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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罗扯了下嘴角,冷冷道“不会有另一个人拥有像我这么多的物资了。”
“物资说到底只是物品,不过是一种资源,你拿出棉被跟盐与他们交换的时候,本来就是在产生交易。难道你敢说到现在为止,你没有借助过商场的便利吗?”
有关于盐的事情,是阎从琥珀那得知的,他几乎想都不需要想,就知道那个所谓冬天还跑出来交易的流浪者根本就不存在。
这的确难以反驳。
乌罗面色不善道“就是因为如此,我才不想要他们依赖商场。”
“害怕依赖商场的人是你,而不是他们,出事的时候你不是仍然拿出了望远镜。”阎冷淡道,“你担忧的事情的确会存在,所以才试图减少这种可能,你将水果交换给琥珀,是因为你知道她们已经学会种植,会自己学会将捡到的新物品种下去,既然如此,其他有什么不同。”
“不同在于其他的物品,她们还没有完全学会制作方法。”
阎很冷淡地笑了一声“那又怎么样?难道现代就能完全了解曾经那些文明的秘密了。”
乌罗无奈道“你跟我互相说服不了,这么坚持有什么必要,就算我愿意答应你开放商场,跟琥珀交易更多的东西,实际上仍然没有任何意义,他们根本没有私有制。而琥珀会交换的东西连猜都能猜出来。”
“我只是想劝你改变思考的方式,他们已经从幼稚园毕业,你不该考虑继续给她们喂饭的事了。”
乌罗揉了揉眉头,跟阎在一起并没有助于思绪的增长,大概是对方在这个时代久了,他更为肆意妄为,比起自己的小心谨慎,简直有些过分的大胆,于是便决定暂时放过这个话题“算了,你过来应该并不只是为了跟我在这里抬杠,顺道吹冷风的吧?”
“错了,我是来吹冷风,顺道给你送蜜糖梅的。”阎递上叶子里包裹的蜜梅,这些梅子生长得到处都是,加上味道谈不上好,连动物都很少啃食,只有女人们为了身体会吃几颗,这个冬天部落附近的梅子因为蜂蜜的缘故被全摘没了,装了满满好几罐,哪怕一罐的分量都足够吃到众人胃出血了。
炎本不贪心,架不住酸酸甜甜的口感风靡了起来,就变成一种部落里的零食。
就是蜜蜂连带着一块儿遭了殃,惨被孩子们偷家。
这种梅子太小了,乌罗一口就吃进两颗,把硬化的糖面咬在白牙之间,薄脆的蜜糖如同晶体化的金色宝石,略带甜腻的滋味从舌尖扩开,他微微加重力气咬开果子,酸涩的汁水与甜腻的蜜味混在一起,脸色就变了下。
“每次我都不能适应这种又苦又酸的开场。”乌罗皱着眉头无奈道,他含着两颗梅子像含着两块石头,在牙齿跟口腔间碰撞发出点不易察觉的声音,是表面糖稀被咬破碎了的响动,“不过蜂蜜还挺纯正的。”
阎并没有说话,他垂着脸正往下看,眉弓较深邃,带起阴影笼住一双眼眸,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琥珀的成长的确超出我的想象,男人也好,女人也好,最大的魅力都不在于已知的特质,而在于那些未知。”乌罗这时候才想起阎之前提及小旺的话语,一时间五味陈杂,嚼着蜜梅的速度都放缓了不少,对方很有可能已经知道期末答案,却一句话都不说,这种态度实在耐人寻味。
“你不觉得吗?”
阎经常笑,他的笑容大多数要么带着点讥讽的意味,要么就是冷笑,看起来颇为冷淡,他这时候没有再笑,反倒颇为认真地询问道“我在想,我什么时候能等到答案。”
明明已经拿到小抄,却始终不愿意交卷,那抄了答案又有什么用处。
“小旺只告诉你后妈这两个字吗?”乌罗故作漫不经心地笑道,“我可以帮你回去翻翻保健品,看看有没有适合小旺的儿童套餐,年纪轻轻记性就这么差,这对以后的生活未免不太方便。”
阎没有理会他的笑语,反而严肃道“你知道我的意思。”
文学上有时候会提倡一种概念感情要是真挚的,不说不讲也能得到结论,不需要说得天花乱坠;感情若不是真挚的,那讲多少遍情真意切的爱语都是谎言。
听起来很有道理,实际上很没有道理,因为没有人能看穿另一个人的心情,只要没有问出口,就不能确定对方到底是互有好感,还是只是略有“性”趣。
“要我给你答案,总得先提出问题吧。”
乌罗疑心这要是一部爱情国产剧,光是他跟阎的互相猜测就能拍上八十集,完全可以改名《与校园无关的期末试卷不交卷等着急死你》。
“我没有问题。”阎笃定地说道,“我只是不懂你的拖延,把这件事折腾到如此复杂的地步。”
乌罗缓缓道“复杂吗?只要你一句,就能立刻解决,既然你不想继续复杂下去,不如尝试一下另一种办——”
“我爱你。”
还没有等乌罗讲完,阎就直接将这三个字说出了口,他说得很平静,又快又直接,直接到让乌罗猝不及防的地步。
聪明又冷静的巫者忽然在一瞬间脑袋放空,他怔怔地看着阎的面容,那上面什么都没有,如同海水般将所有情绪尽数吞没了下去。真正有事的人是他自己,那些戏谑的笑语,那些如簧巧舌本该在下一刻尽职尽责地跳出来缓和气氛,然而他只是平静地站着,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试图抵抗着这三个字掘出的热意。
他有一点失控。
“我要跟你在一起。”
这种近乎纯情般的高中生告白,居然让乌罗感觉到了方寸大失,他仍然没办法完全掌控自己的声音跟喉咙,连牵扯面部肌肉都做不到。
真奇怪。
乌罗略有些恍惚,这种几乎能将人击溃的感情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它原来如此热切地存在于这具躯体之中,如同浪潮一般顷刻间将他冲垮到无法言语的地步。
他其实并没有在等这句话,这也实在不适合他们俩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