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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臣以为曹晴如愿意去医院探视他,即表示两人冰释前嫌,有望重修旧好?可是那线生机如灵光一现即刻消失无踪。他消沉的心情也只振作那么一下,马上又被她的不闻不问打入万丈深渊。
躺在床上要人伺候、无法自由行动的那些日子,除了想她即是回忆,心中难耐如万只蚂蚁搔刮,痛苦的程度比如裂开的骨头来得痛楚不堪。
屡次教张至光帮他去打探消息,他不是忸忸怩怩,就是推推拖拖,一副好像被他家人收买的窘逊模样,很不情愿,不然就是去找,回来也是支支吾吾、不明不白、不清不楚、没有下文。算了,自己的感情还能指望谁?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只是,等他伤好可以走路,她搞不好都成了别人的新娘,他实在等不及,可是足足一个多月厚重石膏缠得他寸步难行,怎么出去堵人?
她做绝了,连一个联络的方式都没有,手机、伊媚儿全都改了,看样子他只能登门造访……
无论如何他都要去问清楚,要她亲口告诉他,她是不是真心要嫁韩佑言?
被女人抛弃的窝囊滋味确实不好受,但如同蚂蚁爬上心头的相思滋味更令人疯狂。
拆了石膏他最想做的当然就是去找曹晴如一问究竟,可是到目前为止到她住处楼下等了好几天,都没看见她出入,连他猜测每天都要上学的曹晴彦也没堵到──臆测,他们若都从隐密的车道进出,他当然永远都等不到。
晚上,夜光皎洁,天籁如镜,他却沮丧地在seduce借酒浇愁,几杯下肚,张至光即看不下他以此虐待自己,猛力的抢过酒杯,用他忸忸怩怩的神态说:“别喝了,喝再多晴如都不会回到你身边,你又何苦,把她忘了吧!天涯何处无芳草,你狄臣又不是没人要,何必单恋一枝花。”
狄臣抬起被酒精麻痹了一半的目光,狠狠瞪他一眼,抢过张至光手上酒杯,斥声道:“把杯子还我……你懂什么?叫你找个人找一辈子都找不到。”
将杯子放在吧台桌面,狄臣又拿起一旁威士忌倒了八分满,张至光嘴里咕咕哝哝一阵,知道自己根本劝不动他,将话省下来喃喃自语,看见吴栋林进吧台,对他秀气的指指狄臣示意要吴栋林去劝,他却耸耸肩,摊开手,一副没辙的样子。
失恋的人就像掉入无底洞很难爬得起来。
说散就散了?狄臣始终无法接受曹晴如如此干脆的不要他,彷佛一只用过的保险套,被扔得毫不犹豫,卸下温存毫无依恋,像垃圾被遗忘。
为了曹晴如跟家人狠狠吵了一架,他以为这样的争执能为自己争取到一些自主权,可是却没有,只造成他和他那嫌贫爱富的母亲关系一度紧绷,及姐姐对他的冷言嘲讽。
他心里当然明白,像曹晴如这般身世和过往的女子并不适合他,他也不否认自己一开始确实没想过要和她天长地久,只想当逢场作戏的一段插曲。可是,心在胸口,脑里思维的运转不如他当初所想,一切的失控始料未及,始料未及的还有再也放不下这份情。
与家人几天冷战,他兀自回到跟曹晴如一起住过的那栋大楼,偌大空间冷冷清清,没有了曹晴如的屋里所有的空气都变冰冷无比,吸入胸腔、充斥胸口,隐隐作痛。
顺著走道走向房门,看著两人共度过无数春宵的门扉紧闭,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涌现一股期待,期待这一切仅是曹晴如跟她开得玩笑──其实她没搬走,更没要嫁韩佑言,那只是她对他生气用的试探手段而已──她想知道他到底爱不爱她,在不在乎她……
对!是这样没错!她还在,还在……
受了伤的心瞬间死灰复燃,像充满希望般的快速扭开门把,可是……
他怔在开启的门口,颓丧的情绪再度将他淹没。
曹晴如原本放在梳妆台上的保养品早被收拾一空,房间空空荡荡,连窗帘透进的光线也显得孤独稀稀落落。他拖著行李走进去,满怀心事的坐在床上不停来回思索,思索自己是否愿意就这么结束?
一段自己根本没用心经营过的感情──心被刨刮著。
他痛苦的仰躺下床,望著两人曾经一起看过的天花板,彷佛照映著两人曾经在这张床上共枕的甜蜜往事,一遍一遍。
他不想就这么结束!真的不想!错过她还有谁能让他想将感情留驻?
他赫然起身。他知道她在哪里,可以继续去等她、找她,只要心无顾忌一定能再会面。命运是自己创造出来,不是被上天所注定,他相信只他有所行动一定可以挽回,一定可以,只要诚心……
慌张走到门口,像似想立即见到她焦急打开门走到客厅,匆匆拿了刚才放在茶几上的钥匙,冲到门口快速地按下电梯键,心急如焚迫不及待,他要赶紧找到曹晴如挽回他们的感情,无论如何即使破釜沉舟在所不辞──在她还没嫁给韩佑言之前。
曹晴如在韩佑言细心照料下脸色更为红润,人也胖了一圈,散发女人味的神态更为抚媚动人。可是内心却总若有所失,虽然婚礼将近她却高兴不起来,随之起舞的曹晴彦跟韩亚臻反而比她更为投入这场婚礼。
下午做完家事,她本想休息一会,婚纱店却打电话来告诉她婚纱修改好了,要她去试婚纱。出门前她打了一通电话给韩佑言,韩佑言马上放下工作,赶回来接她,他凡事都以她为中心,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像她这么幸福的人还能有什么要求呢?
爱情?爱情对一个女人而言是被爱还是爱人的代名词?被爱可以自行选择爱不爱那个爱你的人;爱人却往往摸不著那个人爱不爱你?与其钻牛角尖,与其陷入追逐,曹晴如她宁愿试著爱这个爱自己的人。『相爱』才是爱情最完美的代名词。
“你看合不合身?”
镜前曹晴如翩然转身问后方的韩佑言。
在婚纱店柔和灯光下,曹晴如穿著纯白色镂著代表爱情的同色系玫瑰白纱,在镜前起舞秀给韩佑言看,栩栩如生的裙襬摇曳著风姿,似在他人眼前展露幸福。
内心深处她知道自己不是很快乐,勉强绽开的嘴角在外人看来显得几分羞涩,存著一些不自然,似若有所失。
店里的裁缝师又帮她穿上经过修改过后的礼服,站在镜子前她看著镜中亮丽如昔的自己,年届四十依然俊帅挺拔的韩佑言就在身旁,两人匹配的令人喟叹,蓦然间她胸口却感到一股酸楚,看著镜中微笑自若的韩佑言,她不禁扪心自问:这真是自己要的幸福吗?
暗地摇摇头,挥走脑中杂思。
是吧?难道不是?韩佑言对自己的爱毋庸置疑,他牺牲了自己的婚姻与事业,全心全意的照顾她,但她却不快乐。
“好漂亮,晴如你是全世界最美丽的新娘。”
韩佑言满足的在镜子前搂住她腰际,往她耳际殷红脸颊深情一吻,甜蜜的滋味也感染周遭的人。
“曹小姐是我们这里最漂亮的新娘,韩先生订制的礼服曹小姐很适合曹小姐的身材跟气质,你们真的好配喔。”
好配?曹晴如听了暗抽口气,忍住胸口快窒息的感觉,客套说:“谢谢,我可以换下来吗?”
假如是狄臣呢?难道他们不配?
两人从婚纱店出来后,韩佑言并非没感觉到曹晴如的异常,只是不知该从何问起。
回程路上坐在驾驶座怀著心事的曹晴如一直沉默不语,开著车韩佑言不时瞥过眼看她,想问又不敢问,不知她有何心事?还是婚期近了,她紧张?
他兀自笑了笑,心中无比甜蜜。
虽然是第二次婚姻,高调结婚显得嚣张浮夸,但他想给她一场别开生面的婚礼不惜重资,也不在乎他人心理如何看待,他只想用心爱他所爱的人。
韩佑言的手机突然响起。听见手机响,恍神的曹晴如回神发觉自己竟然忘了带手机出来,天色已暗下来,她猜想这时间一定是家里那两个看天黑就喊饿的小情侣。
“我们已经在路上,你不会先煮吗?”
听得出韩佑言在对女儿说。“……不知道要煮什么……”
韩佑言瞥一眼曹晴如,曹晴如想想说:“干脆买回去吃,免得他们两个等我煮又在一旁饿得哇哇叫。”
韩佑言听闻笑了笑,对著手机说:“我们快到家了,除了巷子里那家牛肉面别无选择。”
曹晴如在旁边噗嗤一声笑出来。这是他对她女儿说的话,等一下下车铁定又要问曹晴如一遍……
“你想吃什么?”
她才在脑子里想,还没下车他已经问了,她脸上立即绽放笑容。一个女人有个这么体贴的丈夫哪能不满足,真是天下掉下来的福分。
“我随便,牛肉面切点卤味好了,都到家了,想吃别的又得绕出去。”
她就知道牛肉面是哄他女儿不准挑食,他买什么女儿就得吃。
“没关系,想吃什么?不然你先下车上楼我去买。”
他就是这么体贴,对她更甚。
“把车停下楼,我们一起走去买。”
他的心意让曹晴如更不愿他单独去打点晚餐,等他停好车,两人十指交握走出地下停车场。甜蜜相依走出大楼,一个黑影赫然从阴暗处出现。
“晴如──”狄臣?他们同时怔愣。
他等了一下午,从旭日高照到夜幕低垂,像一个傻子也被误认像行迹可疑的犯罪份子,他不死心,相信她总会从大楼走出去。
可是,等到了,她的手心却在另一个男人厚实手中。
狄臣向前一步,看他们十指紧扣,有股冲动想去拆开,可是目前他居于劣势只能按兵不动,揪著心看著他们的亲腻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