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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少爷是奈何不了岳父大人的,所以也只能在文小姐这里告状了,顺便卖个可怜。
文璟晗听完自然也知道秦易的委屈,可这事儿她也没办法,她知道自家亲爹看不上秦易,所以事事不待见。然而她也没办法三言两语改变这个局面,便只好多说几句安慰道:“我爹行事自有分寸的,你不必忧心,如果我没料错,短则数日,长则半月,我肯定就能出去的。”
秦易听完果然顾不上委屈了,忙问道:“怎么回事?你在这大牢里还能得到消息?!”
文璟晗却摇摇头,说道:“若非我爹查出案情,新任知府到任,大抵也就这些时候了。”
……
地方官到任交接其实很难判定时间,若是吏部早有分派,两任官员直接交接是常事,可若是分派不及,一个职位算上新官就任路上的时间,空缺上几个月也是不奇怪。
洛城算上繁华,洛城知府的位置虽然算不上什么肥缺,却也多得是人想来。往年吏部的调令都是早早送来,新旧两任知府也是当面交接的,如今次这般有了空缺还是头一遭。洛城府衙的人都不知道缘由,不过按照惯例,这一耽搁起码都得一两个月,也因此使人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袁司马优哉游哉,全不将文家人放在眼里,心里甚至隐隐期盼着京城那两个文家少爷动手。只要他们敢伸手,他的老师冯太傅就能剁了那两人的爪子,彻底将文家踩在脚下。那两人不动手也没关系,他在这边把秦家逼到绝境,还愁那老妇人不乖乖将钱交出来赎她的宝贝儿子?!
如今陛下刚亲政,正想要大刀阔斧的改革,可国库空虚户部又成天哭穷,正是缺钱的时候。秦家二十年积攒富得流油,等他把这钱弄过来给老师送去,再由老师上呈天听,陛下可不就得记他一份功劳,来日又何愁青云之路?
区区一个洛城司马,六品小官他做了八年了,明年可不想继续在这破地方待着了!
袁司马打得一手好算盘,自觉有冯太傅撑腰,将来还能简在帝心,就算不能顺便帮老师拔掉一根眼中刺,来日也不必怕一个已经衰败了的文家。
等了这些日子,袁司马盘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打算让周启彦再往秦家游说一番——周启彦此人,文不成武不就,贪婪虚伪,堪称伪君子。可就只有一样,他有一条三寸不烂之舌,尤其能说会道,糊弄一个无知妇人可是再简单不过了。
然而袁司马没想到的是,前脚周启彦才听了他的吩咐赶去秦家游说,后脚府衙却先出了事。
彼时袁司马尚在府中饮酒作乐,冷不丁府上家丁便领着个衙役匆匆赶来。他见着衙役虽有些诧异,却还作寻常问道:“你来此为何,可是府衙出了什么事?”
那衙役满头是汗,显然是一路疾跑过来的,这时候才匆匆扯着袖子在脸上抹了一把,回答:“大人快回府衙吧,信任的知府大人已经到任了,正召见各位大人呢。”
袁司马一听,手上一颤,捏着的酒杯顿时落在地上摔成了几瓣——怎么可能?!吏部的调令都还没下达到府衙,前任马知府离任至今不过十二天,新任知府怎么可能就到任了?!
越想越觉得不可能,袁司马顾不得儒雅风度,一把扯过衙役衣襟,斥道:“胡说八道些什么?吏部的调令都还没到,哪里来得新任知府到任?!”
衙役也呆住了,完全不知道袁司马的怒从何来,可他也不敢挣扎,就这么保持着这个别别扭扭的姿势说道:“可是,可是大人,那位大人拿着吏部的任书,还有吏部赐下的官印,齐主簿已经验看过了,说是真的。那官印我们也看过了,都是真的。”
他说完,袁司马便松了手,于是他又小心的催促了一句:“知府大人召集众位大人,袁大人您还是快换上官服过去吧。”
袁司马闭了闭眼睛,摆摆手走了,心中却是荒凉一片——他以为一手遮天,其实不过是从别人手里偷来的权利罢了,一旦新任知府卖文家面子插手醉风楼的案子,他所做的一切都将功亏一篑,还平白得罪了文家……
不不不,现在还不能放弃,现在放弃他这辈子就完了,没有功绩冯太傅也不一定会保他!他要去找陈司法,让他尽快使醉风楼那伙人招供,务必要赶在新知府插手之前将这案子定下!
第149章一箱银票
区区十二天,新知府就到了,甚至赶在了吏部的调令传达洛城府衙之前。这个速度显然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不仅袁司马被弄了个猝不及防,就连文丞相听到这消息时都差点儿揪断了自己几根胡子。
彼时秦易恰好又在文家打探消息。说来自从上回文璟晗与她说过那番话后,她再来寻了文丞相当面对质,确定醉风楼那伙人的家眷真是文丞相派人带走的之后,文丞相似乎碍于文璟晗的面子,对她倒是不那么敷衍了——至少文丞相没再轻易赶人,手下人前来禀报时也未曾避讳过她。
便如此刻,文府的管家正是接到了府衙那边的消息,匆匆跑来禀报道:“老爷,好消息,府衙那边刚传回来消息,说是新任知府今日到了。”
有了文璟晗提醒,秦易自然也知道这新任知府算是关键,一听眼睛就亮了,又有些不可置信般的道:“这么快?!从京城过来赴任也要小半个月功夫吧,这才十二天。”
在前任知府离任时,这洛城知府的位置定是还未定下的,否则以袁司马和京城的消息往来,不可能不知道,还冒着风险如此作为。可如此一来,新知府十二天就到任,在所有人看来便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更何况文丞相也让人打探过,府衙那边确实还没收到新知府的调令信息。
文丞相也不怎么淡定,他少见的皱起了眉头,想了想道:“这人来得太快了,有些不寻常啊。”说完又问管家道:“那新知府姓甚名谁,你可打探到了?”
因为府衙那边还未收到吏部下发的调令,衙门里的人对于新知府自然还是一无所知的。管家也还没打探到什么消息,便只道:“这个,老奴尚且不知,老爷且容些时辰,老奴这就让人再去打探。”
文丞相便摆了摆手,示意他快去,只是皱起的眉头仍未松开。
秦易也不是个看不懂人脸色的,见文丞相如此神情,自然猜到事情可能有什么不对。她免不了提心吊胆,犹豫一阵到底忍不住说道:“璟晗曾与我说过,若是新知府到任便可打破僵局,寻得转机。可我观伯父神色似乎并不开怀,可是出了什么差错?”
文丞相闻言瞥她一眼,听她说文璟晗早就想到新知府的破局关键,心头便有些满意。文璟晗与他们不同,她早早就被官府收押身陷囹圄,得到的消息是最少的,对于袁司马的背景野心也是一无所知。可饶是如此,她也能凭着蛛丝马迹抓住要领,可见其聪敏。
一瞬间,文丞相走神想起了从前的遗憾,那时他与夫人都曾可惜过璟晗乃是女儿身,未能科举出仕,所有才能都被拘于闺阁了。而如今女儿换了个身份,做了男儿,可否再走仕途一展长才呢?!
当然,这念头在文丞相脑海中也是一闪而过,然后就迅速被他自己掐死了。因为他看见了面前的秦易,想到两人莫名其妙换了身体,或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莫名其妙换回来……如果真那样的话,留这么个不学无术的纨绔面对朝堂倾轧,只怕分分钟就能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这思绪一放一收,也不过瞬息之间的事而已,文丞相抬手捋了捋颔下长须,深沉道:“这新知府来得太快,也不知是何方神圣,若是袁司马那一系的,只怕就真的难为了。”
秦易这才想起还有这个可能,一双眼睛顿时就瞪大了,她喃喃道:“不会吧……”
文丞相也想着应当不会,这洛城毕竟是个远离京城的小城,如今冯太傅正帮着少帝在朝中争权夺利呢,哪里顾得上其他?更何况他前几日还收到了京城里传来的消息,说是冯太傅那边并无异动,说不定这个局就是那袁司马自己设下,准备用来讨好冯太傅的。
此时的文丞相倒是没想到,袁司马此番动手主要针对的并不是他们文家,相反是为了夺秦家钱财再通过冯太傅进献给皇帝。可惜这事也是袁司马见着新知府调令迟迟不来,临时起意做下的,否则为了那么多钱,为了能讨好皇帝,冯太傅说不定真会派人过来帮他!
怪只怪袁司马野心太大,从未想过让冯太傅再派人来分他的功劳。
……
秦易今日在文家待得尤其久,因为文丞相的那句话让她不安,所以想要留下来等等看新知府的消息,尘埃落定她也才好放心。
可惜最终她也没能等到新知府的消息,因为秦安突然找上门来了——这很难得,毕竟如今在秦安眼里,秦易只是少夫人罢了,他会听凭文璟晗吩咐,却不一定那么听秦易的话了。尤其是这些天秦易和秦夫人闹得不可开交,她儿媳妇的身份天生不占优势,如今在秦家也有些里外不是人。
当然,有此前提,秦安还能找上门来,秦易心里一下子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等到把人叫入府中一问,秦易果然要气炸了,因为秦安说的是:“少夫人,表少爷一个时辰前来过了,他见到了老夫人,从老夫人那里抱走了一箱子东西!”
秦易气得一脚就踹在了秦安身上,她怒道:“一个时辰前的事,你现在来与我说?还有,我之前就吩咐过了,周启彦来了别让他进门,也别给主院传消息,到底是谁放他进去的?!”
见着秦易发怒,秦安莫名有些害怕,仿佛又看见了当年自家少爷生起气来要发狠的模样。他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又有些委屈:“小的这两日一直在外面打探消息,家中如何小的实在不知,方才得到消息小的就过来了……少夫人,现在怎么办啊?”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秦家这些糟心事秦易也不准备再让文丞相知道了,于是一拍桌子转身就走,边走边吩咐道:“你去问问门房,周启彦出来后往哪边走的?还有,多叫些人,把能带的家丁都带上。”
秦安看着她的背影呆了呆,莫名觉得此刻的少夫人有一种熟悉感,对方刚才的语气神态甚至简直像极了当初少爷要带人去打群架。这让他忍不住想到:莫非这就是夫妻相?!亦或者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一闪而过,秦安回神之后赶忙抬腿跟上了,神色间也恢复了镇定——他虽不知道表少爷从老夫人那儿抱走了箱子会如何,又该怎么办,可召集人手打群架他熟啊!如今少爷不在,他们全听少夫人的就是了,若真要动手就把人保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