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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清平一觉起来,轻轻掀开车帘,看到外面白雾朦胧,路边的地上有层厚厚的霜,把周围的一切都涂抹成苍凉的白。马车驶过木桥颠簸了一下,她在心里默默的念着这句诗,意外的有些怅然。
王府并非是她的家,但也给了清平一份特别的温暖。想起在里面认识的一些人,突然又想起了未曾告别的静香。分离是她过往人生中不可或缺的旋律,又延续到这一世来,好像这也是人世的规律,相聚分离,冥冥中自有安排。
天光渐亮,清平压实了帘子,转身就看见陈珺靠着车厢壁无声的看着她,清平赶忙请安,陈珺伸出一根手指压在嘴唇上,示意她不要说话。
刘甄像是累的狠了,睡的格外香甜。清平心中有些诧异,陈珺伸出手敲了敲车厢壁,马车就停了下来。
她越过刘甄下了马车,在车下伸手到清平面前,清平也没再忸怩,扶着她的手下了马车。
“刘甄这几日累着了,便让她好好歇着吧。”陈珺来到车后,麻利地从马车下面取出一口小铁锅,对着发愣的清平道:“还愣着干嘛,去打水啊。”
“哦哦。”清平这才反应过来,水囊陈珺一早就给她了。
雾气散去了一些,清平找到一条被冻住的河流,她不知道冰层的薄厚,不敢轻易下去,就取了一块石头丢下去,幸好这河冰层较薄,一下子就被砸出一个窟窿。清平趴在河岸上,却够不着那个窟窿,想了想解下绑头发的头绳,系在水囊上丢进那个窟窿里,等水囊完全沉下去以后,清平才把它拉起来。
她提着水囊回到马车旁,陈珺和那个驾车的黑衣人正在烧火,她们找到的柴都太大太湿,努力了半天都点不着。关于这个清平实在太有经验了,她放下水囊又去寻了些干草小树枝,又捡来几块石头垒成一圈,陈珺看她动作熟练,非常干脆的把火折子递给她。
清平把干草折成一团,接过火折子放在那团干草下轻轻的吹着,待干草冒出火星燃烧起来后,再将小树枝放在上面,一阵青烟慢慢升起,清平最后才把陈珺她们找来的木枝放了上去。
这下火才算是彻底的升起来了,清平注意了一会火,把锅慢慢放上去,陈珺取来水囊,三个人围着火堆看水烧开。
陈珺解下绑在水囊上的头绳还给清平,赞许道:“不错不错。”
那个黑衣人也赞赏的点点头,手在胸前比划了两下,陈珺道:“她说你很厉害,会升火。”
清平才明白那个驾车的黑衣人是哑巴,她发现陈珺离开王府以后越来越接地气了,一点都没有大小姐的架子,刚刚她让清平不要吵醒刘甄睡觉的举动让她在清平心中的好感上升了不少,而后她取锅找柴火烧水的行为更是让清平觉得十分奇妙,陈珺好像在用行动表明‘咋们是一伙的’。
水很快就开了,其实陈珺以一种坦然自若的姿态蹲在地上,黑衣人去车上取了四个饼,撕成小块丢进锅里,又解开腰间的包裹,取出一个青色瓷瓶,倒了些东西在水里,霎那间香料的气息混合在水汽里扑面而来,唤醒了众人迟钝的饥饿感。
但是问题来了,没有碗。
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这才发现没碗可用,总不能端着锅吃吧?
这时候刘甄从车上爬下来,看见周围荒凉的景色呆了一下,清平叫道:“刘甄!你有碗吗!”
刘甄走进了才发现她家小姐竟然毫无气质的蹲在地上,震惊的看着陈珺,听到清平不停叫她,她才回过神来:“碗?没有,小姐没让我准备碗啊。”
面饼已经在沸腾的水中被煮的发胀,浓郁的香气刺激着众人的神经,这时候刘甄突然道:“我想起来了,我们有碗!”
一炷香的功夫后,清平捧着碗惬意的喝完最后一口汤,火已经熄灭了,不过这时候大家也都吃饱了,没人去理会火堆。清平没来得及问那是什么调料竟然如此好吃,却端着碗仔细的看着。
这是一只白玉做的碗,工匠在碗边细细雕琢了盛开的牡丹花,连叶子上的脉络都清晰可见,这碗价值不菲,一共有六只,本是陈珺备好送人用的,但却没想到她们先用上了。
“小姐,这碗.......”刘甄迟疑道。
“洗干净后放回去。”陈珺懒懒道。
“可是......”用吃过的碗再送人真的没问题吗?
陈珺从地上起来伸了个懒腰,看着放在车边上被打开的礼盒,红绸内衬里还有两只白玉碗,在晨光中散发出温润的光泽。
她说:“碗不就是用来吃饭的吗?”
清平瞬间对她的印象又刷新了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在晚上看到本章的朋友们你们好~
我刚吃完烤羊排,骨肉相连,烤羊肉烤牛肉烤鸡翅,锡纸烤金针菇.......
不,我没有任何意思,就是说一下而已。
第17章到达
刘甄收了那套碗,大伙歇息了一会就上了马车,也不知是到了哪里,车帘随着车身摇摇晃晃,这路并不好走。
陈珺拿着地图正细细的看着,清平瞥了一眼,感觉画的很是模糊,只是标注了一些比较大的城市和地名,有些地方还是空白。
那地图上蓝色线条像是河流的样子,或许是清平偷看的动作太明显,陈珺前倾身子,把那张地图放在两人中间,慷慨道:“要看就看吧。”
清平捏住这张地图,感觉似乎不是纸,触感像是皮革。陈珺手指在地图上从恒州向贺州靠近,有一条河流贯穿两州,在辰州分流出无数支流。
是要去贺州吗?清平看到贺州下方标注了一个红圈,上面写着是‘乐安’,陈珺指着那个红点道:“我们此行便是要去乐安城。”
“小姐,那我们要走水路吗?”刘甄问。
陈珺点点头道:“出了恒州便坐船。”
这一路少有人烟,偶尔经过驿站换马,陈珺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本书来,叫刘甄教清平识字。
“好好学清平,”陈珺摸着清平的头笑眯眯道,“这可有大用处呢。”
清平虽然不解,但是也照着去做。她们穿过山岭,一路南下,横穿半个恒州,天气依旧寒冷,但下雪的时候越来越少,等到清平都认全了那本书上的字,刘甄也再没什么可教她的了,一干人终于抵达了恒州与贺州交界的栾城。
栾城的地位虽比不上长安,却自有其独天得厚的条件。从各州通过水运运往恒州的货物都要在栾城检查后方可放行,有的商人直接就地拆货,把东西卖给队,由商队运向长安。
若想要乘船去贺州辰州闵州,都需在栾城上船。检查过文书后她们进入栾城,在一家客栈休整半天。
陈珺要了水供三人洗漱,那黑衣人自打进了客栈就不见了踪影。清平抓紧了时间洗澡,突然有人敲了敲木窗,清平警惕道:“谁?”
刘甄的声音传来:“是我,开门。”
清平胡乱擦干身体套了件单衣开了门,刘甄手里抱着个包裹,进了清平房里打开,居然是一套直裾长袍,“快换上。”刘甄抖开衣服按住清平为她穿衣,清平急忙道:“这是做什么?”
刘甄手脚麻利,没多久就把这件繁复的长袍为清平穿上了,为她系好腰封后,刘甄取过铜镜,从包裹里拿出一顶玉冠,清平感觉有点熟悉,定睛一看,正是陈珺常戴的那个。
这简直就是越逾了吧,但如果没有陈珺的许可,刘甄肯定不会这么做的。清平按住刘甄为她梳头的手,低声问:“小姐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