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厂的烧火佬

长江的女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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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年的时候,我们与人同伙办了小厂。原请的烧火佬得了孙子不能烧火了,就另请了一名烧火佬。这烧火佬比那烧火佬年轻许多,不只是年轻也应该是漂亮的吧。前烧火佬年纪五十岁,是过去的老厨师,常帮人整酒席的。做的饭菜十分好吃,平时也一直在什么交管所,财政所上班烧火。大家都非常喜欢她,只是她得了孙子,没办法再烧火了。但想请了一位年轻的烧火佬也蛮好的,听说是七六年生的,在附近乡村里住,家庭条件虽然很差,但最近在她的引导下,家里砌了楼房,有了存折。她之所以来到我们小厂当烧火佬,原是她男人借了几万块钱给了我们同伙的,包人包钱一年一万块的利息,她男人就在我们厂做事,她呢,为了给自己男人一个照顾,有个儿子也在小厂镇上的中学读书,也好时常看见,于是就来小厂当烧火佬了。一听就很让人感动的贤妻良母。

    大家很新奇而兴奋的等待她的到来,没想来了一位皮肤黝黑,大腹便便,垢头蓬面的女人。怎么也不象是七六年生的。厂里那个制车的年轻师傅,一看见她便跑进房间里,午饭硬是没出来吃。生闷气呢。那餐午饭,说实话,我也没有吃。因为她做的菜,一不放味精,二不放生姜,啥味道也没有。厨房里也弄得象杀了牛似的,到处湿。看见就吃不进去了。一连两三天,大家都饿着肚子,吃也是吃不饱。实在没办法了,就闭着眼睛吞一点吧。搞得大家都开玩笑说:有这样的烧火佬,真是老板会想,可节省好多钱。

    很搞笑的是,有一次她听说两个老板吃完午饭要有事去,她正好自己也要有事。于是上午刚十点,她就在厨房叫:开饭拉,开饭了。大家开始并没在意,只是觉得有些怪异的,随着她的呼叫进了厨房。没想到同伙的开口对我家那口子说:郭老板,怎么回事,我这手表怎么就坏了,都慢了两个小时?现在的东西质量真是差啊,才买了三天。我家那口子忙看自己的手表也说:是啊,我手表也坏了,也慢了两个小时然后大家都看手表,怎么回事,不会都慢两个小时吧?

    最后大家终于搞清楚,现在是真的还只有十点,没到吃午饭的时间。搞得大家吃也不好,不吃也不好。还是同伙的骂了她一句:你有神经吗?想把这些人都搞成神经吧,十点钟吃什么午饭骂她还很生气。我可是忍不住差点笑死了:大家就吃算了,她也不是故意的,是好心。

    因为她立刻就跟我讲了她心中的想法,她是怕自己有事耽误他们去有事,所以早些把饭做了吃掉了去了一桩事,平时在家里也是这样的,没想到在这里不是这样。

    后来,她自己在这里生活久了,也知道自己做的饭菜不好吃,心里也不好受。就时常跑到前烧火佬那里去问去学。慢慢的也做的比较好吃了。也收拾的比较干净了。用她自己的话说:在这里,我学到了好多东西。

    说起来才过去几年,居然连她的名字都不记得了,这里就给她取名小崔吧。

    小崔的饭菜做得不好吃,但人绝对是勤快朴素而勤俭的。每天的剩饭剩菜,一点都不会浪费,一个人总是躲在一边吃掉它们。多次交代她不要吃那些剩饭剩菜,她总是不听。可想象她家里当初的生活状况?习惯都成自然了。我私下认为她之所以年纪轻轻,就那样发胖,肯定是吃剩菜剩饭造成的。我这样说她,她会很生气。

    她总是说:“我在他家,就是喝水都长胖,谁知道什么鬼气?”

    我便笑说:“那是他家的饭养人啊,养你啊。”她便很开心的笑,对自己老公的过往记得一清二楚,说起来也是甜眯眯的笑。

    说实话,在冬天阳光下跟她说话是非常享受的一件事。因为她口无遮拦,显示出如自然野兽般的纯朴与自信。从来她不为自己的缺点而羞愧。仿佛生来她便是如此,人们对她也不要寄予太多改变的希望。

    但她有一点真的又非常的不好,那就是每天早晨烧了开水,都会随便就闯进人家房间里拿开水瓶,门都不敲下。真是让人很不习惯。于是我便对她说,往后无论进谁的房间,首先都要敲几下门,然后没人才可以进去,或者得到了许可,才可进去。她嘴里是答应了,心里却很不服气,还只说我假斯文。还不是农村出生的,农村里哪见进人家门要敲的,哪家里不是直来直去。白天做事也是不关门的。

    有次,她闯进我们房间,不小心看见了老公正抱我亲我。回去就找她男人要抱要亲的。她男人不肯,她便求他,都好多年了,从来没这样抱过亲过了,人家郭老板,怎样,怎样的真是说得好直白的。叫人听了又好笑,又好气。

    最后我问她:“你男人怎么不肯抱你亲你呢?”

    她说:“你没看见我男人那样瘦的,他说我太胖了,抱不起呢,从前我可是跟你一样的,一点也不胖,又丰满。”

    听她这样说,心里又涌来几份辛酸。年纪轻轻的便这样一翻身材,老公都不愿抱她,也好多年没抱过亲过。真是很难想象的一件事。

    但她对自己的男人绝对是最心疼的,就是在厂里做事,她也不忘记交代老公怎样去偷懒。能休息会就休息会,搞得跟她老公当搭档的那人都不想跟他搭档了。

    持家也是第一流,外面看见个什么,如果家里没有的话,那是肯定要想办法弄回去的。有次,厂里的大师傅用剩余的钢筋做了条小凳子,她便非常喜欢那钢筋做的小凳子,希望大师傅能跟她做一个。可大师傅看她就象看见了一驼屎,怎么肯跟她做呢?于是乘大师傅不在厂的时候,就将那钢筋凳子偷回家去了。待到大师傅再来,怎么也找不着。就跟她吵架,说是她拿回去了,她死也不承认。躲在我身后,希望我能给她撑腰。我不知道前因后果,也不便说什么。就由他们两人在那里东一句西一句的吵。

    照说,凳子也不是大师傅的,她拿回去也不算拿他的东西,只是大师傅做的,他不愿意给她,她拿回去了,就另当别论。

    吵得我不耐烦了,就问她到底拿是没拿,她死说没拿。

    然后大师傅就把话说的极难听的,她还是不承认拿了。这在我怎么也做不到,就是金子银子,人家如此说我,我是怎么也不会要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