺了什么,于是回答说“没什么”离开了房间。
我打算回自己房间,于是来到二楼大厅。众多刑警和鉴证人员忙碌的出入于三世的房间。有一个人在远处一直观察着他们,是一心。
莫非是打算作为自己作品的参考吗。或许即使是在家人被杀的情况下,艺术家这种生物也是会产生那种想法的。
这时,火风水小姐从房间走了出来。她看来是恢复了意识,她拖着好像还在梦中的脚步靠近三世的房间。
“母亲!”
一心跑到她旁边。
“三世……三世哪去了……那孩子怎么样了”
火风水小姐呓语着。
“很遗憾……没有救回来”
一心错开眼睛回答。
“假的吧,告诉我是假的”
“不是假的。不是假的啊”
“怎么会……”
火风水小姐扑在一心的胸口哭泣。那悲伤的样子就像是自己所生的孩子死去一样。一心轻拍着号泣的她的背后,大大叹了一口气。
上午在一片忙乱中结束了。
我打算去厨房做午饭,涉谷先生制止了我。
“经过这么多事,上木小姐也累了吧。我去做”
“不必在意,涉谷先生才是忙坏了吧”
“不不,我没问题”
他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关心我,但是那里面隐藏着不容置辩的强硬。从此我察觉到,这是不想让我做料理啊。因为新来的我有可能在里面下毒。嘛,与其说是认真的有这种想法,不如说是出于可能有持有这种看法的人存在的考虑吧。我领会精神,从料理人之路上退了下来。
即使如此,最终大家还是几乎没有碰午饭。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那个”
正收拾着餐具,一心从旁搭话“一会能来我的房间一趟吗”
洗完要洗的东西之后我前往他的房间。进入前厅后我敲敲门,然而很长时间都没有反应。正想再敲一次,门终于开了。
“对不起,刚刚在和表妹说话”一心边把手机塞进口袋边说“她家在埼玉县北部,不过好像警察还特地跑到那边去做情况询问了。果然警察这种职业就是不什么都确认一下就无法善罢甘休吧”
他语带笑意,然而看起来却像是在虚张声势。
我们坐在椅子上。他垂着眼睛,像是自言自语般说了起来。
“我虽然曾经想过一生中想要碰上一次杀人事件,没想到竟然是家里人被杀啊。这是遭了天谴吗”
低沉的声音断断续续。
“那家伙,决不能算是什么好人吧。不如说该分类在坏人里。在这片是个有名的不良少年,似乎坏事也是做了不少。如果没有父亲的力量的话,可能早就进了少管所……。但是他也是有很多优点的。人类不就是这样吗。然而他却被那样悲惨的被杀了。混蛋,到底是谁……”
他抱住自己的头。我什么也没有说。最后他抬起脸,看着我。
“上木小姐,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解决这起案件的。拜托你,抓住杀害我弟弟的犯人”
“我的委托价格是五十万元,你能支付吗?”
我试着说。他僵硬了一瞬,立即回答说“我会支付。即使离开研究生院进入父亲的公司”
要放弃为实现梦想而作的延期支付吗,真是个好人。
“骗你的,我不收委托费。”
我的职业是妓女,侦探只是我的兴趣罢了。
“也就是说,你接受了!”
“是的。虽然是在家务闲暇的时候才能调查”
“当然那也可以!”
“但是我认为这是你们内部的犯行。可能因为我的调查,你的某个家人会被判明为杀人犯,你已经有这个觉悟了吗”
他在膝上握紧了拳头。
“我已有觉悟。我也认为可能是内部犯”
“那好吧。于是事不宜迟,现在就让我作为侦探向你提出一些问题”
“问什么都可以”
“你从东藏那里有收到过关于我的事该如何说明的指示吗”
“是的,就是那个二胡的朋友什么的吧。所以姑且我是跟警察这么说的……但是上木小姐和二胡昨天第一次”
“是的,第一次见面”
“为什么父亲要这么做”
我把“抓商业间谍现行&引蛇出洞找出内奸说”的推理告诉他,问他知不知道有谁有动机把我叫到这馆内来。同时,我也在一直观察着一心的表情,他看起来纯粹是被吓了一跳。
“哎,那么一封信。确实这事该说是奇怪还是怎么呢……但是叫来上木小姐的理由我也是……如果上木小姐是杀害对象的话倒是还能理解,然而又不是”
推理作家志愿者轻易说出了可怕的事。可是看起来他没有考虑到连续杀人的可能性。我不是也有可能在下次就被杀了吗——嘛,如果是我的话,也会先杀掉目标吧。如果先杀掉三世,就我逃回去的可能。
本来和逆井家人没有任何关系的我也没有被杀的理由。
不,当真如此吗?三世和二胡昨天晚上不就找些奇怪的理由缠上我了嘛。或许我和逆井家之间是有联系的,只是我不知道(或者忘记了)而已。也有可能是对方错认为我们之间有联系。
“说起来昨天晚上……”
我说出三世和二胡缠上我的事,寻求一心的意见。
“有这种事……上木小姐真的和三世跟二胡”
“完全不认识”
“就算不是上木小姐自己,有没有家里人或者朋友最近被不良少年打了,或者被抢了钱。那不良实际上是三世,他错认为上木小姐是来报仇的”
“也没有那种事啊”
“那可能是三世看错人了。不管是哪样,把上木小姐叫来馆内的人物是想要让上木小姐和三世见面的。想要以上木小姐为触媒,让三世发生什么化学反应。”
我心中一动。感觉一心这番话中隐藏有什么真相。我被招来馆中一事和三世被杀一事,可能是以这种方式联系起来的。
“你知道有谁在恨三世先生吗?”
“家以外的话,倒是听到过各种各样的恶评,不过具体的事情就不知道了。重要的家里就……说真的不知道。那人也不会在家里使用暴力”
“下面是万全起见的问题,今天凌晨2点到4点之间,你在哪里做什么”
“‘万全起见’,问不在场证明时的常套句啊。”一心虚弱的笑笑“可是你看那个时间点上嘛,就是普通的在自己房间睡觉。”
“我也是”
“对警察我也是这么说的。那个时间带就是死亡推定时间吗”
“多半就是了“我说去试试其他人,离开了他的房间。
其他人……感觉可能知道些什么的就是今早在书房里的东藏、二胡、涉谷先生这三个人。这里面能简单攻下的应该就是二胡了吧。
看了眼腕表,十三点二十分。放手玩一段午后情缘吧。
我正要前往二胡的房间,从楼梯柱那边转出花田先生和小松凪小姐。最好还是不要让别人发现我前往二胡的房间。等二人消失在三世的房间里之后,我试图打开二胡的房门。
可是二重门中大厅那一侧的门锁上了,唯有敲门。
登陆一会,门战战兢兢的开了。
看见是我,他不满得皱起了眉头。
“什么啊,原来是上木小姐啊。有什么事吗”
“你和你父亲,还有涉谷先生,你们在隐藏着什么对吧”
“什么也没藏啊”
“骗人。昨天纠缠我的三世先生,今天就被发现成了尸体。这绝对不是偶然。昨天你的举动来看,像是也知道什么呢。希望你能告诉我,如果你肯说的话……”
我的手指轻抚他大腿内侧,没有男人能抵挡这一招——本应如此。
可是,他却拍开了我的手。
“别这样啊”
!?!?!?!?!?
“我可不吃美人计啊。你这种水平的女人,我上过好几个了”
“这种水平的女人……”
“哦,受伤了?要说也是。一直以来对那些底层男人都有效的办法对我失效了嘛。趁这个机会让你明白一点,像我这样一流的男人是不会被什么女人左右的。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回去干你自己去(Know yourself,And go fuck yourself)”
门板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不,是二胡关上了门。
我陷入哑然、呆然、愕然——一切的一切都……
我的美人计失效了……
而且最后还被称为“你这种程度的女人”……
这是为什么……
世界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
之后我像是丢了魂一样,忘我的投入到家务中。
?我是女仆。well-made的order-made。扫除、洗濯、浇水、工作好多。没什么空去做侦探。(作词作曲:上木らいち)哼着歌,用软管给庭院的花坛浇水时,有人从背后对我说“上木小姐,你查到什么了吗”
是一心。我慌忙停止哼歌。在发生杀人事件之后哼歌这本身就不太好,而且那个内容也是个问题。所幸委托人似乎并没有在意。
“抱歉,家务实在太忙……”
这是谎话。时间要多少都有,但是我很害怕。害怕东藏和涉谷先生也拒绝我的美人计。那样的结果就是上木らいち的身份特性的崩坏。我只是一个胆小鬼。
然而一心仍然亲切的向我说道“是我硬拜托你的,你道歉也是。如果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请尽管说。”
罪恶感。
有效的使用委托人这本身并不是什么坏事。
“那么,就有劳你了。能帮我问问家里的各位在死亡推定时间期间的不在场证明,以及关于杀死三世先生的动机大家有没有线索吗。多半你去问的话,会比我这个新来的去问回答率要好。”
“交给我吧。”一心满身干劲的出发展开调查。
晚饭后,一心的房间里,我得知了调查结果。全员证言都一样,凌晨2点到4点在自己房间里睡觉,所以没察觉到案件的发生,动机上除了不良少年的对抗之外想不到别的。基本都是这样。
“什么忙也没帮上,真是抱歉”
“不,麻烦你了。”
我也必须要回应他的心情。
“现在我要再次对现场进行调查”
刑警们在下午收工了。现在三世的房间处于只贴了禁止进入的胶带的状态中。
我站起身,一心小心翼翼的说“那个,我可以一起去吗”
“当然可以哦。那请准备好手套,最好也能戴上帽子。虽然说我觉得鉴证调查已经结束了,不过以防万一还是不要留下指纹和毛发。”
我先回了一趟自己的房间,从侦探七种道具套装中取出透明手套。侦探七种道具套装是我在冲动之下从网上以19800日元买来的。不过毫无悬念变成了吃灰专用,所以我时不时会带着寻找使用的机会。这个套装里也有指纹检出道具,不过这次已经有专业的鉴证人员在进行调查了,我也没必要专门重新再去采集。如果在致命的地方留有指纹的话,犯人早就被逮捕了吧。不是那种地方的话,可以说都住在同一所房子里,会留下点指纹很正常。
回到大厅中,一心已经装备上了毛线手套和带有帽舌的帽子。
“抱歉,我没有带帽子过来。”
我姑且解释了两句,不过并没有觉得这是多大的问题。
我们注意着不要切断胶带,进入了三世的房间。
打开电灯,模拟尸体姿势的绳子就跳入了我的眼中。旁边传来了一心吸气的声音。
尸体自身已经被搬走了。多半是要进行司法解剖。
位于尸体股间部分的地毯上有一块污渍,应该是失禁的痕迹。
“凶器是绳子。这房中有绳子吗”
“警察也问了这个问题,抱歉,我不清楚。在楼梯下面的杂物间之类的地方不知道有没有。如果是涉谷先生的话”
“说的也是,回头去问问看。”
书架上杂然陈列着不良漫画和机车杂志。学习桌边靠着电吉他。
“二胡先生倒是说过他在玩乐队,三世先生也在玩音乐吗?”
“在二胡感化下随着玩玩,不过好像很快就扔一边去了。那人不管做什么都没长性……”
一心回忆着说。确实,吉他上盖着一层空虚的尘埃。
我开始对房中进行调查。跟在我后面的一心双眼发光,气息混乱。看起来是在必死得压制着自己心中的兴奋。和侦探一起对杀人现场进行调查对于推理作者志愿者来说应该是求之不得的经验吧,然而另一方面被杀的是自己的家人。他心中可能就在纠结着这一点。
可是并没有找到什么可以作为推理小说参考的大发现。这也是当然的,如果有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的话,早就被警察拿走了吧。
硬说的话,就是其他地方都没有发现失禁的痕迹这一点了吧。因为没有见到尸斑之类的地方无法确证,不过尸体被移动过的可能性较低。
另外,发现尸体时开着的窗户现在已经关上了。这件事本身可能只是有刑警因为觉得就那么开着窗不太好,所以就把它关上了。不过发现尸体时窗户是开着的这一点却是有令人深思的余地的。
“三世先生很怕热吗”
“说不来啊。那很重要吗啊”
“是的。发现尸体时窗户是开着的。那么是三世打开的呢,还是凶手打开的。根据这一点事情就不一样了。”
“哦哦。昨天晚上有点热,可能是三世自己打开的。”
是吗?我觉得是个挺舒爽的晚上啊。说起来一心昨天晚上也开着窗户。这人有点胖,可能比别人更怕热吧。
一心无从得知我的胡猜乱想,继续说“反之如果是犯人打开的,那就是为了从那里逃走……?啊,但是内部犯的话就没有从窗户逃走的必要了。”
“或者说是因为什么理由必须进行换气。”
“换气?使用了煤气的诡计之类的吗”
我不由得笑出声来“真是非常有推理狂热者感觉的飞跃性思维呢。我想说的是犯人想要消除残香之类的,比如说香水”
“香水……上木小姐,莫非对母亲”
昨天晚上和刚洗完澡出来的火风水小姐擦肩而过的时候并没有闻到香水味。不过也有那之后使用了香水的可能性。洗完澡以后喷香水的女性意外的挺多。
“这只是一个例子而已。而且啊,不止火风水小姐,京小姐也有用香水吧?”
一心有些难说出口“不,京感觉不太像是用香水的那种人”
确实作为那个年龄段的女性来说,她是少见的没有化妆,所以对香水没兴趣也是可以接受。可是一心话说的遮遮掩掩的令我在意。我静等着以为下面会有什么补足说明,然而他改变了话题。
“然后说起臭味的话,就是失禁的氨臭味了吧”
“但是冲淡那种臭味又有什么意义呢”
“恩……犯人杀人后还有暂时留在现场的必要,无法忍耐那股臭气所以……嘛,却是完全想不到为什么有必要留在现场啊”
结果最后也没能得出结论,我们就这样离开了房间。
分开的时候一心说“再次拜托了,请绝对要抓到杀死弟弟的犯人。”
“好的……”
为此就有必要诱惑东藏,向他问出情报来。但是如果再次被拒绝的话……那时我没有自信自己还能保持正常了。
即使如此,我还是觉得必须要做点什么。试着不加入情色要素直接攻击了一下涉谷先生。你是不是在隐藏着什么?什么也没有隐藏。当然不可能说啊。我是白痴吗。
顺便也问了一下绳子的事。绳子在杂物间里有,不过有多少就没有把握到了。也就是说不知道在这次的犯罪中有没有人拿出去过。
就这么在磨磨蹭蹭中,到就寝时间了。
东藏在睡前把大家都集中在起居室。火风水小姐眼睛周围通红,像是哭肿了,二胡看起来困得要死。
东藏语气沉重“刚才警察打电话来了”
“犯人抓住了吗”火风水小姐的质问很是尖锐。
“不,并没有。是一些例如遗体需要进行司法解剖所以晚一点才能还给我们之类的事务性联系。所以守夜也也需要相应的推迟……”
东藏露出难以说下去的表情,然后语带苦味继续道“警察不知怎么的,好像以为是内部犯行”
“什么,是说我们中有犯人吗?!”火风水小姐说“无稽之谈。虽然是无稽之谈……但是姑且还是需要有所警戒。大家在睡觉的时候务必锁上房门。然后深夜中无论谁来拜访也不要开门,知道了吗”
我们无言的点点头。
我在洗脸间刷着牙,京走了进来。我们以眼神行礼之后,她站在我旁边开始刷牙。刷牙期间无法说话,所以我们只是默默的刷。
我若无其事的通过镜子观察着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觉得是了,她的头发蓬乱,分叉很多,发质受伤很是厉害。做一下头发护理多好——虽然这不是作为用人的我该说的。火风水小姐的头发很顺滑,教教她多好。
先洗漱完毕,我正要离开洗面所,京擦着手叫住了我。
“你跟一心哥哥关系很好嘛”
“恩,在推理小说方面很合得来”
“啊,是因为那个啊。那个人不太会说话,声音也比较低沉,似乎经常被误解。但是实际上是个很温柔的人,所以能有你这个朋友真是太好了。”
“京小姐和一心先生的关系也很好啊”
从她的口气上就可以看出来。她害羞得说“这么直接的说出来,不知为何有点羞耻啊”
“是吗”
“兄妹之间关系很好什么的不觉得有点羞耻吗?不过,恩,不坏。”
“跟三世先生之间呢”
她的眼中蕴含着一丝挑战之光。
“这就是你的侦探兴趣吗”
“若是让你生气了,我道歉”
“无所谓啊。嘛,他那副堕落样你也见过,要说跟他关系很好那也是在说谎。正确的说,算是相互不干涉吧”
“谢谢”
回到自己房间,确认着闹钟,有人敲响了房门。打开一看,是涉谷先生。
“请锁门”他说“你知道怎么锁吗”
“啊,对不起。刚刚就正想去锁呢。您是在一间房一间房的逐个确认吗”
“是的。这是东藏的指示。请注意不要忘了窗户也要上锁。”
动真格的啊。但是多注意些总是好的。
间隔开大厅和各房间的二重门唯有位于大厅那一侧的可以上锁。没有把手,代之以门上的凹陷进行开闭,那个凹陷中有上锁按钮。按下按钮之后随着咔嚓一声,房门就无法打开了。涉谷先生也在外面咔嚓咔嚓的确认了房门已经锁上之后离开了。
我确认了窗户的半月锁也已经锁上之后,关掉点灯钻进被窝。果然这所房子中的黑暗十分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