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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盈还没来得及高兴,迅速反应过来对那仆从道:“快!快帮我看看,有没有一个叫余珺的名字!”
仆从喏喏道:“可.......我只识得小姐的名字。”
吴盈只得自己又在人群里挤了一会,终于在最后一张榜单的末尾看见了那个名字,余珺。
刹那间吴盈感觉头脑一片空白,她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拨开人群,拔腿就要跑,那仆从在她后面高声叫道:“小姐!你去哪里啊!”
但吴盈此时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所有的声音都在她耳边渐渐消失,她跳过一个水坑,在和熙的阳光下穿行在巷子里,青石板的路面被大雨冲洗的非常干净,只有凹陷的地方余留了一些积水,这些小水坑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微微亮光,像一颗颗小小的星星。
吴盈大步跨过这些水坑,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和余珺分享这个消息了,以后她们就可以一道去苍梧郡读书了!
她来到余珺家门口,奇怪的是那院门竟然是半掩着的,里面穿来哗哗的声响,她便心生疑窦,顾不得礼节,直接推门而入。
一片落叶随风滚到她脚下,原来是后院那棵树开始掉叶子了,院子里一个中年女人正在扫地,见吴盈进来,停了下来,道:“你是谁?”
吴盈看了看,那院中房门大开,里面都已经空荡荡的了,她中涌一个不安的念头,却仍是不敢去相信,颤着声音问道:“这,这院子的主家呢?”
女人把扫成一堆的落叶用簸箕装好,嘟囔了几句,看她还站在院子里,不耐烦嚷嚷道:“走了!搬走了!”
“搬走了......”吴盈无意识的重复着这句话,难以置信的摇摇头,又从院子里冲了出去,她站在巷子里,茫然的来回走着,方才的喜悦已然消失殆尽。
“走了,走了......”吴盈崩溃的把头贴在一户人家的院墙上,吼出声来,“走了!走了!骗子!大骗子!余珺你这个骗子!”
突然院门开了,那家人听到声音出来看了看,见是个小孩在对着墙撒气,便道:“去,一边去!”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吴盈也仿佛被抽了所有的力气,靠在墙上滑落下去,最后坐在冰冷的地上。
她蜷缩起来,把头埋在双膝里,从她袖子里掉出一只纸鹤,在秋风中,纸鹤的双翼来回摇摆,正当要被风吹走时,却被一只手抓起,粗暴的塞回袖中。
作者有话要说:歪头,感谢时与光的距离、我是人间惆怅客、上天台呀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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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辰州
陈珺站在甲板上迎风而立,她换了一身常服,广袖盈风,身姿挺拔,双手负于背后,对刘甄道:“终于天晴了,这雨下的好没意思。”
刘甄笑道:“过了伏龙岭自然就放晴了,想必乐安此时也应是晴天罢?”
清平站在她们身后,转过身去,欣赏沿河两岸的风光。
马车一路南下,驶向岭南,穿过云雾缭绕的伏龙岭后,天也渐渐放晴了,岭南明显要比岭北的乐安温暖许多,到处是苍郁的绿树,清平她们换乘船顺着怀河而下,河水是通透的翡绿色,船顺流行驶,沿途绿树掩映,翠色|欲滴,目之所及处,仿佛被水洗过般,尽是生机盎然的绿意。人仿佛也受这景致的感染,浸透了这鲜活的颜色,整个人的精神都为之焕然一新。
天地间好像只有一片明媚的绿色,清平坐在船边,深深的吸了一口这清新的空气,风吹起她的鬓发,拂过她的眉梢,她闭上眼睛,仰起头,去用心感受岭南的美景。在乐安的日子好像已经是过去很久很久的事情了,她有时候怀疑,那是不是自己做过的一个梦,因为太过于美好,所以梦醒后转瞬即逝,徒留怅然。
陈珺侧头看了看她的背影,撩起下摆,进了船舱,隔着竹帘道:“清平,你进来。”
清平理了理头发,爬起来掀开竹帘,恭敬的跪坐在陈珺面前,陈珺笑了笑,道:“从乐安出来以后,便是如此生分了?”
清平低头道:“奴婢不敢。”
陈珺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伸手倒了两杯茶,推了一杯在清平面前,哼了一声,笑道:“你素来胆子大的很,哪里有什么敢不敢的。”
清平迟疑了片刻,端起那杯茶一饮而尽,差点一口全喷出来。她的脸瞬间红了,咳了几声,感觉火辣辣的灼热感从胃里一直烧到脑子,这哪里是什么茶,分明是酒!
陈珺笑着端起杯子,小口抿了几下,才慢慢道:“岭南的玉丰酒,是有名的烈酒,据说冬日饮下,就像是火烧一般。岭南家家常在入冬时备上此酒,用以驱寒。这酒的滋味如何,清平?”
清平已经觉得天旋地转了,她放好酒杯,东倒西歪的扶住矮桌,勉强分辨陈珺的话,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下,道:“自然是好酒......”
陈珺却突然凑近,伸出两根手指夹住清平的下巴,把她拉过来,仔仔细细的看着她的脸,清平的眸色很浅,此刻蒙着一层水汽,睫羽轻轻颤动,她透白的脸被酒意所熏染上酡红,两人离的太近,清平只看见她深沉的眼睛倒映出自己的醉态,耳边轰隆作响。陈珺薄唇微抿,嘴角勾起,慢慢放开她,道:“小骗子,看你还说不说实话。”
清平直接滑下,趴在桌上,一只杯子滚落到地上。这时一把剑挑开竹帘,天璇站在外面,沉声道:“主人?”
陈珺道:“无事。”
天璇便收了剑退到外面,清平已经醉的起不来身了,她听见陈珺发出一声嗤笑,而后一只手带着炙热的温度,贴上了她的额头,陈珺的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没按时去接你,也没个消息,是不是又生气了。”
我哪里有生气的资格。清平心中苦笑,却仍是摇摇头,却被那手按住,动也动不了,陈珺道:“说实话。”
实话,什么实话?在谎言里还分什么真话假话,清平觉得她真是烦死了,心里堵着难受,打了个酒嗝,扶着桌子起来,道:“我说的都是实话,生气,肯定生气......”清平半真半假的说着,却觉得难过,她毕竟心有怨言,憋的久了,难免藏不住,总要漏出一两句。
“很生气,非常生气,你说话不算数......”自然不止这些原因,她越说越气,用力的捶了捶桌面,把另一只杯子也给震落到地上,陈珺静静的看着她发泄,为了防止她把酒壶给弄倒了,陈珺索性推开矮桌,清平没反应过来,没收住捶桌的力度,直接趴在了她腿上。
“嗯,都是我的错。”陈珺漫不经心道,哄小孩般用手轻轻拍她的背,以商量的口吻说:“事不过三,没有下次了,行吗?”
清平晕乎乎的躺在她腿上,也没听见她说什么,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样躺着压死她算了......
她是真醉了,也不想想只压腿怎么能压死人呢?陈珺听她嘴里嘟囔着什么,便低头去听了一会,发现她尽是在说些骂人的话,悠悠道:“一喝酒就醉,偏偏醉了才肯说实话......小孩子,心思这么重,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她像是在问清平,又像在问自己,但终是无人回应,耳边只听到哗哗的水流声。片刻后,陈珺把清平轻轻放下,这船舱的地上铺了毯子,倒也不至于受凉。她掀开竹帘打算出去,回头看了一眼睡在地上的清平,想了想脱了自己身上的外套,盖在她身上,才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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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月光冷冽,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水中银光轻盈空灵,好像千万个沉睡的美梦。船驶过这片水域,扰乱了银色的波光,于无声无息中滑过。船经过安阳,兆午,在月光中一路向着辰州驶去。
伏龙岭已经遥不可及了,化作远处天边的一抹墨绿,渐渐淡去踪影。船靠在岸边,陈珺换了骑服,负手而立。芦苇丛中几名黑衣女子走出,单膝跪在她面前,为首的女子俯身拜下,低声道:“参见主上,贺州的那批人已经跟过来了,您是要.......”
陈珺左手附在剑上,拇指轻轻推出一寸,月光下剑锋锐利。她闭目思考了一会,睁开眼睛,唰的一声抽出长剑,那剑剑身如雪,锐不可当。陈珺缓缓绑上面罩,右手握剑,于身侧挥出一道银光,剑尖指地,低声道:“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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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平撑着手起来,陈珺已经不在了,只觉得头痛欲裂,肚子饿的咕咕叫。她坐在地上迷茫的想了一会,愣是没有想起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听到几声鸟叫,她出船舱一看究竟,却感觉像是走进了一个世界。
船行驶在两山之间,山体突兀,仅容一船通过,从下往上看,只看到青藤缠绕,爬满了山崖峭壁,一线碧蓝的天空。几只羽毛艳丽的鸟儿站在藤蔓上蹦蹦跳跳,瞧着这群外来的客人,充满了好奇和警惕。
船走慢慢驶出峡谷,进入一处宽阔的水域,刘甄拿着干粮寻了她一圈,最后在船头的甲板上找到了她。
刘甄递给她水袋,道:“清平,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