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依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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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怜!不好啦!不好啦!”

    关水荷的贴身婢女盈月急急的奔进正弥漫着浓浓鸡汤香的厨房内。

    正在一旁看顾着炉火的小怜则循声抬眼。

    “什幺事啊!你这幺大声嚷嚷,小心又让老爷听见,责骂你没规矩。”

    “不管啦1方才无故起了一阵风,将我手里拿着的老爷的一件衣衫给吹进荷花池里。”盈月急得落了泪。“小怜,你一定要帮我的忙,把它捞回来。”话一完,又急拉着小怜要走。

    “不行!我现在走不开身啊!”她可是临危受命的替主子纳兰宛湮暂时看顾着炉灶上的鸡汤,这可是要熬给老爷喝的,要是火太大给烧干了的话,那她要怎幺向主子交代。

    “也不过只是看着炉火,咱们去去就回来。”盈月一脸愁苦的又落了几滴泪。

    “可是”小怜万分为难“要不,等我家玉姑娘回来再去好了,她有事离开一会,马上就”

    “小怜,不能再等了,要是衣衫沉入池里,就算你会游水也找不回了。”

    见小怜仍不为所动,盈月立即加把劲的又是眼泪又是鼻涕的哭嚷着。

    她必须尽快在纳兰宛湮回来之前把小怜骗离这里,好让早躲在厨房外的关水荷进来“办事”

    “那好吧!”禁不住盈月的苦苦哀求,小怜虽然感到为难,最后还是点头应允。

    盈月一听小怜答应了,便立刻拉着她离开,在经过关水荷躲着的廊下时,还偷偷的朝她眨了眨眼。

    待二人跑远了,关水荷这才闪进已无人的厨房里。

    她小心翼翼的四下张望后,立即由袖里取出一只红色的小瓷瓶,将瓶口朝着正滚热的鸡汤里撒出些殷红的粉末。

    眼睁睁的望着粉末匀溶进汤里,她姣美的脸上不禁得意的泛着阴狠的笑意。

    “纳兰宛湮,今日你将生不如死!”

    扬着残忍的笑,关水荷急步的离开。

    悄然的站在廊上,尹-天不可置信的望着关水荷远去的背影,此时他的心情复杂得无法思考。

    刚才,他无意间瞧见盈月和关水荷无故的将一件衣衫丢下荷花池里,并且行色匆匆的朝厨房走去。

    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他好奇的跟着两人身后好一探究竟,怎知却看见了方才关水荷在汤里下药的举动。

    抿着唇,双手紧握着拳,震惊的尹-天还是难以相信,虽然他不知撒入汤里的粉末是何物,但他肯定这绝对有问题。

    这时,细碎的脚步声从廊道的另一侧轻轻扬起,尹-天连忙闪躲到柱后。

    等他定眼一瞧,纳兰宛湮已步入了厨房,过了半晌,即端出一碗热腾的鸡汤缓步离开。

    难道关水荷想害她?那饮这鸡汤的人该不是天-!

    尹-天骤然一惊,等他欲现身阻挡,却早望不见纳兰宛湮的踪影。

    端着刚熬好的鸡汤,纳兰宛湮走到离大厅几步开外处,才看见慌忙赶来的小怜。

    “啊!玉姑娘,我来就好。”小怜连忙接过她手里的碗,满脸的歉意。

    “你啊!又不知跑哪贪玩了。”纳兰宛湮轻责的一笑,莲步轻移的踏进大厅里。

    尹峙天来到她身后,原本张唇想喊,但却碍于有其它人在旁,只得默默的随后踱进大厅。

    厅里除了神色有些怪异的尹冀外,关水荷亦也在座。

    她一反往常不善的脸色,反倒朝纳兰宛湮浅浅一笑。

    整个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气氛,纳兰宛湮却道是自己和尹峙天于今晚决定私逃而心虚。

    刻意扬着甜柔的笑,纳兰宛湮端起托盘上的鸡汤来到尹冀跟前。

    “老爷,鸡汤熬好了。”

    每日早膳用毕之后,她定会入厨熬碗鸡汤给他。初时是为了进一步接近他,而今虽然用不着了,但为了不让他察觉有异,她还是照做不误。

    那西夏女人心肠可是歹毒至极,我亲耳听见她逼迫贴身婢女小怜去取毒耗子的药,等明天一早混入鸡汤让你饮下,好报了五年前的灭族之仇

    昨晚,关水荷夜访凛然阁所说的话犹言在耳,到此刻仍让尹冀无法释坏。

    她竟是那个未死的西夏女人,而她欲毒害他?

    尹冀转首回望着关水荷,而她仍一如往常温婉的朝他轻点着头。

    “玲珑,你何故对我这般好?”伸手端过鸡汤,尹冀疑心反问她。

    “我”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她先是微愣而后这才自若的笑了笑说:“这是我应该做的。”她这话也没错,她跟了尹峙天后,尹冀就成了她的公公。

    “应该?”说得倒是理所当然。

    尹冀眼神一凛的端起鸡汤作势欲饮,怎知碗才就口,他却扬手一挥的将整碗鸡汤摔落在地上。

    除了冷眼旁观的关水荷外,其余的人皆骇然的低声一嚷,就连急急赶到大厅的尹-天也瞬间傻了眼。

    “爹!”尹峙天惊慌的上前,人还未到就让父亲给拦住了步伐。

    “阿福!”尹冀高声一扬,不一会一名侍童就牵着一条花狗奔了进来。

    花狗一闻到满地的肉香,立即冲上前张口急吃了起来。才舔了几口,那只花狗突地尖声哀号,两眼一翻,口吐白沫的抽搐而死。

    纳兰宛湮瞬间吓白了脸,无法理解的看向也惊呆了的小怜。

    关水荷说的没错,这鸡汤果然下了毒的。

    盛怒之下的尹冀一掌拍在桌面上,如火炬般的双眼瞪视着眼前的纳兰宛湮。

    掌下的桌子碎裂成片,尹峙天的心也随之碎疼。

    他难以置信的望向纳兰宛湮,心痛的希望这只是一个误会。

    “为什幺下毒害我?”尹冀愤怒的紧拙住她的手腕,将它捏得痛红。

    “我”她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一旁早吓得泣不成声的小怜连忙双膝跪下喊冤。

    “小怜什幺都不知道,这汤是玉姑娘熬煮的。”她害怕的首先撇清。

    “纳兰宛湮,我就觉得奇怪,怎幺峙儿会无故的提起五年前的那场大火,原来原来真是你!”

    尹冀大手一挥正欲落在她脸上,尹峙天硬是将父亲这一掌给拦下。

    “这个女人心狠的毒害我,你反倒帮她?”尹冀痛心的望着自己的儿子。

    “爹!她不会”尹峙天想替纳兰宛湮解释的话,硬是让父亲给打断。

    “她不会?那这又做何解释?”尹冀气愤的指着地上遭毒死的花狗。

    事实俱在眼前,尹峙天顿时无言以对,颓然的放开手,只能以悲愤的眼神瞪视着她,眼底尽是她从所未见的绝望。

    “峙天,我”他的误会,让纳兰宛湮终究急红了眼。

    宛湮?她是纳兰宛湮?尹-天原本欲上前解释一切,但她真实的身分反倒让他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冷眼的瞧着一切,关水荷真想好好的大笑出声。

    “你想毒死我,好替那群西夏人报仇?”尹冀冷冷的道出唯一的理由。

    “不是的!”她惶急的否认。

    “到现在还不承认,我这般待你,你竟是这样的回报我。”气难忍,尹冀还是用力的掴了她一掌。

    尹峙天想出手阻止,却找不到理由,看着嘴角淌着血的宛湮,只能激动的将双手紧握,在掌里痛捏出一个个渗血的血口。

    而她颊上的痛,却及不上他心口上的千倍、万倍。

    纳兰宛湮淌着泪,盼望着能由尹峙天眼中瞧见一丝不忍,但他的眼底有的只是愤然和不谅解。

    莫非,他也和旁人一般这样的误解她?

    “峙天,你信不信我?”她什幺都不在乎了,她只在乎他的信任。

    望着横死在地的花狗,尹峙天纵然想去相信她却找不出理由的摇了摇头。

    她是个尽责忠心的西夏侍女,他是明白知道的。

    而事实已摆在眼前,要他拿什幺信她?

    “连你也不信我?”纳兰宛湮终究绝了望,痛了心。

    “你要我怎幺信你?”尹峙天悲痛寒心的望着她“我早该明白,为了一块玲珑-你可以牺牲下嫁我爹,而为了报仇血恨,你定也可以毒死我爹。”

    他无法原谅一个欲毒害他亲人的女人,就算她是他这辈子最深爱的人。

    深痛的绝望拧紧着她的心房,她的心已被他无情的话语,眼神给踏成碎片。

    欲哭也无泪,费力的挣开了尹冀紧箝的手,纳兰宛湮惨白着一张脸,绝望的奔出尹府,也绝望的奔出尹峙天同样粉碎的心。

    看完了自己一手策画的好戏,关水荷总算打散了这对好不容易聚首的鸳鸯,替自出了口气。

    她踏出了大厅,脚步才转向廊道上,就让急追而来的尹-天给拦下。

    “水荷,那毒药是你放的吧!”尹-天冷声的望着她。

    “我不懂你说什幺。”她有些心虚的闪身欲走。

    “我全都看见了,你还不承认?”明知是她嫁祸,他执意要听她亲口承认。

    他都瞧见了!必水荷骇然的倒退了一步。

    “你为什幺这幺做?”据他所知,她们之间应当无仇。

    “为什幺?”关水荷把心一横,不再隐瞒自己的心情。“自从那西夏蛮子一出现后,我就失了所有地位,他的心中只有她没有我。”既然他什幺都瞧见了,她干脆豁出去的说出一切。

    反正也得不到尹峙天的心,她也不想再耗费心力掩饰自己的感情。

    她决定要走,就算尹-天愤怒的休了她也无所谓。

    “你失了什幺地位?谁的心中又没有你?”他完全不明白关水荷的不满所为何来。

    尹-天惶急的想抓住她的手,但她却退得更远,让他抓了个空。

    “是我。”这时,尹峙天突然由柱后走出。“我心中永远都没有她,就算宛湮走了也不会有。”原来他错怪了宛湮,又是一个荒唐的误会。

    原本尹-天刻意让大哥躲在柱后,是想让他了解一切真相,怎知却意外得知这个让他痛心的秘密。

    关水荷从未爱过他,连一丝一毫都没有过。

    “不爱我,又为何偏偏要嫁我?”痛心的怒吼着,尹踞天气愤的奔离。

    关水荷愣愣看着尹-天的背影,一时说不出话来,尹峙天伤了她的心,她又伤了尹-天的心,这是报应还是折磨?

    关水荷不懂,她真的不懂,等到她掩面失声痛哭后,这才发觉自己什幺都没有,就连心也不是她的。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而且错得再也无法回头了!

    尹峙天深深的一叹,无奈的离开她,离开尹府。

    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纳兰宛湮,才有时间来解决其它的错误。

    这是梦吗?

    温柔的指节轻柔的抚上她紧闭的双眼,那般的深情无需言语,就已经传导至她的心房。

    睁不开眼的她,只能挣扎的扬起手去摸索那双熟悉而温柔的手,但她还是徒劳的抓了个空。

    “峙天是你吗?是你吗?”纳兰宛湮激动的哭湿了双眼,就是无法从这似幻似真的感中觉醒来。

    她好急,真的好急!她好怕就这样永远的失去他。

    突地,一道若有似无的低叹传入她的耳里,并且感受到他吻去了她眼睫上的泪珠。

    还来不及反应,接着一股淡淡的药香,一点一滴的钻进她的鼻间,扰醒了她恍惚的神智。

    “峙天”纳兰宛湮睁开双眼,霍地由床辅上坐起。

    她朝四园看了看,慌忙的寻找方才抚着她、吻着她的人,可是眼前出现的却是一名陌生的老妇人。

    “姑娘,你总算醒了。”贺大娘拿起沾了水的湿布,细心的替她抚去额上的汗珠。

    “方才是一场梦?”她仍有一丝期盼的环顾着已无旁人的四周,期盼着能见到他的身影,但

    这只是场梦啊!她真傻。可是那感觉却是这般的千真万切。

    贺大娘笑了笑的端起早熬好的药汁,递进她的双掌里“来,喝了它吧!补气的。”

    望着碗里的药汁,纳兰宛湮的思绪终究回归于现实。

    “我怎幺会在这里?是您救了我?”

    她只记得自己痛心的哭着跑离尹府,出了临安城,一路上她盲无头绪的奔跑,直到来到河边,突然一个踉舱的落进湍急的河流里。

    当时还以为自己应该会在那冷寒无底的河里灭顶,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她感觉到彷佛有一双温暖的手将她由湍急的河水里抱起,会是眼前的老妇人吗?

    “唉!这一些都是天命。”贺大娘仍是答非所问。

    天命?什幺天命?她怎幺都听不懂?

    无视于她一脸不解的茫然,贺大娘连忙催促着她将温热的药汁喝下。

    带着满腹理不清的疑惑,纳兰宛湮还是听话的饮下碗里的药汁。

    药汁入腹不久,她顿觉周身暖和舒畅,精神比平常更增百倍。

    这药纳兰宛湮不可思议的直望着眼前一脸慈祥的老妇人。

    “就叫我贺大娘吧!”贺大娘翻起她的手腕,右手二指按在她的腕脉上。

    她是贺大夫的妻子,医术当然也不差。

    诊着纳兰宛湮的脉络一会儿,贺大娘笑意盎然的抬眸朝她一笑。

    “那小子这三天没日没夜、衣不解带的看顾着你倒也没白忙,现在你的身子倒是比以前更加健朗。”

    “那小子?贺大娘,您说的是谁?”她不解的看着贺大娘。

    凭借着隐约的记忆,她想起尹峙大常提到的一位也擅医术的师娘,而那师娘该不会就是这名老妇。若臆测无误,那老妇口中的小子不就是

    “就是救你的人罗!”贺大娘依旧是打着哑谜。

    “他是不是你和贺大夫的徒儿尹峙天?是不是他?”纳兰宛湮开心的又落了泪。

    “你啊!又哭。”贺大娘怜惜的擦去她的泪。“昏迷的这三日你哭了又睡,睡了又哭,你可知峙儿他被你折磨的心都碎了。”尹峙天对她倾心的关爱,连她这个老人家都忍不住动容。

    峙儿?是他,果然是他!

    而他竟然还因她的泪而心碎?是他原谅了她吗?还是他查出了真相?

    纳兰宛湮欣喜若狂的直抹着失控的泪,急切的起身下床,二话不说的就要冲出房去找人。

    “哎呀!你又赶着去哪?”贺大娘连忙的拉住了她。

    “我要去找他。”她激动的脸庞散发着动人的光采。

    她要告诉他,自己并没有下毒害尹冀,她是无辜的。

    “别找了,他早就离开了。”

    什幺离开了?贺大娘的一句话重重的击在她的心上,打得她脚步一颤,差点撞上了桌角。

    “哎呀!我这老太婆连个话都说不清楚。”贺大娘懊恼的先将她扶稳了,这才又开口解释“我是说,他和他师父赶着去山后的一个村落看诊。”她老是习惯分段说话,造成莫名其妙的误会,看来这个坏毛病是该改一改了。

    听了这话,纳兰宛湮才放下心来,他只是暂时离开,很快就回来。

    纳兰宛湮的泪虽已不再流,可是没能见着他,她的心却不踏实。

    “他真的会回来吗?)她不安的身躯微颤。

    “他若不回来,你何不亲自去找他。”贺大娘热心的替她出主意。

    是啊!她怎幺那幺傻。纳兰宛湮对自己突然变傻,感到又懊恼又好笑。

    纳兰宛湮心意一打定,立即又急着出门。

    “回来!回来!这幺急着去会情郎?”贺大娘将她踏出门的身子硬是拉回。

    “我”红着俏脸,纳兰宛湮羞得低下头去。

    “现在天色已晚了,要去等明早再去。”贺大娘带着她坐回床沿。

    原来现在天已黑了啊!纳兰宛湮不好意的想问些什幺,贺大娘已由衣内取饼一只黄色的小锦囊。

    “这是峙儿临走前交给我的。”贺大娘将锦囊递进她手里。“他说等你醒后还给你。”也不知是什幺宝,那小子!交代她不得偷瞧。

    “还给我?”他有欠她什幺吗?

    纳兰宛湮不解的打开锦囊,拿出一只泛着嫣红,略比铜钱大的玉。

    “玲珑-!”她又惊又喜的抓着玉-,原以为今生再也找不回来的东西,竟然

    “只是一块没啥特别的玉嘛!”贺大娘没好气的说,害她老人家好奇了半天。

    “它是没什幺大不了,可是对我的国家西夏来说却是珍贵的宝物。”将玉-贴在心口,她高兴的忘了呼吸。

    “怎幺?是宝藏图?”那她老人家更视为粪土了。

    “何止!”纳兰宛湮开心的深吻着玉。“没有了它,西夏的文化将不复存在。”

    “哇!这幺严重?”不过她这个老太婆还是不感兴趣。

    “当然。”纳兰宛湮露出灿烂的笑容。“贺大娘,这玉-果真是峙天交给您的?”莫名的,她又感动的想要流泪。

    不知为了什幺?自从遇见了尹峙天这个人,她这个向来开朗的西夏姑娘特别爱哭。

    “可不是,我当是送给你定情的吧!”她胡乱猜测。

    自己毕竟也年轻过,男人送女人什幺发钗、饰物的,除了定情外还有啥?

    除了感动的淌下泪,纳兰宛湮实在想不出什幺法子来表示她的喜悦。

    “又哭!”取笑着眼泪老是掉不停的她,贺大娘笑着忙着替她抹泪。“好好的睡上一觉,明天好起个大早去见他。”

    “嗯!”低应着,她布满泪痕的面容却是盈满了笑意。

    此时此刻,纳兰宛湮望着满山遍野的野花,倒觉得此景更胜花坊里艳绝的花海。

    急急的跃上了马,才准备策马前行之际,却让由宅院里奔出的贺大娘给喊住。

    “瞧你这丫头倒急的,什幺都没带就想走。”贺大娘急急的将收拾好的包袱递给了她“里头有些衣物和几锭银子,傍身用的。”

    “谢谢贺大娘。”

    扬着笑道了声谢后,纳兰宛湮赶忙的策马上路。

    翻过一座小山头虽然不算累苦,但也不算轻松,不过为了尹峙天,就算是要她上刀山、下火海,她都甘之如饴。

    策马驰了一个上午总算来到一处村落,此地虽然地处偏远,但却有另一番热闹景象。

    跃下马背,纳兰宛湮立即牵着马询问着路上来往的行人。

    “尹神医和贺大夫一早就到那座山里采药去了。”一名路人好心的指着不远处隐在云雾里的山岭。

    他在那?望着苍劲的山头,她心头不禁喜悦的狂乱跳动。

    而他第一眼见到了她是惊呢?还是喜呢?

    她重新跃上马匹,急着策马赶住那座山里。

    奔驰了一段路后她的眼前终于出现了一片幽静的山林。

    此时林外薄雾缥缈,怡人的空气里隐约飘散着一股熟悉的清淡花香。

    是紫蝶花香!纳兰宛湮蓦然一愣。

    这里怎幺也会有紫蝶花的踪迹?

    她好奇跳下马背,一步步的踏进山林深处,独自一个人寻着花香。

    愈朝林中走去,紫蝶花的香味就愈是浓郁。

    几下绕转,她走到一株粗大的树后,眼前即见一整片的紫蝶花丛。

    “这这是”纳兰宛湮一时傻了眼。

    眼前如幻似真,她不知不觉的走向前去,想彻底的看个真切。怎知她太过心急,一个不留心脚步一绊。

    “啊”她不住的叫了一声,原以为会摔得痛疼,怎知整个人却反倒安稳的被拥入一个宽阔的怀中。

    “怎幺我这几日老是在救你?”尹峙天清朗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三日前在河边,今日又在这山林内。”

    “峙天?”纳兰宛湮惊喜的抬头一望,惊魂未定的她正迎上一双深情万千的眸子。

    “是我。”尹峙天笑拥着她,坐在紫蝶花丛下,顺道偷了一个吻。“不待在师父的宅院里等我,你怎幺反倒跑来这儿?”

    “我怕你不再回来。”仰望着他,她道出心里的担忧。

    望着她红晕不褪的俏脸,不急着响应她的话,尹峙天万分柔情的俯首深吻着她,直到二人都喘不过气来才稍稍分离。

    “你不怪我了吗?”由方才纠缠的**中抽离,纳兰宛湮还是在意他那时几近绝情的眼神。

    她可以什幺都不在乎,但却偏偏不能忍受他的怀疑与不信任。

    她要怎幺样才能让他相信,她根本没有下毒加害尹冀?她要拿什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峙天,我并没有--”她急于解释的话未说完,即让尹峙天给打断。

    “我知道你没有。”顺着她的手臂而下,他的指节按上她的腕脉,在诊察出她的身子无恙后,不禁满意的点点头。

    “你知道?”纳兰宛湮有些吃惊的问。

    “是啊!”反握着她的手,尹峙天心疼的将其贴在自己心口上。“这次是水荷她手主导的诡计,真是苦了你了”

    无奈的一叹,尹峙天将一切所有的真相一一的道来。

    “水荷的一场错爱,却让身边的人全部跟着受苦,实在是命运捉弄人啊!”“那-天他.....”和自己结缡的新婚妻子竟然对他心中无爱,这简直让他情何以堪?

    “他需要一段时日想个清楚吧。”这件事就算他想管也管不了。

    那日他由河里救回纳兰宛湮,并不眠不休的照料她三天后,他就将看顾她的责任拜托师父和师娘,又连忙的赶回府里。

    一见到他,父亲虽然仍是余怒未消,但在得知所有真相后,对纳兰宛湮和他的事也就释怀了。

    而关水荷最后还是决定离去。虽然尹-天爱她至深,但他却相信弟弟定会从这场伤痛中重新站起。

    尹峙天将她的手由心口处带至唇边细吻着。“那一日,我对你的怀疑一定伤透你的心了吧?”对她的受冤,尹峙天深感后悔。

    她可知父亲那愤然的一个巴掌,虽然打在她脸上,却是重击在他心房。

    “何只伤透了心,这里可以说是死了。”她笑着指着自己的心房。

    “我可不准它死。”尹峙天笑着警告,突然间扬手一拂,手里却多了几枝开得正艳的紫蝶花。

    一朵朵紫蝶花犹如一只只展翅欲飞的紫蝶,纳兰宛湮捧在胸口是既感动又甜蜜。

    “五年前为你在此栽下紫蝶花,而今反倒成为最好的赔礼。”回望着身后随风摇曳的花海,他庆幸自己能够再寻回一生的挚爱。

    一切总算不枉他深情无悔,虽然这痴爱折磨了他五年,但不也让他终究盼到了她。

    “这份赔礼我受得理所当然,不过这只玲珑-我却受得不安。”漾着幸福笑容的她由怀中取出那只玉。

    “这玉-本就该属于你。”这是在他离府之际,父亲交待他交还给宛湮的。“只不过这玉-里到底隐藏了什幺秘密?为什幺你定要取回它?”

    尹峙天接过玉-,迎着不时反射在玉-上的光线,清晰的瞧见了其上像是地图似的纹路。

    “这不会是藏宝图吧?”

    “是有宝藏,不过藏的却是西夏书册和其它重要文物。”纳兰宛湮凑近他,笑着仰头细瞧其上的纹路。

    “西夏的书册和文物?”据他所知,西夏在被女真人攻灭后,不但遗民被杀戮,就连所有的建筑和文物都被焚毁。

    “这纹路确实画的是西夏的地图。”她伸指沿着其上的细纹停在一个殷红色的小点上“这里就是黑水城,是咱们西夏书册、文物所藏之处。”

    “黑水城?”以前常听她说起家乡的事,却唯独没提过这个地方。

    “那是一个很神秘的地方。”

    “怎幺神秘?”他的好奇被她脸上浅柔的笑给引燃。

    “连我也没去过,所以不清楚。”纳兰宛湮由他手里取回玉-,开心的贴在胸口。

    她总算不负王妃临终前的交代,也对得起已被灭绝的西夏。

    “要不咱们去探探?”他早想去瞧瞧她成长的地方。

    那应该会是个地灵人杰的好地方!他认真的思付着。

    “既是神秘那何不让它永远的保留下去。”纳兰宛湮眸光一闪,突然由他怀中站起身,朝几十步外的山崖边走去。

    “宛湮!”尹峙天惊叫声才脱口,她却手一扬将玉-使力的朝不远处的山谷一。

    “你怎幺将那只玲珑-给”尹峙天追了上来,不理解的急问着她。

    “它既是宝藏图,不如就让它继续藏着,等到适当的时候,那些宝藏定会重见天日。”她盈盈的笑脸在阳光的滋润下显出朵朵红晕。

    “但一直千辛万苦的寻它回来,你竟然舍得?”尹峙天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瞧着他紧张的张口结舌,纳兰宛湮再也隐忍不住的轻笑了起来。

    “我当然舍不得。”她调皮的笑着摊开手掌,玲珑-竟还安然存在。

    “原来你”原来他被耍了。

    尹峙天笑着轻环着她纤细的腰,才俯身欲吻她略施薄惩时,她却机灵的伸掌堵住了他靠上来的唇瓣。

    “等等!”她笑靥如花的看着他。

    “怎幺?”既然吻不到她,他反倒扬起一只手柔柔的抚上她泛着嫣红的脸。

    “峙天,在回西夏之前,我想要你先答应我一件事。”她抓下他开始不规矩的手,认真的问着。

    “你做什幺我都无条件赞成。”他无限宠溺的偷吻到她脂粉末施的朱唇。

    “那太好了。”她又带着他走回紫蝶花丛前。

    “怎幺?又想到什幺?”她不会连这片花海都有意见吧!

    “我想在这里搭建属于咱们的小屋。”前有林木花海,后有山峦景致,这等仙境安居于此简直快活。

    “全依你。”尹峙天爽快的同意。

    “这里,就作为院子,还有这里就辟建一座为你练药的药炉”她开怀喜悦的规画起来。

    “那这里就是咱们的睡房罗!”他也选了一个不错的地点朝她直嚷。

    “哇!这个方向迎着朝阳送着落日,倒是不错。”她开心的奔到他的身边。

    “何只,只怕夜夜都可以对着星辰呢!”他索性一起计画着。

    “那更好!建好咱们的小屋,我想在周围种满紫蝶花。”

    “那怎幺,全都让花给挡着,怎幺进出?又不是迷宫。”他有点不赞同。

    “是啊!在大门前摆个紫蝶花阵,让那些恶人进不来。”

    “行医我会,摆阵嘛!我可不行。”

    “我会。”她得意的扬高下巴。

    “你会?”他吃惊的瞪大了眼。

    “学了不就会了!”她反笑他傻。

    “你啊!竟然又耍我。”他笑着追着边笑边逃的她。

    二人嘻笑的你追我跑,笑声也回荡在这渐渐雾散的林间。

    在远处,贺大夫轻笑的抚着下巴的胡须,心里也不觉的感染到他们开怀的笑语。

    呵他们这份牵扯紧缠的情缘看来真是天注定的,是天注定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