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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师掰开白驹的牙口查看,又翻看了白驹的马蹄,总结道:“这匹马更像是大宛汗血马和匈奴矮脚马的后代,四肢劲瘦有力,别看它现在还小,倘若加以适当培养,将来必定能成为一匹优秀的战马。”
一番话引得学生们啧啧赞叹。
“去病快给马起个名字。”
我看着它奇特的鬃颈,想了一想:“就叫‘火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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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主表妹一天天长大,我在太学的课程终于混上了道。冬去春来,柳上枝头时,未央宫也迎来了公主表妹的周岁宴。
为了皇家千金的生辰庆典,长安城的居民好一阵忙活,一边民众们为皇家盛宴增添喜气,普天同庆,张灯结彩;另一边皇城卫队忙着为进京贺喜的王公贵族肃清道路,加强守卫,免生事端。二舅连日来也是东奔西走,见不着人影。
其实最近见到大舅的机会也不多。某日晚饭时,我便向回府休沐的大舅问起二舅的去向。
“青儿?他最近奔波在三宫两院之间,加上要处理手头期门军的事务,忙得像陀螺一样,团团转,连喘气儿的功夫都没有,这段时间你们是见不着他喽。”大舅摇头道。
闽越战事平息,东瓯局势尘埃落定之后,天子论功行赏,封二舅做了太中大夫,秩千石。太中大夫在皇家庆典期间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协同其他各位大夫一起,负责筹备出行、祭祀、宴席、狩猎等各项事务。这些事务又分不同规格不同礼仪,比如天子仪仗、两宫太后、皇后、诸侯王、大臣、平民等等,可以说近期整个未央宫和长乐宫都在忙活。
太学的课程亦受到了影响,庄太傅连续几天不能来为我们上课,五经便由一个名叫朱买臣的学士帮忙代课,此人楚地口音比庄太傅还要重。
“可是二哥并没有去东瓯呀。”小舅对大舅的说法表示质疑。
大舅的回答证实了我的猜测:“此次中朝东瓯之行是持节调兵,就连东宫和外朝也是保密慎言,闲杂人等不知情实属正常。你还记不记得去年年初,青儿消失了个把月,对外说是回河东招兵买马,其实是跟着庄助一起去了东瓯,招的是会稽兵、会稽船,买的是会稽马。庄助一届文人,只会耍嘴皮子,想要震慑那以为天高皇帝远的会稽郡守,还得靠我们这些当兵的。”
怪不得初见庄太傅时,他一届中大夫会对二舅一个小小“侍中”礼貌有加,原来二舅亦是解东瓯之急的功臣!此刻我对二舅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奔流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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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盼到二舅回家,人甫一进门,兵甲尚来不及卸下,便招呼大家进正厅。
“这个消息你们一定会喜欢。”连日来的疲惫遮掩不了二舅此刻的神采飞扬,“陛下口谕,‘朕特许公主母家眷属列席宴会,随祀南郊,以示皇恩。’”
“太棒了!”小舅和我本是正襟危坐,听到这个消息禁不住跳起来庆祝。
“那春猎呢?我们也可以去吗?”小舅问。
二舅点头:“春猎的话,是男眷属就可以。”
上林苑春猎属于大型皇家狩猎活动。听说今年的春猎,汉室封国的几位诸侯王会入京与天子同庆,这几位王爷都是能骑善射的主,届时的春猎,绝对会是一场很有看头的竞赛。
“去病也可以去春猎吗?”我问。
二舅不会错过我眼中的期冀:“只要去病守规矩,不添乱,自然是可以的。而且,你太学里的那些同学应该都会到场。”
“那我要带上‘火云’。”我指着马厩里的小白驹,难掩激动。
“没问题。”二舅笑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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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城杏花雨,遍地蒲公草,长安大地,融融春意。自长安城南安门一路至城南郊祀的明堂,一路上排满了乌压压的禁卫军。这一路一大早便也熙熙攘攘,民众比肩接踵,争相一睹天子大驾,四王来朝的风采。
大舅二舅天未亮便已离开卫府,留给我们一份出入明堂的文书。明堂兴建于当今天子登基第一年,是皇家祭祀圣地,天子决定在此举行祭祀大典,按序祭祀天下众神,五岳四渎;四诸侯王祭祀封国;大夫祭祀五霤;平民祭祀先祖。天子同皇太后、皇后一早已大驾光临明堂,想必小姨和表妹也已抵达,现在只待朝贺众人入内。
我跟着小舅缓缓地向南行进,今日明堂外亦是一片黑压压的禁卫军,外城入口处排起了长队,若非王侯,禁卫军不仅要翻阅每个人的文书,还要随身搜查,是以耽误了很多时间,大概半个时辰方才入得明堂,远远的听见北殿方向的宦者唱诺,宣代王、长沙王、中山王以及洛川王觐见。
北殿名曰“万神殿”,依山而建,西望长安城,北眺渭水,宏伟壮观。宦者领我们抵达万神殿,只见百官身着礼服列队在前,往祭台方向望去,祭台左右很多熟脸孔,我能认出的有大姨夫、太傅、大舅、二舅,全部身着礼服,威严伫立。
宦者领我和小舅来到皇室宗亲的队尾,刚站定便听得高处宦者唱:“陛下驾到。”
众人齐齐跪下:“恭迎陛下,陛下万岁!”
天子大驾,十二冕疏,重礼华服,威严肃穆,场面甚为壮观。我好奇地仰了头,妄想偷看天子龙颜,却被小舅摁了头说不许伸脖子乱看。
“皇太后驾到,皇后驾到。”宦者唱音刚落,宫人开道,雍容华贵的王皇太后携盛装出席的陈皇后步入祭坛。窦太皇太后一向不喜这些儒家的祭典,这种郊祀她并不会露面。
方士执禅,大夫执酒,儒者唱经,巫者奏乐。天子先大礼祭天,众人陪祀天地。我听着从神坛上飘下来的天子祈祷之声,庄严清朗却有几分熟悉,好像很久以前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却又记不真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