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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军大帐军务间。
秦王把波斯商队的事情说了一遍,长孙无忌沉默了片刻,说:“疑点甚多,不可全信。”
秦王点点头,“两年前涵娘只让波斯人收集线报,从不给细作下达行动命令,她很谨慎,并没有完全相信他们。但那个准确的消息,证实这个波斯人在长安有很大的势力,连亲王府内都可以打探。这次草原之行,涵娘所有的决定几乎都是正确的,她对危险的判断天赋异禀。因此她相信那个波斯人一定有她的道理,本王愿意相信她一次。辅机去见见那个人。”长孙无忌起身叉手应喏。
艾尔穆交待了事情进入军务间,看到秦王和长孙无忌一起看向她,女娃有点不知所措,摸摸脸说:“涵娘是不是进来得不是时候?”秦王大笑道:“本王和辅机正说到涵娘那个波斯商队。”
“哦。”艾尔穆有点闷闷不乐,“涵娘已叫霍巴在外面候着,是否通知那个波斯人巴纳姆晚间进来拜见殿下?”
“不必,辅机晚上辛苦跑一趟,在营外找个僻静地见见那个波斯人。颉利已向长安请和,圣人很快会下令撤销蒲州行营。本王明日就回长安,涵娘跟本王一起走,辅机留下打点后续。天策府的公文堆积如山,辅机尽快回长安。”秦王正色说道,两人齐声应喏。
第二天天不亮,蒲州行营营门洞开,大队人马从行营内奔驰而出,向京畿道长安方向驶去。
秦王亲卫在前打着“秦”字龙旗开道,秦王身着明光铠胯下枣红龙驹、被亲卫们保护在队伍中间,其后跟着艾尔穆胡人斥候旅,秦王两侧是狼王那伽率领的狼军。
郑云龙和高天鹤已能骑马勉强跟上队伍,但还需骑兵在两旁看顾。
两天后,他们到达千古雄城长安。
斥候旅在城门五里处兵分俩路,一路去城外营区,一路随秦王殿下进城。
阿云嘎、郑云龙、鞠红川、高天鹤,遥望夕阳煌煌余晖下八水围绕、巍峨雄壮的长安城,远处看山水拱卫的长安在蒸腾的火红色雾霭中庄严耸起,好像云端之城;但驶到近前,整座城仿佛如山岳压顶而来,不由让人窒息。
著名的夯土城墙高达12米,下宽上窄,向南北延展开来一眼望不到边际,天空中一群大雁从头顶飞过。他们周围是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出的行人和车马,各色人种身着不同服色的服装,说着不同的语言,空气中混合着车马,食物,香料的气味,四人恍如陷入梦境一般,他们身边的法尔斯感叹着说:“终于回来了,这就是长安!”
一队人马驶到通化门前,因是皇族专用的通道,很快验过身份,一行人排成3人纵队进入厚达18米的城门洞,两旁的墙壁上凿了灯槽,点着熊熊燃烧的火把,其他人见是皇族骑兵,早已避到道路两旁,身着金色明光铠的英武秦王侧头看了一眼跟随在他身侧,落后半个马身、黑铠黑盔黑色面甲的艾尔穆,点点头向着前方的光圈,向着长安城奔驰而去。
秦王要回承乾宫,艾尔穆带着斥候小队和随从把秦王及亲卫队送到宫城延熹门,在宫门口拜别,秦王看着迎出来的长孙王妃,回头说:“涵娘先回别府,本王晚些过去。”
“喏”艾尔穆叉手行礼后,看着秦王一行人进了宫门,唿哨一声上马向长乐坊驶去。
几十人在一座巨宅前下马,侧门早跑出来十几个胡人仆役,艾尔穆将马缰丢给手下,带着人浩浩荡荡从正门进入府中。
骑兵小队在外府辞别艾尔穆后向外院营区走去,艾尔穆正带着霍巴,法尔斯,阿云嘎四人站在内府门口院子里向外府管事交待事项,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白皙美妇人,有着极温柔的瑞凤眼,琼鼻丰唇,未语先笑的神态让人如沐春风,她牵着一个六、七岁的男童在一群仆从环绕中来到在内府二门内。
“见过娘子,见过汉中郡王殿下。”霍巴,法尔斯向内门行礼,阿云嘎四人急忙跟从。郑云龙正在行礼,突然抬头看向那个白白净净像个团子似的小男孩,汉中郡王,不就是那个唐太宗三子,被长孙无忌陷害、绞杀在深宫中的吴王李恪吗?
“阿娘,陀罗尼!”艾尔穆几步走到美妇人身前,行了个躬身礼,然后一把抱起白团子,“陀罗尼想不想阿姊!”说完,女娃在弟弟白嫩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白团子板着小脸用白嫩的小手把脸上不存在的口水擦了,很庄重的说:“陀罗尼甚是想念阿姊,陀罗尼已经大了,不用阿姊抱了。”嘴上虽这样说着,小手却很诚实地搂着阿姊的脖子。
艾尔穆似乎已经习惯了弟弟口是心非的伎俩,笑嘻嘻的说:“是呀,我们陀罗尼是郎君了,以后阿姊要跟在小郎君身后走才行呀!”说完,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白团子实在忍不住终于搂着阿姊的脖子,笑开了花。
“阿娘,我在草原上遇到四个从罗马回来的郎君,唱歌很好听,阿娘一定会喜欢的。”说完一一介绍阿云嘎,郑云龙,鞠红川和高天鹤。
美妇人看着那四个被说得大红脸的英俊青年叉手向她见礼,微微点头示意,“涵娘一向古怪精灵,但心地极好。郎君们安心在这里住下。”说完微微点头后转身向内府走去。
霍巴带阿云嘎四人到外院一个独立的小院门口就告辞离开。这个小院离内府比较近,环境幽静,四周种了几棵梧桐,有一套三进的主屋,左右厢房、浴房净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阿戌和阿亥早已在小院中等候,带着他们看了主屋的四间主卧,一应用具都已备齐,堂屋已备好晚食,浴房也备好了水。四人骑了两天马,都很疲劳,顾不得闲话,收拾好后,早早吹灯睡觉。
夜间鞠红川隐约被一阵缥缈的音乐惊醒,周围一片黑暗,他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拥被坐在卧榻上侧耳倾听,像是用箫一类的乐器在吹奏,但乐曲极为熟悉,仔细听了一会不禁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鞠红川撩开幔帐连滚带爬从床上翻下地,顾不得在脚榻上找鞋,摸索着开了门,向阿云嘎的房间跑去。嘎子自从来了这里睡觉就很轻,听到动静,握着枕下的军刀戒备着,听到川子压低声音敲门,连忙翻身下床给他开门。
川子手心都是冷汗,拉着嘎子到窗前,小声说:“你听!”嘎子已经听到音乐声,越听越狐疑,看向川子,“镇命歌?”嘎子说。
“我确定是,我去日本参观过漫展,在乙女驱魔游戏展台正好听过泷尺一留的现场版,回国后专门改过这首曲子。刚才迷迷糊糊听到,我以为我又穿越了,吓死我了!”川子有点惊魂未定。
“日本保留了很多唐朝文化传统,也许是日本人按古曲改编的?”嘎子问,“不是,这个编曲用了很多日本现代的音乐语言。你听过秦王破阵乐吗?”川子自问自答道,“基本是秦腔的风格,更宫廷化。”
“如果是这样,只能一种解释,”嘎子看着外面茫茫黑夜,倚在窗前说,
“这里还有我们同路人,或者同路的前人。”川子沉沉的接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