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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因声带息肉,在市医院做手术治疗。邻床是个小个子男人,热心的提供座椅、暖水瓶等,我说谢谢,他总是憨厚一笑。一天晚上,妻子病情很稳定,我便和他攀谈起来。他姓朱,我叫他朱老弟。他今年48岁,独生女儿24岁,有一个外孙两岁了。我说,像你这么大岁数,只有一个独生女儿的很少呢,不后悔么?他说,计划生育政策也不是针对我一个人的,再说了,现在不愁吃不愁穿的,没啥后悔的呀。
朱老弟告诉我,他家在距市里十多公里外的泰州村,女儿女婿在外打工,老伴在家照看外孙,他一个人种了八亩多地。我问他“八亩地能解决生活问题吗?”他说:“能,现在国家政策好,没什么提留和上缴的款项,自已再种点疏菜,喂几头猪,喂些鸡鸭,生活蛮好的。”我问他:“种这些地很幸苦吗?”他说“太忙的时间不多,每年只要一半时间弄田里的活就行了,其他时间可以到城里做一些短工,用以改善生活,添制一些家用电器和生活用品。”朱老弟说,他的身体一直很好,这次是因为在一家建筑工地上打工,从拖沙石的小货车上摔下来,鼻梁骨折,老板还算讲良心,答应尽快凑钱给他做手术。我开玩笑说:“很多人卖了粮和农副产品,有钱了就去喝酒搓麻将,或者赌码,你也不愁吃不愁穿的,农闲了也去消遣娱乐一下,出来打什么工啊?”他还是憨厚一笑说:“除了抽点烟,我可是什么牌也不会玩哟。”我笑说:“敢情老弟是个妻管严吧?”他沉默了一下说“其实,我老婆还算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主要是我自己觉得打牌赌博没意思,风里雨面汗水里赚来的钱,就那么白白输给人家,心疼呢。”我说:“你咋就没想到会赢呢?”他摇头说:“不敢奢望,人家不是都说十赌九输吗?”我说:“是呀,赌博不仅让很多人输掉了意志输掉了人格输掉了金钱,也让很多人输掉了原本尚好的夫妻感情和幸福美满的家庭。”朱老弟又点上一支烟,连连点头说:“是呢,我的一个本家亲戚就是因为赌牌而夫妻离了婚的”
朱明和张小凤夫妻俩是高中同学,双双高考落榜后,不甘回乡务农,便去南方打工了。在外打拼虽然艰辛,几年后,他们也有了一些积蓄。其间,他们结婚了,不久,就有了一个活泼健慷的儿子。后来,朱明听说家乡的生猪市场价格不错,便带着老婆儿子回到家乡,用积蓄开办了一家规模不小的养猪场。朱明有文化肯动脑,猪场办得顺风顺水,连续几年的生猪价格上涨,让朱明狠赚了一笔。除了盖上新房,添制一些家用电器,小日子越过越甜。衣袋里有钱了,这精神头也十足了,花钱也大方了。一天,朱明为答谢生猪收购的几个老板,在迎宾楼酒家宴请了一桌。开怀畅饮酒足饭饱之后,几个老板提出搓一搓麻将,朱明这几年一心扑在养猪赚钱上,对搓麻将之类的东西不感兴趣。几个老板见朱明推三推四,脸露不悦。朱明只好硬着头皮上了牌桌,这一晚上昏天黑地的搓下来,朱明竟然赢了上千元。朱明不好意思,要把钱退给人家,几个老板连声说:“小弟你这不是打我们的脸么?愿赌服输嘛。”朱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心里却高兴的不得了,想,这一场麻将搓下来,赚的钱赶得上喂两头猪的利润了,喂大一头猪得起早贪黑好几个月呢。
老板们再邀请朱明搓麻将,朱明便欣然前往。只是先前还对自己的牌技和运气信心十足的朱明,越来越感到郁闷和沮丧了,因为他总是输多赢少,随着赌注不断加大,朱明的亏空也越来越大,不到一年功夫,他已输掉了十多万元。再赌下去,他的猪场就得转卖了。张小凤苦口婆心的劝说,声泪俱下的哀求都无济于事,张小凤说:“儿子马上要高考了,你还是给儿子留下点学费吧!”可一心想翻本的朱明哪里还听得进什么道理?
这回,朱明狠心的卖掉了几头正长膘的猪,揣着数千元又上了牌桌。赌到半夜,张小凤心急火燎的寻上门来,说:“猪圈里十几头猪都不吃不喝,怕是病了,你赶快回去看看啊!”朱明正输得窝心呢,不耐烦的道:“去,去,老子现在没空,都死了才好呢。”此时,朱明口袋的钱已所剩无几了,刚好摸了一副好牌,心里指望着胡个大胡赶一些本回来,却不料,听说家里的猪情况不妙,不免心烦意乱,忙中出错,倒放了人家的铳。朱明摸摸空空如也的口袋,心里烦透了。见张小凤还站在他身后不走,便骂道:“你这个丧门星怎么还不滚啊?”并抬手一个巴掌狠狠朝张小凤的脸上甩过去。张小凤“啊”了一声,一个站立不稳,重重的摔倒下去。
之后,张小凤虽然大难不死,左耳却失聪了,并留下了心悸的毛病。她在忍无可忍的娘家人声援下,一纸诉状将朱明告上法院,一个原本充满欢声笑语的家庭随之分崩离析
朱老弟讲完他亲戚的故事,我叹气说:“是赌牌害了朱明,幸亏还没有闹出人命来。”朱老弟猛吸了一口烟道:“因为赌博,闹出人命来的也有啊”黄勇,周芹夫妻俩原来是他们村里模范夫妻。结婚近20年,夫妻感情甚好,黄勇勤劳踏实肯干,会一手不错的木工手艺,长年在城里打工,钱没少挣,家里是村里最早盖楼房的,家里现代化家俱和电器一应俱全。周芹善良贤惠,在家孝敬公婆,照看孩子,料理家务,深受四邻的好评。前几年,公婆相继去逝了,再后来,儿子去外地上大学了,周芹一下子很不习惯,心里有一种很空虚的感觉。后来,在同村几个女人的影响下,百无聊赖的周芹开始涉及赌码,并越来越痴迷,并开始不满足小赢小输,赌注不断加大,一次输掉上万的都有,家里的存款输光了,心里还不服气,要翻本,便四处借债。两个月后,几个男人堵上了周芹的家门,脑子己经麻木的周芹听他们一算帐,说是已经欠了他们二十多万块钱。周芹这才感到害怕了,就是卖房子卖地也堵不上这么大一个窟窿啊。纸己包不住火,周芹只好在电话里给黄勇说了实情。黄勇风风火火从城里赶回家,在自家小楼前,看见自已辛苦多年挣下的这份家业,眨眼工夫就要改名换姓了,黄勇想着,心里突然有一种剧痛感,眼前一黑,一下子栽倒在屋前。几个街坊邻居赶紧过来救起黄勇,并好言相劝。黄勇悠悠醒来,见妻子周芹跪在自已跟前抹眼泪,便气不打一处来,怒吼道:“你这个败家的女人啊,你怎么不去死了啊?”待黄勇陪两个邻居抽完一支烟,才发现没见着周芹的人影了。黄勇心里又“格噔”了一下,心里想,这个傻女人该不会真的想不开吧?钱输了可以再挣,人没了可就挣不回来了,老子喊她去死,只是一句气话啊,黄勇想着,忙心急火燎的进屋去寻找。黄勇推开卧室门,一股浓烈的农药味扑鼻而来。一只标着剧毒农药的玻璃瓶滚落在床边,周芹倒卧在地上,口吐白沫,己经不醒人事。黄勇尖叫一声,奔过去一把抱起周芹。待众人将周芹送到医院,医生检查过后,无奈的摇着头,表示已回天无力
讲完故事,我给朱老弟递上一支烟,他点上,叹了口气说:“现在政策宽松了,只要不是过分懒惰,种田,抓农副产品,或者出外打工,还是能挣到一些钱的。不过,咱们挣的的确是辛苦钱,用辛苦赚来的钱,改善一下家庭的生活质量,或者做一些有益的投资,多好啊,干嘛要去赌呢?赌能发家致富吗?”说话爱笑的朱老弟在说以上这番话时却是满脸严肃。我知道,在赌博成风的当下,能像朱老弟这般洁身自好的人恐怕不多了,他是一个善良的好人,他心里一定是在呼吁有关政府执法部门要加强对赌博的打击和管理力度。但作为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同样,我对赌博之害虽然是痛恨之,但人微言轻无法作为。我只能在心里对那些沉湎于赌博的同胞们说一句,别赌了!赌博,绝非是您发家致富的捷径,相反,由赌博引起的这样或那样的矛盾,随时都有可能成为扼杀您幸福家庭的无情杀手!